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翼
灵儿居住在苍穹城靠海的一间小房间里，窗外，是无边的海域，细碎的沙滩，和明媚的阳光，灵儿渐渐地喜欢上了这里。
漫步在海滩之上，阳光像是清水一样顺着空气里温柔的风流下来，擦亮人们的眼睛，不知为什么，灵儿感觉，自己一定和这片蔚蓝色的世界有着某种关联。
“也许，前生我是这片海里的一尾鱼呢。”灵儿小小地嘲笑了一下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俯下身来，捡起一枚紫色的贝壳。
“好美丽的贝壳啊。”灵儿手中，是一枚紫色的，透明的海贝，像是一枚玲珑的花瓣一样盛开在灵儿白皙的掌心。
怎么会有紫色的贝壳呢？再捡一枚送给迟末吧。
从小养成的习惯，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和迟末分享，尽管如今那个少年正在自己并不能到达的未知的远方。
可是灵儿失望了，细细地找遍大片的海滩，也没有找到第二枚如此美丽的贝壳，就像是现在，灵儿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那个少年的踪迹。
灵儿在苍穹城的这段时间，凌风偶尔也到灵儿的小木屋来坐坐，两个人渐渐地熟悉起来，偶尔聊些有的没得闲话。
例如在深海里居住着鲛人的传言，例如花都在毁灭前杜鹃花开得是如何的鲜艳夺目。
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关于迟末，或者是流光的闲话：
“凌风你说，迟末真的是流光王转世吗？”
“也许吧，但我可不希望流光复生呢！”凌风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答道。
“为什么呢？”
“你想啊，流光王当年是以武立国的对吧，要是迟末回来，被证实是流光王的转世的话，以流光在苍穹城城中子民的地位，我们苍穹城一定会支持流光的啦，你的父亲是现在的天使之王，到时候，王见王是死棋啊，不打起来才怪。”
“不会吧，发生战争？会有那么严重？”
“那可说不准啊，谁都知道，流光王可是战争贩子，当年还曾带领天使军团远征魔界呢，听说现在迟末也到魔界去了，还闹得那边鸡飞狗跳的，唉，要是迟末回来，八成又要天下大乱了啊，迟末还是不要回来好了。”
“凌风……”
凌风自觉失言，忙解释道：“灵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
“我明白的，凌风，不过我了解迟末，他不会在乎什么天使之王的位置的，再说，我父王是当年流光的部下，要是迟末被证实是流光王转世的话，父王应该也会主动让位的。”
“那可不一定哦，到了他们那个位置，往往是身不由己的，唉，我现在很是忧虑啊！”凌风夸张地叹着气。
可是看他惬意地躺在靠椅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样子，哪有半点忧虑的模样。
“凌风，我想多知道些关于流光当年的故事。”
“这我可帮不了你，流光的事迹在苍穹城的子民心中都被神化了，真假莫变，我的父亲或许知道的多些，但那个老家伙一直对流光死忠并且对流光殒身魔界的事情耿耿于怀，想必不会多说的。”
“这样啊。”
“我建议你到落翼城去吧，当年那位雏羽堂教我们魔法的长老，你还记得吧，他就是落翼城的统治者，听父亲说他还是当年流光王身边负责记录流光王事迹的史官，想必知道的会更详细的。”
“嗯，好吧，我过几天到落翼城去一趟吧。”
“祝你好运喽！”
当年流光统治了神界，共设立了三座主城，苍穹城靠海，负责掌管军事，由流光王亲自镇守，落翼城掌管文化和教育，悬羽宫负责生产和补给。
后来，释天即位，对三座主城的功能进行了调整，把王都搬迁到了三座主城之中的位于中央的悬羽宫，三座城的功能也不再具有那么明显的分工，不过，落翼城掌管教育的职责则一直没有改变。
如今落翼城的统治者，是个不喜欢繁琐政务的老者，故而把对落翼城的管理交给了自己挑选的信得过的下属，自己则亲自负责起对天使族孩子们的魔法教育来，天使族的孩子，在一百五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到雏羽堂接受学习魔法，一直到三百岁成年才可以独立地行走天下，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个被他们称为“长老”的落翼城的老者。
年迈的长老似乎更老了，再次见到那个老人，灵儿忍不住地这样想。
是啊，灵儿成人礼后离开雏羽堂到现在才不过几十年的光景，老人白色的头发如今已经开始脱落，残余的发丝雪白如冰雪一般把无情的时光倒影折射在灵儿的瞳孔里，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交织成山川丘壑。
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吧，像是闪烁的星辰，散发着智慧的光芒，表明老人的精神依然很好。
“见过大长老。”
“哦，是灵儿啊，我记得你，释天的女儿，当年和迟末总是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迟末还为你出气呢，呵呵，长大了啊，好久不来啦。”
“难得长老记得。”
“呵呵，迟末那孩子还好吗？怎么不和你在一起啊？”
“我也在找迟末的，他离开神界好久了。”
“哦，他果然离开了，我就知道，他迟早会离开神界走自己的路的，灵儿，来，给我讲讲迟末的事情，人老了，很少关注外界的事情，都变得糊涂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灵儿随着老人穿过雏羽堂广场上正在玩耍或者练习魔法的孩子，朝后堂走去，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当年两个孩子迟到后在光明女神面前行了礼后站在广场上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么说，你是多想了解一些流光当年的事情，以便验证迟末到底是不是流光的转世了？”听完了灵儿长长的叙述和来到此处的目的，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询问。
“是的，长老，灵儿听说你是当年记录流光王生平的史官，所以才来到此处，希望得到更深刻详细的了解。”
“唉，年老了，都记不清楚了啊，还是把我当年写的那些记录给你吧，他们就在后面的藏书阁里，自从迟末离开后，还没有人进去过呢，我去拿吧。”从老人的脸上显然可以看出老人不愿意在回首那些尘封的过往。
“等一下，长老……”
“嗯？”
“我想进去藏书阁，看一下当年迟末呆过的地方……”
“好吧。”老人叹了一口气，领着灵儿朝藏书阁走去，打开了藏书阁门上笨重的的铜锁，灵儿感到，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
“按照我们雏羽堂的规矩，每一位有资格到藏书阁自主修习魔法的学生，都要写下自己在魔法学习中的心得体会，以方便以后有下一位魔法天赋上乘的孩子到里面修习，或许，在里面，你也可以找到迟末留下的只言片语，还有，你要找的有关流光王的记载，在右边第三排书架上上层最厚的那一本便是了。”长老说完，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不算宽敞的书阁，却有着很大的窗，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灵儿可以看到阳光之中细小的灰尘在肆无忌惮地追逐起舞。
空气里可以嗅到书卷陈旧的味道，一如回忆的味道，让人在不经意间沉溺其中，在时光的海洋里随波游曳，寻找过往的某些故事的痕迹。
灵儿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本厚厚的《流光志》，记载着流光王的事迹的书册，一起找到的还有一本叫做《魔法小记》的手稿，是迟末的笔记。
一厚一薄两本书册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灵儿小心地用手中的丝绢擦拭，犹如抚摸历史尘封的伤痕，在擦拭迟末的手稿的时候，灵儿停下注视了好久，用手细细地抚摸着，宛若当年，靠着迟末的肩膀抚摸他冰蓝色的长发。
最终，灵儿还是放下了《魔法小记》，拿起那本厚厚的《流光志》，打开书页，随着泛黄的书页，回到那几百年前的时光中去。
大荒史两千一百年，当时的神界并没有三座主城之分，整个天使部族一起生活在盛开满洁白芬芳的曼陀罗花的辽阔土地上，接受光明女神的庇佑，翱翔在辽阔的天空下。
光明女神的神殿坐落于王宫旁边，由从所有的子民之中选出最美的少女供奉，而被选出的少女则称为大祭司，接受光明女神的力量，称为整个天使部族最优秀的魔法师，终身侍奉光明女神，代表女神庇佑整个天使部族。
紫依三百岁刚成年就被选为女祭司，接受所有天使子民的敬仰，每天，摘来带着晨露的曼陀罗供奉在光明女神的面前，其余的时间则沿袭只有大祭司才可以参阅的至圣魔法，在傍晚的时候，则站在神殿前的花海中，微笑着望着绚丽的夕阳从西边落下。
紫依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这样在神殿之中，平淡安静的过去，直到他遇到那个叫做赤炎的少年。
紫依记得，那天的阳光格外的清澈。
当清早紫依起身采摘了曼陀罗花供奉在神案之后，打开神殿的大门，就看到了在神殿的台阶之下等待的少年。
“大祭司，我有一个心愿，特来祈求光明女神的指引。”少年微笑着，明媚的双瞳闪烁着光芒，紫依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地耀眼。
“请跟我来吧。”紫依低头还礼，将少年引入门去，大概平时只有大祭司供奉光明女神，天使族人没有大事很少到神殿祭拜，所以自己才会如此记得当年的情景吧，许多年后紫依回忆的时候，这样想着。
少年从紫依手中接过用清水洒过的曼陀罗，供奉在神案之上，赤诚的许愿，良久，才回过头，对着紫依行礼，微笑，然后走出门去。
紫依的心中在少年微笑的时候泛起轻微的波纹。
从那天起，那个少年，每隔三五天都回到光明神殿祭拜，当早晨晨雾散尽，紫依打开门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男子早就等在神殿之前，然后如同第一次一样，由紫依领着进入神殿，接过清水洗过的鲜花，供奉案前，诚心祈祷，良久，转身，对着紫依微笑，然后退出门去。
彼此之间再没有过言语，就这样，一直过了三年的时光，紫依也渐渐习惯了那个少年在散尽的晨雾之中出现，习惯了他的微笑。
直到有一天，那个少年来的比平日稍晚一些，紫依记得。
然后，这个少年祈祷完后，转身，微笑着抬头，却没有离去，三年来第二次开口对紫依说话：“大祭司，我叫赤炎，恋上一个女子已有三年，您能听到女神的声音，请你代女神指引我，那个女子是否爱我。”
明亮的眼睛里，是热烈的情愫，宛若太阳光芒。
紫依就在这样的光芒里变得心跳不已，变得脸红，变得激动起来。
“女神说，她是爱你的。”是紫依颤抖的声音。
就这样，紫依和那个叫赤炎的少年相爱了，尽管知道，神圣的大祭司，并不许有爱情，但他们还是爱的如此的热烈，如此的执着。
他们在神殿背后的布幔里紧紧地相拥，他们结合，像是两片美好的花瓣，彼此相连。
赤炎从不说自己的家世，紫依亦不曾问过，不过赤炎承诺，自己会有一天，来接紫依出去，离开这个神殿的羁绊，紫依笑着，用纤细的手指抚平赤炎眺望远方的时候额头皱起的皮肤，笑了：“你有这个心，也就够了。”
时光在两人甜蜜相依之中，又流过了三年。
然后赤炎在某一天离开，紫依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觉得，这一走，便是永别，不过紫依记得赤炎说自己可能要较长时间不会再来，叫紫依等着他的时候曾经说：“放心，我会回来带你离开。”的时候，紫依也信了。
“我等你回来。”
紫依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自己却低着头，卑微地行礼，不再是神圣的祭司。
那场声势浩大的审判啊，紫依一辈子都会记得。
“神圣的大祭司尽然怀了孕，真是我们天使族的耻辱。”
“要他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周围是天使族的子民大声愤怒的声音，台上高贵的天使之王，一言不发，冷漠如同神殿光明女神的神像，高贵，不可侵犯。
最终的判决是，将紫依流放，不得在踏入天使部族生活的神界。
当天使之王拿笔签下判决书的时候，紫依抬头，看到了那只颤抖的手，写下自己的名字：“赤炎。”
自始至终，紫依不曾开口说过一字，带着写着他名字的判决书，离开了神界。
大荒史两千一百零九年，流光于魔界降生。
大荒史两千五百年，正当壮年的天使之王赤炎驾崩，赤炎不曾婚配，没有留下子嗣，流光自魔界归，继天使王位。
“想必，这些事，是流光自己讲述给大长老做的记录吧，原来，流光具有王室血脉是因为这段往事。”灵儿望着《流光志》上泛黄的字迹，想象着那个美丽的紫依，禁不住长叹：
“到底是个倔强的女子啊！”
“赤炎仅仅统治天使族三百年就去世了，想必也是忧虑成疾吧，怀着愧疚和思念，还要处理繁琐的政务，又岂能长久。”
落翼城，雏羽堂。
灵儿坐在狭小的藏书阁里，望着手中泛黄的书卷，思绪飘飞如迟末离开时那天风里的大雪。
是的，灵儿又想到了迟末。
灵儿从《流光志》之中，仿佛看到了流光当年的模样，有着和迟末同样冰蓝色的长发，一样的魔法天赋，一样的坚忍执着。
只是，故事里那个聪慧而又决绝的少年，真的是迟末的前世吗？
灵儿记得，《流光志》记载，流光继承王位以后，一帮拥有势力的老臣并不真的服从，反而通过各种手段，对新的天使之王进行刁难。
流光也在面对这帮老臣的时候，展现出自己的魄力，立下了不朽的功绩。
其中就包括，建立苍穹，悬羽，落翼主城三座，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之举，足可使其成为流传千古的帝王。
“大荒史两千五百三十年，长老扶苏反，兵三万死士攻王宫，新君流光以一己之力，尽歼叛军，一时举国皆平，莫敢有反者。”
“大荒史两千五百九十年，流光立主城苍穹，悬羽，落翼三座，使贤者领之，王自佣兵镇苍穹，为王都，一时神界定，子民安居，功可留千古。”
《流光志》中的只言片语，诉说着流光王的英明神武，还有决绝。
灵儿可以想象，那个少年用自己的无上魔法，一人灭尽三万死士的情景。
“当时，一定是血流成河吧？”灵儿这样想着。
是残酷吗？是冷血吗？或许，这是一个作为帝王该有的气度和坚硬的心肠，可是，这样的一个王者，会是那个沉默的，温柔地望着自己说“等我回来。”的迟末吗？
迟末微笑的脸，此刻又在记忆里浮现开来。
正午已过，外面的阳光变得淡了，孩子们也渐渐地散去，窗外树的影子被阳光拉的好长好长。
灵儿揉了揉胀痛的眼睛，看书看得久了，眼睛也累了，不然怎么会流泪呢？
站起身来，望着正在向西方移去的太阳，良久，又回到桌前，继续读了下去。
在长久的阅读中，灵儿了解了很多关于流光的王事，了解了流光在来神界之前在魔界的故事，知道了魔界有个叫做苍沐的王子以及魔界动荡的缘由。
而了解的越多，发现当年的流光和在自己身边一起长大的迟末有着太多的差别，或许，只是巧合吧，迟末怎么会是流光的转世呢。
但是《流光志》的最后几页，是由流光王口述后大长老做的笔录，几乎使灵儿也渐渐相信了流光就是迟末的事实。
“史官，这是我流光最后的结局，我的时间不多了，你随我远征魔界以来，恪尽职守，功过毫无遮掩的载入史册，这点我很欣慰。
记得你在《流光志》中评价我是以武立国，认为大规模的动军是我的过失，这点我承认，可是，我对苍沐的承诺，我永远不可能忘记，想必你也理解。
是的，我一直视完成苍沐的遗愿为我的使命，可是我现在中了噬心之毒，恐怕不久于世，这也是我的遗憾。
不过我懂得一种叫做往生术的魔法，能够使施术者的灵力随着魂魄转世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身体里，不过要以摘下自己的双翼作为代价，你也知道，我们天使部族，包括魔族都视双翼为生命的根，而且以自己的孩子作为转世之身，也就等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所以以前我对这个法术也是持有否定的态度。
可是命运弄人啊，我是不会失信于苍沐的，我会亲手摘下自己的羽翼，然后转世回来，继续完成我的使命。我也相信，来生的我会找到自己的双翼的。
请你如实记下我今天告诉你的话，作为我不辜负苍沐的见证，我已经让禾洛带着怀孕的王后和我的羽翼回归神界了，等我去世以后，你也回到落翼城去吧，希望我转世之后，能够再次见到你。”
“这就是迟末没有自己的双翼的原因吗？”灵儿自言自语地问道，然而，却在这段话的后面，又发现了几行小字：
“禾洛携王后归，经海域，遇刺，王后殒，禾洛隐于天池山，终生不出。”
“我从小就听说天池山上居住着先知禾洛，原来是因为这件往事啊。可是，王后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遇刺了，那么流光转世的事情就无从谈起，又为什么会有迟末就是流光王的转世这一说呢？”
灵儿再次迷惘了，把眼光放在了旁边迟末的手稿《魔法小记》上，希望可以找到想要的答案。
可是灵儿失望了，从迟末的手记之中并没有找到解答，不过总算确定了一件事：迟末果然具有修习魔界黑暗魔法的天赋。
《魔法小记》里出来记载了迟末在藏书阁里修习魔法一百五十几年的心得以外，还简短地记录了一下自己平时练习婆婆所教的魔法的体会，这些魔法包括包括冥火决等和平日长老所传授的魔法有着截然不同的体会。
自然，当时的迟末并不知道，婆婆所传授的，是天使部族的孩子所不能修习的黑暗魔法，所以才回细心地记载在《魔法小记》之上，希望下一位进入藏书阁的孩子能够看到。
当然，魔法小记里还找到了迟末行踪的只言片语：
“我问过长老了我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双翼，长老说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翅膀，和婆婆说的一样，长老还告诉我，天池山上的先知禾洛，也许能帮我找到自己的双翼，我准备等成人以后，到天池山去。”
这么说，长老早就知道迟末是流光转世的事情了才对，所以才回指引迟末到天池山去找禾洛，一步一步踏上自己的路程。
灵儿到现在，总算明白了想知道的一切，合上书本，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灵儿停了下来，打开迟末的手稿，把记载黑暗魔法的那几页撕了下来，装进了袖子里。
然后把两本书放回书架之上，走出书阁，锁上了那把青铜大锁，没有向长老告别，转身离去。
夕阳早就落在了地平线之下，天边只剩下几多云霞。
天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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