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镇是距离飞云堡数里外的一个大城镇。它方圆数十里内没有相邻的城镇,却又被称为大镇,这又是何原因呢?
原因就是,玉仙镇内闻名江湖的四大招牌——酒楼、赌坊、妓院、银楼。
每日玉仙镇内来往着各阶层的人士:上至皇亲国戚、商贾巨富,下至武林侠客、平民百姓。熙熙攘攘,人员复杂。奇异的是,虽然来往的人群身份地位不同,但却从未起过争执,更不曾出现寻衅滋事者。
主要原因还要归结到,建立四大招牌的幕后东家。大家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却一致的惧怕于他,这样一个身份神秘的人,到底是如何经营起这些的,别人根本无从探知。
数年前,皇室中一位身份尊贵的王爷,酒醉后在云涟院欺辱了一位姑娘。第二天一大早,他被人发现在数里外的荒郊之中,全身的衣物被拨个精光,下半身鲜血淋漓。所有人都明白是谁惩罚了他,却没有人敢开口,更无人敢提起,就连那个王爷也在那次事情之后消失无踪。
“你……你要带我来这里吃饭?”尘幻衣颤抖着手指,指着眼前偌大的金字招牌——云涟院。
“是啊,这里的味道还不错。娘子,你进去一尝便知,保证令你赞不绝口。”
“段清狂,你该死的竟带我来这种地方!”尘幻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前揪起他的耳朵骂道。
这里有酒楼也有饭庄,他统统都不带她去,偏偏要选在妓院。
男人,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哎……哎呦!娘子,痛……好痛!”
“知道痛就给我换个地方!”驴不牵不走,人不打不成器。
“可是,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走吧,进去就知道了。”拉下她的手,改牵着她进门。
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却又无从反抗。
云涟院中,场景空前的热闹。一大早,大厅中聚满了人,来往的人们忙碌的穿梭着,手中端着各式的菜肴。
一进门,迎面走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姣好的身段款姿莲步朝他们走来。绝艳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高贵中不是典雅,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仙女。
“段庄主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段庄主恕罪。”款款的福身,柔柔的嗓音如黄莺啼转萦绕耳际。
“玉姑娘别来无恙,流云可曾回来?”段清狂神色淡然,双手反剪于身后,泰然道。既不见嬉笑,也不见冷酷,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女子淡淡的摇头,哀伤染上眉梢。如水的秋波闪过一丝哀怨,被一丝轻柔的浅笑带过。目光不经意的望向他身后,无波的双眸乍见一抹惊讶。
“段庄主,这位姑娘是?”
她,往往都是被人忽视的角色。人们永远忘了她的存在,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却怎么也怪不起来。她圣洁的如同仙女,温婉宁静遗世独立。
“玉姑娘你好,我叫云飘遥,是清狂的妻子。”她柔柔的笑着,极力表现出一副和蔼的样子,却忘了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轻薄的面纱下,只有一双灵动似月牙儿的双眸,昭示了她此刻的表情是在微笑。
“妻子?段庄主娶妻了啊……”女子默念着,似意有所指。
段清狂点点头,“玉姑娘,我娘子饿了,尽快帮我准备些吃的送到我房间。对了,我的房间还在吧?”
“呃……在……可是……”女子吞吞吐吐道。
没等她说完,段清狂匆忙的拦下她的话。“那是最好,送些清淡的食物即可,她身子不舒服。”
面纱下的脸微微黯然,与那张笑的灿烂的脸形成了极强的对比。完全的放松,任由他拉着自己上楼,而后走进一间宽敞的厢房中。
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飘散进她的鼻中,浓郁的桂花香气甜中带香。
“哗啦啦”的水声自屏风后传来,一道婀娜的身姿映射在屏风上,纤细诱人的双腿,嬉戏着拍打着水面。
“这是你的房间?”尘幻衣平静的问,平静的背后正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没错啊!可是,怎么会有人在呢?”段清狂同样一脸不解,轻咳一声,问道:“里面是什么人!”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动作利落的捞起一旁的衣物,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穿戴整齐。缓缓自屏风后走出,一张倾城的容颜撞进了她的眼底。浴会还滴着水的发丝,紧贴着前胸,清新诱人的芳姿,美的令人屏息。
“清狂?”女子惊讶的脸顿时转变成笑意,甩动着未干的秀发激动的朝他跑来,一头扑进段清狂的怀中。“清狂,我好想你!为何迟迟不来看我,难道你都将我忘记了吗?你知道我为你独自空守的日日夜夜吗?你好狠心……”女子哀伤的低诉,柔和的嗓音如同青丝拂面,轻柔婉转。
“段清狂,她是谁!”
“走开,恶心的女人!”段清狂一脸嫌恶的推开她,转头一脸无辜的拉着尘幻衣的手。“娘子,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说什么?你……你不认识我?”女子绝望的轻颤,不稳的跌倒在地,哀婉的眼神控诉着他。“清狂……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住口!我根本不认识你,是谁准你住进这里的!”段清狂狂暴的怒吼,阴鸷的黑眸闪过一丝杀意。
女子螓首低泣,梨花带雨的娇容一片凄然。
尘幻衣愣愣的杵在原地,脑中一阵嗡鸣。她的耳朵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冷冷的目光直视着他无辜的神情。
“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认识她,我发誓!”段清狂焦急的举起双手,做发誓状。
“罢了,男人的无情我早该看透,却又偏偏为你沉沦。是我自作孽,爱上你这个无情的男人!”女子抹去泪水,站起身,笑容中带着坚强与隐忍。
“该死,我杀了你!”段清狂攸的自腰间抽出软剑,银色的剑身似感染了主人的怒气,发出抗议的悲鸣。他猛地抖腕,剑身刺向女子的心脏。
“住手!段清狂,如果你要杀了她,我就死在你面前!”一只发簪静静的抵在了她的喉尖,微微的发着冷冽的寒气。
“你……娘子,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吗?”段清狂惊愕,眼底盛满哀伤,一种异样的光闪动在眸底深处。是无奈,是痛心。
“我真的想相信你,可是一次次我只有失望。清狂,不要在愚弄我了,如果你不能专心的只爱我一人,那么……请放我离开吧!”
段清狂倒退数步,撑大的双目冷冷的凝视着她,无力的收回刺出的剑身,“既然我真的这么无法让你相信,我无话可说。纵使我如何解释,你的心里已经认定我背叛了你。那么……我给你一个理由,一个让你永远相信我的理由。”毫不留恋的提起剑身,凌空一挥,笔直的刺进自己的心脏。血瞬间像爆裂的水管,喷射出鲜红的血液,溅到了尘幻衣的胸前。他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摇摇欲坠的朝她走来。“我……真的……不……认识她……为什么……不肯……信我……”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话说完,破碎的身子像秋天的残叶,飘然坠地。胸前那抹绽开的血莲,逐渐的扩大直至染红了他的雪白的长袍。
尘幻衣惊呆了,愣愣的站在那里,意识已经被抽离,只剩下空壳。
“天啊!”女子惊呼一声,迅速的奔至他身边,双指点在他身上的穴道处,血竟奇迹的止住了。“还愣着干什么,他就快死了!”
死这个字,在她的脑海悄然炸开。猛的扑到他身前跪下,疯狂的推开了那名女子,一把将他抱在怀中。
“清狂——”
凄凌的叫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