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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六十 夫威

六十 夫威

“襄菊,你让我进去和大嫂说两句话嘛,就算我大哥不对,我芳菲何时开罪你了?”门外,元芳菲说破娇嗓,跺破蛮足,无奈刁蛮丫头毫不通融。

“哼,我襄菊拿你们当主子,那是因为我家小姐,若你们元家对不起我家小姐,你们在襄菊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堆路人,想见我家小姐,门没有,窗也没有!”襄菊双手掐腰,指挥着一堆壮硕妇人,堵住了元家三小姐来路,说不放行,就不放行,

另一方,假山石上,元慕阳形容焦灼,目光焚乱,直逼对面阻者,“元通,你想怎么发落元家生意,如何拿走醒春山庄的财权,都随你,你只要让我见眠儿,我必须见眠儿!”

“姑爷想见小姐,请姑爷待小姐发话以后再见。”仗剑的元通声平容平,静如一井枯水。

“眠儿她此时误会了我,不及时把误会解除,她身子……”

“这个,姑父尽管放心,季大夫已为小姐诊视过了,小姐玉体并无大碍。”

“元通,我最后说一次,让开,我要见眠儿!”

“请姑爷不要为难元通。”

元慕阳目间一厉,长腕颈翻,一剑厉芒猝然出袖,“元通,我不想伤你!”

“元通也不敢伤姑爷!”“当”声交鸣,元通剑锋格开主子之剑,“小姐发话要见姑父时,元通自会让路!”

两条人影,在房舍、假山、树木顶上腾跃交打,偶至平地,便打得花摧叶枯,处处狼藉。直把拉开门沿阶缓步下来的春眠看得心疼不已,“住手,住手,我的寒江春雪,我的傲霜秋枝,天,那可都是江南花王送来的名贵品种!”

“眠儿!”盼了一日一夜的人儿出现,元慕阳不去理睬已然喂到胸前的剑,向妻子掠来。尽管元通已然把劲力陡转,剑尖仍然割破了主子胸前衣襟,并带出一丝血线,惊出了总管事的一身冷汗。

“……苦肉计?”春眠颦着弯弯柳眉,撇起小嘴,“你以为我会上当?”

元慕阳从她眸中察不出任何意味,心头大慌,“眠儿,你应最知我,那日……”

“随我进来!”春眠白他一眼,纤身巧转,蹬着银丝履的小巧双足踩过落叶残枝,向醒春园外边行去,不过,白素手指点住了另外要跟上来的人,“你们不许跟着,襄菊不行,芳菲也不行。”

襄菊与元芳菲同时垮下俏脸,忧心忡忡地目送着那个嚣张意图十足的小女人昂首出园。

“说罢,那日的事是怎么一回事?”攀上四方无恃,可一目远眺俯高四望的赏菊亭,春眠威威然坐下,扬着下颌说话,“不要告诉我,我进去的时候你正要把人推开,因我看到的不是那么一回事。也不要告诉你你中了什么迷药,你连春毒都能忍过,还有什么能治得了你?更不要说,你是被人催眠,身不由主,我不会信。说罢,怎么回事?”

若非情势不许,元慕阳真想笑出声来。这小坏蛋自个儿把所有情境都想过说出,然后再龙恩浩荡般地准他申诉,真是……“眠儿,你猜中了少许。”

“我都说了,不许你用以上理由……你做什么?”

“天气入秋,石凳上凉。”元慕阳把小人儿执意拉到自己膝上坐着,拿臂将她扭动的小躯束得紧紧密密,悬惶了一日一夜的胸臆立进得稳。只是一日一夜,他已想她至斯,若她再不出现,他难说不会元通下了杀手。

“眠儿,这才是抱,我的双手,会牢牢锁住你,不准你去除了这里的任何地方。但你仔细想想那时情形如何?我是否牢牢抱住她不放呢?是这样么?”

“……不是这样又如何?你还不是准她坐到你膝上?放开我,这个地方被人坐过,我不要它了,不要……嗯……”欺负人,耍贱招!

他气恼俯首,将她两片花瓣般的唇儿采进嘴里,吻得她浅浅娇喘后,才肯放开,犹道:“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你,你敢说不要我的任何一字,我都会打你!”

他睛瞳中,烁出狂野火花,语气却冷警克制,皆在告诉她,他绝非虚张声势。春眠从未见他对自己有过如此严厉时候,委屈的泡泡当即便从体内边边角角冒出,鼻头泛酸,眉儿辛苦皱起,而后,“呜……”

他愕然,“眠儿?”

“呜呜呜……明明是你的错,你还骂我?……难道只准你不要我不准我不要你么?你想得美……要写休书,也要我先写,上面写你七出,不,是八出之罪!就写我不要你,休了你,还赶你出门……我就是春家小姐好霸道,才不跟你好聚好散……呜呜呜……”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她一哭,他便心弦发颤,心尖拧疼,心慌意乱,先用手抹着她泪湿的脸,再以唇来吮,但不会忘了眼下最顶要的事。“那日,我和元通在书房理事,后来,李管事把元通叫了出去,柯以欢便推门进来。她进门时,我便发现她神色不对,好像喝了酒又像是梦游般的前言不搭后语,我高声叫人扶她出去,外面无人应声。我感觉有异,刚想起步去看,她便扑上来将我抱住,那时际,她力大无穷,我一下竟没有挣开。然后,你推门进来,元通站在你身后。”

她抽噎一声,“骗人,我进去时,她神情满是慌乱,你也是变了颜色,你们两人都是极正常的被捉奸在床者的反应……”

“什么捉奸在床?”他真想打她一顿。“我的脸色是因你的脸色,你那时一张脸儿煞白得吓人,我如何不惊不怕?至于柯以欢,奇就奇在这个地方,你一现身,她神志便转清明,即尔发现周遭情势,现出慌乱,也谓正常。芳菲在她发髻间发现了一道隐在钗上的符,经百鹞查验,是一道控制人思想的念符。据她自己说,前日和芳菲上街时,头上钗曾掉落在地上,被人捡还给她。芳菲也记得曾有此事。”

“怎么可能?那个人要耍手段,也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法……”

“但很有效不是么?”

“……呃?”

“能骗到你,便谓有效。有效之法,便为好法,哪里算拙劣了?”他墨丽美眸灼灼生恼。

“……你在怪我?”她虽不哭了,目间仍有泪意,“你要骂我?”

“唉。”元慕阳闭了闭眸,叹气,“眠儿,你不该骂么?难道我不值得你一点信任?”

“我……”怎说来说去,又是她心虚?她偏不!“柯以欢如今在哪里?”

“送走了。”

“走了?”

“送到她兄长那里。”

“你认为,这事她当真是无辜的么?”

元慕阳以黑眸定定凝视。

“……说啊,你认为这件事,柯以欢是完全无辜么?……你不说话,盯着我做什么?”

元慕阳两池幽深黑潭依然专注而深究。

“你……好,我道歉,是我不该不信你。其实,当时不信,是因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情境,也没想过会有那样情境出现,冷不丁瞧着了自然受不住。可是,在梦里我已经相信你了,不然,我哪会出来见你……别生气了,小日儿~~”

最后那软软一声,讨好了她的男人,她的相公。他捧起她小脸,给她深深一吻,四唇相抵着道:“听着,小坏蛋,你再敢在我眼前晕倒,看我如何罚你?至于柯以欢,她是否无辜,何必理会?图穷匕自现,管它八方来鬼,我自岿然不动。前提是,你必须信我。下一次你再在我眼前软倒下去,我不保证我还有承受之力……”

小日儿在威胁她?“信,信,信,眠儿信小日儿!”

她将未净的泪尽抹在他胸前衣上,张开两手紧紧抱住丈夫精细腰身。三步桃花,五步芳菲,是么?那,她就看那些桃花芳菲如何争奇斗妍,逞尽姿态,反正,她要做一个摧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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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以欢和大嫂很像。”

“和我?”春眠讶瞪着小姑。“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不管是自幼生长的环境还是随之养就的脾性,都很像,最大的不同是,你有大哥,她没有。”元芳菲灵巧剥着开心果,将果仁尽放在白玉小盘里,留待稍后享用。“她母亲是正室,但生性软弱,又长年吃斋念饭,不理俗事。最至亲的兄长则被过继出去。她一个人从小生长在几个异母兄弟姐妹的欺压中,若不想白受欺负,便要想法反抗。好在,她还有祖母疼她,但那也是她设法引了祖母注意方找得的一个庇佑之所。如此环境长大,她心底并不阴暗,处事也明朗清澈,实在难得。只是,难免有点偏执,就如你对哥哥的那份心情。”

“你言下之意,因为她和我像,她也清楚她和我的像,所以,她对小日儿也生了偏执之心?”

“这个,还有待观察。”元芳菲笑得人比花娇,“有一个太上品的大哥,真令人烦恼呢,是不是?”

这话,有丝丝兴灾乐祸的味道掺在里面,听得春眠微微不喜,所以……不置一声。

大嫂认乖,有点出乎三小姐意外,一双美眸探过来觑视,手儿则去抓弄盘中剥就的果仁准备飨食。“……我剥好的果仁呢?”

春眠不语。

襄菊指了指已经趴回小姐怀里的东西,“她正在吃。”

“……小狐狸,我要剥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