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她总是守在他的床边,望着病弱昏迷的他。她也总是期望他苍白的脸色染上些许红晕,这样的他才算健康。
此刻床上的他毫无生气。一动也不动。习惯性深蹙的眉头平静的舒展着,总是紧抿的唇现在却是灰白僵硬的。
“清狂,你醒醒,不要撇下我,醒来好吗?我相信你,从今往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求求你,醒来吧……”尘幻衣伏在他身上低泣着,哀伤的声音再也传不到他耳中。
回想着刚刚大夫们摇头叹息的表情,心像被石轮碾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这一剑刺得太深,血几乎快要流干,能活命的机会几乎为零。
他的脸色渐渐青黑僵硬,呼吸也清浅的几不可闻。她绝望的凝视着他,想最后记住他的样子。手中多出一把长剑,这是他随身携带的软剑,也是他结束生命的利器。紧紧的握住剑柄,泪水滴落在剑身闪射出晶莹的光芒。
“清狂,你等等我,我现在就是陪你!”剑猛烈的挥出,一剑精准的朝着心脏刺去。
门外一道黑影闪进,迅猛的劈掌将她打昏。
男子无奈的轻叹一声,腼腆的脸上带着羞赧的红晕。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段清狂的口中,将尘幻衣抱到一旁,转身走回床边,盘膝坐在床上双掌推向段清狂的后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男子的脸上不满汗珠。段清狂的脸色开始渐渐的好转,青黑的脸色转成原本病弱的苍白。
男子收回双掌,有些踉跄的下床。安心的浅笑,转身准备离去。
“你……来了……”床上的人艰难的睁开眼睛,虚弱的声音自男子身后传来。
男子缓缓的转身,淡然的脸上并无惊讶,一切平淡如水,并没有因费心救醒他而愉悦。
“伤的太重了,看来你要卧床数月方能痊愈。”他的身子本就虚弱,卧床数月只是口头上为了让他修心静养的借口。如果他真的想痊愈,两年之内尚有机会。
“我没事……遥儿她……”轻咳一声,扯动了胸前的伤口,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男子折回床前,一指点在他的胸口处,向他的口中再次塞进一粒药丸。“她没事,只是被我打昏了过去。你尽量休息不要说话,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还需要你去解决。”
段清狂虚弱的点点头,没再回应。闭目休息起来,沉稳的呼吸着。
“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这些药每日服用三次,我放在你枕头下面了。”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轻轻的放在他的枕边,转身漠然离去。
“大哥……谢谢你!”他从不言谢,只因那个人是他最敬重的人。
男子淡然的转身浅笑着,轻摇了摇头,“不要这样叫我,我只是个被遗弃的人。”话落,像一道轻烟消失在房中。
男子走后不久,四道身影跃入屋中,单膝跪地,恭敬的对着床上的人行礼。
“主人,属下护主不利,请主人降罪!”三人同样紧绷的面孔,异口同声道。
无力的挥挥手,只是单一的一个动作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都起来吧!不管你们的事。”
“主人,您的伤……”一个满脸笑意,月牙小眼的男子担心的问着,天生的笑脸,即使担心也似开心愉快。
“老财迷,不要打到主人休息了,多派些去外面守着,以防有人暗袭。”另一个骰子不离手的男子,蹙眉说道。
“小赌鬼,这些事都该你由去做才对,我要在这里守着主人。”
“奶奶的,都不要争了,还是由我去吧!”一名美貌的女子粗声道,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是男子的气概。
一旁站着未出声的男子,轻摇着扇子,一拍潇洒的冷颜而立。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鼻尖轻嗅出一股不寻常。“有人来过。”他闻到了一股草药的味道。
“色,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床前站立的四人是玉仙镇鼎鼎大名的四大招牌的掌柜,分别是:酒、色、财、气,各自掌管着酒楼、妓院、银楼和赌坊。
不用言明,段清狂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东家。
“流云,明日在云涟院设下天下第一赌局,对外宣称赌筹就是龙行御天心法。”段清狂浅浅的休息片刻,轻声的吩咐着。
流云收起折扇,恭敬的回道:“是,属下遵命。”
“清风,赌局的一切事宜交由你来打理。浮玉和财老从旁协助,务必将厉持天引到此处!”一口气交代完一切,疲惫的合上眼,再也不愿睁开。
四人没在做声,静悄悄的朝一旁的床榻走去,好奇的八双眼睛有志一同的望向床榻上的人。
“她就是主人不顾一切保护的人?”说话的人笑意更深。
“看样子是,要不要赌一把,看看面纱下的她是美是丑?”手中的骰子开始转动起来。
“啰嗦个什么劲,掀开来看看不就得了!”女子粗声轻吼,生怕吵醒熟睡的主人。粗鲁的掀开尘幻衣蒙面的纱巾,顿时惊艳的呆住。
流云的眼中闪着精光,邪气的吹着口哨。“如果把她弄进云涟院,恐怕在江湖又要掀起一场波澜。”他也将日进斗金,这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还有命活到日进斗金的那一天吗?转身望了一眼主人,不禁宓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