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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山谷时,沙莫就在赫连梓轺的怀中醒了过来,她睁眼之后才发现他们回到了昨日那个山洞之中,睡在她身旁的赫连梓轺早已醒了,此刻他正用他那清澈的眸子盯着她瞧呢。

沙莫不禁揶揄道:“很好看?”

赫连梓轺点了点头。

“哪里好看?”

“全部。”

“老了也好看?”

“好看。”

沙莫鼻子一皱:“假话!”

赫连梓轺抚平沙莫皱起的鼻端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到幸福,有你在身边,我的一生已然足够。”

沙莫嘟着嘴说道:“怎么会够呢?你不想要孩子么?”

赫连梓轺将视线放至远处,嘴中呢喃道:“孩子……”他这一生也会有孩子么?他当真没有这样想过,如果能够孩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他真的能有么?

沙莫斜眼看向赫连梓轺:“难道你不喜欢孩子么?”

赫连梓轺收回视线看向沙莫:“我当然喜欢孩子,但是……听说生孩子会很痛。”

他怎么舍得让莫儿再次痛苦呢?

“是很痛,但是那是痛并快乐着啊!想想孩子那可爱的模样,那甜蜜的小嘴,什么痛也都值得了。”沙莫说得眉飞色舞,心中憧憬着孩子的小小模样。

赫连梓轺看着沙莫幸福的神情他忍不住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都喜欢,最好是先生一个女儿再生一个儿子,这样就好了!”

“为何要这样?有什么说法么?”

沙莫甜蜜一笑:“当然有说法,好字怎么写的?不就是先写一个女字再写一个子字么?有儿有女方为好啊。”

“好,我们就生两个。”

沙莫眼一瞪佯装生气道:“两个怎么够?我要生一堆的孩子,不然以后你玩失踪我一个人人单力薄不好找啊。”

赫连梓轺闻言将沙莫揽入怀中,唇吻向了她的额头:“不会的,我答应过便不会再食言的。”

沙莫完全不相信赫连梓轶的话,她伸出小手于赫连梓轺跟前说道:“我们拉勾!”

赫连梓轺将小手指勾住沙莫的小手指,随后于空中轻轻摆荡起来。

拉勾完后沙莫扑向了赫连梓轺邪邪地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计划生育,可好?”

赫连梓轺眉头微蹙:“计划生育?”

沙莫理所当然地点头:“对,我们一定要优生优育,要对下一代负责任啊!”

话落音绝,她便如一头恶狼般将赫连梓轺扑倒了过去。

缠绵悱恻之后,赫连梓轺收拾好衣服便带着沙莫寻找出谷之路。

赫连梓轺以为可以顺利地找到出谷之路,结果一天寻下来却没有找到任何出谷之路。

夜幕低垂,星辰再起,沙莫颓然地坐在了山洞门口处:“怎么办?这里好像是一个死谷?我们怎样才能出去?”

赫连梓轺坐于她身旁安慰道:“莫儿切勿心急,明日我们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谷之路。”

沙莫皱眉道:“我怎么能不心急呢?我是想尽早出去然后去焱国极寒之地为你解蛊啊,此去焱国还不知道中途会遇见什么状况呢。你身体里的蛊毒定是越早去除越好啊!”

赫连梓轺拍了拍她的肩膀:“莫儿,我身上的蛊毒已经存留了那么多年,在身体里多待一会儿也不会有太大的变故,别想那么多了,我先为你烤上野味吧。”

沙莫双手抱膝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赫连梓轺从洞口处拿起了那只下午打来的野鸡,下午打来之时便借着谷中的溪水将野鸡洗拨干净了。他将野鸡串在树枝之上,在早已生好的火堆前烤了起来。

野鸡上滴下来的油渍让柴火开始“噼啪”作响,沙莫盯着时大时小的火苗兀自发呆。

赫连梓轺一面转着手中的野鸡一面转头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等你解了身上的蛊毒之后我们便去找这么一个有山有水有野味的地方生活。”

赫连梓轺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的。”

“我要去海底龙宫你也带我去?”沙莫见赫连梓轺如此认真的表情不禁揶揄道。

赫连梓轺点头道:“去,待我身体好了就带你去淼国,听说那里四面环水,是个非常美丽的国度。”

沙莫将头靠在赫连梓轺的肩上回道:“嗯,我们去淼国,那里应该非常的宁静,我们可以安安静静的在那里生活。”

沙莫说得十分的甜蜜,可是……她永远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到达淼国之时,迎接她的确实另一片完全不同的天空。

第二日,赫连梓轺为避免累着沙莫,他独自一人前去找路,沙莫在山洞之中翘首期盼,但是,迎接她的依旧是毫无所获。三日之后赫连梓轺决定找一个最为薄弱的山口开始挖掘,没有道路只能自己挖掘一条道路出来了。

从这一日开始,赫连梓轺便开始了小型的愚公移山行动。

沙莫本来要帮忙一起挪动石块的,但是赫连梓轺却不让她动,说是怕她累着。

无奈之下,沙莫只好在旁打下手,为他拭汗喂他饮水。

在他们入谷的第八日,正当赫连梓轺搬动石块之时,他们后方不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赫连梓轺急忙扔掉手中的石块,旋即飞身去到沙莫身边,随后伏地,将她整个人隐藏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下。

四周的山壁皆因着这声震荡而摇晃起来,不少碎石砸向了地面,因为赫连梓轺护着沙莫的缘故,是以那些碎石皆落在了他的身上。

待振动结束之后,沙莫在赫连梓轺的身低探出头道:“怎么回事?”

赫连梓轺回道:“可能有人在用火药开路。”

沙莫眼睛一亮:“开路?那不是表明我们可以出谷了么?”

赫连梓轺侧身让了开来,他将沙莫扶了起来,自然地用手掸开落于她发际之上的灰尘,慢慢说道:“确实可以出去,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来者到底是何人。所以我们还是先隐于暗处观察一番再说。”

沙莫点头道:“好的。”

赫连梓轺扶住沙莫的腰身,两人躲在了一颗巨石之后,赫连梓轺从旁探出头来静观外面的变化。

“轰隆隆——”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

赫连梓轶与羽阳站立于不远处,他二人因着这响声而微蹙眉头。

如此轰炸了几次之后子潺终于前来禀告:“启禀王爷,山谷口已经被炸开了。”

赫连梓轶点头道:“嗯,你先挑选几人前方开路,本王随后便来。”

子潺颔首带着多名侍卫领命而去。赫连梓轶与羽阳跟随其后。

隐于石块之后的赫连梓轺在子潺一入谷之时便看见了他,他欣喜地转头对沙莫说道:“是子潺!”

沙莫喜出望外:“真的么?那实在太好了!”

赫连梓轺将沙莫扶了起来对子潺唤道:“子潺!”

子潺在听见呼唤后便朝声源处望去,当他看见赫连梓轺时激动地闪身去到赫连梓轺跟前跪地道:“属下参见轺王爷,轺王爷受累了!”

赫连梓轺扶起子潺问道:“你家王爷呢?”

子潺垂首道:“在后方呢。”

赫连梓轺抬眸之间便看见了赫连梓轶,他依旧穿着他最爱的黑衣,脸上依旧淡漠如冰,只是与以前不相同的是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仇恨了,深邃眸中露出的是久别重逢后的淡淡欣喜以及从来不曾有过的亲人之情。

赫连梓轶跟随在子潺的身后,当赫连梓轺站起身时他就看见他了,梓轺的满头银发让梓轶双眉皱了起来,梓轺他运筹帷幄十几载,一朝过尽,青丝已然成白发,他的心该是伤痕累累吧!

当赫连梓轶怔愣于梓轺的白发时,他眸光一转便看见沙莫紧紧圈住赫连梓轺胳膊的手,以及她那望向梓轺的深情的眼眸。

他们果然已经定情了么?

自己不是应该为他们高兴的么?为何却在看见这番场景后开始黯然神伤呢?

他挥开沮丧之意快步去到梓轺身边:“四哥,你们还好吧?”

赫连梓轺在听见这一声四哥时内心仿如春光照耀,暖暖的一片,这一声四哥他足足等了十五年!

他微微一动唇角:“梓轶,我们还好。”

赫连梓轶偏头看向沙莫,眸中带着愧疚之意:“都是我的疏忽导致的,我没想到还有另外的人会袭击我们,后来你们长时间未归我才发觉事有异样。大意之下竟然一个刺客也没有抓到,真是便宜了那些行刺的人。”

沙莫回道:“不怕的,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我,那么我一日未死他们还是会出现的,总有一日会抓住他们的。”

赫连梓轶垂眸道:“他们不一定会来了,依我之见,他们应该是鑫国的人,我们此去很快就出鑫国境内了,到了垚国没人敢放肆的。”

“现在还不能回垚国!”羽阳的声音忽然蹿了出来。

沙莫与赫连梓轺在听见羽阳的声音后转眸对望了一下,赫连梓轶不知缘由,他转身对羽阳说道:“为何不能?”

羽阳用手指了指赫连梓轺:“我要带轺王爷去焱国极寒之地。”

赫连梓轶闻言眉头一皱道:“去焱国干什么?”

“去焱国极寒之地为我去除身上的蛊毒。”赫连梓轺害怕羽阳在梓轶面前将往事说出来,他起步去到赫连梓轶跟前接着解释道。

梓轶已经恨了这么多年,忽然之间告诉他,他的恨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误会,这又让他情何以堪?况且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现在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知道当年的事了,就让他保持原有的记忆吧。

赫连梓轺说话之时以迅雷之势向羽阳递去了一个眼神,羽阳心领神会便颔首不再说话。

赫连梓轶在听见能去除梓轺身上的蛊毒时,他也没注意梓轺与羽阳之间的眼神来往,他只追问道:“找到解蛊的方法了么?”

赫连梓轺点头道:“找到了,羽侠士会为我解蛊的。”

“那为何要去焱国极寒之地?”赫连梓轶总觉事有蹊跷,他跟着追问道。

赫连梓轺回道:“因为蛊引在焱国极寒之地。”

赫连梓轶剑眉蹙起,说道:“如此……我们必须好好规划一下路线了,不知炎冰中途会否阻拦。”

赫连梓轺肯定地说道:“他一定会阻拦的,焱国是他的地盘,他掌控了所有有利之处,我们唯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先返回垚国,然后再从垚国出发,如此的迂回战术方可使得炎冰松懈警惕。”这个方法虽然耗费体力,但是这却是最可靠的办法,只有这样方能保证莫儿不落于炎冰之手。

羽阳在听见要从垚国绕道时,他忽然近前去到梓轶与梓轺身边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会耽误很多时间?”

“只要我们将防护做好,做到时时刻刻无人跟踪监视,也可以很快到达焱国的。”赫连梓轺知道羽阳一心想要为他解雇,他看着羽阳耐心地解释道。

“就算再快也会耽误至少一个月的行程,你身上的蛊毒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不能再拖了,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羽阳不理赫连梓轺的好心解释,他扬声喝了起来。为了救沙莫,他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上次他为梓轺把脉之时心下已经十分担忧了,他的脉象已十分微弱,近来他又时常动用内力,体内的元气已耗散太多,如果再不即使解蛊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应该可以撑到解蛊之时的。”赫连梓轺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不能为了解除身上的蛊毒让沙莫再次陷于利益争斗之中,莫儿不喜欢炎冰,他说什么也不能让炎冰将她带走。况且他在谷中曾答应过莫儿,再也不与她分离了,是以他绝对不能为此冒险。

羽阳在看见一脸决绝的赫连梓轶时气得额头上青筋直现,他愤怒地一甩袖说了一声:“你……”

赫连梓轺在看见羽阳生气的脸时,他颔首回道:“还请羽侠士见谅。”

羽阳胸口起伏剧烈,他定定了看了一会儿赫连梓轺后便拂袖离去了。

赫连梓轶见状关怀地问道梓轺:“四哥,你的身体当真扛得住么?”

赫连梓轺拍了拍梓轶的肩膀安慰道:“莫非你也不相信四哥的话么?羽侠士很是清楚我的身体,如若不行他又岂会答应我的计划呢?”

赫连梓轶觉得梓轺的话也有些在理,他朝梓轺笑了笑,随后看了一眼沙莫,便道:“我先去准备回程所用的马车。”

赫连梓轺点头后梓轶便带着子潺与一干侍卫离开了山谷之中。

人潮熙攘的山谷中忽然又归于了宁静,谷中再次剩下沙莫与赫连梓轺。

沙莫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去到梓轺身后从背后圈住了他的腰身,她的唇贴在了梓轺的背上,感受他背部传来的暖意,她轻声说道:“梓轺……我相信你!”

赫连梓轺闻言朝无人的山谷淡淡一笑,他握住沙莫的手说道:“谢谢你,莫儿!”

沙莫收紧了双臂,将头整个掩埋在了梓轺的背心之中。她隐藏于梓轺背后的眸中露出了另外一番神情。

当日,赫连梓轺一行便开始往垚国赶路,沙莫与赫连梓轺同坐一辆马车,两人郎情妾意好不甜蜜。

是夜,大队人马驻扎于一块空荡的草原之上。沙莫与赫连梓轺在帐中耳鬓厮磨,缠绵之后,赫连梓轺因着疲乏而沉沉睡去,沙莫在听见梓轺平静的呼吸声后轻轻地退出了他的怀抱,她掀开帐帘径自朝羽阳的帐篷行去。

当沙莫靠近羽阳的帐篷时,还未就寝的羽阳低声喝道:“是谁?”

沙莫简洁地回道:“是我!”

羽阳迅速起身去到帐帘处,他掀开帐帘侧身让沙莫进帐,沙莫闪身而进,他旋即扣下帐帘,整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

沙莫进得帐内后直接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未就寝?”

羽阳冷冷回道:“我在等你。”

沙莫在看见羽阳那张依旧有些欠扁的脸时笑道:“你果然很了解我。”

羽阳双手环胸斜睨了一眼沙莫:“你以为那些日子我是白吃你的饭的么?”

“呵!你竟然也会说冷笑话?”沙莫微微张嘴揶揄道。

“近朱者赤。”羽阳依旧板着一张脸。

沙莫撇了撇嘴,不再笑闹,她沉了沉表情问道:“梓轺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羽阳摇头道:“很不乐观。”

“我就知道他是在瞎撑!”沙莫听后右手握拳狠狠地捶了一下左手掌心。

羽阳点头道:“他就是那个倔脾气,全天下也就只有你能降伏他。”

沙莫自嘲一笑:“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用隐月楼的势力能否让他安全抵达极寒之地?”

羽阳看了一眼沙莫,遂回道:“上次轺王爷为了阻拦炎冰已经暴露了我隐月楼的一些势力,炎冰现在处处防范异常警惕,这次轶王爷所使用的假意偷袭一事本可以将炎冰引出来,谁知他却按兵不动,我真是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现在,我们在明他在暗,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的局势却丝毫没有任何改变,我们现在人多不好隐藏,也不能无故集体消失,如此这般的话炎冰一定会起疑心的,如若只有我与轺王爷二人行走的话,那便很好掌控,也比较容易藏匿,我可以保证能让他安全抵达极寒之地。不过……关键还是要看轺王爷他答不答应。”

“直接劝说肯定是不行的,唯今之计也只能用计谋了。”沙莫有些无奈地叹道,她本不想欺骗梓轺,但是现在的局势却让她不得不欺骗,她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梓轺受苦呢?她这样的欺骗也是为他好的呀!

羽阳听后眼皮开始狂跳,他侧眸问道:“你是说美人计?”

沙莫眉毛一挑反问道:“你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么?”

羽阳摇头道:“不能。”他其实曾经想过一掌将赫连梓轺劈晕,然后将他扛去焱国极寒之地,可是再三思忖之下他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样做只会让梓轺有更大的反抗情绪,一旦他反坑解蛊也就不会太顺利了。

沙莫在听见他否定的回答后翻了翻白眼:“那你做什么嘲笑我?”

羽阳敛眉道:“没有嘲笑。”

“你嘴上是没有说,但是你狂跳的眼皮泄露了你的真实想法!”沙莫扯动嘴角道。

羽阳脸上终于露出了鲜有的笑意:“果然不愧是鱼贩西施,察言观色很是厉害啊。”

沙莫头一扬:“那是,卖鱼也是一种深奥的学问啊,不比你管理一个隐月楼轻松。”

羽阳点头道:“这个我承认。”

沙莫看了看羽阳,也开口笑了起来,羽阳这个二木头虽然整日冷冰冰的,但是他却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朋友,只希望他能将梓轺治好,如此她的生活也就完美无瑕了。

沙莫微笑片刻后对羽阳说道:“对了,轶王爷那边烦请你通通气,我只负责将梓轺弄晕,其余的事皆由你们处理。你们计划好了再将详细的步骤告知于我即可。”

羽阳英眉一扬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告诉轶王爷?”

此言一出,沙莫有些不自然地嗯哼了一下,随后她摆手道:“计谋这些东西不是男人家的事情么?”现在让她单独面对梓轶似乎比登天都还要难,她不太喜欢看见他略带哀愁的双眸,既然不喜欢看那就尽力避免去看吧。

沙莫说完后没等羽阳的回复便径自掀帘离去了。

羽阳看见沙莫消失的身影时,他摇头轻笑了几下,还好他是一个不太懂情的人,不然这世间的事可有得他心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