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些恳挚的门徒热烈地簇拥在传播福音的保罗身旁时,全体行人都驻足围观。罗马士兵虽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他们却无意阻挠这样快乐的会见;因为他们也已学会尊重这一位囚犯。众门徒看到保罗那疲劳痛苦的脸上反射着基督的形象。他们向保罗保证:他们没有忘记他,也没有片刻不爱他;他们感激他的恩情,因为那鼓舞着他们的生活并使他们在上帝面前享有平安的喜乐和希望都是由他传给他们的。在挚爱的热情中只要他们能有特权,他们巴不得将他背在肩头一路走到城里去。
保罗在这些不以他的捆锁为耻并同情他、为他哭泣的信徒之中高声赞美上帝。那笼罩在他身上的愁云完全消散了。他觉得自己的劳苦没有落空。他过去的基督徒生活所经历的一连串痛苦和失望,在此时已得到丰硕的报赏。他很高兴自己曾有机会传扬基督,把永生和平安的光带给了许多处在浓密黑暗之中、没有指望、没有上帝的人。
于是他以稳健的步伐和喜乐盼望的心情继续他的行程。他不埋怨过去,也不害怕将来。他明知有捆锁和苦难等待着他,但也知道自己已经拯救多人脱离了更可怕的捆绑,他为自己因基督的缘故所受的苦而欢喜快乐。
到了罗马,百夫长犹流的任务完成了。他把众囚犯交给御营的统领。他为保罗所作的报告以及犹太总督非斯都所写的文书使得统领对保罗颇有好感,所以保罗非但没有被关在监狱,反而蒙准住在他自己所租的房子里。虽然他经常必须和一个卫兵锁在一起,但却有自由接待他的朋友,并为推进基督的圣工而努力。
早几年从罗马被驱逐的犹太人已经蒙准回来,所以这时罗马城已有许多犹太人。保罗决意在他的仇敌还没有机会进行离间之前,先将自己和自己的工作向这些人说明。所以他在到达罗马三天之后,就召集他们的主要人物来,以简单直接的方式说明自己为什么作为一个囚犯来到罗马。
他说:“弟兄们,我虽没有做什么事干犯本国的百姓和我们祖宗的规条,却被捆锁,从耶路撒冷押在罗马人的手里。他们审问了我,就愿意释放我;因为在我身上,并没有该死的罪。无奈犹太人不服,我不得已,只好上告于恺撒;并非有什么事,要控告我本国的百姓。因此,我请你们来见面说话;我原为以色列人所指望的被这链子锁着。”
保罗没有详细讲论自己在犹太人手中所受的侮辱,也没有提到他们屡次要刺杀他的阴谋。他的言语审慎仁爱,他并没有设法要得到人的尊敬或同情,而是要维护真理福音的荣誉。
他的听众回答说:他们没有收到什么公函或私人的信件控告他,也没有犹太人来到罗马说他有什么不好之处。他们表示极愿亲自听他说明信仰基督的缘由。他们说:“因为我们知道这教派到处被毁谤。”这种宗教正在取代他们祖宗的宗教,引起争端和异议,所以他们认为对人是有危害的。
他们自己既然有这愿望,保罗就请他们约定日子,使他可以把福音的真理告诉他们。到了约定的日子,有许多人聚集,“保罗从早到晚,对他们讲论这事,证明上帝的道,引摩西的律法和先知的书,以耶稣的事,劝勉他们。”他述说了自己的经验,并以简明、真诚而有力的话从《旧约全书》中提出论据来。他的话至少在某些人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他讲论自己所知道的,见证自己所看见的,所有真心追求真理的人都感服了。
保罗教导他们:宗教并不在于礼节和仪式、信条和理论。宗教乃是一种实际救人的力量,一种完全从上帝而来的原则,一种由上帝的大能而使个人重生的经验。
他说明,摩西曾如何遥指基督为以色列人应当听从的“先知”;众先知曾如何见证他为上帝救治罪恶的良方,作为无辜的救主来背负世人罪孽。保罗并没有在他们遵守仪式和礼节的事上找他们的错。但他说明,当他们非常严谨地保持仪文的礼节时,他们却拒绝了那作为一切制度之实体的主。
保罗声称自己在尚未悔改之前是凭着外貌来认识基督的,并不是出于个人的经验,而是与众人一样,凭着一种关于基督的性质和工作的概念。他曾因拿撒勒人耶稣与这些概念不符而拒绝他。但自从他悔改以后,他对于基督和他使命的见解同犹太人对于那久已应许要来之弥赛亚的概念相比远为属灵,远为高超。他强调,他并不是凭着外貌把基督介绍给他们。
在基督受屈辱的时候,希律曾见过他,亚那曾见过他;彼拉多、祭司和官长们都曾见过他,罗马的士兵也见过他。但他们并没有用信心的眼睛看他;他们没有认明他是那得了荣耀的救赎主。凭信心了解基督,并对他生出一种属灵的认识,比主在地上时亲眼看见他更为可贵。保罗这时所享受与基督的交流比人间的友谊更为密切,更为持久。
保罗的一些听众热切地接受了真理,但有些人却顽固地不肯相信。向他们提出《圣经》见证的,是一位在学问上与他们相等,在智力上超过他们,并且蒙圣灵特别光照的人。他们虽然不能反驳他的论据,但还是不肯接受他所得出的结论。
拉比们自己用在基督身上的预言令这些反对的犹太人深感气恼,因为使徒说明这些预言的应验要求他们接受基督。他所提出的话越是确凿,犹太人的反对就越坚决。他们在狂怒之下又老调重弹,说拿撒勒人耶稣是骗子。
再争是没有用处的,保罗就用一段话结束了他的讲论。他引用了基督曾引用过的以赛亚的话:“圣灵藉先知以赛亚向你们祖宗所说的话是不错的。他说,‘你去告诉这百姓说,你们听是要听见,却不明白;看是要看见,却不晓得,因为这百姓油蒙了心,耳朵发沉,眼睛闭着,恐怕眼睛看见,耳朵听见,心里明白,回转过来,我就医治他们。’”
保罗的话没有白说。一些人完全接受耶稣为世界的救赎主。他们不管以前弟兄们的反对而成了真理热忱的宣传者。
根据罗马的法律,保罗的受审要有控告者亲自到场指控才能进行。控告者们还没有从巴勒斯坦过来,罗马城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动身远道而来。所以审判无限期地推迟下来。
耶路撒冷的犹太人也不急于向保罗提出指控。过去,他们的计谋屡次遭到了挫败,他们不想再一次冒失败的危险。吕西亚腓力斯、非斯都和亚基帕都曾声明保罗是无罪的,他的仇敌只有用阴谋来求得皇帝偏向他们,才有成功的希望。拖延时日自必有利于他们的目的,因为他们需有时间来贯彻并执行他们的计谋。
在上帝的掌管之下,这种拖延的结果倒推进了福音的传播。保罗并没有被迫停止活动。他蒙准住在一所宽大的房子里,得以自由接见朋友,也可每天对那些来听的人讲说真理。他这样继续工作达二年之久。他的工作不限于传福音,还负起照看众教会的责任。他深感威胁着他为之恒切工作之人的危险,就尽量借着信件来代替他亲自的指教。他又专门派出使者,不但到他所建立起来的教会,而且也到他所没有访问过的地区工作。这些使者遵他的指示忠心地工作,而保罗则藉着书信得知众教会状况和危险,从而能经常地监督着各教会的工作。
§§§第九节 寄自罗马的书信
保罗在他早期的基督徒经验中,曾获致特别的机会,得以明白上帝对于耶稣门徒的旨意。他曾“被提到第三层天上去”,“到乐园里,听见隐秘的言语,是人不可说的。”他自认曾有许多“主的显现和启示”赐给他。他对于福音真理之原则的了解,与“那些最大的使徒”完全相等。他已经很清楚而充分地“明白基督的爱,是何等长阔高深,并知道这爱是过于人所能测度的。”
保罗不能将他在异象中所看到的事都告诉人;因为他的听众中难免有人会误用他的话。但那启示与他的事使他有力量充当领袖和明智的教师,同时也形成了他晚年传给众教会的信息。他在异象中所受到的印象一直留在心中,使他能以对基督徒的品格作正确的表现。他借着口中的话语和书信所宣传的信息,始终为上帝的教会带来帮助与力量。这信息为今日的信徒说明种种威胁教会的危险,以及他们所必须应付的假道。
使徒对于他致书劝告之人所怀抱的愿望,乃是要他们“不再作小孩子,被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但是他们却“应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上帝的儿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他劝那些在异教社会中跟随耶稣的人,行事“不要再像外邦人存虚妄的心行事;他们心地昏昧,与上帝所赐的生命隔绝了,都因……心里刚硬,”却要“谨慎行事,不要像愚昧人,当像智慧人;要爱惜光阴。”他勉励信徒要指望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的基督来到,将教会“献给自己,作个荣耀的教会,毫无玷污皱纹等类的病,乃是圣洁没有瑕疵的。”
这些并非由于人力而是出自上帝能力所写出来的信息,其中所包含的教训乃是人人都当研究的,也是值得经常讲述而得益的。其中概述实践的敬虔,记载各教会所应遵循的原则,并说明了那引到永生的途径。保罗在罗马作囚犯时,曾写信给“歌罗西的圣徒,在基督里有忠心的弟兄。”在这书信中,他提到自己听到他们在信仰上坚定不移就非常欣慰,他说这消息是以巴弗带给他的;使徒写道:这以巴弗曾“把你们因圣灵所存的爱心告诉了我们。”接着又说:“因此,我们自从听见的日子,也就为你们不住地祷告祈求,愿你们在一切属灵的智慧悟性上,满心知道上帝的旨意;好叫你们行事为人对得起主,凡事蒙他喜悦,在一切善事上结果子,渐渐地多知道上帝;照他荣耀的权能,得以在各样的事上力上加力,好叫你们凡事欢欢喜喜地忍耐宽容。”
保罗就是这样将他对于歌罗西信徒的愿望写了出来。这些话向跟随基督的人所提出的理想是多么地崇高啊!它指明基督徒生活的美妙可能性,并说明上帝的儿女所能领受的恩惠乃是无可限量的。它们若不住地在认识上帝的知识上有长进,就可在基督徒的经验方面力上加力,高而又高,直到他们“照他荣耀的权能”“与众圣徒在光明中同得基业。”
使徒在他的弟兄面前高举基督,说明上帝曾借着他创造万物,并借着他成就救赎他们的大功。他宣称那只在太空中托住诸世界,并维持上帝所造全宇宙万有的秩序与运转的手,也就是那为他们钉在十字架上的手。保罗写道:“因为万有都是靠他造的,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一概都是借着他造的,又是为他造的。他在万有之先;万有也靠他而立。”“你们从前与上帝隔绝,因着恶行,心里与他为敌;但如今他借着基督的肉身受死,叫你们与自己和好,都成了圣洁,没有瑕疵,无可责备,把你们引到自己面前。”
上帝的儿子竟不惜屈身抬举堕落的人类。他因此而离开了那在高天之上无罪的诸世界,就是那爱他的“九十九只”而到这个地上来,“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他在凡事上都与他的弟兄相同。他成为肉身,就像我们一样。他尝过饥饿、干渴和疲乏的滋味。他也要靠食物维持生命,靠睡眠恢复精力。他在地上作客旅,作寄居的——虽在世上,但不属世界;也象今日的男女一样受过试探和试炼,但仍度着无罪的生活。他柔和、慈悲、富有同情,始终为他人设想,表现着上帝的圣德。“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
歌罗西的信徒为异教的邪风恶俗所包围,大有受引诱偏离福音之纯正清洁之心的危险,所以保罗在警告他们严加提防时,就向他们指出基督为他们惟一安全的向导。他写道:“我愿意你们晓得我为你们和老底嘉人,并一切没有与我亲自见面的人,是何等地尽心竭力;要叫他们的心得安慰,因爱心互相联络,以至丰丰足足在悟性中有充足的信心,使他们真知上帝的奥秘,就是基督;所积蓄的一切智慧知识都在他里面藏着。
“我说这话,免得有人用花言巧语迷惑你们。……你们既然接受了主基督耶稣,就当遵他而行;在他里面生根建造,信心坚固,正如你们所领的教训,感谢的心也更增长了。你们要谨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不照着基督,乃照人间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就把你们掳去。因为上帝本性一切的丰盛,都有形有体地居住在基督里面。你们在他里面也得了丰盛。他是各样执政掌权者的元首。”
基督曾预言那诱惑人的必要兴起,而由于他们的影响,“不法的事”就“增多,”“许多人的爱心”就“渐渐冷淡了。”他曾警告门徒说教会在这一方面所受到的祸害,必定较比仇敌而来的逼迫危险更甚,保罗一再警告信徒要防备这些假教士。在一切危险之中,这是他们所最需要提防的,因为他们若接受假教士,这就必为谬道敞开门户,仇敌就必利用这些谬道使属灵的理解力模糊不明,以至动摇那些新近接受福音信仰之人的信心。基督乃是他们必须用以试验所提出各项道理的标准。凡与他的教训不合的,他们都当拒绝。基督因代罪而被钉,基督从死里复活,基督升上高天——这就是救恩的科学,是他们所应当学习并教导的。
歌罗西的信徒在他们悔改受洗的时候,曾亲自宣誓弃绝那过去构成他们生活一部分的信念和行为,而专诚效忠于基督。因此保罗在书信中将这事提醒他们,并恳劝他们不可忘记为要遵守他们的誓约起见,他们必须恒切地努力抗拒那些意图操纵他们的罪恶。他说:“所以你们若真与基督一同复活,就当求在上面的事;那里有基督坐在上帝的右边。你们要思念上面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因为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的生命与基督一同藏在上帝里面。”
“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许多男女借着基督的能力,已经挣断了恶习的锁链。他们已经否定了自私自利的心理。亵渎的已变为虔诚,醉酒的已变为清醒,淫荡的已变为纯洁。过去带有撒旦相貌的人,竟改变成为上帝的形象了。这一种改变本身就是神迹中的神迹。这乃是真道所发动的改变,也是真道的最深奥的奥秘之一。我们无法理解;我们只有相信,正如《圣经》所说,这就是“基督在你们心里成了有荣耀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