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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崔武想到这儿,很强硬地说:“大当家的,干啥都得有个名份。你说,民国政府管辖下的镇子,容得下你胡子,那民国政府的脸面算丢尽了?再说,黑龙镇有官兵把守,不管顶住顶不住小日本,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官兵。小日本打来了,你胡子能拔刀相助,那说明你还有中国人的良心?可眼下,你要驻扎在黑龙镇,那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你要真心的抗日,不再乎你驻扎不驻扎在黑龙镇?我大敬意的劝你你老大的不愿意,那也还是立马带你的人回山寨吧!政府能给你们个容身之地,足已说明政府的软弱了。你们要把黑龙镇作为你的胡子窝,我要容下你,就是背叛朝廷的民国,那岂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柄了吗?我这头上戴的乌沙帽,也不允许我叫你驻扎在黑龙镇,那我无法向民国政府交待,百姓又会咋想呢?大当家的,我苦口婆心的劝你,你掂量的想一想吧?”王福两眼瞪得鸡蛋那么大,毫不客气地说:“人眼睛都是黑的,心都是红的,你那民国政府的心黑了,窝里斗斗红了眼,哪还有闲心管咱东北这噶达任凭小日本拉咱的肉剁咱的骨,你竟有脸提民国政府,我都替你脸红,臊得慌!咱这噶达才几个月呀,就叫小日本那几个癞蛤蟆拐撇腿的矮锉子占了大半拉去,你那民国政府是干啥吃的?你这话你有能耐去跟小日本说去吗,我这黑龙镇可是民国政府的地盘,你们小日本动枪动炮的来干啥呀,我们不欢迎!我是胡子不假,也干了不少的坏事儿,可在咱这噶达危难之际,我能挺身而出保卫黑龙镇,这难道我做错了吗?我是胡子,可我还是个中国人,这黑龙镇就要姓‘日’了而不姓‘中’了,还分啥胡子不胡子官家不官家的,只要能拿中国人的良心打小日本******,谁就是好汉,就是踩着地顶着天的爷台!地狱的大门对谁都一样,是敞开的。小鬼越多,吃劳金的越多,阎王越高兴,他成了大财主,就像姜家圩子姜板牙似的。我虎头蔓这回来黑龙镇,就是拿我的大脚板子把小日本这小鬼踢进地狱,再拿我的大身板子堵住地狱的大门,把咱百姓送上天堂!”人群中的蔼灵激愤地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有人跟着喊:“我不抗日,谁抗日?抗日无罪!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王福受到鼓舞,“镇长大人,你手拍胸脯想一想,我这话在理儿不在理儿?我不管你咋说,说出大天来,我都要驻扎下来。我求镇长大人办一件事儿,就是你劐弄一下,把城墙再加高加固。哈哈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瞅我,我知道你想的啥,尿尿都拿棍敲,这土冻的缸缸的,一镐下去把镐崩豁了牙,咋加高加固城墙啊?我虎头蔓作胡子也是戎马生涯,对搭栅垒墙有一套,就地取材,搁雪当土坯,拿水当羊嚼,筑成一道冰雪的城墙,那溜滑的,哈哈谁能爬上来呀?我还得求镇长大人授予我虎头蔓城防的大权,不分官兵、帮派会门、警察民团,凡会使家伙的,不管带把的,还是窝窝头带眼儿的,统统听我的号令,一同打小日本。我虎头蔓还立句话,打败了小日本,我立马带我的弟兄滚回我的马虎力山,还去当我的山大王!”

崔武不管王福说的是真是假,被他的凛凛大言呛得是哑口无言。不叫胡子留下吧,眼下这点儿兵力,还真是难撑住黑龙镇的无恙。留下吧,也是千古奇闻!

正在崔武进退两难,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啪啪”鼓掌。

“同胞们,我们美丽的家园危在旦夕,有谁不急呀?这时请个诸葛亮慢慢挠痒痒,还不如请出屠夫出身的张飞断喝当阳桥!”蔼灵从人群中站出来,挺着渐丰满的胸脯,高声说:“崔镇长,胡子是可恶,干了不少的坑害人的坏事儿,大家伙都痛恨。如今胡子在庄稼起腻虫的关键时刻,洗心革面,顶着被砍的祖宗给的脑袋,拍着牛犍一样的袒露肌肉的胸脯,大喊着,站出来抗日,就是好样的。本来这世上,善与恶、好与坏,都是并存的,也可以转换的。只要除掉恶习劣性,不欺凌女人,不抢劫打砸,不干预政务,我们欢迎你们留下,一同抗日。王大当家的,你能当着乡亲们的面,对这三条规约发个誓吗?”王福一笑,“这谁家的疯丫头啊,伶牙俐齿的,跟我虎头蔓叫号!”有人喊:“她是殷大掌柜的四丫头,叫蔼灵。”王福啊的瞅下蔼灵,寻思着,将门出虎子,儒门出秀才,商门出……女豪杰,哈这杨门出女将,这丫头嫩皮嫩肉,心可有点爷们,将上我的“军”了,眼下我还真就得把个个儿当救世主了。个个儿为个个儿的地盘贪心,个个儿架笼个个儿的上了烤炉,成熟鸭子了,不得不癞蛤蟆就是蟾蜍的板起脸严肃地说:“我就冲这丫头说的话,发个毒誓:假如我的弟兄违背了山规和这丫头说的三条,我绝对不护犊子,人人可诛之!”有人喊:“那要犯了呢,谁能制得了呀,空口无凭啊?”王福眨巴眨巴眼儿,嘎巴嘎巴嘴儿,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剑,“这就是我的尚方宝剑,我的哪个弟兄都认得,见了它就见了我,谁来执掌惩罚?”吉德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接过短剑说:“俺!城防民团监督、执惩!”

“好!吉老大我们信得过。”

“大当家的,城防大权我说了不算,你去跟东北军驻防的郝队长商量。”抵御小日本已迫在眉睫,民意如此,崔武不得不拿主意了,表态说:“加固城墙一事,我认为是个好主意,我一定鼎力办好,五日为限。”

“好!兄弟们,镇长大人首肯了,我们抗日了!”王福诡秘的一笑,冲喽啰们大喊:“谁要是上阵尿裤子,我就劁了谁?”

“一切听大当家的!”

学生们高呼口号:

“欢迎王福队抗击日宼!”

“共同抗日,枪口一致对外!”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赴国难!”

“……”

“南城门里,弟兄们走啊!”王福抱拳辞别崔武等众下,“人吃马用的,还需镇长大人费心。”

崔武啊啊的答应着王福,心里还是别扭,老总觉得哪不对劲儿。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神不请自来,将来咋个送法啊?不留下,黑龙镇又指谁呢?在小日本面前,胡子也是中国人,谁打小日本,我******就支持谁?豁出去了,民国政府算个啥呀,大敌当前?

吉德走过来,搂着崔武的背,拍拍说:“只要黑龙镇不落小日本手里,啥都阿弥陀佛,别多想了?”崔武勉强笑了笑,“我这还算哪旮子的镇长了,还发号司令?”吉德说:“你管哪旮子镇长呢,独头蒜,有人听你的,就是响当当的镇长!”崔武眼叨着吉德,“那我就试试?”崔武叫来书吏水蛇腰,“贴布告。这一仗,印证了城墙还是不够坚固,继续加固城墙。凡是能走能撂的,不分男女老少,众志诚城,都上阵!”水蛇腰答应着,心说:这就对了嘛!你管泥溜够子曲蛇(蚯蚓)的呢,能打小日本就行。不打小日本,你不当亡国奴啊?啥时候了,你还抱民国政府不放,等小日本打来了,你还狗屁镇长了啊?这有人保卫着,黑龙镇还是咱的黑龙镇。受点儿胡子的屈,也比遭小日本的罪强?管咋的不是亡国奴,还是中国的天!

王福坐阵黑龙镇,还真把个个儿当盘菜,骑个高头大马,从东头跑到西头又从南头跑到北头,监督加固城墙。胡子管束得也脱胎换骨,除站岗巡逻的,都常人一样的上城墙干活。不过,百姓还是对胡子烦厌,有些畏惧,打怵,能躲还是尽量躲开。

“我说你脱裤放屁吗,费那事?”王福坐在马上,对从江沿村赶过来的曲老三说,曲老三一笑,“我这策应之计,好就好在,脱裤放屁上了。埋伏在刘三虎老巢外的鲁大虎,打了刘三虎败退之兵个窝老,这屁放的值吧?还有,贮木场里的山田就没敢动,窝在那儿了。如果我不削橛子,他会待的那么消停,你能稳坐钓鱼台,还甩鱼竿儿?”王福心满意足地说:“梦是圆了。可如今这黑龙镇也是个烫手的土豆啊!”曲老三无不有感触地说:“是啊,风雨飘摇!肉是挺肥,你含在嘴里现在咋好往嗓子里咽哪?先救民于水火,以后再图之吧!”王福说:“也只有如此了。”曲老三说:“你现已是老罕王了,还有啥不满足的。当下,啥也不重要,打小日本是第一要务,这你可别跑偏喽!你只所以人们接纳你,就是打小日本这一点上。如果你像刘三虎一样,不打小日本,只为了争地盘,你看看,你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反之,叫你一天在黑龙镇都待不下去?这叫啥,信服!”王福说:“压就不服了?”曲老三说:“压,也能服。可心里憋的气儿,说不定哪天崩死你?”王福哈哈一笑,“哎你教咱那几句大道理,还真用上了。崔武那小子,叫咱顶的哏喽哏喽的,添鸭似的,直挺脖儿?”

“哎殷会长和吉大东家也参加了?”王福看见殷明喜和吉德也在筑墙行列里挖雪,搭话,“俺这老命捏在你手心里,你大当家的嚎喽一嗓子,谁敢不来呀?”殷明喜逗着壳子,又正经说:“这是保家园的大事儿,谁能含乎啊!崔镇长都叫你镇呼住了,俺还差啥呀?”吉德问:“大当家的,被褥还行吧,没冻着吧?”王福和曲老三下马,曲老三接过殷明喜手里的铁锹,王福对吉德说:“多谢吉大东家了,你送的被褥暖和着呢。”

一旁冻得咝咝哈哈的刘大麻子和大老婆大倭瓜,等着往筐里装雪,也搭话显谝地说:“大当家的,我们全家会喘气儿的除了鸡鸭鹅狗,可全来了啊!”王福见过刘大麻子,不算熟,装好奇地瞅瞅说:“你这脸冻的可够呛啊,都起红点子了。”大倭瓜说:“大当家的,你这不砢碜人嘛!麻子就麻子呗,绕啥弯儿呀?”王福看大倭瓜挺拉哧,就逗嘘说:“老财主把你养的这蒲团大身的,赶上个怀上的大母熊了,可别抻着,会掉犊的。”大倭瓜瞅王福邪拉的,也邪拉地说:“大当家的,你啥眼神呀,还百发百中呢,我这像怀上了吗,你的种啊?”王福嘿一声地说:“刘大麻子,你娘们这事儿可赖不上我啊?”刘大麻子说:“那王八事儿我也不干哪?”殷明喜说:“大倭瓜干了你也不知道啊?”刘大麻子说:“殷会长,你还是骂我王八呗!”大倭瓜一向敬重殷明喜正人君子不会开玩笑,拿邪说:“殷会长,你说我是破鞋,那我可得找你长一长喽!”殷明喜忙摆手,“那俺可长不上,口子太大啦?”王福哈哈说:“你不熟皮子的吗,大怕啥,整张皮子糊啊?”大倭瓜觉得好乐,都说胡子咋凶,三头六背,杀人不眨眼,这不也常人似的吗,没啥好怕的呀?所以是对王福是又好气又好笑,敢冒大嗑了,“你这胡子头,没有好下水!”刘大麻子一辈子懒惯了,哪干过这抬筐挖雪的活,说王福叫来,哪敢不来呀?熥歪熥歪,还是叫挨家溜后跟的胡子提溜来了。可心怀不满,见大倭瓜又当王福面叫胡子,怕惹事儿,就忙岔开对王福说:“大当家的,你这招高是高,可一开化,不就全泞歪了?”王福说:“你说的可真是那么回事儿?可谁都知道,你不这么整,谁又知道小日本啥时抽风打来呀?我就是黑瞎子掰苞米,掰一穗是一穗,到地头再说吧!”吉德说:“刘叔,大当家的高就高在一举两得上了。这雪浇水是冰。这冰化了呢,是水。这水呢,就把城墙外壕沟灌满了。史上有水淹七军,水灌满了壕沟,不一样御敌吗?”王福拍着大腿,“哎呀妈呀,我可没想到这一层,叫吉大东家这一说,我还歪打正着了还?哎刘大麻子,你还有啥说,想脱懒?”刘大麻子晃着头,无不佩服吉德地说:“我说你吉大少爷咋发的家呢,这缝溜的,一脑子的算盘。大倭瓜,看看吉大少爷的脑子,咱这活干的不瞎?抬上,走吧!”大倭瓜瞟下殷明喜,走着说:“你不看看吉大少是谁揍的呀?瞅瞅你揍的那几个玩意儿,就知傻吃胀喝加朶睡!”

“大当家的,你在这儿呀?”七巧猫见到王福从马上下来,悄悄示意的叫王福过来,“有急事儿找你。”

“啥事儿孙三。”王福撇下殷明喜几个人,叫着七巧猫的大号,靠过来说:“偷偷咕咕的干啥,有话就说?”

“大当家的,日本街俨然成了独立王国,小日本的天下了。浮浪们护卫严严的,咱的人打那一走过,不叫你沾边儿不说,他们还老远的就朝人开枪,打伤了一个百姓后,这又撂倒一个,还在华一绝老郎中那整治呢。”王福听了,火得扔的,一横愣眼珠子,“挑事儿呀这是?还无法无天了呢?”七巧猫又说:“小日本在咱这一边子腾笼换鸟闹得邪唬,他们圈在死胡同里,不知是祸是福,又不能成为螣蛇,感受的是尤如惊弓之鸟,怕咱们以牙还牙地扎他们的筏子,孙悟空金箍棒画地圈儿,是以求自保挑事儿还是另有猫腻,这还不明朗?反正盼望小鬼子兵早打到咱这噶达,是他们真正的企盼。这就弄得谁谁都不敢打那过?”七巧猫又凑近王福耳朵说:“依我看,不如趁早包馅得了,以祭我死于日本屠刀下的亡灵?”

“走,咱们看看去!”王福说着走到马旁,一眼看见了和他马并排的曲老三的马,就冲跟吉德唠嗑的曲老三喊:“曲大当家的,跟我走!”

“哎来了!”曲老三撂下铁锹,冲殷明喜招招手,又对吉德说:“哪天咱再唠。”

仨人来到日本街路口,两个浮浪拿枪堵住去路,用很生硬的东北话蛮横地问:“喂,什么的干活,过来的死拉死拉的有。”王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火撺儿三丈,“小日本,你跟你爷爷咋说话呢,嚣张啥?你们如今就我饺子皮里的馅儿,我愿咋捏咕就咋捏咕。”七巧猫对那浮浪说:“传个话。叫石川来。我们王大当家的对他有话说。”两个浮浪馇咕一下,一个浮浪不情愿的看看,去了。一会儿,石川跟了来,用眼皮撩了撩王福,很不情愿地躹个躬,“你就是那草上飞啊,墩乎乎的,也就一个屠夫!”七巧猫看王福吊一眼地瞅着石川,一股杀气直射石川,七巧猫说:“操!你那是嘴呀,说谁呢?”曲老三上前提提马,“哎石川,你听好喽,你们要想消停,必须交出你们的枪支,对被你们打伤的百姓,要赔礼抚恤。另外,一个铺子交一百块大洋的保护费,你们不挑蛋,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王福拿马鞭子指着石川说:“曲大当家说的你听见没有?你要捣蛋,别说我虎头蔓翻脸不认人,血洗了你们的日本街,杀个片甲不留?”石川听后,这才领教了两个大当家的厉害,忙硬中带柔地说:“大当家的,这么大事儿我可作不了主?再说了,你们也別咋呼太邪唬了,我们交上枪支,拿了钱,你们能保证我们日本侨民不受臭糜子的骚扰吗?你拿啥作保证?”七巧猫说:“我们大当家的名号就是保证。你别啰嗦了?我给你一袋烟的功夫,快去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