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俱伤
“咿——”众人正各自感伤,却听得一声急促的叫声,是水益。
“水叔叔?”胡离原本涣散疲惫的眼神瞬间聚集,一下子从方肖怀中挣出,却看见曾玉儿和甄灵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二人,才意识到方才和方肖失态了,脸上霎时若火烤般热得不行。
一旁曾玉儿却是迅速惊叫道:“师傅!”只见得小倪师太剑光如匹,已是向水益斩去。水益一时不防,只得步步向后闪躲,却是失了先机,形势甚危。
“狗贼!还白大哥命来!”小倪的剑法也是精妙,招招指向水益要害,却见得水益一声冷笑道:“哼!不自量力!这点门道也敢到我面前来献丑?”
说着却是剑光一下暴涨,如同狂风骤雨般向其卷去,小倪师太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只被其追击得左闪右躲甚是狼狈。
“狗贼,敢辱我至此!”小倪师太虽是被他几招逼退,却也激发了骨子里的悍勇血性,只觉得白松之死带给自己太大打击,若是不能报仇,便是这般苟活于世又有何用?
想到此处,她一咬牙,却是将其剑招中最凌厉的一招使得出来,正是那一招“月冷千江”。那一招气势甚为高远,剑意之高实在不是她的内力所能控制。然而她也不顾后果,只将舌头咬破,浑身的经脉瞬间逆转,功力却也暴涨数倍,向水益罩去。
水益剑法乃是天机书生弟子中最有成就的,虽是比小倪师太高出不少,却也挡不得这一招不留后路的剑招,只得打着以巧破去的想法。
只见他身形迅速转动,将剑从旁边缠上对方的剑身,只听得铮铮脆响,小倪师太手中的剑居然破开对方的剑,将其绞得断成数段,尽数掉落在地。
水益也不曾想到对方会这么拼命,不惜逆转经脉,被对方一身内力如潮水般随剑尖传来,只觉得浑身一麻,胸口巨震,便是一口血吐出,向后飞得出去。
正在此时,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却是一只小虫子飞到水益身上,一口便咬破颈上血管钻了进去。水益本自有护体真气,寻常小虫子哪里近得了他身,此时却是被小倪师太一招震得真气散去,正好被这虫子乘虚而入。他只觉颈间一痛,便有一东西慢慢向沿着身体蠕动起来。
“黄蜂尾,你胆敢——”水益是何等人物,瞬间便已知晓是谁暗算了自己,又气又怒地喝道。
“嘿嘿,水先生说话总是不兑现,我和师妹等的也俱是有些急了,还请先生见谅了。”方才出手暗算他的正是那黄蜂尾,他听得对方语气中满是恼怒之意,也是有恃无恐道,“黄蜂尾一向只下绝毒,现下为了公子可是破了大例了,水先生不知道该多感谢才是。”
他方才那一招也是窥得时机,若是平常以他的功力想要暗算水益无疑是自杀,但此时他却挑在水益被小倪一击即溃之时,当真是巧妙。
他也知道水益阴狠,若是逼急了说不定拼得鱼死网破,于是暗示对方没有下绝毒,但是若是逼得急了,他也不会手软,好让对方揣着希望又投鼠忌器。
小倪师太见得对方被自己击伤,且又被自己人暗算,心中又觉不解气,正待上前再趁机补上一剑,却突然觉得浑身一紧,心知不妙却也来不急说话,便口淌鲜血倒在地上。
“师傅——师傅——曾玉儿见得师傅倒地,顿时上前抱住道,“你怎么样?可还撑得住?我这便带你去看大夫。”
她慌乱之下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却见得甄灵上前拉过其师脉门,片刻方摇头叹息道:“你师傅方才经脉倒转,真气冲击,经脉俱损,五脏六腑也是受了重伤,怕是活不了了。”
一句话说出便听得曾玉儿泪如雨下道:“师傅你不能有事,紫竹院还要靠你呢。”她只觉得师傅身体越来越冷,仿佛快要睡去不醒,不由得使劲摇晃道。
欢喜佛祖在一旁窥得方才还是盟友的两人转瞬便翻了脸相互暗算,心中也是惊讶不已。他想着今日论道遭了羞辱不说,还死了一人伤了两人,那小倪师太瞧来伤势也是严重,心念急转下生怕也遭了不测,拱手对水益和黄蜂尾道:“两位施主,老衲这便告辞了。青山绿水,日后有缘再见。”说着身形不慢,便带着弟子匆匆离去。
“傻孩子,人固有一死,师傅一生为情所苦,早就活得够啦!现在我随他而去,自是甘愿,你又何必流眼泪呢?我死之后,你便为我紫竹掌门,若是寻得有情之人,也自可将掌门之位让与他人。千万记得不要苦了自己。”小倪师太望着自己爱徒,苍白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神情。她一辈子为情所苦,自是不忍再见弟子如此,是以让她接掌紫竹院却又嘱咐她不可苦了自己。
“水叔叔,你怎么样?”胡离自是知晓水益的武功比小倪师太也高不了太多,小倪师太不惜自损使出的招式自是不同凡响。她听得甄灵说其活不了了,心中顿时紧张,忙询问水益的伤情。黄蜂尾方才趁乱对水益下手她也看在眼里,只是瞪了一眼,却也不多与他分辩,只是忙着给水益把脉。只窥得水益经脉虽是有些乱了,却仍然强劲有力,心中不由稍稍安定。
她放下心来,自是要和黄蜂尾方才举动计较一番,立时转身对黄蜂尾叱道:“你方才为何对我水叔叔暗下杀手?说,你在他身上下的是什么蛊毒?劝你乖乖交出解药,不然我今天让你们都葬在这里。”
“嘿嘿,胡姑娘,水先生方才已是中了在下的蛊毒‘生死别’,若是水先生遵守承诺替我们夺回万毒谷的镇谷之宝《万毒秘录》,我自当为先生解了蛊毒,绝不食言,若是你们不肯——嘿嘿,此蛊毒极为霸道,怕是会让水先生受尽苦楚。”
他一番话说得极不客气,却也是在清理之中。只因他和水益之前便已定下约,奈何水益一直不见有践约之举,才惹得他怀疑,不得不行此手段。
胡离听得应道:“我们既答应你了,自是要做到,你放心便是。只是到时你若不给解了蛊毒,我也自有法子叫你后悔。”
突然她又似省起什么似的转身向阿莫尔看去,伸手道:“阿莫尔,你应承给我的东西呢?”
阿莫尔一直在看她,听得她唤自己,却似惊醒过来,脸上先是一红,却又想想说道:“你要这东西可是要给姓方的那小子?”
胡离听他问,眉头皱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和你有甚干系?”她急切想得到那样东西,自是懒得和阿莫尔多说。
阿莫尔见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蓦地心烦意躁起来,心中也是微微起疑:“她只是想要得那东西,当真心中就半点无我吗?若非如此,怎么会连和我说上一句话都这么不耐烦?”
一念及此,他突然一撇身,语气淡淡道:“他有什么好?你便这般为他,我这般为你为何你眼里就是没有我?若是你是要将这东西拿了去给他,那我不会给你。”
胡离见得他态度突然转为冷淡也是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吃方肖的醋,心中微微动怒,却也不得流露,只得按捺下道:“你多想了,我和那小子并无多深关系,如何会管他死活?问你要那东西是为我水叔叔,他方才不是中了蛊毒吗?你且给我可好?”
“嘿嘿,妹妹倒是好孝顺。这东西你怕是多少天前就管阿莫尔要了吧?莫非你当时就已算到你水叔叔今日会中了‘生死别’?这样未卜先知的本是,真是让姐姐好生羡慕啊!”青竹儿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得两人无心对有意,心中也是莫名火起,窥得机会便插科打诨。
阿莫尔心思单纯,哪里能如胡离这般顷刻便是一个主意,还以为她真是要问自己拿了“辟毒”去替她的水叔叔解毒,几欲把手伸了出去。听得青竹儿一句话又把手缩了回去,满腹狐疑地看着胡离。
胡离心中也自着恼,这青竹儿怎地尽和自己过不去?面上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暂时放下念头,另寻他法。正在心中琢磨主意,只听得耳边一声凄厉的哭声,接着便是嘤嘤咛咛的啜泣声,却是小倪师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