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被人一把抱住,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冷峻的脸,端木琉,他居然会舍生救她?
念头还没消,周遭事物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口鼻间顿时呛了不少雪,端木琉忽的低头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夕颜还没来的及挣扎,四周又变成漆黑一片,只觉的自己身子随着雪浪的冲击不停往前驰去。
四周是压抑的黑,端木琉温润的嘴唇度来了缕缕暖气,才让夕颜的窒息感稍减。
两人紧密的贴在了一起,那双有力的手锢住了她,不让她动弹分毫,她能感觉到他的胸,他的腹,他肌肤的一丝一毫她都能看的分明。
忽然她想哭,这个她痛恨的男人为什么要下来救他,他不是最是轻贱生命的吗?
如一条长长的通道,不透半点光明,两人就被无边的厚雪簇拥着,一路向前。
无边的白色,堆砌在一起就是黑暗。
这世界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
忽然夕颜觉得身子在打转,接着端木琉的身体忽然一震,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尔后两人又飘飘悠悠向前驶去。
凤凰山的雪崩持续了很久,原本树木林立,巨石嶙峋的山貌,早已被巨雪夷平。在一望无际的雪野上,从地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接着两个人影从雪地里钻出。
端木琉的一张俊脸发白,嘴角溢着鲜血,一身黑衣湿漉漉德贴在了身上,怀中的夕颜脸色惨白,神智似乎已经模糊。
他蹙起眉头,望了望四周,原野空旷,白雪皑皑,肆虐的风卷着雪花到处飘扬。
再这样下去的话,小婉会冻死的。
他寻思着,放下夕颜,指尖多了把月型弯刀,冰冷的刀身折射出清冷的光辉。他弯下腰,在平袤的雪野上斜下挖掘。
月影刀,此刻他居然用来掘地,如果江湖中人知道此事,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表情。
不多久,一个可容纳两人的洞穴挖成,端木琉收起月影刀,从洞穴中钻出。
“咳咳……”他不由猛烈咳嗽起来,蓦地吐出猩红一片,刚才在雪流中,撞击到了尖锐的岩石,更有不少阻碍物都是被他挡去,饶是他武艺高强,也负了很重的内伤。
他抱起夕颜,小心地钻入洞穴中。端木琉将她平躺在洞穴中,而自己侧着身紧紧抱住她。
由于长久呼吸不到空气,加上冰雪彻骨,加之羸弱的身体,夕颜才会昏死过去。
端木琉见夕颜的衣服被寒雪浸湿,于是双掌贴上,真气运转下,两人衣服上冒出了腾腾的水汽,不一会衣服就蒸干。端木琉收起手,微微喘了一口气,脸色愈加发白。
端木琉盯了夕颜一会,微微坐起身,将自己的黑色裘袍解了下来,露出一身白色里衣。
他紧紧抱着夕颜,黑色的袍子盖在了两人身上,温润的嘴唇紧紧贴在了夕颜冰凉的额头。
洞外,风雪依旧,一阵一阵风狠厉地刮着山野上的白雪,一时碎琼无数。
夕颜悠悠的醒来,只抬头,便见旁边有一张放大的俊脸,端木琉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吓人,而两人身上盖着他的黑色裘衣,端木琉穿着单薄的衣服情为何物,触之冰凉。
他紧闭双眼,完美无铸的脸似用冰雪雕琢般,洁白冰亮,那薄薄的衣衫掩不住他无暇的身体,如换作平时,夕颜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吃上一把豆腐。
可是,这个男人仅为了自己私欲,杀了那么多人都不皱一下眉头,别人的生命在他心头,半点分量都不占。
愈是漠视别人的生命,愈会珍惜自己,可这个男人,却眉头不眨一下跳了下来。
他不是在意他的江山吗?他不是最在意他自己吗?
夕颜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额头火烫一片,糟,他生病了?夕颜一时慌了心神,这深山荒野,上哪儿去找医生呢?
他武艺超凡,照理说抵抗力也应该比她强,怎么自己没事,反而他病上了?
抓着柔软的黑裘衣衫,夕颜默然无语,她小心地帮他穿上衣衫,手掌触到他的后背时,才发现端木琉的后背有血痂凝固。
小心地揭开里衣,见后背上赫然有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夕颜想起了两人被大雪吞没的时候,曾感觉到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应该在那时撞到了什么吧。
“父皇……父皇……为什么……”昏迷中的端木琉忽然低低说道。夕颜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时六神无主。
她抓起一把雪,放入口中,待雪水在口中化开的时候,朱唇贴上了端木琉的嘴巴,右手轻轻地捏住了他两颊,玉舌叩开了他的齿颊,冰凉的雪水就顺着夕颜的舌头,滴滴流入端木琉的口中。
端木琉喝完雪水后,又陷入了沉睡。原本以他的体质,虽说受了很重的内伤,可也不至于昏迷,可此番先是夕颜厉声责问他,后又得知她竟然喜欢端木风,一系列的事情后,让他心神跌宕,再加上救起夕颜后还勉强运功干衣,更是将貂裘外套披在了夕颜身上,终于这个铁打的男子也承受不住了。
端木琉的脸色苍白恬静,微微抖动的睫毛下,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线。
如果他不杀那么多人,不用那种方式逼迫自己,或许会真正爱上他吧,夕颜望着那种熟睡的脸,思绪万千。
她不由想起她挥刀屠杀红粉山寨的女子时,那种残酷冷漠迥然于现在的恬静。
想起白沐风,南宫瑜以及三娘等人生死未卜,想起红粉山寨中那么多的人命,想起他挥起一阵阵血雾逼迫自己的时候,夕颜双目微微发红。
她不由拾起了摔落在一边的月影刀,月影刀发出的清冷刀辉让她打了个激灵,是该血债血还了。
望着端木琉颈中的动脉,只需一刀,那亏欠红粉山寨的,或许可以偿还吧。夕颜抖抖索索地伸出刀,搁在了端木琉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