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狂是他生命里第一个救了他的人,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这才让七杀坚定了一直陪着她的信念,他甚至没有想过,来到九仙谷,他也是可以去夺千年雪莲子的。
云狂白色衣袖下的双拳慢慢握紧,看着七杀坚定的挺直的身子,看着他僵直得毫无表情的脸,暗中下定决心,七杀,我会治好你的!
叶少秋凝视着云狂的脸色,注意到她黑瞳中的认真,胸口仿佛瞬间燃起了一股烈火,烧得整个心房都揪作一团。
轻伸手臂,黎冉搭上七杀的腕间,略一探测,顿时惊讶地狠狠吸了一口冷气:“好厉害的毒!好狠毒的手段!”
“师尊,他中的是什么毒?”枯木很少见到黎冉挑眉的模样,而今他竟是颜色大变。
“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杂毒,大约混合了十七八种剧毒,配制手段非常高明,既不会令人死亡又让人受尽折磨,只能用以毒攻毒之法,继续服食相应的毒药克制身体里的毒素。但每次服食以后,毒素又会再次沉积,越积越多,终有一日会超过身体的承受能力而毒发身亡。”黎冉频频摇头叹息,深深看了七杀一眼:“的确不需要那一碗毒药了,他身体中的毒素,除了千年雪莲子那样的灵物,再无可解之法,连我也不行。”
黎冉不愧为一代药王,弹指之间摸得一清二楚。
云狂心底一股怒气倏地窜上,黑瞳似要冒出火星!该死的白家,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控制七杀!
她当然了解杂毒的毒性,这种毒药发作之后会让人痛不欲生,就是定期服下毒药控制,也会在服药时痛苦之极,那些人怎能如此狠心!他也是白家的公子啊!云狂眸中的心疼之色愈发浓重,这十几年来,七杀究竟是怎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的求生信念既然这样强大,为什么又要为她而轻易放弃生命?
前方的七杀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脸,对着云狂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笑容:“我相信你。”
单纯的男子,直白的感情,那样坚定,就像是当初他冷着脸淡淡地说:“我,会保护你!”一样,纯粹到了极点。
霎时间,云狂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如热流缓缓从心间散开,那是一种名为感动的东西,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露出温暖的笑容。
叶少秋静静站在云狂身侧,并不去打扰她,他能理解那样的一种感动,但是心中却不能不吃味,只觉得火焰已从心口蔓延到了五脏六腑,简直烧得天翻地覆!
“七日之后的九仙医会上,若是月云仙子能够寻得解毒之法,这九仙谷主的位置,就是仙子的!”黎冉在旁边淡淡说道,举手拦住了急切的九医仙:“这九仙谷本来就是以医术高下来定夺个人的位置,我没有办法解这杂毒,仙子若可以,自然在我之上,以仙子的实力,做我九仙谷谷主难道还委屈了我们么?”
“既然如此,一言为定。”云狂仿佛察觉了什么,对着黎冉微微一笑,事情敲定下来。
黎冉的目光一动,若有深意地扫过凌霄宫主,眼里掠过了一抹得意。
凌霄宫主顿时就郁闷了,这个一向淡泊的黎药王,竟然是个老狐狸!
他必然听见了李筝和他的讨论,知道云狂有可能是天竹高手,这才故意刁难,实际上打的就是要将云狂拉拢到九仙谷的主意,还搞得这样冠冕堂皇,盛大空前,生怕别人不知道!
“老混蛋,你倒是懂得捷足先登啊。”凌霄宫主愤愤对黎冉传音道。
“投入当代天主麾下乃密宗四门的荣幸,四门归一,不分先后,老凌,你也可以找仙子谈谈啊。”黎冉淡淡笑道。
凌霄宫主神色一震,语声中有了一丝严肃:“黎冉,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一向不愿意参与江湖恩怨么,为何又想要四门归一?”
“凌君啊,你还没有察觉到么,这半年来,龙洲大陆上突然多出了一股神秘势力,隐隐针对我密宗四门,半年以来,我九仙谷见到伤势奇重的密宗四门门人众多。今日亦轻尘中毒险些丧命来看,那伙神秘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四宗一统迫在眉睫,若是没有天主带领我们,只怕我密宗四门每一个都会有灭门之危!”黎冉面容肃穆,语声凝重,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
“龙洲大陆这潭水,深得很,魔门出世,所有的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你难道没有发现,八大宗门,上三宗,已经各自闭门自守,九宗制约形同虚设,再无法控制龙洲大陆上的国家了……”
转眼入夜,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散发着清幽洁白的冷光。
云狂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随意倒了几杯酒,自斟自饮,目光一扫,被月光照的通亮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修长的影子,少女的鼻尖闻到一阵淡雅的香气,星眸顿时眯成了一条缝隙,仰头一笑。
“少秋哥哥!”
白衣男子站在窗棂上,仙人之姿,像是刚刚从月中踏出来似的,一双清澈温柔到了极点的眼睛里华光熠熠,身后映着一轮明月,却好像比头顶那月亮还要明亮。
“狂儿……”
终于吐出这两个字,白色的衣袂飘动,男子瞬间便到了少女身后,仿佛等了千年之久,迫不及待地一把紧紧将之搂在怀里,喃喃地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白日里拼命压抑住的话语,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股脑儿便全全倾泻出来。
“我想你!狂儿,我想你!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下巴抵在少女肩上,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清幽的少女体香,修长的手臂包裹着她的身体,牢牢环在她的腰间,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便逃走了似的,但是动作却又那么那么的温柔,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充满了包容。
沉睡了八年之久,但叶少秋真正清醒的时候并不多,就算是清醒以后,大多数时间仍然守在云狂身边,从未离开过她这样长的时间,这半年,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看不到她调皮捣蛋的样子,连生命也会莫名其妙失去了色彩。
他只能麻痹自己,只能拼命练功来充实那苦涩的时间,直到那时叶少秋方才明白,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原来离开她的日子竟然是这么这么的辛苦。
仅仅一个拥抱,就能够让人身心全都沉醉进去,这一刻,仿佛是二十二年中,生命最为灿烂的时候,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手中这个宝贝,而今,他总算能够紧紧拥抱着她,对她诉说着自己的心情,再多的苦难,也变得不值一提。
清雅灼热的气息喷在脖颈上,痒痒的,心口也暖洋洋的,云狂黑溜溜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线,像是两个浅浅的月牙儿,轻轻靠在男子结实的胸膛上,坏坏笑道:“少秋哥哥想我什么呀?唔,是不是又在想着以身相许啦?”
“呃……”叶少秋想到先前在楚京被她“调戏”的窘事,腾地便红透了俊脸,瞪她一眼,捏捏她娇嫩的小鼻子,充满了无奈:“小坏包,脑子里哪来的这么多坏水,连你少秋哥哥也埋汰,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人家哪有。”云狂无辜地眨眨眼,转过身来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是谁说他是我的人,不许我嫌弃他呢,那话怎么说来着?难道是我听错了?唔,对了,某人好像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少秋哥哥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她一边说,一边正经八百盯着叶少秋瞧来瞧去,那亮晶晶的眼睛扫过他完美的轮廓曲线,充满了挪揄之意,此时二人都没有带着面纱,绝美的面容上,表情一览无遗。
叶少秋只觉得脸上发烫,满面烧红,他当然记得某人那个让他窘迫得要死的“兄弟,你是处男吗?”,不由恶狠狠地瞪过去,可是目光瞥见她那脸可爱的表情,却又变成了宠溺纵容,只得在心里哀叹一声,这辈子他算栽了。
“你没听错。”叶少秋俊脸还带着微红,伸手将她搂得跟紧,亲密地摩挲着少女细腻柔滑的面庞,蜻蜓点水般柔柔地吻她几下,温柔却充满热情的语声似乎要一直烙印在云狂的心底。
“狂儿,你记着,少秋哥哥就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其他女人,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她们碰我一下,那日韩亚莲实际是以你的性命威胁我,我才不得不随她而去,但是我知道,狂儿这样聪明,一定会相信我的。”
听到如此真挚的言语,云狂开心地笑了:“是呀,少秋哥哥,狂儿永远信你,海枯石烂,山峰无棱也不会改变,我明白,少秋哥哥,永远都是为了我的,就是离开,也一定是为了我。”
叶少秋感觉到眼眶一阵温热湿润,他什么困难也不畏惧,什么艰险也不怕,唯独怕她不能理解,怕她会因为自己而自责痛苦,此时她的一番话,说得他的心都不住颤抖起来,恨不得将她揉入胸怀,用一生去爱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