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鹰爷爷这是咋回事儿呀这到底?”老鱼鹰横躺在炕沿上,半睁半闭眼的,一手划拉着说:“大德子和大丫儿,叫穿山甲绑了票了!”牛二问:“在哪?”老鱼鹰哈哈的喘了两口气,“在我家里。”牛二唉声,“这该死的,到底整出事儿来了啊?”牛二爹给老鱼鹰脸上的破口涂着鹿角粉,“你骂谁都不顶用了?我也是才听你妈说的,大丫儿替云凤侍奉你鱼鹰爷爷几天。大德子呢,昨晚黑回镇上,路过你鱼鹰爷爷家门口,天太晚,就住下了。天蒙蒙亮那会儿,闯进几个人,蒙着面,把大德子和大丫儿两人绑了。你鱼鹰爷爷那哪干哪,就遭了一顿毒打。这不,老人家带着伤口,挺着筋骨疼痛,一口气跑了几里路,来告个信。二小子,赶紧招呼你那些小哥们,骑上马,给殷大掌柜和曲大当家的报个信,救人哪!”牛二扭头要走,老鱼鹰喊住,“穿山甲那伙人,留下了话,叫殷大掌柜亲自拿五百件军用羊皮桶和五百件皮褥子赎人。大洋、金条,不好使?三天后,在烧火江的江通子对过北岸,拿货换人。”牛二爹扶起老鱼鹰,捞过棉被倚上,“这里面就有说道了,不要赎金要军用的皮货,这不明显冲殷大掌柜肋条下刀子吗?快去,别耽搁了!”
牛二一帮哥们急红了眼,骑马分头去找殷明喜和曲老三。
牛二报的信儿,叫殷明喜一听头发丝都奓了。他“呱呱”拍着脑门子,乱了方寸的失声大叫:“这不拿嘎拉哈要人命,拿命索命吗?”二掌柜端着烟袋,猛抽口烟,吐着浓烟,“这招可够阴的啊?军活就这最后一批了,眼瞅到了约期,这给了穿山甲,再赶工也不赶趟了呀?这不明摆着,操人不叫操人,哈屁股吗?”殷明喜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二掌柜烟抽了一袋又一袋。
“刘三虎跟俺前世无怨今日无仇的,下这死手,这是背后有人杵咕啊?明眼看是冲那军用皮货来的,实则是冲俺小命来的。”
“那可不咋的。以利诱之。”
“这军用皮货是最后的一千件,眼看着就杀冷了,拿出五百件,再赶工,到秋分也交不了货呀?”
“这就是绑票的真正目的。叫你吃不了又兜不走,赔银子又问罪,赔了夫人又折兵。”
“谁背后使的坏,下的绊子呢?”
“还有谁,不用寻思就知道是谁?”
“邓猴子!”
“不是他,还有谁?”
“他不扳倒俺,是贼心不死啊?”
“那可不?军活是刀摁脖子的活计,有几个脑袋延误得起?这正是扳倒你的大好时机,邓猴子那么奸活,他能错过这个天赐的机会吗?他利用高大喝诬告陷害你一计不成,反蚀一把米,献了大丑?那人就是个大王八,咬住啥不撒口!这又想出这个毒计,叫你两头为难,顾首顾不了尾,顾尾顾不了首。要大外甥,就拿你要命的军活赎票。你不想拿军活赎票,你能眼瞅着大外甥被撕票吗?这就中了他的下怀,扳倒你。到日子交不上货,你的后果可想而之了?”
“不拿军活换人,大德子不……”
“还有一条,邓猴子也虑虑到了。那就是曲老三不会袖手旁观?曲老三一出手,无疑证明你和大少爷跟胡子有来往,就是通匪的大罪?那他儿子被绑票,勾结草上飞,增加保护捐的事儿,你就不能扛着,顺理成章,两下扯平。”
“这人,太损了!”
“你等着,他除了看笑话,还会充好人,给你两下窜达说和挑唆。刘三虎终究是胡子,跟官府历来是仇家,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绑票叫板你拿军活赎人,即得到绺子过冬所需又断了官军军需,这理所当然,你能抓住邓猴子的把柄?狐狸不露尾巴,放屁呛你个半死?”
“损秃噜皮了这个人?”
“这还叫他猜着了,你不找曲老三,就难能两全了?这事儿,只有曲老三出头,才能叫你免去这场灾祸?”
“咋说?”
“你知道曲老三和刘三虎仇深似海,结怨渊薮。大少爷又跟曲老三暗地里关系甚密,这点儿,邓猴子心里明镜似的。刘三虎跑到曲老三地盘绑了大少爷的票,又是在曲老三眼皮底下,聚义堂房后,干爹老鱼鹰家里,那不是老虎眼睛里揉沙子,鳄鱼嘴里插橛子,这不等于拿曲老三的屁股当脸打吗?曲老三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准得想辙救出大少爷。刘三虎除收人钱财替人免灾,还会就曲老三救人这个由头,一举灭了曲老三绺子,霸江与草上飞对峙。”
“这么错综复杂,邓猴子这是一箭几雕啊?”
“要不咋说邓猴子这个人难斗,一肚子脓疱坏水呢?”
“这样,大德子就是邓猴子设计这场搏弈的筹码,命悬一线,危在旦息呀,咱们咋办?”
“你有钱有处花吗?人家不要!你有军货可送,这不正中邓猴子下怀吗?静观!”
“静观?”
“静观!”
“那敢情不是你儿……你、你,俺咋静得下来观得起呀?”
“那你说?”
“拿军货赎回大德子!”
“那你就预备寿材吧?”
“那俺就不亏欠大德子的了?”
“冷静!三弟,俺二诸葛,不会失算的。”
“嗨!”
翌日二晌头,“哇哇”的老鸹,站在殷家房脊上叫个不停。喜鹊“喳喳”的,飞上跃下的,驱逐厌恶的老鸹。家雀一群一帮的,在老鸹上头踅来踅去的呼哨,老鸹“哇哇”的惨叫两声,逃窜了。
老鸹飞走了,牵来行尸走兽。
“啊哈呀这刚听说,这来晚了,实在对不住啊!”邓猴子嘎脐窝夹个文明棍儿,风火的迈进殷明喜的中堂,一脸的焦急又愧色的替人分忧的样子,抱拳地说:“你说这孩子,这是招了哪份邪,老招胡子呢?刚一来,就叫曲老三整那一下子,没吓死你?这不到一年,好哞秧的,这刘三虎又在曲老三地盘瓮中捉鳖的绑了票,真怪了这呀,哪次都离不开曲老三呢?要说曲老三和刘三虎他俩连手跟你过不去,那不可能啊?他俩家绺子那是水火不容,分外红眼,别扭不能再别扭了?”邓猴子坐下又说:“听说,一块堆儿绑的票还有个姑娘,这谁家的呀?老鱼鹰那干姑娘不刚出门子没两天吗?”殷明喜凝眸的盯着邓猴子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威严坐着。邓猴子梗下头,扫睄下二掌柜,“这事儿出的魇!你看啊,刘三虎跟曲老三有过节,他们应该绑曲老三干爹老鱼鹰呀,这咋绑的是你大外甥呢?这就不对劲了,不是冲曲老三,冲的是你殷大掌柜了啊?而且,不为钱,赎票非要你那要了血命的军需皮货,这下的啥笊篱呢?这军需皮货是一日不能耽搁,必须按期交货。咱县上、镇上、商会可都出了保函的。刘三虎这是跟官府作对,拿张大帅军队这个豆包不当干粮呀?这军货不能交给胡子,我要叫刘三虎一根儿毛也得不着,还救回你的大外甥。咋办呢?我想好了,你殷大掌柜的事儿,就是官家的事儿,就是鄙人的事儿,我义不容辞!我以报告了唐知事,啊如今叫县长,还和新来的治安大队郝队长打了招呼,县警署马六子也答应出人,一举剿灭刘三虎。”邓猴子说着,离开座位,晃当到殷明喜座位前,“哈哈,我这么做,都冲着你殷大掌柜,换个人,我还不扯这个呢?”
殷明喜和二掌柜听了,惊乍的对视,没想到啊,这邓猴子还有这狠毒的一招?明里看是好心救吉德,实则暗藏杀机,逼刘三虎撕票,这不是借刀杀人,往死里整,要要吉德的命吗?
“邓会长,你的好意,俺和殷大掌柜领了。这兴师动众的,与公与私,都说不过去,劳驾不起啊!”二掌柜端茶把邓猴子让到座位上,好言推迟,揭穿邓猴子的阴谋,“你看啊邓会长,胡子绑票后来的都是软招,图稀的啥玩意儿达到了,一般是不会撕票的。刨木头不能戗茬儿,吃面条不能横吃,吃饺子不能扒皮,杀猪不能扎屁眼儿,你这一闹扯,来横的,不仅救不了大少爷,逼急了,还会要了大少爷的命啊?”
“哎呀我的妈呀,我咋没想到这一层呢?”邓猴子拍下脑门子,直桄当着贼眼珠子,“瞅我都叫这帮胡子气糊涂了,就想一心巴火的把大少爷救出来。你们俩知道,我那俩犬子开春不也叫‘虎头蔓’给绑过票吗,唐县长一出兵剿杀,俩犬子也放了,啥啥强加的保护捐不免了吗?我想,殷大掌柜外甥和我那时情况一样,有病乱投医,就想出这招来?啊呀这刘三虎不像‘虎头蔓’,吃软不吃硬。来硬的,你们怕挑翻了盘子,那你们想咋解救大少爷呀?”
“这俺早就有救法了,不须邓会长劳心费神了?”殷明喜想好了编派对付邓猴子的招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邓猴子跟前,字字有声地说:“俺这回在三姓见到了巡察使和扩编独立旅的姜尚武旅长,因兵源不足,暂减两个营的军装六百件,正好俺把这多余的军用皮货拿出来赎票?”
“啊是这样啊!我说呢,你殷大掌柜咋的稳坐钓鱼台呢,胸有成竹了啊?”谎言对谎言,以谎言试探出谎言,也是计谋。邓猴子以出兵的谎言,诈出了殷明喜谎言的想法,其实他知道谎言的背后隐藏的是真正的阴谋。他心里清楚,殷明喜会按谎言走下去,但不知咋走?他想,话多有失,编篓编成簸箩就麻烦了?忙下房撤梯,顺坡下驴地说:“哎呀,那我得赶紧走,那边儿都准备出兵了,我得说一声去?这要真出兵,好心办错事儿,我倒成了罪人了?”
邓猴子灰溜溜走出门又折回来,把一封电报扔在椅子上,“你沒在家,邮差送到商会的,都压那儿两三个月了都?一个丫头片子,来这电报干啥?”殷明喜捡起来一看,“啊呀这可是件大事儿,俺抱上孙女了。”二掌柜盯下殷明喜,对视大笑,“你别美,外甥孙女!”殷明美美地说“毛豆夹,皮假的,豆子是真的,管那些呢?”随即脸一沉,“大德子,你可别有个一差二错三长两短的呀?咱殷家有后人了啦!”二掌柜竟任儿寒碜殷明喜,“是人家吉家有后人啦?”殷明喜不乐意地损斥二掌柜,“人家高兴,就你膈掰?”
一车一挂的花轱辘马车,拉着军用皮货,从东北二道街的殷氏皮货行后院大门,闹呼喧天的招摇过市,齐隆窟咚地走出北城门,奔向码头。
吉德干脚行当把头的叔伯哥吉星,放下手里杉木贮木场倒楞的活计,带几个伙计帮着吉盛卸车装船。
“三弟,这批军货咋这么急呀,咋不攒一堆用拖轮呢?这舢舨子,顶流逆水的,多暂才能到三姓啊?”吉盛瞅瞅吉星,苦着脸笑笑,“星哥,你还不知道吧?俺大哥不叫刘三虎绺子给绑了票吗,啥玩意儿都不要,非要这批军活赎票。这不,大舅实在没办法,只有听胡子的,拿这烫手的土豆,换回大哥了。”吉星急着问:“大弟叫胡子绑了票,啥时候的事儿,俺咋没听说呢?”吉盛抬头望着滔滔的松花江,叹口气,“前儿个后半夜,天快亮了。”吉星把手中的蘑菇头往地上一戳,气恨地骂道:“这兔大地界,叫胡子闹的鸡犬不宁,啥时候是个头啊?这东洋人,又肚子里不揣好下水,杉木冲啥把老山场子木头捣腾咱这噶达,不就是把上等好木头全挑出来,运回他的岛国,把挑剩下的次等劣材,运到兴山矿和双鸭山煤窑,卖给黑心的矿主,拿来当坑木。这一冒顶,不知害了多少人,我这干脚行的大老粗,都瞅不下眼儿呀?哎呀,大舅也来了。”殷明喜点下头,“还得多劳大星了,这批货,装十条舢舨子,一条舢舨子五十件,共五百件。”吉星说:“俺这就张罗卸车装船,耽误不了。”殷明喜点点头,“大星子,那你就安排吧!杉木那哈,没**嘎伢子呀?”吉星边走边说:“那东洋人多油头啊,乐不得的有这机会贴乎大舅呢?”殷明喜说好好,又冲二掌柜说,“二哥,这些货,可是大德子的命啊!你要多加些人手,派人看好喽,别出啥岔子,明儿一早起锚,到火烧江赎人。”吉盛说:“俺在这盯着,还有炮手呢。”吉星说:“大舅,俺叫上几个伙计,和三弟一堆块儿,不会出啥岔子的。”老鱼鹰从码头走下来,殷明喜赶着迎上去,“你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咋也来了呢?”老鱼鹰晃着头说:“我心急啊!这两孩子一天不赎回来,我一天吃不好睡不好啊?”说着,老鱼鹰把殷明喜拉到一旁,低声说:“老三去汤城了。说是以啥道治啥身的?”殷明喜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鱼鹰啊,“老三是这么说的。就是以毒攻毒,你不是人我也不是人了。说是要绑刘三虎在汤城学堂念书的两个儿子,对换!这不怕旁人不行,个个儿亲自出马了,还不知咋样儿呢?估磨着,差不离。老三,没把握的事儿,这小子,他不干?叫咱们这边儿也预备着。那边儿不行,赎完人,这货他再想法子给你弄回来。‘虎头蔓’带人,坐划子过江了,在刘三虎回去的道上等着呢,一准!”殷明喜感激的拉起老鱼鹰的手,拍拍地说:“太谢谢了!不管咋的,俺是豁出去了,一定得把大德子和大丫儿救出来。你老爷子,也别太上火,没事儿的。”牛二爹拎个马鞭子走过来,“殷大掌柜,这货卸完了,马车还用吗?”殷明喜说:“不用了。这俺都过意不去呀!二掌柜,拿些打酒钱,各家各户都不易这?”牛二爹摆手说:“打住!这些邻居没说的。殷大掌柜你别忘了,大德子可是我干儿子,那还有我亲姑娘呢?我个庄户人,帮不上啥大忙,这小来小去的,我再不出把力,那我心就长到胯骨上去了?”二掌柜说,“那就以实为实,反正都是自家的事儿。等大少爷和大丫头平安回来了,咱们老哥几个再好好庆贺庆贺。”老鱼鹰装着旱烟,呵呵地说:“那敢情好。咱们就夜晚在船上闹扯,我给你们江水炖江鱼。”吉盛插上一句,“你们几个老神童,都是未卜先知的神圣,但愿促成你们的雅兴,那俺给你们啵(bo 火烤)鱼干下酒。”老鱼鹰和牛二爹乐呵呵说有事儿,走开了。
“牛二传的信儿和老鱼鹰说的都是好消息。咱们这一明修栈道的大折腾,一呀这诱饵能吸引住邓猴子的注意力,信以为真的咱就指这一项救人,省得他再冒啥坏水;二呢叫刘三虎在镇上的眼线稳住神,不至于打草惊蛇,坏了曲老三暗渡陈仓绑架刘三虎两个儿子的好事儿。”二掌柜说。
“这诱饵,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还真得当一回事儿,保护好这批货物。鲁大虎的人不好公开露面,在暗中抵防镇上藏匿在翠花楼的金螳螂今黑儿背后下手?这管留盛儿在这儿俺不放心,二哥再辛苦一下,今黑儿就叫嫂子一人独焐被窝吧!”
“三弟,瞅你这话说的多外道,俺外人呀?”二掌柜抽着烟袋说:“但愿曲老三得手。不管咋样儿,咱们还是依计而行,明儿早,准时开船。”
“曲老三得手了,咱的皮货绕回来,就搭载老毛子的拖轮,一就手,把这最后的一批皮货运往三姓,了清喽!这事儿,苏四拿两坛老山炮给了大副,都联络好了,捎脚的事儿,省了一份脚钱。”殷明喜看着停靠不远处老毛子火轮说:“哎二哥,俺瞅牛二这孩子有点儿不对劲儿呢,一提大德子和大丫儿,他总是气哼哼地扭头,这里不会有点儿啥事儿?”
“嗯哪,这也是?”二掌柜皱皱眉头说:“大少爷风流倜傥的,没个女人在跟前儿,都没准的事儿呀?俺说下了,大少爷的好戏还在后头?”
“俺们在牛二家养伤那会儿,大丫儿就贴贴乎乎,跟大哥眉来眼去的。”吉盛在一旁插话,哼哼地说:“大丫儿伺候老鱼鹰不假,恐怕这里面另有玄机?看着吧,俺大哥要做出对不起俺嫂子的事儿来,俺就不认他这个大哥啦?”
“三少爷,你去瞅瞅大星子船装的咋样了,啊?”二掌柜支走了吉盛,冲殷明喜诡谲(jué)的一笑,“你看大少爷那么有主性,这点跟你一样。耗子下一窝,一窝的都会盗洞磕东西。多毒性的蛇,一咬上癞蛤蟆,准中毒酥麻了。这点也跟你一样,多情的种,还都是女人上赶着。老老牛的儿子,老牛啦!”
“去你的。别拿俺寻开心?人家干哥干妹的,能整出啥事儿?”殷明喜脸一红,磨不开的理直气壮,嘴硬地说:“话又说回来了,大德子他要有能耐,能说几房就几房,多子多孙嘛!”
“你就宠吧啊?惯吧!”二掌柜哼声说:“青灯下,木鱼响,多揪心的事儿?大少爷,前车之鉴,可别重倒你的覆辙啊?”
“那有啥,梦中总有个人相会,那也是幸事儿。”殷明喜沾沾自喜的抹眼二掌柜,气着二掌柜,“总比搂着,梦里,都一个人,干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