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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郁

夜,终是斯人独憔悴。即使与君共枕,却难梦魂伴清寒。烟火的冷寂,是绚烂的沉哀,只是这便是终了吗?

仰望与俯首,泪干了心也碎,刹那的温暖到底与永恒可否同日而辉?落雨的夜,更平添伤许无限,在深埋。水中影,渐离。天天又年年,云与风的世界,也许一直就都只是缥缈。

靠近却恐惧,谁也无法君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天荒地老,或只是一衣华丽惑动世人。东风难醉了寂寞,却更惹心有千千结。

黑夜,雨落了而又寂寞。声声雷动,淹没的不只是喧嚣,更有灵魂。参不透相思,甩不开思念,以为可以潇洒转身,却不奈这突如而来的倾盆大雨,落了一心的苦涩,在深渊的记忆里挣扎伤痛着。

回忆,是解不开的枷锁,紧紧地缚住灵魂,不得自由。风起帘纱,卷着冰冷扑面,渐渐迷离。寂寞一直在吟游,如此残忍,逼迫悲伤似有溢出心口,轻轻地狠狠地割开所有的不堪一击。

天黑得仿佛不再有天亮,一如她的世界。记忆,抹不去,只由悲伤越来越深刻,停不下也无法停止。又见那弱小的双肩在风雨之下的无助与绝望,深深而又重重锥刺着她的心,何时才能放开?或是相信再遇温暖,划过她痛苦的过往,种下幸福吗?她想,可是能吗?

美好已然遗失,可否还能重拾?悲伤已深入、刻骨,可否还能变迁?听清耳边忽远忽近的欢语,她也渴望,可是快乐由她选择吗?沉默太久,始终都将崩溃,然在这大限之前,她都要狠狠地掠尽众人的乐。

月近孤寒,花近凋零,春去秋又来,扫尽无边落木萧萧下。红,满室的红却极其讽刺的映照了她的哀。雨下了又停,停后再落,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搅乱着她的平湖,是狂风也有巨浪。

梵筑泠走了,在他人尚不明了之时,彻彻底底自梵府消失,从此无人知晓。对!她是自私,为了一己私怨,竟逼他人至如此田地。可是那恨,那伤,若非此又岂能平了。但恨与伤是否就真得在她心中息了?她不想也不要,然一切非她所愿却也无从选择,就如快乐也不得她所选。

没办法,太多太多太多的郁结在心,谁又能了解,谁又能同感!没有人,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痛苦与黑暗的深渊中挣扎着。回头看,那些踏过的深雪已至污黑。她是人,一个平凡的小女人,却要无力去默默承受如此沉重的哀,她能怎样,或者她该怎样?她会感伤,她会茫然,她更会死亡,可是这些,他们看到了没,他们感受到了没?

谁也不想无忧,谁不想无虑,谁不想安宁,那这些,谁又曾顾忌到她?他们只会考虑自己,她呢?难道她注定就改如此吗?

若非失望,不,绝望到了尽头,她会此般冷酷无情吗?她也好想好想如一普通的姑娘,即使生活再贫寒,即使自己目不识丁,那都无怨无悔,她要的是只是那么简单,只要大家一伸手就可轻而易举给予的东西,为什么就如此吝奢于她呢?

这真得是命吗?凭什么他人都可以轻松拥有的东西,到了她身边都成了咫尺天涯那么困难。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她解脱,死亡不是最好的方法吗?为何一次又一次让她于死神擦肩而过呢?

可知她活得真得很痛也很累,她也好想放下所有的一切仇恨,所有的一切痛苦,就那样如大鹰在蔚蓝的天空自由的翱翔。但,这可能吗?那天,她还记得:

喧闹的街巷,是死亡的地狱,她哭喊着梵筑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却只换得冷漠的无语。她以为他和她只是走失,她以为他在焦急寻找她,就这么在甜蜜而又天真的幻想中坚持着风雨与日晒。

春风若是无情,甚比寒冬。当她还天真地沉溺在那些愚蠢的幻想之中时,梵筑泠呢?昨日之琼楼玉宇已是空欢唱,只此冷漠与狠绝。任凭她哭红了双眼,任凭她磨破了双脚,他自始自终皆以冷清甚至……

那场景再也不敢去回想,仿佛能掏空她的灵魂,吸干她的鲜血。所谓繁华落尽是尘埃,风起云散,谁也不会再记念生命里的那些微小碎片。她只是他们人生路里那些个可有可无,与旁人无异的人,即使曾有交集,即使曾有短暂幸福,她依然被摈弃在他们的世界外,自此陌路。

那时的她真得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至高处,又是如何跃进那深海,只是那些生命已无法承受之重,活着还有何意义?期盼重生却又落空,依倚再成陌路,所有的永恒幸福似乎与她无份,总能擦肩而过。

月寒月寒,冷月孤寒,难道这便是她的宿命吗?就如这漆黑夜中,在高空悬挂的孤月吧!

夜更深人也渐醉了,和着风,任那雨滴透着窗镂迎面轻打。曾经欢天喜地,曾经也惺惺相惜,不争朝夕,誓言不离不弃,哪知原来只有她自己。

浮生若水,想那一烟波浩渺里双生莲,摇曳轻舞,幻一凄美。回眸处,遥远的夜空,流星已陨落,跌碎了思念。时年灰烬的是光影纪事,却吹不走她眉梢淡淡的哀。缘起缘灭,怨不了他人,只那绝决的方式,让她无法坦然接受。

这到底怎么了,为何见着了落雨竟勾起她那么多的脆弱情绪来?若是叫那些个处心积虑想置她于万丈深渊的小儿看见,那可是最致命的打击。这个世界不就说谁离开了谁,难道就活不了了吗?看看她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至少衣食无忧,而且风光无限。这不就是一直以来她自己的追求吗?

是啊!不是自己承诺想要的只是富贵吗,不是早就清楚认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无情吗?既然如何,那还有什么好哀叹的?别再去有的没的伤春秋了。她慕月寒从被一而再,再而三抛弃,早就立誓无情无爱了,莫说是他人,连血脉相连的至亲亲人都可被背叛,她还能相信谁。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对,唯有自己才永远也不可能背叛。

“叩……叩……”

“月寒!在吗?”

关上窗户,也关上了忧郁与脆弱,披上旧衣,她是慕月寒。

“嫂子!”

同样是女人,眼前这个女人较她幸福多了。不可否认,她心里有那么一丝嫉妒。

“你大哥让我过来看看这新房布置得如何了,顺便再把你们俩的新衣送过来!”

“哦!”

只见来者热络地拉着她的手,着实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一直以来以冷漠待人,自然也不会有人热情相对,所以阔别热情多年之后,再被包围,确实有那么点不适应。

“月寒!这几天身体有没有事?想吃啥就尽管吩咐厨子去做。想当年我怀着翃儿的时候,你哥不知道有多紧张,回想起来,那感觉仿佛不曾远去过。”

“你家相公呢?怎么不在房里好生伺候着,真是个粗心的男人,呆会我让你哥小心提点着,毕竟女人怀孕可大可小。”

“嫂子!我……”

“嫂子我知道你想说啥,心疼自家相公了不?呵呵!”

对于这样热情的人,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还话。那脸上说话之间无时无刻不展露的幸福感,让她心生尴尬。梵筑煊是幸福也幸运的,同样这个女人也是如此。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逃也逃不开,如他们那般便是。

“看看你,连窗户都不关严实了,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是如何是好!”

“嫂子!我来便是,你坐!”

可能是刚才自己急于开门,所以没把窗户关好。只是她真得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热情?若是嫂子再多坐一会,她真得怕当场摆脸,习惯了冷漠,远离了热情,一切都似陌生。

“不了,你哥交代我的事情我已做到,此刻是该离去了,况且翃儿还在等我,就怕呆久了,那孩子又吵闹你哥了!”

听此话,她心中还真是大舒了一口气。迎佛入门,也然要送佛出门了。望着回廊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是说不出的轻羡。正待关门,却听得门外熟悉的声来:

“咦!这不是妹夫吗!”

“嫂子!”

“外面下着大雨,怎么这才回来?”

“这不是巡视商埠,结果就遇上几个朋友,适才多喝了几杯,以殆误了时辰。”

“哦!那赶快回房吧!月寒都等了好长一会,她此刻身子骨不比寻常,你可歹小心了。”

“多谢嫂子提点,我马上回去看看!”

啥也不说,她赶紧关上门,躺入床中假寐。她等他?真是笑话,她等谁都有可能,唯独他藤玠翊。

“吱……”

他进房了。

“怎么我刚回来,你就睡了?不是之前还在等吗?”

不作声,是心虚了?

“生气了?”

藤玠翊脱下外衣,掀起被子一角,侧身躺好再盖好,支起左手,居高临下,直落慕月寒。装睡好呀,看她能装到几时。

翻身,背侧对着她,不去搭理这无聊话语,也让他好好地掂量掂量他在她心中的份量。他们俩各取所需,只是一纸契约,谁也别去高估了对方在自己的心中的地位。

“算了!明儿个事多,睡吧!”

要不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晚他铁定不会放过慕月寒的,而且他也有事要问她。算了,过了明天再说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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