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乌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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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别听这臭娘们的。上回她和良莠那损犊子,就整这么一出事儿了,这又扯这犊子,咱别听她的。”掌柜的站出来说话,“我拍胸脯说,这几个小爷就是过路住店的,跟我没啥太多的瓜葛,不存在串通一气的事儿。这几个小爷,别看脚丫大岁数,人家做的事儿厚道,童叟无欺,是响当当的爷们!我说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做买卖都有挪动不开手头紧的时候,串换点儿又咋的啦?人家听说老婶子急等现洋,就急灯瞎火的绕哪掂对,这良心,多善啊!人家这样儿,咱一个圩子的,还有啥说的。疖子上贴膏药,拔呗!人家这些货品不是钱买来的吗,不是钱啊?人家为啥拿货品串換香料皮张啥的不卖呢?两样。人家听说有人压价想垄断咱的香料,这才以高于市面价钱和咱们串換的。另外,人家要卖了货品,变了现,不就有了钱了吗?你们谁家不卖了香料又谁能拿出钱来买?这一举两利的好事儿,又糊弄谁了?人家大老远的冒麻达山的风险,从哈尔滨大城市捣腾到咱家门口,货真价实,不管啥,只要咱拿来东西,人家就串換,答复咱满意。老豆腐倌,拿豆腐皮那破玩意儿来串換,人家说啥了,二话没说,就串換了。那破玩意儿卖给谁要,你们说?人家看老豆腐倌不易,按豆子钱又提了两大子儿,多仁义的人哪,这糊弄人了吗?这送到门口的好事儿,你映山红挑啥挑呀?听你的,咱都王八了,喝西北风去吧?这不用咱们顶嗷嗷的大风冒乌秧乌秧的大雪走那老远集上去了,这多好的事儿啊?谁家有啥山货,别藏着掖着了,都拿出串換了吧,合适!”

“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我当眼下是凤凰没毛不如鸡不是了吗,你们也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我可为你们好,你们别听这个老杂毛煽呼,上当啦!你以为我不知道,破鞋烂袜子你啥不划拉你,装啥好人哪?”映山红看没啥香油可蘸,从地上滚爬起来,指着掌柜的骂:“你满嘴喷大粪,埋汰谁呀?我鞋破,你不也穿过仙草的破鞋吗?”掌柜的气得直觏(gōu)搂眼儿,“你、你!”马倌从人缝中挤过来,拉起映山红就走,“你还嫌不丢人现眼哪,没看都喂好了吗?快走!”

“唔!唔!”

大伙一顿起哄,映山红骂咧咧的狼狈的被马倌拽出人群。

那个拿了现大洋又兑换老多东西的老婶子,最实惠,串换的锅、碗、瓤、盆、布了、棉花了,还串換了三双毡靴,满登登地拉了一爬犁回了家。

大伙儿没听映山红妖言的蛊惑人心,串換货品更上劲儿了。下半晌,一些因大雪不能上山狩猎,滞留在家掷骰子比大点儿,不管家事儿的东北大老爷们,听娘们嘁咕喳的嘎唧有毡靴的话,也来凑热闹,嘎伙栖堆的揣着、夹着、扛着香料、皮货,兴冲冲地呼啦啦来了一大帮,围在毡靴旁比量稀罕,一下子,就串换了几十双出去。

“你跟那帅小子是一伙儿的呀?他今儿一大早找过我,拿两块大洋,把你拿去那板儿花市布,赎回去了。”仙草答对完一个过路老炮手,也来客栈凑热闹,无意中撞见土狗子,把土狗子拽到爬犁后靠杖子一旁没人的噶达,唬着脸说:“你的事儿,破饺子,露馅了,我可跟你说啊?”

“你咋来了呢,要命啊!”土狗子冷不丁叫仙草拽到一旁,蒙噔迷幻的愣怔。情窦初开的他,脑子里一直映现那悠悠的水中波刺激的一幕幕,往如身还在其境,叫他激动不已。仙草的突然出现,他恍如隔世,可盼不可及的奢望,当仙草的从天降临,着实叫他吓了一大跳。听了仙草说的,恍然大悟,指着吉德的问:“哦,他去过了呀?”

“去了!还……”仙草抿嘴的说:“就兴你去呀?我那门子也不是冲你一个人开的。敞门道子,谁愿去谁就去?”

“你说还,还啥了?”土狗子瞅着仙草白白净净的脸,捏着细细嫩嫩的手,追问:“还?”太开窗见日了,如同身陷旋涡抓住了一根稻草,只要吉德在仙草身上和他感同身受,那还有啥说的,一锅搅马勺,一眼儿连襟!“说话别说半截儿呀,干那事儿有干半截儿的吗?”

“咯咯,桥归桥,路归路,人家不像你,猫见腥似的。”仙草美哧咧的拿眼波挑了一下土狗子,“瞅你唬的,人家那么帅,能瞅上咱咧呱呱的吗?没扯!兜你的后腚门子,就是抓你的赃去了。”

“嗨,没扯呀?你咋那唬呢,那帅的小爷们你咋没扯呢?嗳嗐,太、太……嗯哼!”只要仙草证明吉德去过,你吉德就跳进松花江也洗不清了。要不他吉德一大早,跟我绕来绕去的探底呢,他也知道这一点,说不清,才不敢揭我的老底儿。哼,对上茬了。土狗子死命一拳醢在爬犁货垛上的麻袋上,“我还纳闷呢我?那板儿花市布我明明拿去送给你了,它咋长腿个个儿又跑回来了?我想你也不知我干啥的,住在哪旮子,不会偷偷送回来呀?再说了,一块臭肉,你也不会有那好心?奇了这儿!可牛二干吃了一个哑巴亏,他心里那个疙瘩妞,我不说,吉德不说,他死了也解不开,得疑惑一辈子。你这烂货,害死我了,还敢撵这旮子找上了我,你给我惹多大祸呀,还不快走啊你?”

“我给你惹的祸,你嘴真大,蛤蟆嘴啊?”仙草呛鼻子地直脖子,“谁上的门,我请你啦?”

“我的好姑奶奶,小点儿声?”土狗子吓得把仙草身子抵靠在爬犁麻袋垛上,忙捂住仙草的嘴巴,两眼死死盯着仙草天河不停闪烁的悠悠水中波,“我、我、我他妈咬死你我?”土狗子架不住仙草溜溜转眼神的诱惑,嘴巴情不自禁的猪拱地拱开了。

“仙草!仙草!你一抹眼哪去了?”

仙草一抻眼皮,瞪起两珠子,推开土狗子。土狗子也听有人在叫仙草,愣瞪起鼠眼,竖起鼠耳儿,几乎和仙草同时异口同声的小声惊呼,“客栈掌柜的!”声音循着爬犁麻袋垛越来越近,土狗子抹把湿漉漉凉瓦瓦的嘴巴子,一撅腰,猫似的从另一侧蹿跳到爬犁前头,看见掌柜的后尾身儿,就当没事儿局外人的尾随悄悄跟在掌柜屁后。掌柜的一转身拐到爬犁后,土狗子一探头,仙草正搔首弄姿的,半依半就的熊色样儿,我、我得撵走她,不能叫掌柜的享这个艳福,他俩把我的事儿在这儿再整串扒了,那太可怕了,也太气死人了?哼,我叫你俩好看?土狗子在使坏上,那脑子比猴儿都转得快,一扭身儿,溜到掌柜儿媳妇跟前,“嫂子,那爬犁后有捣蒜的缸子和捣蒜锤儿,我倒不出空,你去糗两个,有人急着要。”掌柜儿媳妇“嗯哪”一声,啥也没想就去了。土狗子一副得意的样子打牛二身边过,牛二一把拽住土狗子,“那个拽走你的娘们是谁,我看你俩好像挺熟的?”土狗子打马虎眼,“谁,你看二乎了?”牛二拽着土狗子胳膊,往身前使劲一带,“撒谎!我一眼叨得真儿真的。你快说?” 土狗子挣开牛二的手,大步走回,没听见爬犁后曾预想的吵闹,就看仙草从爬犁空儿跑了出来,拿袖头掩着面,一拐身,兔子似的蹽出客栈院子。掌柜儿媳妇一脸羞臊的一手拎个捣蒜的石头缸子,缀缀地从爬犁后走出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一脸沮丧的老公公。掌柜儿媳妇睄下土狗子,尴尬的心里骂:‘你这小子没长好嘎碎,叫我闹个大红脸,也叫公公闹个大没脸儿,叫仙草闹个现眼,你太损!太坏!太古董!’她就像啥事儿也沒发生的,把捣蒜缸子和捣蒜锤子,放在土狗子的脚下,“小兄弟,你看两够不?”土狗子抹哧地瞅着掌柜儿媳妇,心里这个乐。真是王羲之曲水流殇的娱乐,土狗子浇尿,儿媳妇叫老公公喝了。虽沒整个惊天动地的大响动,可蔫巴屁不响,憋憋的三个大肚蛤蟆,心里暗暗鼓的气,一旦不管谁碰谁一下,就会爆炸。“够了嫂子,够了!哎哎,掌柜的,你看你店里的蒜缸子都捣咕掉半拉碴儿了,这有新的,就弄一个,换换?嫂子,你当回家,你老公公他也不敢说啥了?”掌柜儿媳妇脸凄怆的一红,抹搭下掌柜的,“爹,破碴儿的,该扔就扔,省得叫外人说呱呱的不好听?”掌柜的森阴个脸,哈腰拿了一个,“露脸了这回,那就拿一个換了吧!小爷们,记上,一堆儿算。”

这事真是滇金丝猴,“乌嘎!乌嘎!”呼喊危险来临,快跑吧!这要有人研究翻译,那人就可以同金丝猴同桌畅饮了。

掌灯前,圩子小铺子掌柜于瘸腿,来到客栈找吉德结账,吉德感谢于瘸腿的慷慨救急友情,让半成利的优惠,叫于瘸腿挑了五十块大洋的货品,整整装了两爬犁,又叫牛二套上牲口送到铺子里。

几天掌灯后,爬犁的货品剩下不多了,折腾折腾,归拢了四个爬犁。

“这旮子就这么屁大点儿地方,远近该来的差不多了,也就这样儿了。后儿,么河镇,有个大集。离这不远,也就五、六十里山道,贪黑起早,一天咋也到了。到那擓,这点儿玩意儿,一眨巴眼就没了。”掌柜的对核账的吉德说出个个儿的主意。

“这离七砬子有六七天的路程吧?”吉德自问,也是问掌柜的跟大伙儿。

“不止。这要起白毛风,那更难说了?”掌柜的说:“头年景,你要往返哈尔滨,再回黑龙镇,那得过了年了。”

“哎呀,可不咋的?”吉德掐指一算,“咱得把剩下的货品捣腾出去,赶头年,尽快返回哈尔滨再鼓捣一次。七砬子,从哈尔滨回来再去。老八辈卖药材的二百多块大洋白留了,咱们挪用一次,除留下给老掌柜毡靴的本钱一百五十三块,红利到哈尔滨倒出手来再说。剩下的六七十块,多收些山货。嗨,那就听掌柜的,明早儿去么河镇。”

“大哥,咱一共串換了一百六十一个麝香,八块大洋一个,合大洋一千二百八十八块,够吓人的。呵呵……这雪球,算滚起来啦!”牛二拢着香料说:“哎呀这老丈眼子(老丈人)只见聘礼单子,没看着实惠玩意儿,这要焐在手里,咱可就白折腾了?”

“焐在手里,那不扯呢?这下头几年乡邻落下没卖的,再加上当年整的,全叫你们给窝老了,整贴壳了!”掌柜的说:“没看映山红那烂眼娘们今儿那个**样儿,造谣滋事的。她能不急吗,想都没想到,半道儿杀出个程咬金,串换,新鲜!她白笼络一秋半冬的,眼瞅年根儿就到了,赚一大笔干荷,良莠这小子的如意算盘,像尿泡破灭了。你们几个小爷们,这一手,真能劐落人。关公耍大刀,鲁班抡大斧,商道不失机,干绝了!这下子,你们算狼闻猪屁股,掏上了!”

“牛二你放心吧,我的把家虎!”土拨鼠掐两把长短不一的柳条棍儿放在炕桌上,“咱大哥啥脑袋瓜子呀,大葫芦啊,傻瓤儿?那是金道子香瓜,净道道!拿不准的事儿,他干哪?大哥,咱不识字,数还识。这两把柳条棍儿是收的皮货。长的是熊、鹿、狼、狍、狐、山羊皮,一百九十六张;短的是黄皮子、猞猁、灰鼠、香鼠(鼬)、香獐子、水獭、兔子、獾子、松鼠皮,二百七十张;各样山货五百二十斤。这些山货,明儿个,还拉向么河镇吗,还是留在这噶达?”

“你脑子进水了,拉锯呢,来个来回趟?”土狗子抹哧臭脚丫子,搓着泥球儿,谝哧损达土拨鼠,“就搁在这旮子,我留下看着。”

吉德神情凝重地瞅瞅土狗子,‘串换的山货、皮货留下是对的。牲口也可以缓缓气。麝香留不留下呢,事关重大,这可是全部家当啊?留下谁,土狗子他狗吃屎,小偷小摸的毛病,再有仙草的诱惑,会不会重倒旧辙呢?’这可叫吉德犯了难。

“大哥,我留下吧!”牛二看吉德面有难色,眼神在土狗子跟土拨鼠身上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你跟双棒儿去么河镇。”

“牛二,你遇事儿前怕狼后怕虎,没有土狗子唬实。再有土拨鼠照管,差不了?”吉德琢磨往后生意长着呢,光靠哥们这份情意链维持是不能做好买卖的。一帮小放牛,咕唧泥汤子,踢马粪蛋儿,往墙上糊牛粪排子,大字不识一个,生意咋做呀?不历练历练,放开手脚,用其长,扼其短,啥时候能独挑一面子呀?对土狗子的小毛病,深说不是,浅说不如挠痒痒?对付的方法只有欲擒故纵,叫他马戏团小丑充分表演,舍不孩子套不住狼,孤注一掷,就叫他留下,照看山货,看他抓鼻子上脸不,还偷摸?如果真还那样,可就不可救药了,将来不堪大任斯人也。监守自盗的话,只有设防,来个釜底抽薪。土拨鼠不滑头,也不傻,可人可靠,不藏小心眼儿,心里不搁事儿,公道不分里外拐,认死理儿,土狗子最怕土拨鼠这一手。土狗子有啥过格儿的事儿,纸包不住火,一准燎手指。叫他留下,管不住土狗子,也叫土狗子胆怯。估摸着,不会出现大的闪失。有小失,识破个人,也置当。因人施用,啥木雕啥虫,得拿人心试人心!老虎不吃人,别拿当病猫?“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双棒留下。山货、皮货、香料,还有给老掌柜的大洋,都留在客栈。这比带在路上安全。俺跟牛二,三五天就返回来,你俩精愣点儿,出点儿啥差池,俺可饶不了你俩个?”吉德敢大胆这样做,还有两个指向,就是傻哥和大熊打猎回来,也能帮一把手。还有那神秘人,暗中肯定能帮一把。

“大哥,你放心!”土狗子拍着胸脯,“哐哐”的,满打满搂地说:“裤兜抓蛤蟆,咱手掐把拿!”

“大哥!”牛二猴儿上树急了,“土狗子你能信得过?”

“咋信不过?”吉德反驳说:“都是兄弟!”

“兄弟?”牛二执拗地反击,“你钻他心里看去了吗?”

“牛二!”土狗子质问:“你啥意思?”

“土狗子,你脑袋削个尖儿想留下,就没安好心?”牛二对花市布这件事儿,始终疑窦未解开,挑开门帘子说:“啥意思,你个个儿心里清楚?”

“不放心是不?”土拨鼠觉得牛二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儿,太过分了,不满地说:“你留下。我跟大哥去么河镇。人真没处看去,上了套,驾上辕,谁也不搁在眼里了,自以为是,疑疑的。”

“你留下牛二。”土狗子以退为进,“我跟大哥走,看你大壳郎(猪),能整出狗样儿来?我就是个臭****,你咋老啃咬不放了呢?”

“好了。别犟咕了?”吉德劝解地说:“牛二,土狗子,你俩都是俺的手心手背,谁俺都信任。就双棒儿留下了。”

说完,话锋一转。

“傻哥、大熊哥,咱哥们见一次面不容易。俺这有给傻嫂和你跟大毛、二毛的东西,几块布料,过年做一身新衣裳。还有麦芽糖,拿回给大毛、二毛吃。大熊哥跟秋芬呢,俺得补上贺礼,两铺两盖的花缎红稠被面、褥面,还有一人一身做衣服的布料。秋芬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俺预备两样儿,兰斜纹布和花市布,给孩子做点啥都行,权当叔叔的一点儿心意。”吉德叫牛二拿过来,傻哥跟大熊在谦让中收下了。“你俩老满山遍野的转悠,俺送你俩点儿好玩意儿。”吉德说着,从大腿腕子下炕沿底下捞出两双毡靴,举在手中,“哈哈,咋样儿,随心吧!”傻哥两眉梢儿挑喜鹊,乐融融地说:“这可好东西,轻便、省事儿、暖和。太贵重了,咱、咱咋好意思?我和大熊那五个麝香就不要钱了,串换了。”大熊把毡靴拿手里往脚上试,“就是。都哥们,啥这个那个的。你走这几天,我和傻哥再出去转转,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弄几只香獐子呢。都给你,啥钱不钱的呢?”

“俺这是送的。不是买卖交易?你俩就收着,别跟俺整那套客气。你们的五个麝香,咱做买卖,一视同仁,都八块。”吉德说着,叫牛二从老掌柜那笔钱里拿出四十块大洋,递给傻哥和大熊一人二十块。“收好了,不要白不要啊?哎,两位哥哥,俺还托负你俩个事儿,费费神儿,夜晚儿帮照料照料。”傻哥说:“那还用说,你就揣个心走吧!”

“那俺就拜托了。”吉德拱拱拳,“掌柜的,咱到外头看看。别马倌打盹,忘了给马添夜料。”

窗外,寒风呜嗥,厚厚云朵掩裹起瑟瑟寒星,漆黑一团。从窗户纸透出弱弱灯光下,一个佝偻黑影鬼鬼祟祟,贴在窗户纸上窥听。大黑狗警觉地嗅过来,舔食黑影身上的豆饼汁儿。黑影扒拉大黑狗一脚,蹿到黑洞洞里,在马棚柳条帘子透出的道道弱光里一闪,拉开的马棚门光下,显出一个拉长的大黑影,被门“咣当”掐灭了,留下大黑狗,徘徊在门缝儿光束下。

黎明前天是最黑的,天空没有一抹光亮。周围静悄悄地,连好挠夜的狗,也冻得封上了嘴。只有风,鬼龇牙,不知疲倦地疯狂的肆无忌惮。马匹在睡梦中被默默地从马棚中牵出,叫寒风呛得直打响鼻儿,套上带有寒霜的马套。

吉德拍拍土狗子的肩头,啥话也没说,接过牛二递过的马鞭子,上了爬犁。

“驾!驾!”

马爬犁迎着渐渐灰蒙蒙的东天边儿走去。

两袋烟工夫,两个神秘人也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