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静自席上坐起,坦然的扫了一眼众人关切的眼神。
“各位师姐们,静儿很好,只是不愿意说话。”
三师姐看了看她落寞的双眼,不由得喃喃说道:“从前的静儿是不爱说话,可是眼神可没你这般的沉寂,你现在这个模样,哪里像个才及笄不久的少女啊?这分明就像是个历经重大悲痛的长者。”
木晚静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双眼,闭上眼睛。
轻声问道:“真的有如此严重吗?我自己倒是不曾觉得。”
她的心态竟在短时间之内,变得如此苍老了吗?
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叫上官飞云的男子吗?不过两次接触而已,为何会带给她如此沉重的触动?那不过是一名相貌比一般人要俊美许多的男子而已,她甚至除了他名唤上官飞云,其它一无所知。
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她木晚静怎么会是一个为情所困,伤心成如此模样的人呢?
见她如此,众师姐只是陷入一阵沉默。
她们的小师妹,真的变了,变得比从前更加冰冷。
相国府上,一派喜气洋洋,上官飞云看着皇上源源不断的赏赐各种珠宝玉器入府,眼里,却没了最初的喜悦。
成亲那日,芊雪的盖头差点被掀开之际,他正巧抬眸,看见了皇上饶有兴趣的双眼。
那种眼神,他做为一个男人,是很明白的。
那是一种看见了异常感兴趣的猎物之后,猎人所拥有的目光。
眼下,他看着温婉可人的娘子,这般的风华无双,心中总有着抹不去的一股浅浅担忧,好在皇上那边,除了赏赐各种珍奇,未再有其它动静,这也让他放心不少,或许这一切,只是他多心了,他现在是皇上的臣子,皇上再如何,也不能动臣妻的念头。
“上官大哥,皇上为何天天有如此之多的赏赐到府上来?”岳芊雪随意拿起一串珍贵的红珊瑚珠链,颇为不解。
即便是皇上再宠爱她家相公,也不用每天送来如此之多吧?
这下,连她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芊雪,他是皇上,皇上的心思,我们这些臣子们又如何能猜得到呢?兴许现在是皇上开心,因此,也想让我们分享他的开心,过段时日皇上的兴趣被转移了,便不会再赏赐我们府上东西了。”
他将她手中的珠链放下,改为轻握住她的素手,“今天咱们回岳府吧,去见见岳丈大人,他一个人在府上,定是相当孤寂得很。”
他是名男子,不可以让自己的娘子有如此这危机感,这些事情,应该交由他一人去负责担心,因此,他只能将心胸放至最大,期望皇上正如他所说一般,只是单纯的赏赐他,而不是带着别的目的。
一听到回岳府去陪爹,岳芊雪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烦恼,小脸上,有了一丝雀跃。
转至内厅,回到厢房,换了一身浅粉色的水纹烟云裙,腕系水烟罗,袅袅婷婷的重新出现在大厅之上,“上官大哥,我们走吧,你说爹看见我,会不会吓一跳啊?归宁之日才回府的呢。”
“岳丈大人只怕是终日在府上盼着你能回去陪陪他呢。”上官飞云伸手握住她的柔若无骨的小手,爱怜的捏了捏。
还未踏出府门,皇上的圣旨便下来了。
命上官飞云出席今晚在宫中替五皇子轩辕昊生辰特举办的晚宴,因是家宴,故而命所有参加的官员全部携家眷同行入宫。
“看来,今天不能去陪爹了。”岳芊雪的小脸顿时黯然失色起来,有些紧张的拉着他的衣袖轻声说道:“上官大哥,皇宫是个什么样子?我可以不去吗?”
上官飞云轻声安抚她:“今日不行,我们可以明日回去啊,皇宫里很美,也很虚无,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的待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你不自在,晚宴一结束,咱们立刻回府。”
只是他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要入宫,岳芊雪为了不张扬,又去换了一身极为素净的衣衫,将头上原本有的三个配饰也全部除去,只留一个简单的发簪。
只是,她的绝美,又岂是换上了这般朴素的衣着,便能掩盖得了?
当上官飞云紧牵着她的小手,二人朝着首位上的皇上盈盈下拜之际,众位臣子们均能感觉皇上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抬不开眼。
死死的钉在那抹倩影上,直至一侧的皇后不悦的轻咳出声,他才恍若隔世般回神。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众臣们落座之后,皇上便开始不断的饮酒。
岳芊雪坐在上官飞云身侧,有些无助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人好多,她极不适应,忍不住便悄然的伸过来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上官飞云的衣角,“上官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这里的气氛异常沉闷,她只感觉众人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总会落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不舒服。
看到一向恬静如水的她,头一次有了这般的慌张,上官飞云心疼不已,可这是皇上所下的圣旨,他身为臣子,哪敢违抗?
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凑至她的耳际轻声说道:“你不必在意这些人的眼光,这些人啊是因为被你的美貌惊住了,忍不住便朝你多看两眼。”
岳芊雪点头,从小,爹爹便将她禁锢于自己的小天地中,头一次面对这般隆重的场面,她难免会有些手足无措。
幸好,上官大哥的手,一直紧紧的牵着她,给她无声的温暖与力量。
席间,她悄然抬头,却不料,对上一抹凌厉却又含着一丝笑意的双眸,马上受惊的垂眸,方才那个人,是皇上呢。
她知道,皇上是真命天子,莫说她这般的女子,即便是大臣们见了,也得俯首贴耳,不得与其直视,否则便视为大不敬。
好不容易挨到家宴结束,让上官飞云稍稍安心的是,席间并未发生任何事情。
他眼下是皇上最得力的助手,又与皇上在许多意见与看法上有着惊人的相似,皇上对他如此之多的赏赐,或许只是为了表达他对臣子的喜爱,而他脑海里的那个担忧,是多余。
“上官大哥,今后皇上如果再下这样的圣旨,我可不可以推说我病了,就不用入宫了?”岳芊雪靠在他的肩膀之上,有些不悦的微微嘟着小嘴。
上官飞云眸光一沉,这只是第一次,会不会还有下次,下下次呢?
日子又这样平淡的过去数月。
上官飞云终日在担忧与不安之中度过,眼看这些日子宫内并无任何动静,赏赐也由原来的一天一次,改为几日才有一次,这也让他稍微安心不少。
“上官大哥,快看,纸鸢飞得好高啊。”带着岳芊雪出来踏青,她欢快的笑声,一如舞动的精灵般,洒满了整个郊外,直惹得他也心情大好。
“芊雪,你要跑慢一点,摔着可不好了。”上官飞云连连叮嘱道,紧随在她的身后,对于芊雪,她就像城池之中最珍贵的易碎品一般,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般宝贝。
她玩得累了,便找了块干净的草皮席地坐下。
“开心吗?”上官飞云轻声问道。
她用力的点头:“这可比皇宫要好多了。”随即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这样说,四下看了无人,这才掩唇吃吃的笑着。
一句话,又将上官飞云的思绪,狠狠的纠结起来,皇上的心思,他怎么也无法猜透,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他真的怕自己会承受不了这般的压力,现在的他,已经夜夜被恶梦惊醒数次,每一次的梦境,均是梦到芊雪被人抢走了,他却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的看着。
“不管怎样,皇上若是召见,咱们还是得入宫,这个君臣之礼还是不能无视。”他带着一丝难过的神伤,说出这一番话,或许,这也是他心里最无助的话语,那个人,是皇上,他身为皇上的臣子,他能斗得过皇上吗?
岳芊雪点头,露出温婉的笑意:“只要有上官大哥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上官飞云宠溺无边的一把横抱起她,“咱们回府吧。”
“可是天色尚早,这么快就回府吗?”岳芊雪被他这大胆的举动给弄得极其不好意思,她将整个脸庞全部埋入他的肩头,用细小如蚊的声音轻声说道:“上官大哥快放我下来吧,若有人看见,该笑话咱们了。”
“为夫抱自己心爱的娘子,外人笑话什么?这是常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我上官飞云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娘子,此生足矣。”他扬起脸,迎风而立,俊雅的面容之上,带着一丝坚决,芊雪是他的妻子,无论多有势力的人,想将她抢走,他也绝不会容许。
岳芊雪突然认真的扬起小脸,附在他的耳畔悄悄说道:“能嫁给你,也是我人生之中最幸福的一件事。”
上官飞云的整张脸更是生动异常起来,眸光流转间,深情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