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过古家从最初的出现到如今,这数百年来的传闻和史事,他发现一条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但凡生下古家子嗣的女人在怀孕其间,地位之高,甚至压过古家主,但最后都会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古家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子嗣有可能就是古家的弱点。
宫清僕眯眼:“皇兄的意思是从楚帝身上下手?但这谈何容易?先别说楚晚幽的武功高强,单单就是瑞丰国如今的暗探消息,就无孔不入,更何况还有弄竹,弄兰在皇宫。”
宫清隽嘴角暗勾,眸子阴鸷,缓缓的说道:“这是祥云国唯一的时机。”而他更想知道,古烨和她之间到底有多深爱?
“皇兄似乎胸有成竹?”宫清僕审视了一眼宫清隽,神情凝重,如果这件事能办成,有了楚帝,就算不能让威胁古烨,但威胁楚晚幽倒是最好的办法。
宫清隽笑而不语,但笑意却并未到达眼眸。
沿柳村。
黑夜,已经很深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漆黑一片,木屋里面突然却亮起了一盏烛火,在天地都是黑暗的时候,极为的诡异。
不同寻常的生冷气息让赖情惊醒,倏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怎么啦?”一旁原本熟睡了的宫清平也醒了过来,看着她不解的问道。
赖情全身僵硬的转头,看着木板缝隙中传过来的光线,让她背脊一冷,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厅中有人,而且不只一人。
宫清平也看到了外面的烛光,心里一惊,缓缓的坐起身。
他拿起衣服穿了起来:“我去看看。”
赖情也跟着快速的穿起了衣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走到房门,宫清平拉开门。
“参见平王。”大厅里面坐着的四名黑衣人,其中一人身形娇小与赖情不相上下,看样子是个女人,几人不约而同的起身朝着宫清平恭敬的行礼,其中一人上前说道:“公子让属下等来请平王回宫。”
赖情的心瞬间掉入了冰河里面,门外呼呼的在风袭卷而来,不知道是心冷,还是身体冷,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宫清隽的阴谋真的在她身上?
宫清平身体有些僵滞,好久才出声道:“如果我不回呢?”
“那属下等就得罪了。”
宫清平轻轻一笑,一瞬间如同老了十岁,神情悲哀的让赖情心口揪痛,她上前一步,怒吼道:“你们想带走他,除非杀了我。”否则她死也不会让他回去皇宫成为宫清隽的棋子,或是逼她成为他的棋子,她不能背叛楚姐姐。
“你们今天带不走我的,除非杀了我。”宫清平看着挡在他前面的赖情,心里一暖,把她认拉到背后,淡淡的说道。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数人便攻上来,宫清平被赖情一拉,她上前与两名黑衣人交起手来。
“住手。”宫清平冷冷的喝斥声让黑衣人都停下了手,因为他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滚出去,否则你们带回去的只是我的尸体。”
赖情迅速退到宫清平的身边,警惕的看着他们,眼中闪着怒火,这些人真该死。
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打了个眼色给另外一个人。
宫清平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身体也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前,仿佛从灵魂中生出的一抹悲恸让人看了鼻酸。
赖情也不例外的倒了下去,心里大骇,竟然用这种下三流的卑鄙手段,这些人还是不是人?
“你们就暂时留下来充当王爷和安乐郡主。”
“是”一名黑衣男子和那身形娇小的女子恭敬的应道,两人随手一撕,里面的面容竟然与宫清平和赖情一模一样。
黑衣人带起倒在地上的两人,宛如鬼魅一样消失在夜里。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石室,装饰也极为的华丽,石桌石凳,珠帘后面是一张石床,床上躺着两人,正是宫清平和赖情。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随着石门的打开,与宫清平同样一张脸的宫清隽站在石门外,抬步走进石室,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黑衣男子手里端着精致的美食和佳酿。
在石桌前坐下,宫清隽挥挥手,两人躬身退出石门外,石门再次关了起来。
宫清隽神情悠闲,举止自在的倒了一杯酒放在鼻间轻轻的嗅着,嘴角一勾,好酒。
床上传来一声嘤咛声,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动人,轻抿了一口,并未出声。
赖情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金色帐帷让她立刻腾坐起来,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宫清平,连忙出声唤道:“宫清平,你醒醒。”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同样的药量,你醒的比二皇弟要早,看来你跟着冯云学了几天武功,倒是有不少进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赖情全身一震,她僵硬的转动头,看着坐在石桌上的人,双眼缓缓的睁大,同样的一张脸,明明在笑,可是为何却让她从心里感觉到了害怕?
“安乐郡主,好久不见了。”宫清隽侧首挑眉一笑。
赖情闭上眼睛,静默了片刻,才再度睁眼,一触及到他那熟悉但却让她心寒的脸庞,她立马移开,看着床上的宫清平,淡淡的说道:“我不再是安乐郡主了。”“确实,你现在是二皇弟的未过门的王妃。”
“你错了,我不是他的王妃,我只是他的妻子。”
“都一样,这间石室漂亮吗?”宫清隽突然话锋一转,挑眉道。
赖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石室,四周石壁上都是镶着照明的夜明珠,装饰的也很华丽,宛如一座宫殿。
“你抓我们来,到底想要做什么?”赖情怒瞪着他,冷声道。
宫清隽轻笑:“弟妹心里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啊?”“不可能”赖情断然出声,心里却有些刺痛,楚姐姐早有先见之明吗?她料到她跟着宫清平会是这样的下场吗?所以才一早就告诉过她,她不希望她回去,因为她回去就是背叛她的,她明知道这样,还放她走?是她对她的感情和信任,无论如何,她不会、也不能背叛她。
她情愿死!
“大皇兄,为什么?”宫清平并没有睁开眼睛,语气难掩伤痛地质问道。
“你醒啦?”赖情惊喜的出声,上前扶着他坐了起来。
宫清隽微微眯眼,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喃:“这是我们的命。”其实母妃真的错了,也许二皇弟一早就被父皇处死,他反而是幸福的。
“究竟是命,还是大皇兄的私心?”宫清平看着他的眼神犀利中难掩痛苦,昔日大皇兄与他在母妃的宫殿说的话犹在耳,但大皇兄却忘了。
宫清隽回眸望着他,轻轻一笑:“二皇弟认为呢?”
“你说放弃累人的江山,好好的过些平凡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这些大皇兄都忘记了吗?”他爱晚幽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不仅他有些怀疑了,恐怕大皇兄自己也难以分清吧?
睿智精明的大皇兄,重情重义的大皇兄,不择手段的大皇兄,深情痴情的大皇兄,阴险狠辣的大皇兄……这些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宫清隽听着宫清平的话,嘲讽一笑:“我对晚幽的爱是真的,但是为什么我深情、痴情却换不动她的爱?”他半生生命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灭了古烨,灭了古家。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要再爱上古烨?并且为她生儿续下血脉,
她的承诺有什么用?古烨不需要出手攻打祥云国,只要她与古烨的儿子长大,继承古国,祥云国灭亡只不过是一念之间,能把对方歼灭的时候,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她以为当楚帝羽翼丰满后,会甘于与人分天下共称帝?
她错了,楚帝是古烨的儿子,身体里面流的是古烨的血,他岂会甘心?岂会容忍祥云国?
十年,二十年,祥云国苟且延喘而已!
看着显统国百姓的安定,看着瑞丰国百姓的平稳,他心里知道,祥云国灭也不灭,亡与不亡,对百姓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亡的只不过是皇室而已。
他当时真的心累了,只想着要她在他身边,他愿意放下这一切。
可是看着她心里满是古烨,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是因为嫉妒而更恨古烨,还是骨子里面本对就古烨有着杀心。
他只知道,在爱情上,他既然输给古烨,但是江山,他不会输给他……他不能一无所有,半生徒劳。
想到这里,宫清隽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让石室里面的空气都仿佛为之一冷。
赖情因为宫清隽这强烈的杀气,背脊一冷,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这样的宫清隽真的让她惧怕,惧怕他不择手段的来逼她。
宫清平心里一颤,大皇兄已经入魔了,爱情不是他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
这一点他很早就明白,如果他像大皇兄这样因为情而入魔,那如今的他成什么样了,谁也不知道?他一腔真情真意的为飞舞,甚至为她付出生命,可是为何换不来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