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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最后的考验(3)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前是一段很陡的上坡路。我冲上坡顶,原来是个路洞,洞那面又是一个急速下坡。这时我终于看到人迹,一辆越野迎面开来,司机是个藏族人。和他打声招呼,继续我的行程,我打算今天骑到扎西宗乡。

过了这洞,又见大道劈开两山,穿石而去。这已是山脚了,眼前突然闪现一抹亮亮的绿带。山脚的第一个小村,有着大片大片的绿绿的青稞田。走过那风沙漫卷、枯涩乏味、颠簸不已的长坡,突然见到绿色,我被这勃勃的生气所感染,顿时心情大畅,之前的孤寂与阴翳、自怜自励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新奇与对前方的向往。

过了小村庄,接下来的路反而更烂了,一路颠得我快要吐血。又过一村时,望见很多小孩子朝我蜂拥而来,我忘了刹车,只是大声叫着“让路”急速穿过。一路上所见景观颇为荒凉,离扎西宗乡还有3千米时,我遇到第一个边防检查站。例行检查完后,我跟边防站的官兵闲聊了一会儿就继续赶路了。

让人崩溃的最后47千米

下午3点左右,我终于骑完了30多千米的烂路下坡,来到扎西宗乡。这一路颠个没完没了,我的骨头都快被颠散了。

这是个三岔路口边上的小镇,去珠峰、岗嘎的路在此交集。这里东西还算便宜(相比较而言)。我在路口边找了一家藏式旅馆住下,还算干净,20元一床位(其实15块就成,回来时我还住那床就只给了15块)。

据说这里去绒布寺只有40多千米了。我打电话跟月光他们联系了一下,问了问后面的路况。天上都是云,雪山都被遮住了,到那儿去也没什么可看,且听说那边吃住很贵,于是我当即就住下了(后来庆幸当时的决定多么明智啊,第二天才知道这47千米的路是何等难骑),这里至少偶尔还能有电。

安顿好住的地方,因为不太吃得惯这家藏族人煮的东西,我便下楼找吃饭的地方。路口边有两家四川人开的饭馆,我点了个蛋炒饭,要了一瓶啤酒,一共15块钱,还不算贵。

我想在这里开家饭店倒也不错呢,可以没事儿就往珠峰跑。但又听说这里一天就通两三个小时的电,没有网络,俺就再不有这念头了:“不能上网,不把俺给憋死?”

7月13日,总以为今天只有那么点儿路,才40多千米,怎么骑4个小时也足够了,晚点出发也没啥。所以快11点时我才起来,还是因为拉肚子才起来的。唉,来到这个高海拔地区就一直没好过,郁闷。

藏族人的房子很好玩,我住在二楼,楼梯在整个二楼的中间,周围一圈儿房间,“茅房”也在二楼。这“茅房”绝对神奇——二楼最靠里有个房间,打开门,里面一个四面空空的木板房,有几扇窗户,房的正中地板上有两个长方形的洞,直通一楼,洞上有两个带柄的木盖。拿开木盖,臭气熏天,那就是茅坑了。从没装玻璃的窗口望去,可以看到外面很漂亮的雪山和蓝天白云,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哈哈。

待收拾停当,我便下楼去对面的重庆饭馆吃了碗10块钱的蛋炒饭。然后就出发,上车就低头猛蹬,一帮小孩好奇地跟着我跑。

突然一个小孩边跑边问我是不是去珠峰,我说是啊,他回手一指身后,说在那边!“啊?又走错路了?我的奶奶耶。”赶紧调头重新回到乡里惟一的三岔路口,问路人珠峰往哪里走?这才晓得俺刚才是往岗嘎方向跑了,还好有小孩告诉我正确的方向,不然出了乡,连个人影都没有,俺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意识到走错路呢。且这路上还有狼——很多时候光努力是没用的,方向的选择才是决定性因素啊!

谢过孩子们,我转头奔珠峰而去。

这一路的艰辛超乎我的想象。由于奥运,这里重新修了路,但仅是在路上面新铺了一层沙石土,这样汽车是好走很多,可是却苦了我们这些骑车的。这可是全程上坡啊,从海拔4119米的扎西宗乡一直上到海拔4980米的绒布寺,全是沙石搓板路。骑单车滑不溜湫的,有力气也骑不快,且稍微不注意骑到浮土车辙里,就会摔到,真让人崩溃啊。我摔了好多次,有力使不上,气得俺都想砸马路了,真想把车一扔,直接徒步算了。没办法,只好平静一下继续上路。

我一边费劲地蹬着车,一边使劲地骂这该死的路。这真是自出发以来,夹金山之后最让人崩溃的路了!后来我想起还带着mp3,就拿出来带上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慢慢悠悠地骑。

还好公路边有绒布河相伴,稍减寂寞。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却只能在风沙漫天、了无人迹处停车,俺坐在路基上,啃着馒头榨菜。这一个多礼拜,我的午餐全是馒头榨菜。这是不是所谓的风餐露宿?

吃完午饭我继续开路,最恨的就是搓板路,可把我害苦了。骑快了,五脏六腑全给你颠到嗓子眼上;骑慢了,掌握不好平衡,一不留神就栽到路边沟里了。真是左右不是,无所适从,再着急也只能那么着。20多千米的搓板路啊,额的那个神呐,躲也躲不开啊!

到后来mp3也被我听得没电了,昨晚用它看小说看太长时间了,郁闷。这会儿我被迫变成了大思想家、大哲学家大旗先生。

我置身事外而不顾,仿佛脑袋和身体分开了:身体机械地蹬着单车,艰难地在坑坑洼洼的浮土碎石搓板路上前进,脑海里却迷惑地卷入各种人生哲学、生活感悟和至理名言的漩涡中,混混沌沌,有点白日梦游的境界了。倒也想通了很多事,却莫名地有点伤感。

18点整,俺终于骑到了珠峰路碑92千米处的绒布寺,今天骑行了49千米多点,却整整耗了7个小时,是史上最慢的一次。快到绒布寺招待所时,路遇仨老外迎风对俺竖拇指:“You are so quick!”我打声招呼就飞过去了,难道他们坐车过来时看到我了?我路上没遇到过车啊,奇怪。

多国珠峰座谈会

进到招待所院里,我直接往屋里闯,一个老外出来正迎上俺:

“Not here,check in at that’s room.”他用手指了指对面那挂了一条布满厚厚油污布帘的门。

“There?Oh,thanks.”

进屋登记完,这里入住的只有我和这一堆老外,大概五六个人吧。我自己住一间4人间空房,40块一床位,他们住隔壁。

晚上风很大,冷得要命。我住靠窗的床,扯开窗帘就可以看到珠峰的位置。珠峰还是躲在云里不肯出来。我背了相机,顶风来到大路上,等珠峰显露峥嵘。那三个老外也在那儿缩着脖子瑟瑟地等着看珠峰出来呢!他们看起来很像一家子,有老有少。聊了才知道他们也是驴友拼着出来玩的,都是英国人,从伦敦——尼泊尔——成都——珠峰一路绕过来的。

我直接去了路对面的绒布寺。这寺很小,看起来条件也很艰苦。里面喇嘛尼姑都有,且有个喇嘛还领着一个小男孩,好奇怪的寺院组合。

进寺门时,一个刻经石的藏族青年跟我比划,问我要“smoking”(普通话一概不会,到是会几个英文单词),我找出之前买的一包女士烟,给了他一根。他很友好地跟我套近乎,叽里呱啦一通,可惜俺只有看着他傻笑的份儿。进得寺院,才发现寺院很小,院子里有很多鸟儿和鸽子上下追嬉。左边大殿里传来颂经的梵音。傍晚寺院里愈是清静,这里的生活虽神秘怪异,却很是平静祥和。喇嘛们都在大殿里做功课诵经,一个尼姑在扫院子,另一个尼姑在房间里收碗,把金属碗一个个擦拭干净,锃亮锃亮的,整齐地码在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垫子上。晒碗?这是消毒吗?这些碗有金、银、红三种颜色,这好像是用来点酥油灯的。

站到二层的阁楼上,只听得院中的经幡呼呼作响,远处的雪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寺门边檐的角落里,刻经石的年轻人向我兜售他的作品。他拿起一小块刻了吉祥图案的彩色石块。“money!”两食指一叠:10块钱。我摇摇头,想解释我包里东西太多,背不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沟通。他身上满是灰土,坐在墙角边,身边一堆石块,还有戳刀、颜料、一壶酥油茶、一个小碗。他专注地在石上雕刻几下,拇指食指撮起茶碗咄上一口。他的手指由于长年刻石,显得有点沧桑,但却灵巧无比。

出了绒布寺,这时候珠峰漏出了一角,初见峥嵘,令人有些兴奋。天再过一会儿就黑了,我快速跑起来,想赶在天完全黑之前找到最合适的拍摄地点。我不停地更换地点,呵!如此剧烈的运动,若我不是一路骑车上来的,这么跑十有八九要瘫倒在地。因为我根本不用去细细感受,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晚上待在烧牛粪炉的大客厅里取暖,跟那堆老外及本地藏族人聊天。一个小屋里居然汇集了说三种语言(藏、汉、英,居然还有半搭子法语)的人,妙的是,居然大伙都能明白其他人想表达的意思,神奇啊。当然,大伙都是两手上下忙个不停地打手势交流,就差没用脚了。

我把一路背来的3斤糌粑粉(从拉萨出发就带着,我可是一口都还没尝过,不知道咋吃)给了女老板,她教我做了一碗糌粑:先放酥油,用开水或者酥油茶泡开了,再放白糖芝麻什么的,然后把糌粑粉放进去用手使劲揉。糌粑粉吸水极强,揉巴一会儿就成了一块面团一样的东西。闻起来很是香甜,吃起来开始味道还不错,我吃了三分之二,再吃就想吐了,只好拿出自己的干粮吃了些,喝了点儿水,就没再吃其他什么了。

23点我就睡了,想着第二天还得早点起来徒步进珠峰——据之前来过珠峰的宝哥说,前面到珠峰大本营的8千米路上有三道关卡查验边防证,登记进出时间。且只能到大本营边上的山坡,严禁再往前走,有武警持枪站岗,控制极为严格。

珠峰大本营也才5200多米,而我的目标是进入珠峰内部区域,去到海拔6800米的abc营地,看看大自然的奇迹——珠峰冰塔林。强烈的愿望让我无法抑制。我做了周密的徒步计划:天亮前偷偷钻过三道武警关卡,跨过警戒线,摸进不对普通游客开放的珠峰禁区……

攻略小记:定日——加乌拉山垭口(海拔5210米,17.8千米大上坡)——扎西宗乡(海拔4119米,全程73千米)——绒布寺招待所(海拔4900米,全程49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