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许哭了!”我大声呵斥道。不知道为什么,平日我都可以以看戏的心情,来面对她们的哭闹,今天却是烦躁到了极点。
“不许跟来!”我下了软榻,抛下跪在地上哭泣着的春、夏、秋、冬,挑开雅间的布帘,径直冲出了房门。
“哎哟!”不知是哪个冒失鬼迎面撞了上来,猛地一下将我撞倒在地。滚烫的茶水,就那么直截了当的洒在了我的脚上。
趴在地上,让我懊恼地不是被撞倒的尴尬,也不是被茶水烫伤的疼痛,而是离了春、夏、秋、冬的保护,我竟然连路也走不好了吗?
是谁?究竟是谁竟敢在我米淙淙的地盘上撒野?到底是哪个伙计竟然这么冒失,如果是烫伤了其他客人,那该怎么办?
“米茗!”顾不得一向维持的还算好的淑女礼仪,我神经质地高叫着茶楼的总管。
“不管我的事,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一个男声在我上方慌张的响起。
是那个想打抱不平的小五!刚才不是挺有正义感的吗?这会儿怎么倒推卸起责任来了。既然不是茶楼的伙计,我也就懒得跟他计较,毕竟开门做生意,客人总是最大。
“小姐,你有没有烫伤?要不要送你去医馆?”见我半晌没言语,小五似乎有些良心发现。
“不用了,只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回去的时候,我自己擦些药就好了。”我摇了摇头,自己站了起来。
“还是检查一下吧!”突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小五的背后传来。
是他!是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不用了,我……”我下意识的摇头婉拒着。
但是,一个高大昂然的男子身躯,就那么肆无忌惮地闯进了我的视线。顿时,我脑中一片空白,舌头似乎也打了好大一个结,一时间,竟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好高!他好壮!
我不禁看傻了眼,他的声音和他的人,差距还真大!原以为,那样温和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应该出自一个眉目如画的俊公子,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是这般的高大魁梧。
不是说他不好看,相反他却是出奇的英武挺拔。健壮的臂膀,宽阔的胸膛,棱角分明的脸庞,一看就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少了几分江南男人的羸弱造作,更多了些北方男人的刚毅豪迈。
不知道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就这样目不转睛仰望着他,不知不觉,便迷失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里。
一颗心没有规律的胡乱跳动着,仿佛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突然,他毫无预警地蹲下了身子,出乎意料地撩开了我的裙摆,脱掉我的绣鞋,抬起我烫伤的脚,仔细地检视着。
我不由一愣,在短暂的惊慌后,我坦然地看向他,不过就是脚而已,看了也就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他也只不过是一番好意。
“你烫伤了。”他紧蹙着眉头说道。
“呃……”受不了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亲昵的关怀,红晕迅速就爬满了我的脸颊。我是怎么了?在过去的生活里,不是早就学会处变不惊了吗?现在为什么会如此地慌张?
“只是烫红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仓皇地挣脱他握着的脚,扯过裙摆,退到了一旁。
“你们看呀,这米家大小姐还真不知道羞耻,随随便便就让一个陌生的男人,看她的脚。”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一个幸灾乐祸地声音
早已按耐不住的茶客们,顿时议论纷纷。我懒懒地抬起漠然的眸子瞟了一眼,原来是那个去年曾向我求亲,被拒绝的‘大顺钱庄’郑老板的儿子。只不过是个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小人,我根本就懒得去理会他。
“难怪一直都不嫁人呢,原来早就有了老相好……”
“说不定肚子里连孩子都有了呢!”
“真是伤风败俗!”
“真不要脸!”
看我没什么反应,众人变本加厉,说的越发的难听了。
“你们怎么这样说呢?我们爷,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小姐。”一旁的小五急急地辩解道。
我不禁嗤之以鼻,人总是这个样子,总喜欢把自己的臆断和猜测,强加给别人,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就凭他们,就可以任意往我的身上泼脏水吗?不反驳,是因为我懒得和他们计较。懒得和他们计较,并不代表我不计较。如果实在有必要,我也会不遗余力地还以颜色。
“淙淙谢过诸位今日的‘关心’!今日咱们‘山泉淙淙’要暂时歇业一天,诸位请回吧!改日淙淙一定会亲自好好的‘谢谢’大家的。”我福身一拜,淡淡地开口下着逐客令。
望见众人陡然色变的脸庞,我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人果然是现实的,遇弱则强,遇强则弱。此时,在他们眼里,我米淙淙不再是任人唾弃的****淫娃,俨然成了足可以毁灭他们一切的女煞星。不为别的,因为我爹是江南首富米万山。
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我露出了轻蔑的微笑。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一双满是玩味的眼眸,久久地凝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