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春眠不觉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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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六十一 乍变

六十一 乍变

一场秋雨过后,太阳携夏季的余威重返天际,晒得整个地皮泛出热气,把活在其内的诸人多都晒出了一身汗气。还有人,内外夹攻之下,则是一身火气,直把黄梅楼整个清静雅间也给烧得剑拔弩张。

“慕阳,你说以欢被人用符所控,何人会对她用符?”柯以嗔此问,面含气,语带怒,此来,专为兴师问罪。

“目前尚不明。”

“情形未明,你便把她赶出你府去?吾之妹即汝之妹,你会如此待自己的妹子么?”

“芳菲若犯错,我的确不会赶芳菲出门,因她除了元家外别无去处。但我会罚她,打也可以,骂也可以,绝不宽容。”

柯以嗔冷笑,“如果是芳菲,你还会查明谁对她用符,会将有心害她之辈揪出。而以欢,你将她从你府里驱出也就罢了,还冷面以对,你叫她一个闺女家如何承受?”

“若是芳菲,不会对我心存儿女之情,不会被人利用来离间我夫妻感情。”

柯以嗔剑眉拧起,“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你那个宝贝妻子!你那妻子贵体病弱一点风吹草动便晕厥不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倒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以欢头上了?你这个朋友,可真够朋友!”

“以嗔……”

“以欢对你心怀儿女之情,也只是一个闺女家的纯真爱慕,凭以欢的品性,她在神智清明之下,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龌龊之事。你纵是不了解她,也该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多些宽容,少些苛责。慕阳,我所以与你结交,是为你义薄云天,却不想你只知有妻,不知有友,让我太失望!”

话至此,元慕阳自知说什么都不对,再说下去,也只能被处在盛怒中的好友曲解,徒生嫌隙。“我自问对你从来都是诚心以待。但若无法达到你对朋友的期望,在此说声‘对不住’,也请你代转我对令妹的歉意。告辞。”

他抱拳作别,柯以嗔也不挽留,沉脸不置一辞。

元慕阳行到门前,身形微顿,回首道:“以嗔,于我来讲,世间没有一样东西重得过吾妻。为她,这世间一切我皆可不要。这样的我,该让你早些认识清楚。”

“你——”柯以嗔气结。

“若你还要我这个朋友,改日待你气消,再共聚小酌。先走一步。”他语声平和,临行前尚回手将门带上。

柯慕阳气到极点,抬手将案上茶盘扫落地上,碎裂之声惊天动地。吓着了雅间外的食客,正下楼梯的元慕阳亦听到耳里,脚步稍窒,旋即举足如常,踏阶而去。

而柯将军与元庄主在黄梅楼不欢而散之讯,以风之速,令黄梅城街知巷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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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贫道每道符皆是心血所炼,实在不该如此浪费。”

“道长言之有理,那道念符浪费得着实有点可惜,是本侯欠考虑了。”

的确欠虑。他本意是一石几鸟:一可挑动柯以欢潜藏爱慕,二可使恋儿与元慕阳离心,三可使元慕阳与柯以嗔生隙。但他算来算去,却忽略了恋儿的身体。她患有心疾,最不能经受刺激,若因那事不起,他如何对得起她?

侯爷姿态放得恁低,随尘道长也不好深究,道:“想必侯爷有侯爷的考虑,贫道脑里只有玄冥阴阳之道,难窥侯爷天算。贫道只是小有不解。”

“道长哪里不解?”

“贫道的符不敢说玄界第一,但也少有人识辩得出。对方能在被下符者身上将符寻出也就罢了,并能识出符之种类。难不成对方有高人相助?”

阳恺一怔,“何以见得对方已然找出灵符并识出种类?”

“被念符所控者,意识行动受符所引,一旦目的达成,符力暂失,意识渐明。但若情形暂过,还会故态重萌。可此被控者只受一次控制,过后,贫道便感觉灵符之力完全消失,显然是被火销毁。对方找得出符,亦知毁符之法,自然是知符种类。”

“是么?”阳恺眸扫侍立的随从,“杨成,你可漏了什么?”

杨成俯首,“属下这就去深查。”

随尘胸有成竹道:“侯爷,对方有无玄法高人相助,贫道一试便知。”

“要如何试?”

“从夫人身上试。”随尘道,忽见侯爷面色,赶忙释笑,“侯爷放心,贫道绝不会伤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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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柯以欢之事,春眠反省了自己。

重温魂归地府旧梦,绝对不是好的体验,黑白无常也绝对没有她家小日儿那般养眼。判官大人明知她不喜欢虐待自己的眼睛,还拉她再游那宝地,是为了给她一个警醒罢?

她那颗心脆弱是事实,不能大喜大悲是事实,但若她将所有的脆弱推诿给一颗先天不全的心,便是太过纵容自己。此其一。

连判官大人都说小日儿对她执念之深世所罕见,所以才留得住她一魂一魄。一个在她死后两年仍守身如玉的男人,她实在该给予他全部的信任。此其二。

至于其三,其四,其……

她天姿聪颖,顿悟繁多,不一一而举。

唉,像她这般每日三省自身者,不成圣人也不行呢。

“夫子,睡在那篮子里的小狐狸我们可以摸一摸么?”自诩将成圣人的夫子讲完一堂诗文课,在下一堂感觉稍有枯燥的算学课到来之前,有娃儿指着夫子脚下小篮里张头四望的雪毛狐狸问。

“不可以,她会咬人。”

“可是,她好温顺好乖巧的样子。”

“那只是表面,若是随意碰她,她张牙就会给人一口。”她也不愿带小狐狸出来招摇,无奈她太会粘人。

这边娃儿犹对那只漂亮狐狸恋恋不舍,另有玩耍的娃儿跑来,“夫子,有人要见您。”

“谁要见我?”

“说是绸庄来给您送订做的衣裳。”

“怎么送到这边来了?”春眠微讶,“人在哪里?”

“就在那边大门外。”

“素菊,你出去领他们打另一道门进庄。”她向丫头吩咐。

这边是书苑,她不想市井中人的市侩之气乱了此中书卷气息,更不想让自己在这些娃儿面前彰显奢华。

春眠将逼着襄菊在昨儿个缝成的挎包套到颈上,放进小狐狸,刚想穿过隔门回主院,素菊去而复返,嘟嘴来报:“夫人,那个管事说那日您看好的花色不够为庄主裁衣,他们自个儿做主换了另一样花色。请您出去看一眼,若觉不妥,他们立马回去更改,因铺里来信,新布料刚刚到货了。”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春眠对努力生活之人从来宽待,当下也未多想,迈着姗姗细步出了大门,“好,我来看看,你们给我家相公换了什么花色……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