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沉酣一梦终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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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石头记索隐(9)

《墓志铭》曰:"京师自公卿下,凡人事往来贺赠宴饯颂述之作,必得其文以为荣。其年辄提笔缀辞,益与酬酢不休。"又曰:"君所作歌随处散落人间。"传曰:"辛卯壬辰间,吴门云间常润大兴文会,四郡名士毕集。觞酌未引,髯索笔赋诗,数十韵立就。或时作记序,用六朝俳体,顷刻千言,钜丽无比。诸名士惊叹以为神。"案《石头记》极写湘云诗思之敏捷,如第三十七回,湘云初到,李纨罚他和诗。"湘云一心兴头,不待推敲删改,一面只管和他人说着话,心内早已和成"。五十回芦雪亭联句,"湘云那里肯让人,且别人也不如他敏旋"。皆是。

《墓志铭》曰:"遇花间席上,尤喜填词。兴酣以往,常自吹箫而和之,人或指以为狂。其词至多,累至千余阕,古所未有也"传曰:"所作词尤凌厉光怪,变化若神,富至千八百首。"《石头记》七十回"史湘云偶填柳絮词",湘云说道:"咱们这几社总没有填词,明日何不起社填词。"与其年好为词相应。

《别传》曰:"先生尝自中州入都,同秀水朱竹垞合刻一稿,名《朱陈村词》。"《石头记》六十七回,凹晶馆湘云、黛玉联句,殆影此。

《传》曰:"髯贫,无子。先是游商邱,买妾,妾父母闻其世家,游装都雅,意其富,许之。举一子,名狮儿。岁三周,载与俱归,妾父母暨妾始知髯贫,且老诸生耳。未几,狮儿竟夭,髯寻遭妾去。去二年,髯拔起荐辟,官检讨云。然髯自得官后,贫益甚,储孺人卒于家,生死不相见,益悼痛不自聊赖。壬戌患头痛,遂不起。"《墓志铭》曰:"授翰林院检讨后四年,年五十八而病作,积四十余日卒。"《石头记》,《乐中悲》曲:"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绮罗丛,谁知娇养。"三十二回,宝钗道:"为什么这儿次他(湘云)来了,他和我说话儿,见没人在眼前,他就说家里累得很。我再问他儿句家常的话,他就连眼圈儿都红了,口里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想其情景自然从小没了爹娘的苦。我看他,也不觉伤起心来。"三十七〔应作三十六〕回,"史湘云穿得齐齐整整走来,辞说家里打发人来接他。……那史湘云只是眼泪汪汪的,见有他家人在跟前,又木敢十分委屈。……还是宝钗心内明白,他家人若回去告诉了他婶娘,待他家去又恐怕受气。"所以写其未仕以前之厄运也。《红楼梦曲》又云:……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得个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百九回,"史姑娘哭得了不得,说是姑爷得了暴病,大夫都瞧了,说这病只怕不能好,若变了痨病,还可扯过四五年"。百十回,史湘云"想到自己命苦,刚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性情又好,偏偏得了冤孽证候,不过挨日子罢了"。百十八回,王夫人道:"就是史姑娘是他叔叔的主意,头里原好,如今姑爷痨病死了,你史妹妹立志守寡,也就苦了。"皆所以写其既仕以后之厄运也。其年出于明之世家而入清,故以父母早亡谕之。

《别传》曰:"相传先生为善卷山中涌经猿再世,故其性情萧淡,不耐拘检。疾革时,吟'山鸟山花是故人'句而逝。"《石头记》四十九回,"一时史湘云来了,穿若贾母与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效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黛玉先笑道:'你们瞧瞧,孙行者来了。'……只见他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褙小袖掩襟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妆段狐嵌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鹿皮小靴,越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五十回"暖香坞巧制春灯谜","湘云想了一想笑道:'我编了一支《点绛唇》……便念道:溪壑分离,红尘游戏,真何趣?名利犹虚,后事总难提。'众人都不解,想了半日,有猜是和尚的,也有猜是道士的,一也有猜是偶戏人的。宝玉笑了半日道:'都不是,我猜着了,必定是耍的猴儿。'湘云笑道:'正是这个了。'众人道:'前头都好,末后一句怎么样解?'湘云道:'那一个耍的猴儿,不是剁了尾巴去的。'"皆影射山猿再世之传说也。众人猜为和尚道士,而猜着者又为将做和尚之宝玉,皆影诵经猿。所谓后事总难提,所谓剁了尾巴,则影其殁后无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