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晚会(二)
“接下来,我们向每一位到场的女士赠送一枚胸针,感谢各位的光临,另外我们有请今晚的舞林皇后,Vita小姐!”脱口秀主持人Eley,打扮得想一个人妖一样,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迎来了众人的掌声。
我们僵持不下的几个人,包括阿文、阿兰、管仲媛、况子宁都形式似地开始鼓掌。
况子宁倒是想为自己的舞伴儿要回面子,但是眼前的文兰老妖实在不好惹。
我看到了Vita,她今晚格外漂亮,原先在名扬商场外边的她仿佛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她表面上笑着接受Eley的皇冠,内心里却有着很重的心事,表面对这样的形式从容面对,真的是成熟了不少啊,一个人脱胎换骨也是很快的事情啊。
一颦一笑都是绝美!在美丽的花丛里,还有一些罕见的绝美闪现其中,那就是Vita,她绝对是出众的。我方才以为所有人都很美,那是大家美丽的都差不多,可是总有少数人是美丽不可芳物的,总有艳压群芳的那一位。否则,翠红楼里就不再有花魁,言情小说里不再有主角了。
她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
“她——回来做什么?”管仲媛也很吃惊她的出现,正质问况子宁。
“我怎么知道,我连她哪天回来的都不知道。”况子宁一把甩开管仲媛的手,然后异样的看着他的表妹,看来他并不欢迎她。
年轻帅气的侍者端着银质的圆盘为我们送来胸针,胸针的玉质的,只有别针处是黄金,我扫了一眼周围,这么多女宾,每个人都有一枚胸针吗?天啊,怎么跟幼儿园发给小朋友糖果一样普遍啊,每个人都有,那得花费多少金钱啊。
管仲媛先挑了一个,其实每个胸针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抢个尖,图个心里痛快罢了。我看着她自己戴上,然后很不服气的瞪着我。
阿文拿起一枚,走到我面前,我哪里想让他帮我戴,“帮萍戴上,好吗?”
他略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很绅士的去找萍,帮萍戴上才是他该做的事情啊。
阿兰过来打圆场,“来来来,阿兰愿意为您效劳。”
他的手并不干净,不知道粘了些什么,黏黏的,捏起最后那枚胸针,然后端详一番,倒了倒手,“哇,是糖做的吧,这么粘。”
他倒是会推卸责任,明明是自己的手不干净,反而怨人家的玉不好。我看着这个刚刚还满口脏话的鼻涕虫,现在宛然一副孩子样儿。
他是本质上就是个街头无赖,表面上像个孩子;还是他本质上就是个孩子,偶尔才表现出街头无赖的特质?这一切都不了然了起来。
总之我还是感谢他们的,他们都是在维护我,不想让我被人欺负啊。
其实他们兄弟没有什么共同特点,两个人各有特色,如果说有的话,那么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变得太快。
“我来。”
我听到我最想听的声音,阿龙。
阿兰急忙把胸针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他。
我们相视而笑,怎么刚刚都没有看到他呢,他一定很忙,这里有这么多社会名流,他一定忙于应酬。
阿龙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很粗糙,我现在跟他距离很近,看得很清楚。
这样,他帮我戴上的话,我一定很幸福,虽然仅仅是戴一枚胸针而已。
旁边一直在沉默的况子宁一定很讨厌、很讨厌我了,我几乎听到了咬牙的声音,但是他一直没有说话。
看着我,看着我。
我能感觉的到。很多人都会感觉到别人在看自己,有人说是眼睛里微弱的生物电的释放,通过空气会让对方感觉到,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只知道有一双况子宁的眼睛的影子,他在仇恨的看着我,好像在说:‘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果然是谁都能勾引的上啊。’
但是我怎么会把他放在心上呢,随他去胡思乱想吧。
我的眼睛自从看到他哪一刻起就不曾离开他的脸庞,我想我是很依赖他的。
可是,就当我想静静享受这份幸福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轩颐毫不留情的抢了阿龙的胸针,“不需要,我可以帮她戴。”
我和阿龙都愣了。
“轩颐,你干嘛。”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轩颐也来凑热闹?这里有一个况子宁就已经很乱了,轩颐也来?干嘛啊,天。
“这位小兄弟,这里目前很安全,保安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哦。”阿龙对他还算客气。
“请你出去,把胸针给我。”况子宁也过来了,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
轩颐来这里,我还想劝他走,况子宁来,我懒得理他。
这个人太讨厌了,他居然从轩颐手里抢过了那枚胸针,凭轩颐的伸手,绝不会输给娇生惯养的况子宁,但是他毕竟是保安,不方便和晚会尊贵的客人、况家的大少爷动手。
如果况子宁敢靠近我一步,我就真的要打他了,我讨厌他靠近我。
趁着轩颐和况子宁抢胸针的空当,阿龙向我伸出了邀请的手:“能陪我去跳一支舞吗。”
是啊,不就是一枚胸针嘛,抢什么抢,想要就给你们好了,大不了我不戴了。
我和阿龙跳一支舞,这样最好,不过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破坏的。
我刚想把手放到阿龙的手里,不料却被况子宁一把抓住,我首先感觉到的是恶心,很厌恶,被他碰到一只手指都会让人很厌恶,我受了针扎似地抽回手,用最大的力气。
幸而况子宁也没有顽强的攥着不放。
他狠狠的瞪着我,我甩开他的手,一定让他很没面子。
连旁边的阿龙也愣住了,他一定认为况子宁对我还不死心,一定是这样。我不在意况子宁对我怎么样,我是在意阿龙的想法,他不是小孩子了,成熟稳重的他应当不会怀疑我对他的感情。
况子宁又想伸手来制住我,却是被阿龙控制住了手腕,他当然不是阿龙的对手,阿龙一使劲儿,他的脸上就变了颜色。
两个人的目光都很凶煞。
趁着况子宁和阿龙的对峙,轩颐走到我面前劝我,“离开这里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很危险。”他的声音最后压的很低。
我知道轩颐一定没有恶意,他是好人,可是我不想走,萍和阿文,还有阿兰都在,我不能一个人走,就算有危险,大家不是在一起的嘛。
“对不起,我不能走。”我坚持。
我看着轩颐,心里很是愧疚,我整天和文兰混在一起,一定很惹他担心,也很让他失望。
这个时候,况子宁又掺和进来了,他就是在找我的茬儿,“哈,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魅力啊,多少人为你忙碌啊。王轩颐,您是人民警察,不会这么不懂规矩吧,难道你还想强行带她走?”
“关你什么事,她们姐妹受你迫害已经够多了,你的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吗?”轩颐不甘示弱。
我和阿龙对望一眼,彼此默契,他拿着胸针,慢慢给我戴上,“我们去跳舞吧。”
“嗯。”我听他的。
舞池里舒缓的音乐环绕,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和他在一起,我欣喜。
轩颐已经被两个保安劝走了,况子宁也和一个舞伴儿淹没在了舞池里,一切都已过去,只是偶尔看到他阴邪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这里,令人不寒而栗。
阿龙的手起初在我的腰上,后来慢慢上移,持着我的后颈,渐渐靠近他,我并不紧张,因为我知道他是要和我说话,“王轩颐倒是提醒了我,我看这里不太对劲儿,一会儿你跟着我走,嗯?”
“嗯。”我听他的。
他看看四周,阿文和阿兰都在,他们已然交换了眼神。
我们转了几个圈,转到了舞池的边缘,我看着阿龙的眼神,他瞟了一眼旁边的瘦高个子,瘦高个子的腰间鼓出东西,冷武器还不藏好。
我也看到了,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阿龙冲我微微一笑,我们仿佛心意相同一般,我知道他要有动作了。
旁边的瘦高个子猛地掏出了腰间的匕首,还没有伸出胳膊就被阿龙一脚踹飞了。
然后阿龙拉着我向窗子跑去。
哪知刚迈了一步就从那边涌出了好些人,早有埋伏。
原本就想跳窗户逃走,没想到早有人在窗户附近埋伏着了,我们只好向走廊里跑。
阿龙随手抄起一把高脚椅,边走,边敲碎了墙顶的摄像头,还好房顶都不高,伸手就够得着。
有两个孔武有力的打手冲上来,近身搏斗,断腕,劈掌,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心下一惊,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我没有看太清楚,只是阿龙拉着我一刻不停的就要逃跑,我的眼睛用余光瞟见,两个大汉已经倒下了,脑袋歪向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
任凭阿龙的身手再快,接着上来的人还是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在狭窄的走廊里,我们两个人被围堵了。
我不害怕,总感觉阿龙是无人能敌的。自己脱了累人的高跟鞋,以方便行走。
阿龙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只身挑战七八只钢管大汉。
高手总是一手夺下其中一个人的棍子,随后打断了所有人的胳膊腿儿,这些四肢发达的家伙,力度比不上,有没有阿龙的‘快、准、狠。’,棍棒相交自然很被动,哪怕几个人一起上,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这些人倒是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都冲着阿龙去了。他们大概是看我没有威胁力,只要抓住了阿龙,我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而且我看出来这些人想抓住阿龙,并没有至他于死地的打算,不然直接用枪,任凭他身手再好也逃不掉了。
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胡思乱想,也许是这些人没有能力搞到枪支呢。
时间就是生命,这个时候如果不速战速决,就会有更多的人围堵上来,对方似乎是专门冲着我和阿龙来的。
阿文和阿兰一定被堵截在了大厅里,大厅里名人贵妇很多,不见得有多危险,但是大厅里现在一定乱成了一团,他们找不到我们了。方才最大的失误就是和阿文阿兰分开了,相互之间没有照应。
那么,萍呢?但愿她和阿文在一起,不会有事。
他一个人打的很吃力,我站在一旁靠着墙,心里着急,却也帮不上忙。
有个脑子灵活一点儿的老鼠脸见这么多人都打不过阿龙,他就打起了我的主意,掏出一把小刀就冲我逼过来。
阿龙眼疾手快,不断挥舞的棍棒一变路线,就听‘咔嚓’一声,老鼠脸的手就断了,手中的小刀也顺势掉在了地上,我连忙捡起来,紧紧握着。
他救了我,可是其余的人也看到了希望,我就是他的软肋,这群人终于想先挟持我,然后在威胁阿龙了。有好几个人,直直冲我逼过来,阿龙不得不退后,紧紧护着我,我们靠在墙上,刚才是两面敌人两面墙,阿龙有挥舞的空间,现在情况更糟,已经是三面劲敌的情况了。
“你们跑不掉了,乖乖投降吧。”有个独眼龙说。
他们占了上风,就稍微缓解了一下,双方都需要短暂的休息。
阿龙懒得跟这种人废话,自己调整着呼吸,反正不会投降,要打就打。
我看到他青筋暴起,攥了攥钢棍,准备着另一轮的恶战。
突然救命的事情发生了,整条走廊的灯都灭了。
黑了灯的好处就是敌人慌作一团,我们直向里冲,见人就打,反正都是敌人,冲开一条路逃走是紧要的。
“一定有人在帮我们。”这是阿龙在打斗中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整条走廊里,挤满了全是人,生生往外闯还真是要命,累也要把人累死。
正在敌人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有意拦截我们的时候,前边已经听到了哀号声,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人群又是一阵不小的骚动,原以为只有阿龙一个难缠的家伙,这么多人总能拿下,没想到‘大后方’乱了阵脚,呼啦哗啦的倒了些人。
阿龙瞅准时机,加快步伐,拉着我,继续向前冲。
来人身手也很好,他拉着我的手,两个人保护着我,很快冲出了人群。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是轩颐,他一定是没有带我走,然后动乱的时候,暗暗的跟着我们,找最好的时机救人,刚好敌人对他没有太多防范,不想阿文和阿兰是敌人重点围堵对象。
一定是这样。
脚下一刻不停,逃跑。
我尽量跑快些,尽量跑稳了,这个时候如果我扭了脚就是阿龙天大的累赘了,我不想做累赘。
身后的脚步声听起来很吓人,阿龙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没有遇到死胡同。左转右转、上了几趟楼梯已经甩掉了身后的人们。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你带她走,我来盾后。”那个救命恩人还带着面具,手和棍棒已经用布条紧紧缠在了一起,做出誓死抗战的准备。他着一身保安衣装,连阿龙也认出了他,阿龙应当不是经常说‘谢谢’两个字,但是他现在真的是万分感谢。
“谢谢王警官。”阿龙说完又是一刻不停的拉着我跑了。
我们没有时间说太多的话。
我和阿龙躲在一个满是管道的小室里,挤得我几乎是踮着脚尖的,一动不敢动。这里边的空气有很长时间不流通了,一股浓重的汽油味儿。
外边又响起了脚步声,他们人很多。
“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况子宁的话使我更加讨厌他,这晚的打斗是他的主谋吗?他们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总之,况子宁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并不是我不爱你,我的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这种事情我以前也做过很多,那不是重点;道理就是这样啊,也并不一定你爱我,尽管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事到如今我不指望你爱我,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说实话,你感觉对我是怎样的?我在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况子宁过了这么多天还在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他自己永远想不清楚,我也跟他讲不清楚。
他注定要困惑。
然而,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哐当!’我听到了他打开了一扇门,他在找我们。
我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暴露了目标。但是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脱身,阿龙攥了攥手里的高脚椅,似乎在飞快的思索着。
冲吧,取得逃跑的先机,否则会越来越被动。
他看着我,我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我指了指高脚椅,难道他要先扔出高脚椅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们趁其不备跳进船外的水里?
他的点头,我们的眼神交流还算成功。
他飞也似地拦着我的腰,冲破了玻璃,高脚椅已经被好几把飞来的锋利砍刀招呼上了,我们也好不到哪去,有两把匕首,闪着寒光,一把落空了,另一把擦过了阿龙的右肩头,除此之外,还有玻璃的划伤。
我趁落水之前,连忙换了口气,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下水之后,总算安全一些,水下并没有设阻,这大概有两种可能,要么况子宁是个傻瓜,没有经验,安排的不够严密,要么就是这船不是况子宁家的,不方便安排那么多。否则,根本不会这么容易逃生。
他向上游,我跟着他,上边的船底像个巨大的怪物,四周亮着微弱的灯光。几个圆窗户放出的光像手电筒一样射向深水的黑暗里,玻璃里的房间我还能看清,这些水下承受巨大水压的玻璃都是坚硬的钢化玻璃,用椅子砸都不见得能出现裂纹,我这才联想到阿龙带着我为什么是上楼梯去上边,而不是往下走,因为要想冲破窗户逃跑就不可能冲这个坚硬无比的玻璃。冰冷的海水,刚下水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但是瞬间的寒冷让人无暇顾及,现在已经冷透了。
他并没有急着出水,而我也可以再憋一会儿的。他转了个圈,并没有远离船底,一点一点向着船沿游去。
我看到大概十几米以外的海面上被照亮了,幸亏没有急着逃跑。否则一定被发现了踪影。
我看阿龙也只是一个黑影儿,看不太清,心里担心他的伤口,但也说不了话,好不容易把头露出水面,缓了口气。
我一出水便凑上去看他的肩膀,他似乎知道我的担心,连说了两次,“我没事,我没事。”
“暂且休息一小会儿,一会儿我们得向远方游去。”他说话的声音很小。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拼命的点头。
这边的船沿是我们跳下窗户的另一侧,穿上人生很乱,还有激烈的打斗声儿。
“好了。”阿龙带着我缓了口气,一头扎进了水里。
上边有人反应过来了,喊着:“外边没有,快看看船沿。”
我们潜在水下,等到灯光移近船的时候我们已经向远方游去了。
“我永远都得不到你对不对?不管是身体,还是你的心。”我听到身后船上飘来的声音,况子宁在呐喊。
海水很咸,冰冷刺骨,我知道他身上还有伤口,伤口非但没有及时处理,还在海水里浸泡着,一定很痛。
不知道游了多久,我几乎累的脱力了,要不是他一直推动我,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全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道前方有什么,我的内心有一丝恐惧,只要我能看到他,我就能够坚持,假如我看不到他了,我想我会马上双腿抽筋,沉下水去。
他的看着天上的星星辨别方向的,带着我一点一点的游晴爽的夜空,众星拱月,烂漫异常。
后来,远处飘起了零星的灯光,是海岸。
看到海岸是我们最大的欣喜,我们感谢上帝油轮驶出海港没有太远,否则我们真的是跳进海里自寻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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