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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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刘管事,去年北方风调雨顺,是个粮食丰收的好年景,但是粮食价格却大幅度降低,以至于今年春耕的时候,佃农的种粮积极性并不高,我想今年的粮食,很有可能会骤然减产,粮价也势必会水涨船高。”朱高燨一边翻着帐簿,一边和刘管事商议着米记商号下一步的规划。

“姑爷的意思是……”刘管事口里讯问着朱高燨,眼神却不时的瞟向我。

刘管事素来老练稳重,否则爹也不会派他来帮我打理北方的商务。他对米家一向忠心耿耿,眼当下便只听我这个米家的大小姐的吩咐。

我暗暗地冲他点了点头,朱高燨是我的相公,他说的话,当然便是我的意思。当我和朱高燨终于如愿以尝出门的时候,已然是下午了。

“眼下应该到全国各地去,将去年囤积下来的粮食,低价大量的收购回来。我想过不了多久,应该会派上大用场吧!”朱高燨合上帐簿,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朱高燨话中的意思,想必是老皇上命不久矣,燕王已然下定了决心要起事。天下一旦大乱,粮食必定是最紧缺的物资。

“收购粮食?姑爷,如今到处都是囤积难销的粮食,咱们商号为什么还要收购?”刘管事很是惊讶地问道。

刘管事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秘,眼下大明虽然看起来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处处似乎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但是这只不过是表象,是大站前夕的最后宁静。

“吴管事,火速增派人手到全国各主要产粮地去大量收购粮食,越多越好,不论价格,以收购到手为原则。”我直接了当的下着命令。

身上天生流着的商人血液,让我敏感的意识到,这将是一个无限大的商机。

“小姐,可是……”刘管事似乎对我们这两个商界的菜鸟很是没有信心。

“刘管事,行商多年,难道你还不明白‘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行商道理吗?”我冷冷地瞧着一向精明能干的刘管事,好象他不大明白,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

“淙淙,不要冲动,先听听刘管事怎么说。”朱高燨轻抚上我的肩头,一下就将我浮躁的情绪消弭于无形之中。

“小姐,不是小人不听小姐的话,而是前个儿刚进了一大批江南丝绸,如今商号实在没有能力筹出大笔的资金前往各地去购粮。”刘管事额际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颤颤惊惊地说道。

“什么?这么大一笔用项,你竟然没跟我说?”我恼怒地叫嚷道。

“小姐,前些日子小人为这事,还专门到燕王府去请示过小姐,小姐不是派了冬儿姑娘跟小人说,让小人自己拿主意吗?小人就按往年的惯例,进了丝绸。”刘管事一脸委屈地说道。

我恍眼朝跟在一旁的春、夏、秋、冬看去,疑惑地用眼神询问着她们。几个丫头却默然不语的左顾右盼着,难不成真是我授意的?

“呃……那个……夏天来了,进丝绸当然是没错。呃……反正夏天也是要穿轻薄点的衣裳的。”我尴尬地难以自圆其说。

这下可还真不好办了,大主意既是我拿的,那么这件事就该由我来负责,我又有什么理由,好横加指责别人的呢?只是眼下要想派人去各地购粮,所需要的大笔资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顿时感觉焦头烂额。

“刘管事,眼下米记商号短时间内还能调用多少的现银?”一旁的朱高燨冷静从容地询问道。

“回姑爷的话,各商铺除了必要的流动资金外,我估计短时间内凑个四十万银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刘管事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在算盘上一阵噼里啪啦精打细算后,这才认真地回禀道。

“四十万也不算少了,先派人到离北平较远的地方去收购,近处的等咱们凑足了银子再做打算。”朱高燨有条不紊地吩咐道,言谈间不怒而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不禁信服的王者之气。

“是!”并没有问什么原因,刘管事便欣然应道,显然对朱高燨的决定并无异议。其实就连身为他妻子的我,也不免沉醉在他温雅、睿智的风采之中,又更何况是别人呢?

“燨,四十万的银子,恐怕只能收购大约三分之一的粮食,剩下那偌大的缺口该怎么填呢?”我忧心忡忡地问道。此时,在我心中,他已然是唯一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支柱了!

低头略一思索,朱高燨抬头直视着我,慎重地看着我问道:“淙淙,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我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好!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将刘管事前些日子进的那一大批江南丝绸,全部降价卖出去。你送给父王的那幅图,让他更加坚定了决心,所以……”朱高燨语气严峻地说道。

正所谓说话听声,锣鼓听音,朱高燨虽然没明白的说出后果,聪明如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燕王真若举事,普天下必定会战火纷飞。太平的时候,人们自然讲究穿戴的鲜亮与华美。可是一旦开战后,那份爱美的闲情逸致,恐怕就会降低许多。所以刘管事前些日子所进的那一大批丝绸,也许在往年会赚个盘满钵满,而今一旦战事一开,恐怕就会成为积压仓库的滞销货。

“燨,没想到你还懂得我爹的‘时贱而买,虽贵已贱;时贵而卖,虽贱已贵。’的生意经。原来老天爷注定你就该当他的女婿啊!”我嬉笑着调侃道。

“这本就是岳父教给我的,岳父说他已然将北方的生意全都交给了你。可是我又怎么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外独自辛苦的奔波呢?怎么着,我也希望能帮上你的忙啊!”朱高燨凝视着我,深情款款地说道。

难怪他刚才看帐簿时,会如此的老练,难怪他面对问题的时,会如此的从容,想必私底下也是花了不少的工夫吧!最狡猾的应该就是我爹了,找不到人帮他,竟聪明的打起朱高燨的主意来了。

爹还真不愧是个货真价实的老狐狸!他把北方的生意交给如此懒惰的我,分明就是笃定朱高燨绝不会袖手旁观。

姜到底是老的辣啊!

“姑爷,小人已经将各商铺多余的资金汇集起来了,总共是四十八万三千两银子,请姑爷过目。”刘管事倒也聪明,办妥事情后,也不来烦慵懒地坐在一旁喝茶、嗑瓜子的我,径直向朱高燨汇报去了。

朱高燨端坐在桌后,左手拨着算盘,右手握笔批阅着帐簿,嘴里还不时的和刘管事商讨着各商铺的经营,时不时还提出诸多经营上的建议。

“小姐,你可真是捡到宝了!”春儿嬉笑着戏谑的说道。

“是呀,是呀,姑爷真是太能干了!”夏儿也在一旁由衷地赞叹道。

“咱们小姐是懒人有懒福!”就连平日沉着老练的秋儿,也忍不住调侃道。

“咱们小姐是命好!在娘家有老爷宠,嫁了人有姑爷爱,就连王府里的王爷、王妃都很疼她呢!”冬儿一脸羡慕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不会是看得春心大动了吧?北方的男子个个彪悍,与咱们江南的男子可大不相同,不如本小姐就为你们一人物色一个好女婿怎么样?”我微笑着问道。

自觉自己笑得比春枝初绽的花蕾还可爱,结果几个丫头见了却顿时色变。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北平的‘山泉淙淙’收益怎么会如此不好?”耳旁传来朱高燨满是质疑的声音,不由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杭州的‘山泉淙淙’客似云来,怎么在北平这里会如此不济?”我走上前去满心疑惑的问道。难道北平的人就不休闲、不吃饭、外来的人也不睡觉了?

“回禀小姐、姑爷,‘山泉淙淙’的生意本来是很好,可是北方人生性豪放,有时候脾气难免暴躁,遇到事情的时候,动则不对,便就要大打出手。‘山泉淙淙’里用来重新置办桌椅、碗筷、茶杯等的冤枉钱就不计其数。另外还要赔偿被误伤到的客人及小二,所以……”刘管事一脸无奈地说道。

“从即日起‘山泉淙淙’全面停业。”朱高燨沉吟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我不禁讶然惊呼。

为什么要停掉北平的‘山泉淙淙’?‘山泉淙淙’可是爹在我出生那年,用娘陪嫁的茶楼改建的,十八年了,陆续在全国开起了无数的分号,爹的意思是想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山泉淙淙’陪着我。

“其实开张上个月小人就跟老爷提过让‘山泉淙淙’暂时停业的想法,可是老爷说,小姐就要嫁到北平来了,有‘山泉淙淙’的地方,就是小姐的娘家。如果说现在停掉‘山泉淙淙’,老爷是绝不会同意的!”刘管事搓着双手,灰头土脸的说道。

“我很明白岳父疼爱女儿的那份心情。可是在商言商,硬要支撑起一个并不赚钱的‘山泉淙淙’,不仅会拖累北平的其他生意,而且也对外地的‘山泉淙淙’有很大的负面影响。”朱高燨严肃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不管你怎么说,别的生意都可以停,惟独‘山泉淙淙’,坚决不能停业。”我态度强硬的说道。

北平的‘山泉淙淙’是我跟朱高燨的婚事确定下来后,爹才在北平新开的,经营不过才个月,就有巨额的亏损,难怪朱高燨要说停掉‘山泉淙淙’。可是朱高燨不明白,北平的‘山泉淙淙’对于我有着怎样一份意义。

“淙淙,你就不要任性了,你想想看,杭州的‘山泉淙淙’之所以生意火暴,不就是因为那里环境清幽、格调高雅,客人进去,会有一种享受的感觉。而北平的‘山泉淙淙’,除了时常有人寻衅滋事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这样说不定还会搞砸‘山泉淙淙’这块招牌。”朱高燨苦口破心的劝解道。

我心里何尝不知道他说得很对,可是感情上却怎么也接受不了。“我不管,随便你怎么说,我也不同意让‘山泉淙淙’停业。”我撂下一句话,径直跑了出去。

“小姐……”春、夏、秋、冬在身后叫着我冲跟着了出来。

北平的‘山泉淙淙’是因为我们的婚姻存在而存在的,若是将它停了,那么我们的婚姻呢?不是我迂腐或是迷信,我只是不想我们的婚姻因此而蒙上阴影。

其实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我便后悔了,自己实在不该那么冲动。可是出都出来了,别人又没来追我,我也总不好自己又跑回去。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待着朱高燨来追我。半晌却没见他的人影,只有春、夏、秋、冬默然的跟在我的身后。难道他真的生气了吗?

我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身后又跟了四个如花似玉的丫头,看起来貌似很扎眼的样子,街上的人见了我们,都频频的侧目张望。看得我越发的火冒三丈。

“小姐,你看!”春儿惊讶地大呼小叫着,有什么了不得的?春儿这个丫头就是爱大惊小怪的。

我挑眉看去,前方不远处,竟赫然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招牌‘山泉淙淙’。这是冥冥中的安排吗?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来到了北平的‘山泉淙淙’。我站在原处,呆呆地看着与江南几乎一模一样的招牌,眼中不由浮起晶莹的泪花。

“小姐,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吧!”秋儿上前低声的说道。我默然地点了点头,轻然迈步朝‘山泉淙淙’走去。

一楼是酒楼,二楼是茶楼,三楼则是客栈,里面从装修到布局,一切似乎都跟杭州的‘山泉淙淙’一模一样。我仿佛是回到了杭州一般。只是不同的是,酒楼的生意竟出奇的清淡。

我带着春、夏、秋、冬迈步朝二楼的茶楼走去,二楼上倒是格外的热闹,弹琴的,唱曲的,把正个茶楼吵得嘈杂不堪。我不由微蹙起了眉头,这与杭州‘山泉淙淙’的清雅,着实差的太远了。

台上的歌妓,曲子唱得并不怎么样,人却长得貌美妖娆,顾盼间惹得茶客们鬼哭狼嚎般的嚎叫着,********充满了整个茶楼。

这还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山泉淙淙’吗?我不禁有些愤怒了,正打算叫这里的掌柜出来问话,只听‘哐当’一声,一名茶客站起来掀翻了桌子,跟着整间茶楼立时就乱成了一片,茶客间顿时混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