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惹上中二女魔王
7308400000006

第6章 疑窦

槊猿冷哼一声,斜睨着红柳,轻蔑地说:“自证清白,你如何自证清白?”

红柳笑了笑,说:“请把窗帘的内衬取下来挂在我身边的椅子上。”

槊猿不解,但又不知说什么反驳,就骂骂咧咧地把窗帘的内衬了下来,挂在椅子背上。

红柳面向四人,一件一件地解开了衣服,最后只剩下一件铜丝钩编面值内衬的文胸和一件短裤。红柳扯过椅背上的内衬,飞快将剩下的衣服脱掉,用窗帘内衬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红柳瞪了槊猿一眼,说:“这样总可以了吧。”

槊猿被噎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武丁拍了拍槊猿的肩膀,说:“四弟,这样总行了吧。别再跟红柳先生过不去了,她可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来给大当家的看病,你看咱们现在把人家都逼成什么样了。做人要讲究一个义气。”

槊猿无可奈何地让了开来,冷冷地说:“请吧,红柳先生。”

红柳将窗帘内衬整了整,塞在后背,然后掀开了床帘。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名形容枯槁的壮年男子,眼珠凸出,皮肤蜡黄,四肢细瘦,唯有腹部高高隆起,就像一个大肚子的蛤蟆。红柳抬起了男子的手,扣住内关穴,把了把脉。

一刻钟之后,红柳转过身来,说:“病人脉相中可见结节,这是因为服用了燥热淡渗之药太多所致。这导致了病人不便不食。以附子理中合建中法,通阳布阴,滑利肠胃:用党参五钱,白术四钱、炙甘草一钱、干姜八分、附子四分、桂枝五分、当归四钱、白芍三钱、淡苁蓉五钱、枸杞子四钱、饴糖五钱、红枣五枚、鹿角霜五钱即可。给我些纸笔,我将药材写下来,众位当家的差人下山买药即可。”

王福正要拿笔墨,槊猿冲了出来,说:“慢着!”

武丁有些愠怒,大声说:“四弟这是要干什么?”

槊猿向着武丁深深一揖,说:“二哥,四弟并不是故意找茬,只是红柳先生开的这药古怪的很。”

武丁不以为然,扬了扬眉毛,说:“倒底是如何古怪,四弟说来听听。”

槊猿咳嗽了一声,说:“我们大当家的已经二十天不食不便,本来就已火气热结,再一服用桂枝、干姜和附子,岂不是会加重燥热?”

红柳微微一笑,说:“四当家的倒是对药理了解透彻。可是这治病可不比盖房子,必须按部就班。若真是每种病用药都一样,那么每一个人都可以按照同一种药方治病,又如何用得着郎中。”

槊猿冷哼一声,说:“话虽如此,可看病总有据可循,如此胡乱用药,可不是医生该做的。”

“四当家的此言差矣。”红柳说,“我开这方子,正因为病人不能食,才要服用补药;正因为病人不能便,才要服用热药。如果能吃饭,自然不必服用补药了。如果能大便,自然不必服用热药了。药本来就是治病的,哪有能食能便之人再服用补药热药的呢?”

槊猿仍是不服,大声说:“你说这些全凭一张嘴,我们怎么能相信!”

一直隐忍的红柳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站起来说:“来给你们大当家的瞧病本来就是看在诸位行侠仗义的份上,现在诸位又说三道四,实在不是侠义之士所为。既然四当家的如此怀疑,不如将我红柳铐住锁起来。你们只管去拿药,我就在此等候。如有差错,任凭处置!”

槊猿冷哼一声,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敢关你。”

红柳也冷冷地回应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何惧之有!”

武丁急忙站出来,说:“四弟,这可使不得。”

槊猿说:“二哥,既然红柳先生都这么说了,咱们就成全她。您带人去买药,我在这儿守着大当家的。”

武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红柳说:“那就多有得罪了。”

晚上,汤山牢房中。

“喂,我说红柳姐姐,你不是说你是他们请来看病的吗,怎么睡这破地方。”太岁卯嘟囔着嘴说。

“强盗能有几个好的,猜忌频频。”红柳冷哼着说。

“那么,肉也没得吃了。”太岁卯叹了口气说。

“喂,你嘟囔啥呢?”一个粗鲁的声音传了过来。

红柳抬头一看,只见槊猿正冷冷地看着她。

“给你晚饭。”槊猿一竹篮推了进去,说,“别耍花招!”

红柳笑着接过筐子,说:“怎么敢呢。”

槊猿冷哼着离开了。红柳打开竹篮,将里面的菜端了出来。

太岁卯闻到了香味,蹦了出来。

红柳将菜一一摆出,笑着说:“红烧蹄髈、清蒸桂鱼、红烧羊肉、回锅肉、狮子头、茄子炖土豆、麻辣田螺、爆炒河蚌。这次够你吃的了吧。”

太岁卯惊喜地跳了起来,却被红柳一把抓住。

太岁卯不满地看着红柳,嘟囔着说:“干嘛?”

红柳压低声音,说:“这里面哪种菜有毒,吃完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太岁卯扑到蹄髈上,边啃边说,“姐姐你真麻烦。”

半个时辰后,牢房里只剩下猪骨头和鱼骨头,就连配菜用的花椒,也被太岁卯囫囵吞下。

“嗝!”太岁卯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摸了摸肚子,说,“总算吃了顿饱饭。”

红柳摸了摸太岁卯的头发,说:“告诉姐姐,哪一样有毒?”

太岁卯又打了一个饱嗝,说:“只有爆炒河蚌,嗝!”

只有爆炒河蚌啊。红柳暗暗记下,掏出包里的干粮啃了一些,和衣睡下。

第二天早晨。公鸡还没打鸣。一阵兴奋的喊叫声便将红柳吵醒。

红柳翻身起来,看见王福正在门外。

红柳揉了揉眼睛,走到牢门口,说:“怎么了。”

王福兴奋地跳着脚说:“大当家的能喝下稀粥了!”

红柳眼前一亮,说:“那真是太好了。”

王福打开牢门,说:“真是委屈红柳先生了。”

看来可以很快离开这里了。一路上,红柳高兴地想着:总算不用搀和这些强盗的家事了。

来到大当家的卧室。红柳掀开床帘,只见昨天还面色蜡黄的大当家的脸上微微浮现出血色。她坐在凳子上,把了把脉,心中一喜:果然见效。就在这时,红柳发现大当家的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是看到什么人了,所以不敢说吗?红柳转过身来,只见瘦猴一般的槊猿正冷冷地看着她。

这一次,槊猿的眼神里已经没有那么多敌意了,但还是充满了不信任。他平静地问:“大当家的病怎么样了?”

红柳说:“已经能进食稀粥了。现在将桂枝改为肉桂,鹿角霜改为毛角片,党参改为老山高丽参即可。”

槊猿眼中的善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狼般的凶残。他大声说:“这是什么破方子!昨天的方子就特么够狠的了,现在竟然又要用这种虎狼之药,难道你真想要大当家的命!”

“住口!”站在一旁的武丁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瞪着槊猿说,“咱们是来请医生看病的,昨天红柳先生的方子已经起了作用。四弟你却还在胡搅蛮缠。立方用药是医生的事,四弟你这个对医药一知半解的刺客又懂个屁!”

“二哥,我——”槊猿憋红了脸。

“不必多说!”武丁挥舞着蒲扇一般的大手,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槊猿不敢再说,但那双饿狼般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红柳。

煎好药之后,红柳放心了不少,由于武丁的呵斥,槊猿也不敢再提将红柳关起来的事情。红柳便因此获得了自由。

真好。红柳看着明媚的阳光,想: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随着石阶向山下走,周围都是些习武的土匪,有的在练红缨枪,有的在练砍刀,还有的在和同伴掰手腕。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小伙计端着一个盛着菜的竹制托盘跑了过来,一不小心踩到了半截松枝,“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托盘也飞了起来。

红柳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接住托盘,递给伙计。

“谢谢您,谢谢您。”伙计点头哈腰地说,“这些菜是给四当家的爆炒河蚌,要是摔坏了,我可就惨了。”

爆炒河蚌?红柳低头一看,果然是两盘爆炒河蚌。

“我们四当家的可喜欢吃河蚌了,每天都让我们做新鲜的送上去。”伙计笑着说,“我先走了,谢谢您。”

真是怪事。红柳皱起了眉头。

过了两天,红柳又让病人按照原来的方子服了两剂药,再服半硫丸二钱。之后,病人感觉腹痛,一连三天大便稀水淋漓,接着就便下僵硬燥屎四十余枚,每枚长约二三寸。

红柳把了把脉,问道:“大当家的感觉好些了吗?”

大当家点了点头,虚弱地,说:“谢谢红柳先生。”

红柳说:“大当家的,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现在您虽然实症已消,但虚证尚存,尚需服用三天归脾汤。这归脾汤的方子我已留下。大当家的只要按时服药即可。”

大当家瞪大了眼睛,问道:“难道红柳先生要走?”

红柳笑了笑,说:“红柳在此,已叨扰多日,还是早日离开的好。”

大当家急忙说:“这可使不得,我还未当面拜谢红柳先生救命之恩呢。”

红柳本想推脱,但大当家的一个红肿得与症状不符的眼睛却让红柳微微一愣。红柳笑了笑,闭上眼睛,再一次把了把脉。这一次的脉相好像有些不同。好像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推动着肝火上扬,但又并无实症。怪了。红柳想了想,说:“我能看看您的眼睛吗?”

“请便。”

红柳掀开大当家的眼睑,只见眼睑表面有些发红,除此以外并无异常。

是肝阳上亢吗?可是又没有其它实症佐证。若真是肝阳上亢,前些日子用的药足以使肝阳上亢的症状加剧,不可能只有目赤的症状啊。更何况,这目赤的症状十分轻微,恐怕与多日不眠有关,未必是实症。

红柳说:“既然大当家的都这么说了,红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又过了三天。大当家的病痊愈了。晚上,大当家的设下宴席,款待红柳。

宴席上,大当家的举起酒碗,说:“红柳先生,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您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在下一定满足。”

红柳笑了笑,说:“大当家的说话可当真?”

大当家的拍着胸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红柳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间,郑重地说:“那好,我要半个时辰自由说话的权利,无论我说什么,大家都不能打断!”

大当家先是一愣,然后豪爽地笑着说:“这有何难,红柳先生请讲!”

红柳说:“大当家的心病未除,并不是因为那个招安的传令官,而是因为寨子里潜藏的不仁不义的狡诈之徒!”

众人皆是一惊,一些性急的匪徒早已开了骂。

大当家的站起身来,说:“安静,再有吭声的严惩不贷!”

红柳清了清嗓子,说:“上次来招安的传令官虽然让大当家的心中不悦,但尚未积郁成疾。本来大当家的并没有想杀死来使,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义理所在。可是偏偏有些嗜杀成性的人非要将来使活剐了,这让大当家的十分不快。本来这也不是件大事,但是山寨这些年来不义之事做得太多了,大当家的又不便直说,这才得了病。”

武丁愤怒地站了起来,说:“放屁!我们汤山侠盗行侠仗义,锄奸铲恶,哪里有行不义之事了!”

“坐下!”大当家的对武丁怒目而视。

红柳接着说:“侠义侠义,这侠义只是你们口中的侠义,你们说何为侠,何为义?”

王福站了起来,朗声说:“劫富济贫是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义!”

红柳冷笑两声,对环视着凶神恶煞的匪徒,说:“那么,你们谁能拍着胸脯给我保证,从来没有抢劫过诚实经营的小商小贩和辛苦求生的平民百姓的!”

四下一片哑然。

红柳瞪了瞪尴尬的众人,说:“你们若只是劫去钱财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有人要杀人灭口,这不仅称不上侠义了,甚至连朝廷的鹰犬都不如!”

说到这里,四周乱成一团。众匪徒有些不平地说:“我们虽然是歹徒,但是可没杀过平民百姓。”

红柳笑了笑,瞪着王福说:“是的,你们是没杀过,但是有人杀过,而且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商队的人。不仅如此,他还怕大当家的查出来,伪装成毒蝎山的土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