医生难以置信地长大了眼睛，催眠疗法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但是他还是说：“影响是肯定的。催眠对精神的摧残极大，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疗法。现在国际上都明令禁止的。你们这是什么情况需要催眠！”
李苏言在一旁啜泣：“我们要是有办法，也不会作出这种选择……”
“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们，她不能再接受任何非正统的治疗了。如果不是她的心智足够强大，可能已经撑不到现在了！”医生很生气，甩甩袖子，看到戈如雪眼珠还在转着。
他不能让这对父母把这孩子好转的希望给掐灭了。
戈如雪光着脚丫，顺着光线的方向沿着门廊。后院是一篇翠绿的草地，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觉得很温暖，忍不住要接受太阳更多的沐浴。
“小雪，这边！”一个帅气阳光开朗的男孩冲她挥手，牙齿极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扶着秋千架，站在藤条缠绕的链子后面，凝望着她。
她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步子轻快起来。
“如风，你在这哦！”她听到自己口中喊出久违的名字。为什么如此熟悉？如此温暖？也如此悲伤？
“小雪，快来——快来——快来——”
像是有回声似的，一瞬间如风已经离她很远，伸出双手，却发现无法触及到那个世界。
“小雪，你醒了？”
她渐渐醒了过来，睁眼触及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妈妈。就好像当年被催眠了之后，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满是眼泪的母亲。
“妈，我口渴。”此刻她五味陈杂，所以才在此时将妈妈支开。原本她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自从弟弟出事，她也和家人无限疏离。
戈长青把医生叫了过来。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之后，医生告诉他戈如雪已经没事了。甚至都不需要在住院观察。医生还意有所指地称，接下来的关头就需要让她自己度过了。暗指催眠对戈如雪造成的影响是那么巨大。
“爸，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她抬头看了在门口送医生的父亲一眼。
戈长青迈着沉重的步伐，行至病床边。
“如风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她这个问题一出来，戈长青心中一片了然。
她记起了所有的过往，表现没有不正常。
“等你病好回家，就拿给你。”
她表现地很平静，不哭不闹，也没有难受的表情。
唯一不同的是，只要卫无衣发来短信或者打来电话，她都不予置评——弟弟走的时候，正是卫无衣这个年纪。想起了过往的一切，她开始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也许潜意识中，她只是把他当作弟弟来疼爱而已。
铁盒中装着很多东西，一个厚厚的本子里是如风自制的相册。有他的独照，也有他们的合影。还有几张全家福，细心的孩子给每一张照片都配了文字。甚至一些日常的生活，他都用拍立得记录了下来。还有他发表的文章——有的俏皮可爱，有的古色古香。
翻看完这些，戈如雪有一长段时间都在沉默。
戈长青、李苏言都聚集在曾经戈如风的房间里。这里的摆设几乎都没有动过，但是他们抹去了儿子存在过的痕迹。当年为了让生活继续下去，他们不得已才选择了给女儿进行催眠。现在再来看这尘封的一切，心里的百般滋味萦绕心头最后却都变成了伤感。
戈如雪站了起来，她走到父母面前：“从今以后，我会好好活着。”
这是一个承诺——一个如风没法履行的承诺，需要她来实现。她，不是一个人。
戈长青、李苏言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叶西，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包容。”戈如雪拉起她的手，眼中带着温情。
叶西下巴都快掉了，这是小雪？这货不是伪装的？
“不用怀疑，这是我。说来话长，我们出去好好说吧。”她拉着叶西的手，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话唠。
叶西能怎么办呢，只好呆呆地跟着她走。
作为一个朋友，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接下来我会说很长的一段话，有问题你尽管问。我不会隐瞒你的。”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微笑着看着叶西。接着便开始了故事的讲述。
良久，叶西都不能平静。她激动还来不及，哪里有空打断她？
“所以你才会晕倒？”叶西惊讶地问。
“嗯。”她点了一下头，如果不是受了这个刺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过去的事情。
“那这些事情卫无衣知道吗？”这才是重点。
戈如雪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是第一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也许潜意识里，我把他当作了我的弟弟。最近我想起以前和弟弟相处的点点滴滴，模式和我与他之间是如此类似。唯一不同的，可能角色对调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叶西拍拍自己的脑袋，很是郁闷：“这真难弄！不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觉得尽快说清楚会比较好。”
“他现在还是没有叫你过去吗？”
“我觉得他也许就此一蹶不振了。马上要放寒假过年了，过完年也就那么三四个月，你觉得他这样下去会有好结果吗？”
担忧的神色渐渐浮现在了戈如雪的脸上。她很沉重，有些喘不过气。
叶西觉得是时候再加把火：“虽然我后来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我原先就在怕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你脑袋瓜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比较好的解决方法吧？”
戈如雪默默抬头，试探着问道：“如果我和他分手，会不会比较好？”
她声音低沉，语气也处在弱势，根本就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道理。
叶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句话完全正确。你要是这么做，你就完全撞到了枪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戈如雪有些犹疑，刚才不是叶西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吗？怎么现在又换了一套说辞。她眼神渐渐犀利起来，紧紧盯着叶西。
叶西仿佛突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把舌头给吃下去。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对不起啊，我比较随性……”
亏她想得出这样的借口！戈如雪低头不语，想起了过去根本不算什么，眼前这种事情才是最难抉择的！
叶西嘴角抽了抽，又说道：“不如找师哥想想办法，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戈如雪又是一个眼刀子杀了过来。她可没有忘记叶西之前向她爆的料，她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找苏唤。
叶西正想说什么，她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惊讶地抬头：“是秦阿姨……”
卫无衣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