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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你咋骂人你?”吉盛气不可奈的指责二皮子,“有理讲理,不在声高?你这是狗急跳墙兔子咬人!没作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你对天发誓,你敢说你没做,那你急啥?还摔上杯了,你耍猴你给谁看?俺告诉你二皮子,你不仁别说俺不义?你掰俺的牙,你那牙也留不住,懂吗?以牙还牙!你在同行中玩歪门邪道,损人利己,破坏行规,人人可讨之!人人可骂之!人人可侏之!俺还告诉你,你往后在黑龙镇就是一摊臭****,过街老鼠!你不叫板吗,那咱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吉老三,你也不用拍桌子吓唬耗子的威胁我,我也不是被你吓大的?”二皮子嚎叫着,“你们不就仗着财大气粗上边有几个人,呲牙啃鸡蛋糕儿,腰别扁担横逛,欺凌行里,霸道业外吗?瞅瞅,小小脚丫子年纪,黄嘴丫子没退净,竟敢口出狂言,挓挲膀子走道,你吃三碗干饭就不知个个儿姓啥,三姓家奴你算一个呀?我在道上混时,你还穿活裆裤呢,小样儿的,跟我来这一套?”

“梁掌柜,俺今儿拿上好的酒菜请你来不是找你打架的。你道上混久了咋的,俺只不过想告诫告诫你,别再破坏道上的规矩有点儿尺度,你倒好,还耍起泼妇来了?”吉盛摆理讲理地说:“俺丑话说在头里,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来俺来和你求和来了,你倒把好心当驴肝肺,那咱还有啥说的了?二叔,跟不通人气的骡子这酒还咋喝,走!”吉盛帮二掌柜披上皮大氅,“对驴弹琴,废那唾沫干啥,留着还能浇二亩地呢?”二掌柜扣上水獭帽儿,冲二皮子“哼”的一声,拉着吉盛就走,把二皮子个个儿一个人骟啦!

“哼,呸,妈的!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二皮子扯开嗓子对二掌柜和吉盛后影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怕谁呀?你以为你们在黑龙镇黑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了,姥姥屎?有我二皮子在,就没你们好日子过?”

二皮子骂吵发泄完了,一屁股墩在椅子上,“妈的,这好嚼裹你们不吃,咱个个儿造!”说着,手拎老山炮酒坛子口,脖儿一仰,“咕咚咕嘟”开灌,直至坛子底儿朝天,把酒坛“呱”摔在青砖地上,瓷片乱飞,摔得粉碎,吓得旁桌小转轴子和小抠儿及大堂邻桌的掌柜食客们直缩头抱膀儿,有的筷子都吓掉地上。

人们嗡嗡的咬耳朵,一阵子的窃窃私语。

“哎呀,这事儿可大了。二皮子挖人家殷家铺子墙角,这不道德啊?”

“我说呢,耍不二掌柜一天嘻嘻哈哈的,咋生那么大气呢,气的。”

“那可不咋的,一哄声的,俺早就听说了。”

“不怪三少爷冲二皮子厉害?树桠儿大的岁数,殷会长又一竿子不知支哪去了,挑那一大摊子,又摊上二皮子这号趁人之危的损人,能不急吗?”

“二皮子这回可惹砬子了,千里嗅回来,能饶了他?”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这挖人家墙角犯大忌!这下风声一传,名声不好,谁还买货呀?二皮子的铺子算完了。”

“你看二皮子那劲儿,都驴出头,长蘑菇打伞了,还不觉巴子大兜水呢?干了损事儿,低低头,认个错,不就结了?”

“俺瞅二掌柜和三少爷那大火,可能不只是挖墙角那点儿事儿那么简单吧?”

“那还有猫腻?”

“嗯哪!你把事儿连起来看。苏五赌疯了,输一千多块,他哪来的钱?和苏五一起赌的瞪眼完,又挨吉老二一顿胖揍,还不敢成认说是吉老二打的。这里,啊?”

“嗯,有事儿!”

“你看二皮了,还偷偷嘿嘿呢?”

“作吧!不用二十三,灶王爷就得升天?”

吉盛和二掌柜从明月楼出来,骑上马,回家途中俩个人这个乐呀!

“三少爷,二皮子这狐狸,终于上钩了。”

“这小子脸就是大,也太狂妄了!作那么多对不起人的事儿,他还真就敢来,太目中无人了?不这么唰他,还不知嚣张到哪去呢?你瞅他多牛,把咱当二百五了!”

“不用他得瑟,不出一两个月,他得身败名裂,跪下求咱,吐骨头!”

“啥好人架住你那么激呀?不软不硬,冷嘲热讽的。这小子一上笼屉,刚一加火,就像包子似的,把褶挣起来了。俺再那么一勾芡,粘乎头子这就?二叔你说这小子,还得乐呢。苏五那事儿咱压根儿没提,他肯定造成错觉,以为咱们还不知道呢?用不了几天,他准找苏五,连哄带骗拉拢苏五。苏五正好就坡下驴,那苏五可真成了二皮子身上的贴树皮了?”

“三少爷,你要提防苏五两头吃啊!那咱和二皮子可都叫苏五给玩了?”

“那怕啥,咱不还有一手呢吗?你忘了,张小七!”

“这就好了。这就在二皮子身边按上一根钉子,又能监视苏五的所作所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啥事儿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呀!消息灵光,就像人多长了几个耳朵,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呀!商场如战场,这说的一点儿不假。二皮子今儿秋末和冬天晚儿,没少压好皮子,那是冲咱来的。往常年,咱铺子有突发订单,皮子就不足兴,和十几家同行都串换过,被咬的不轻?这也难怪,没订单,压太多,晾晒就是大难事儿,钱就更难周转。二皮子想吃咱一口,今年难了?名声一下子坏了,还想抬头啊,没门!到时候,咱叫他吃进咱多少,叫他吐出多少?你叫苏五盯着点儿,再杵咕杵咕,把风放出去。就说去年粮食欠产,奉军已接到大帅密令,即将撤军关外老家,咱家铺子压了不少上好的陈皮子,想找买家甩货呢。”

“好!那就静等鱼儿咬钩了!”

“你看西半天上淡淡的大半个月亮,在几缕爆花的夕霞中了吗?”

“是啊,往常俺还真没注意?这月亮踩着晚霞赶着太阳走,星星撵着月光升,不又一个大黑天吗?”

“明儿早可是大太阳啊!”

俩人说说笑笑到了二掌柜的家,“三少爷,一肚子气,没吃好,到家叫你婶子再炒两菜,咱爷们喝两盅?”吉盛调转马头,“这都两顿饭,婶子耙轧一天了,够累的了,不了,改天?”二掌柜牵马望着走远的吉盛,“懂事儿的孩子!”磨头推门进了家院。

二皮子个个儿作了一阵,看没人勒他,就趔趔趄趄的出了明月楼,醉醺醺地牵着马走在道上,心里倒不生气,脸上掠过一丝丝侥幸,又露出一脸的得意,憋不往乐,倒觉得二掌柜和吉盛好可笑?‘妈的,抓住芝麻漏下大西瓜。挖墙角算个屁啊,奶奶个行规,去******吧?怎么寻思着,苏五调包这大事儿露了呢?嗯哪,没扯!苏五这小子是有两下子,贴胸脯喂奶,捂的倒严实?这俩一老一小的,吃那么大哑巴亏,倒一点儿牙口风没提这茬口?我可是掏狼窝捞上了,几千块呀!哈哈,来春儿,没皮子,抬抬价。我压了那老些,登登的一库,一转手再卖给你殷家铺子奶奶孙子的。哈哈苏五,我吃定你了!有你这个小蛀虫,我吃光了殷家铺子全部家当。哈还有那傻瓜高大喝,那我就在黑龙镇可称王称霸了!二掌柜啊二掌柜,你屁二诸葛呀,呸,狗屁,毛毛虫!吉老三,臭小蛋子,你不说看唱本吗,那咱就看,一起看,看谁光腚上大街抖拉毛?’

二皮子管顾想天上的美事儿了,“哎哎哎哟!”夜黑头子,一时高兴没瞅道儿,稀里糊涂的掉进道旁雪水冻一层薄冰的大壕沟里。亏他手攥着马缰绳没撒手,浑身灌包的像一根根针扎的拔凉刺骨。他叫冰水一激,缠着的酒鬼全吓跑了,脑子也清亮了许多,酒醒了一半,急中生智,“咑驾咑驾”的拼命吆喝牲口。大黑马通人气的扬起脖子四蹄用力往后稍,终于把二皮子捞出大壕沟。二皮子捞着拉拉的一身水,眼含热泪一头抱住大黑马头,“都说刘备的泪胪能救主于河溪之中,我的大傻黑也不赖,没叫我喝汤淹死?”二皮子叫冰水浸透的棉衣裳,冻得牙直打腮帮骨,拖捞捞笨重蘸水的‘铁盔甲’,强巴火爬上马,拍拍马胛袢子,“走吧大傻黑。今黑儿,多给你加点儿豆饼,好好犒劳犒劳你!”

二皮子挖殷家铺子墙角的事儿,口口相传,不翼而走,臭名远扬了。

还真打二掌柜的话来了,二皮子名声一臭,同行孤立他,客商不勒他,买主不上他铺子门,逗得二皮子蹲在冷清清的门前管抽烟发呆。不出一个月,也就两个月吧,柳树快发绿了吗,二皮子拽着高大喝帮个榇,主动找上吉盛,跪是没跪,叫吉盛拉住了,认理服输。可老没提叫苏五调包那茬儿,只成认挖过墙角。还多说了拿钱收买苏把式要熟皮子秘方的事儿,看来有些省悟了。二皮子见着棺材才弄明白,祖宗能得罪得起,殷氏皮货行得罪不起,那是领头羊啊!谁得罪,谁倒霉!用高大喝的话说,那是虎獠子,看着倒戗刺儿都哆嗦,你二皮子真光腚撵狼,胆大不嫌砢碜,惹乎他?

二皮子为给二掌柜和吉盛挣个面子,叫他俩再给他挽回个脸儿,在明月楼大堂摆了几桌,有五、六桌吧。把老转轴子副会长和几个会董,还有同行掌柜们请了来,公开给二掌柜和吉盛道歉!又找上苏五,这个内线可用得着,派上了用场,求苏五跟吉盛说说好话,把他压的皮子买下。苏五装犯难地说,这剑拔弩张的局势,殷家也囤了一下子准备捣腾的货,你没看见赶好天铺子前后的道上和房顶都晾晒的皮子吗,还愁没地场整呢?他吉盛又不傻不夵的,这功劲儿,他能要吗?二皮子往苏五手里塞了十块大洋,死缠白咧地求苏五,拜托拜托!苏五知道放风晾皮子,都是二掌柜和吉盛的计谋,就是挤二皮子的奶,叫他吃殷家铺子多少吐出多少。苏五回到铺子,把二皮子给的大洋交到账房入账,又跑到吉盛屋内,说二皮子上钩了!吉盛把算好的清单交给苏五看,问苏五是不是这些。苏五点头。吉盛说,你去跟二皮子说就这个价,多一分也不要?钱大掌柜的钱庄又从中插一杠子,直挤咕二皮子还贷。几家皮货铺子也觉是个肥头,又怕轧在手里。还有一硬头,殷家不买谁敢伸王八脖子买呀,找剁啊?二皮子正内外交困,那夹板子,二皮子嗷嗷叫啊!二皮子还是不得不小瘦毛驴求着吉盛这个瘦死骆驼比马大的,不得不低于市场五、六块钱的价钱,把皮子卖给殷家铺子。苏把式憎恨二皮子调理过苏五,挑肥捡瘦的把皮子挑了又挑,挑够够调包数的上好皮子。

这谁是最大赢家,不是吉盛。吉盛只是置了气,挽回了脸面。受益者是苏五。损失都弄回来了,还能再扣工钱顶债吗?吉盛当然不能那么干,苏五没了负担,苏家上下这个高兴,感激吉盛仗义拔刀,感谢吉盛处事儿仁义。

谁一生下来就会走啊,那不得有人扶着再跩几个跟头。头破血流算啥呀,不经摔打能走牢实吗?从此,吉盛在老把式们心中有威信了,不亚于殷明喜,也是一呼百应。

吉盛撼动了二皮子这大刺头,在同行人眼里再不是那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了,谁都得挑眼皮高看一眼了。

说是成者王侯败者寇。二皮子是狗,记吃不记打,溜苏五的线,老想琢磨殷氏皮货行点儿啥事儿,找机会再在吉盛屁股上痛痛快快地踹一脚,那才舒服。要不老觉得王八钻灶坑,憋了巴屈的。这人,狗性,难改****!

那人也说了,商场看着挺老大。瞅了,眼睛都发花。可人也怪了,心里老想不开,就看好那窄溜溜一条条了,说是竞争,净挑那独木桥下脚。那叫狭路相逢,都想当勇者,谁服谁?鱼不在大小,蛇还想过把大象吞进肚呢。小鱼吃大鱼也有过。吉德不是小穿丁鱼崽子,撵大鱼撵成了上千斤鲟鳇鱼了吗?德增盛,头号!

古话说的好,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摁下葫芦又起瓢,节外生枝又起萧墙。

秋霜残月下,成群的大雁鸣叫着,牵着儿拽着女儿的,一队队人字形远去。冬去春又归,成队的大雁映在圆圆的明月中欢鸣掠过,还有贵客归来迟的大雁头,顶阳阳在人头上飞过,听着葱翠的招唤,飞向水草肥美的辽阔大草甸子。

这天,风和日丽,难得的大好天。微微暖风,习习的吹过,轻轻吹拂着仰坐在庭院丁香树下、藤椅上闻着淡淡花香吉德恬然的脸颊,撩逗印堂上的几缕头发微微抖动。他清闲的与柳月娥和小鱼儿两个爱妾,逗嘘着爱子心儿和大龙、二龙玩耍,尽情享受着少有的妻妾簇拥、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几只、十几只、或者更多些的鸽子,“咕咕”在小鱼儿和吉德俩人中间鸿雁传书那只老鸽子带领下,门前门后的在地上啄食。门房不知啥时来到院门外,探头探脑拿踌躇不决的眼神,看着吉德享受难得的悠闲。犹犹豫豫好一会儿,焦躁地在门外走了好几个来回,下决心的跺了好几次脚。门房那只脚,还是没有打搅吉德安逸的勇气迈进门坎儿。

“爹!门房爷爷来了。”和笨笨磕磕大龙踢抢着小花皮球的心儿,一眼看见了站在院门外的门房,跑过去拉着门房进了院里,“大东家!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吉德坐直,逗嘘地摸着刚刚会满地轧耙的二龙头,亲吻着肉乎乎的小脸蛋儿,“有事儿吗?”门房“嗯哪”声,“东洋那个杉木一郎有事儿找你,在门房等着呢,你看……”

吉德犯寻思地站了起来,鼻子凑到丁香树花枝上闻闻,瞅着腰又不太细溜的小鱼儿,“哎小鱼儿,这丁香树开化那会儿虎头上了些大粪,花开的是比每年香了许多啊!”小鱼儿蹲着朝丁香树根底把二龙尿尿,“那是啊,花儿香不香,全靠肥当家!你儿子这泼尿下去,这花呀得噌噌开。”心儿听了,也跑到树下,掏出******,嘻嘻瞅着小鱼儿“三妈,心儿也来浇一泼热乎的,更噌噌的。”柳月娥嬉笑地给门房搬个小竹凳叫门房坐,又向瞅着儿子乐的吉德凑过去,“你俩小崽儿这个浇法,花都得烧掉喽!他爹,你别闲没淡话的,看门房大叔等着回话呢?”吉德怪疑地对门房说:“杉木?这个黄鼠狼下的豆促子,挺会找时候啊?嗯,还是不见的好。”门房转身说:“大东家,那我去回了他。”

吉德“嗯”了声,从小鱼儿怀里抱过二龙,逗嘘的拨拉二龙的******抖哏,“硬!硬!”二龙嘻嘻地拿手捂着。心儿看了,也掐着******嘻嘻凑过来,“爹,拨拉我的。”吉德拿手弹拨一下,“硬!”心儿哈哈说:“爹,心儿******憋尿时可硬了,嘡嘡的!”小鱼儿抢抱过二龙,嗔笑着吉德,“硬、硬的。我看你才硬呢?多大小孩儿,就教硬,像你似的,没正形!”柳月娥坐在藤椅上绣着心儿的鞋脸,听小鱼儿这一说,就想起吉德调皮拨拉鸡鸡的情景,“咯咯”个个儿乐得捂脸捧腮的。

小鱼儿叫柳月娥乐得觉得说的有些露骨,俩人心照不宣,大有异工同曲殊途同归的意思,就兜着二龙屁股蛋儿凑过去,“你偷乐个啥?咋啦?想起啥了,咯咯的?不是我说,月娥姐,他爹好那样儿,没事儿躺那儿,就晾那儿,拨拉来拨拉去,咯咯,嘴里还喊,像给小孩儿打站儿似的,噔愣澄愣站儿,噔愣站儿……”小鱼儿这边笑边说,更叫柳月娥乐个不行,咯咯变哈哈,“他、他爹,还真像你学的。就那样儿,噔愣噔愣站儿,都乐死个人了!”吉德叫俩爱妾乐得心花怒放,凑前问:“那往后呢?”小鱼儿兜着二龙拿小脚踢着吉德,嘻嘻地瞅着没好场撩骚的吉德,“去你的!儿子……那、那就遥哪找地场?急的啊,癞猴似的,恨不得一锥子纳上鞋底子!”吉德哈哈地说:“纳鞋底子,连汤带水的,有那么纳的吗?”

小鱼儿驱驱地端着二龙小脚丫儿撵逗着吉德,吉德嘻嘻哈哈退退的,一下子撞在身后又来找他的门房,“啊呀谁呀?”吉德扭头又扭身地见是门房,“还有啥事儿?”门房一脸的无奈,冲吉德摊摊手,“杉木赖上了。说见不着你,就等。赖着不走啊?”吉德搂一下后脖颈,冲小鱼儿嗤咧一笑,流露出恋栈不情愿的样子,“说好待会儿陪你回娘家,这来个捣蛋鬼,……”小鱼儿看吉德为难,就理解地说:“改天!哪天不行,我妈就是想我了,没啥事儿?一会儿,叫周妈先回去,陪陪。”吉德对门房说:“叫杉木小洋楼客厅等俺。俺马上过去,会会这不速之客。这也就是出于礼貌吧!”

门房把杉木领到小洋楼客厅,沏上茶,让让杉木,就出去了。

杉木只身一人到府上拜访吉德,身负秘密使命,就是探探吉德的虚实,来证明他所打听到的消息准不准,好在一个人身上下点儿功夫的筹码,为达到他入主德增盛的目的花点儿血本。

杉木一手搭扶着皮沙发背上立在客厅中间儿,仔细打量着。厅墙厅棚雪白,一盏大蜡烛吊灯吊在花饰圆圈里。看来只是装饰,并没有使用过。茶几上的一盏凝固蜡烛泪的蜡烛说明了这一切;厅内的陈设,俄式沙发,俄式的柜厨,一色白,显得明亮干净高雅素淡;俄式壁炉旁,有一个炼丹炉似的铸铁炉子,炉筒子拐进壁炉上方。看上去,有些画蛇添足的愚拙;一侧一幅斑斓猛虎下山油彩画,镶在俄式宽边雕琢橄榄叶的大金色框里,尤如迎面扑来,栩栩如生,给客厅增加了不少威势,也明显看出给幽静典雅的装饰蒙上了不协调,逊色不少。又一侧墙面上挂着一幅《哺乳圣母》油画,那么活鲜,圣洁,温馨,给这客厅添了不少西洋色彩,弥补了不足。从中杉木也看出主人对母爱的思怀。

杉木觉得有些口渇,坐下喝了几口茶,爽心悦目。可又知是啥茶,就觉得从来没喝过这种茶,清清香香的爽口。杉木感到有些闷热,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股凉风拂面,感到舒服多了。

一只绿莹莹的小苏雀儿,不怕人的落在窗台上,啄啄脚,歪歪头,盯盯杉木,奇怪的梗了梗两下头,“吱喳”一声,飞走了。嗯?这小绿雀儿倒好看,还认人吗?杉木看看个个儿一身笔挺的青色毛纺西服,笑了笑。“这小雀儿看惯了长袍马褂,对西服眼生?人守旧不开化,拐带小雀儿也袭承传统!”

杉木怕引起吉德反感,也为显显他是个开明绅士,特特脱掉和服,现叫美枝子把西服熨了熨,才板板镎镎穿上身上。

杉木探头往窗外张望看看不知去向的小雀儿,几只家雀追逐的从窗前窜过,给杉木耳朵里留下几声零碎的“喳喳”欢叫。

窗外小洋楼前敞亮的庭院里,靠墙亭亭挺拔的松、柏、杨树遮住了高高的围墙,下面几株龙须垂柳柳枝垂垂摆动,茑萝蔓草浑身开着小红花攀爬上竹条编织的矮矮的篱笆墙,园圃里栽种的小花小草相互争奇斗艳。地面上,小草茵茵如绒绒的绿色地毯,绽放的小花飘散着清香的气息。一条镶嵌在矮小树墙中的青砖编花边的鹅卵石铺的甬道,蜿蜒的伸到月亮门里,叉开的几条分岔,在不同的门前嘎然而止。映盖在花草上的东墙角炮楼淡淡的影子和炮手晃悠的幽灵般的影子,与宁谧的庭院不大和谐,总感觉有点儿叫人心里笼罩着一种阴影,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