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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断旧情

春江花月夜,借一杯酒醉,流年穿梭而过。烟波里,柳丝似春风,拂动了初悸。

静静埋首,只看那流光飞舞。

月有阴晴,人有悲欢,生死有情难相许,擦肩已是错落今生缘。千山暮雪外,谁又曾坐陪斜阳。

安静的夜,抬眼望去,只是那抹哀伤悬挂在天际。梵府,曾是极乐,也曾是深渊。如今再回到这旧地,再坐上这把藤椅,风景依是,然已非如昨。啜上一口清茶,入腹是苦涩,前日之伤不断涌上心头,她苦苦地在这个残忍的世间谋求着生存,只是一点,却都是奢求吗?她也想有个依靠,就如此刻,自己全然放心地躺入那温暖的怀抱之中,幸福地享受着这月殇美。

朝朝暮暮又是几时。磅礴大雨下是她的脆弱,不知何时已无泪,看着被雨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的泥泞,难道她的命运就如这泥泞最终还是要埋没在大海中,再也无人识吗?害怕却无处躲藏,只能倦缩着身子依偎在枯藤老树下。冷冷的夜风中,山外是篝火欢语,她呢?伸长舌头,艰难的****着雨水止渴。她会死吗?

绝望的等待,此时的她,是不是那秋风中渐枯的红叶,一叶逝地。

“小妹妹!”

疲倦渐渐席卷着整个身躯,睁不开双眼,甚至来不及把身影印刻在最后的清醒之中,她已跌入黑暗的深渊,只是任那声声的温柔流入心里,不断回荡在黑暗的世界里。

“月寒啊月寒,到底该如何才能让你重回我的怀中?”

记忆中的那句句温柔,如同雨润在她受伤的心中种上了温暖。那双曾经爱抚摸她小脸的温暖大手,回味就是昨天,真实极了。真实?似乎意识点什么,她陡然睁开了双眼,只见那记忆中消失的身影——

“梵筑泠!你干什么?”

狠狠地打开他在她脸上暧昧的那双手,就如他当年绝情挥开她的双手。她额头的鲜血一点一滴在她白色的裙角开出了花,而他却是冷漠极其,一个转身,她和他已是陌路。

“月寒!回来吧!”

“回来?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难道你不明白吗?”

回去?让她怎么回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

“我们俩一起离开梵府,去寻一处世外桃源,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错落的情缘无法再重回,挣扎与反复中,最终他还是放不开慕月寒。看着她依偎在藤玠翊的怀中,看着她对藤玠翊的笑,他恨啊!为何当初要推开,为何当初要绝情,一时的权势迷惑,却教他失了她。本是已无波,奈何再相逢。

“哈哈——只羡鸳鸯不羡仙?梵筑泠啊梵筑泠,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吗?”

哪个少女不怀春。一袭白衣,眼带笑,这是她清醒后的意识。从此嬉笑与追随只是这个男人。一场劫后是一份缘,她天真地以为他是她的全部寄托,却不知这缘到底是劫还是缘?天塌来的感觉,她一次又一次地无助承受着。以为的缘却还是劫,为了权,他还是依如他人把我丢弃在陌生的街道,此去无影。

“月寒!我承认当初的不是,可我也是无奈!”

他梵筑泠的无奈是庶子,明明自己的能力不下于甚至超于兄长,却因残酷的现实,他只能默默看着梵王爷的头衔由兄长继任。如此的不公平,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能怎样?谁又能理解他的无力。不甘渐渐迷惑了他的双眼,为了那虚名的权力,他舍弃了她,然而人走茶凉后方知自己的愚蠢。

“无奈?那我呢?早知你也是那一劫,又何必等你救,我宁愿在那雨夜消失不曾相遇!”

若是早知她的生活是如此的多劫,何必有他们这些路人无故跑出,徒添那伤痕累累,她自己消失不就行了吗?他有他的无奈,那她呢?她只是奢求那一点点的温柔,难道这也是错吗?一点的奢求,一点的期盼却要她用一生来偿还,这也是公平吗?

“月寒!”

“别再叫我,你知不知道每次听你的声音对我来说,是种折磨!”

她开始讨厌的他的声音,偏偏该死的温柔,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把她扯向回忆的深渊之中。她已无法回头,又何须再去惦念从前,沉湎在那些不属于她的风景里头呢!

“我不可原谅吗?”

他知道自己的罪孽,但是难道就真得那么结束了他和她曾有的那些美好回忆吗?他们真得就不能再回到从前,她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数那星星无数。

“是的!”

让她原谅,他拿什么让来原谅他对她的绝情呢?或者他有什么值得她原不原谅的。

“可是月寒,恨之深则爱之切!”

爱吗?她真得很想扪心自问,自己可曾对他有过爱。也许有,也许没,再追寻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从他把她独自一人丢弃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他梵筑泠在她心中早已经死亡。

“是吗”

执迷不悟的人啊,难道还看不清楚事实吗?她的再三礼让也只是看在梵筑煊的面子之上。她那么多年的痛,那么多的伤,不是他梵筑泠的再回头,他的死心能换回的。伤与痛已深根在她的心间,短短的忏悔抹不开那些他亲手赠与记忆。

“月寒!你不要走!”

梵筑泠一个箭步上前,由后把她拥入怀抱中,狠狠地也紧紧地。

“放开——”

“不——”

一放手就代表着他彻彻底底失去她,再也没挽回的机会了。放走过,后悔过,挣扎过,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要走到这里。再次的相遇是机会,是给他重新赢回她的机会。不管她和藤玠翊,他要的只是她,不管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已为人妇的她,她都是他一心的不变。

“不放是不?”

这是他自找的,那就休怪她慕月寒残忍无情了,而且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她也只是讨要一些利息罢了。

转瞬之间,月光之下,寒光闪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你为什么?”

梵筑泠向后倒退着,捂着受伤的腹部,再看着慕月寒手中滴血的匕首,他简直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真是慕月寒,当年那个柔弱得让他拥在怀中呵护的慕月寒。是他错了还是她变了?

“可怕吧?但这就是现在真实的慕月寒,你可知这一切都谁造成的?”

看着他那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知有多可笑。这一刀已经便宜他了,若是换成树上的影子,恐怕不仅仅是如此。

“哈哈——哈哈——”

他真得错了,错得一塌糊涂。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直心爱的女人,望着她全然无事的样子,他这回是该彻底清醒了。这是他欠她的,此后他们再无任何的纠缠,所有的一切都将只是一场幻梦。

走了,触目惊心的鲜血拖出长长的影子,然而她完全无感觉。没有任何的大快人心,更没有其他的感受。她果然已至冷血,这不是很好吗?以后即使再受伤亦不会有痛了。唉!这月,看来是无法再继续赏下去,那茶已凉,再入腹可是会伤了那个她唯一的依靠。想到这个,她不由自主地抚上那跳跃的生命,还在,还很旺盛。这样就足够了。

“啪啪——”

“谁?”

不会是树上的那人,没有她的任何命令,那人是绝对不可能和他面对面站着,难道是他?

“刚才那一场戏够出人意外,实在看不出你还是如此狠毒啊!”

她的那一刀不带任何感情就这么干净利落,实在是太让他震撼了。要不是夜猫子,他还看不到这一场精彩好戏。昔日如胶似漆的情人,却是今日这残酷场景。换成他是慕月寒,最多是赏上梵筑泠几巴掌,只是这刀倒真得挺让他人心寒的。

“是吗?”

狠毒能怎样,再怎么狠毒也终抵不了那恨。对他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她这一生已经过得那般不堪,全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地妥协,一回又一回的好心。人生是她自己的,他人勿需探索。

“你不觉得吗?”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贪慕虚荣、冷漠无情罢了,没想到,实在是无法想到她竟也有如此心狠手辣一面。他是该庆幸自己及时发现她的多一面,还是该后怕她的蛇蝎心毒?奇怪了,他藤玠翊响当当的人物,什么样大风大浪没见过,怕?怕的话,哪有今时今日这地位。

“不要妄想涉入我的世界,否则那一刀同样。”

“你想太多了吧!刚才那么剧烈的运动没伤到‘他’吧?”

藤玠翊轻而快地在她腹部抚过,不禁意间,指腹传来阵阵微妙的感受,好似在和他作交流般。

“没能如你意,怎么想亲自下手?”

刚才他那若有似无的抚摸一瞬间让她仿佛感受到他的关心。他会真关心吗?显然不会,他巴不得这个生命立马从她的身体内消失。

“我没你那么狠毒。”

“你们男人不是一直都说我们女人太过于妇人之仁,所以只能依附于你们男人才可生存吗?”

男人总是轻视着女人,即使她们有能力,却因那致命的妇人之仁,永远成为男人生命力的菟丝草,也是因此,梵筑泠一如他人把她放逐在陌生的世界中自生自灭。现在的她就是要让那些放弃过,丢弃过甚至想让她死的人看看,她慕月寒绝对不是他们轻易可以沾惹的人。她狠毒了才能生存,她狠毒了才能报复。说她狠毒,她的狠毒还不是被逼出来的。若是藤玠翊和她的环境对调,恐怕今天狠毒不是她而是他了,或许他比她狠。

不是谁的谁,不能进入她的世界就也永远不可能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何种人间地狱。他藤玠翊,一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家少年是无法设想到她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所以她和他只能在一纸契约下交集。

孩子,她的新期望,她一定会好好地守护这个生命,即使杀戮,即使阴谋,她也一定会平安地把他带到这个由她新创造的世界中来。

望着那远方,乌云遮月,她的战争似乎已经在开始了,不,应该说是早已经开始,只是这下会有更实际的行动出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怀有身孕的消息一经在藤府传开,相信不论是藤府内的人还是藤玠翊亡妻那边的人,都将对她展开行动。毕竟以藤翔那体病入膏肓的样子,她的孩子无疑是藤家继承人最有力的争取者。

来吧!都来吧,正好她可以一网打尽,永绝后患,彻底铲除那些阻碍她达成目标的眼中钉、肉中刺。

花开富贵,就像她裙尾上的那些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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