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把他绑过来
“我妈想见你!”
心彩盯着赵凭手里那些教科书,没有以往的紧张,更多的是想逃离,她恨不得将赵凭用绳子捆起来带走。也不愿看着他,和他说一句话。
“你恨我吗?”
“不!”
她转头,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教科书轻轻地放在校门口的保安处,赵凭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跟着心彩的身后。
“你妈妈是……什么原因想见我?”
赵凭还是问了,小心翼翼的。
“我也不知道!”心彩转头,冲他笑了笑,她想,这样也许他会停止再发出声音。
因为她实在是难以面对,看着眼前的人,便想起那一夜,自己狼狈地被他撕扯着,吼叫着……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一个影子,从车前晃了一下!红色的,却又在一瞬间无影无踪。她疑惑地望着车外,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车子开始行驶!
“心彩!”
英志突然冒出来,脸色惊慌地站在车子前叫着。
“啪啪”用力的拍打声响起,心彩看着车窗外英志焦急的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心彩,你们去干什么?赵凭要带你去哪里?说话呀!”
拍打声重了起来。
“出来,”
因为害怕,他的脸涨的通红。
“走吧!不用理他,我回头跟他解释!”心彩冲赵凭一扬头,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英志一个没站稳,便摔倒在地。
心彩看着车镜,眉头紧了紧。
当她抬起眼看向前方之时,着实的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望着赵凭。
赵凭摇了摇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英志举着灭火器朝车窗上砸了过去,玻璃击碎的声音传到心彩的耳朵,她狠狠地抖了抖,一股凉意涌上背脊。
她以为,是谁在拍电视剧。
而且还是动作片。
“你疯了?”拉开车门,心彩盯着满手是血的英志。
“我是疯了,就算我是疯了吧,我也不会让你跟这家伙走,当初是我瞎了眼叫他帮我照看着你,现在,我不许再让你靠近他……”
英志一边说着,一边丢下灭火器,去拉心彩的手。
“放开,我们事,回头再跟你解释!”
心彩狠狠的,重重地甩开他的手。
“赵凭?周心彩?”
那个红色的影子出现了!
是一个气质高贵且看起来让人背脊一凉的女人。
“你这狐狸精还嫌闹得不够啊?还来缠着我家赵凭!”红色的衣服越凑越近,直直地盯着心彩。
“丽芳,别闹了,她是我一学生!”赵凭拉起红衣妇女的手,好生相劝着。
“学生?她的大名我早就听说了,勾引教授的学生嘛,”
音调变得诡异奸诈。
心彩盯着丢在上的灭火器,她想扬起来,砸向这个唇紫齿黄的女人。
如果她再说一句的话,她绝对会。
“唉哟不错哟,现在又勾到一个小白脸了,他是来叫你回家吃饭了吧!”
怪异的语调转向英志,涂得发紫的指甲伸了过去。
渐渐的,凑向他的脸。
就差那么一点儿……
“啊!”
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平时安静的人,一旦爆发起来,是会吓死人的。
灭火器重重地砸向张丽芳的头颅,直到她啊的一声倒地。
“心彩你……”
赵凭战战兢兢,抖动唇角,语无论次。他,无论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平时安静乖巧的周心彩竟然会拿起灭火器砸人!他想起来了,高中时期的周心彩曾经在讲台上很愤怒地砸着黑板擦。
于是他相信了,接爱了,刚刚的一幕就是周心彩所为,现在倒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妻子张丽芳。
“快走!”英志拉起心彩的手狂奔出停车场。
后面响起赵凭后知后觉的吼叫声。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离开了停车场。心彩回头看着那个刚刚冲出来的尽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耳边响起一阵阵救护车的声音。
她想,她还是要回去。
他想,拉着她的手一直跑,直到永远都不要停下。
她想,她愿意一直这样跑下去,不再回去,直到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他想……
“我要回去,你帮我告诉我妈妈,人,正在找!”
用力的,抽出那只手,却突然觉得心也空了。
对,此刻,她恨眼前这个男人。
“心彩……是伯母要找他?”英志的眉头纠在一起,手上还有心彩手里的温度,突然的抽离让他掌心瞬间冷却,嘴角渐渐发白。
“听着,我不想再见到你!”
心彩黑白分明的瞳孔射向他,时间好像定格在他的眼眸里。
渐渐消失,
从眼前,
从身边。
直到化成一阵风,渐渐消失……
看着心彩从他们跑出来那个路口走回去。
隔了很久,他才转过头来,蹲在地上,抱着头。无力的,悲伤的,自责的抽泣着,用男人的声音将泪水一滴一滴地流进嘴里。
“周心彩,为什么要出手伤人!”
心彩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庄严的警官,忽然无话可说。
“不说?”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心彩抬头,盯着坐在一旁的张丽芳,她的头上包着一块大白布,看起来那一砸还是蛮重的。
但她却精力充沛地一直谍谍不休!
心彩摇了摇头,“我无话可说!”
“心彩!”
赵凭起身,冲警官毕恭毕敬地走过去。
听不见,心彩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出来的时候,赵凭的脸色依然是沉沉的。
“心彩,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能随手伤人,”
他扔然像一个庄严尊贵的老师一样教导心彩。
“可以回去陪我见我妈妈了吧?”
心彩回避着他的眼光。
“什么?见什么妈妈?难不成一个小三想带着情人去见父母……”
心彩真后诲那个灭火器没把张丽芳给砸傻。
“有点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先回家,”赵凭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张丽芳。
张丽芳扔然不依不饶,心彩退出他们的争吵,悄悄地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医院。
走进医院的时候,心彩怀里自责的心在医院外徘徊了许久,她没有勇气进去,没有勇气告诉妈妈,她没有找到人,曾以自信满满地答应她一定会找到的。
只是她一直疑惑,妈妈找赵凭做什么?
“妈,赵教授今天有点事,可能来不了了!”
心彩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认真地削了起来。
“也许是我错了,根本就不该找他”惜姑的泪水打湿了枕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还会流泪。
“妈……”心彩心疼地拭去惜姑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
抽泣声扔然不止,从未见过惜姑如此伤心。
“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她猛地起身。
“四儿……”
来不及解释,来不及多说一句,心彩已经奔出房门外,她实在是想知道,那个叫作赵凭的人是何方神圣,总是让她的母亲流泪,牵挂。
她没有办法承受母亲成天有着牵挂地生活着。她狂奔着,疯狂地穿梭在大街上。
跑到那个小区,她已经气喘吁吁,她不顾形象不顾品德不顾一切地打听一个姓赵的教授住哪里。
“你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找赵教授做什么?据我所知他没包什么二奶啊……”
她忍受着一切异言怪语,当跑到那个房门前时,终于爆发。
“啪啪”的拍门声在楼梯间显得格外的刺耳。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全部使在手上,仿佛那个门跟她有千年怨仇。
“心彩?”
门被忽然拉开,所幸的是,心彩的眼前出现的是赵凭还是不那个母老虎。
“走,跟我走!”
来不及解释什么,她和来的时候一样匆忙急促,她抓起赵凭的袖子便往门外拖。
“心彩,怎么了?”
赵凭一边整理领带一边疑惑地看着拉着自己的心彩。楼梯间响起高跟鞋加皮鞋匆忙的咚咚声。
快速地拦了一辆的士,心彩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赵凭使劲一推,便塞进了车子里。
车门猛的一声被关上,赵凭望着这个女孩的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有很多问题要问的,此刻却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脸渐渐地转向一旁,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这一切发生的既疯狂又安静。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赵凭先是一惊,继而低着头跟在心彩的身后。
“妈,赵教授来了,”推开病房门,心彩站在门外,赵凭疑惑地移动着脚步。
“赵凭!”
惜姑颤声惊叫!
“真的是你?”她激动的起身。即使时隔二十年,她仍然一眼就认得眼前这个自己曾深深伤害过的人。
赵凭慌忙走上前去,扶住正要起身的惜姑。
他愣了,嘴角抖动,沮丧无神的眸子发射出亮光,房间的气息变得安静。静得仿佛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扶在惜姑肩头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真的是你吗?惜姑?”
许久,他才平静下来,他将那个凳子拉上前来,坐下。
“是我,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惜姑的泪水再一次滑落。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赵凭伸出手,却停留在了空中,也许他想到了她的妻子丽芳,也许,他想到了自己曾以非礼过的心彩。那个
自己一直深深爱着的女人的女儿,自己最美好最纯洁的初恋女友的女儿!
他撑住额头,不再看惜姑的脸。
“是因为她太像你,不仅长得像,感觉也像!”
他说着,望向门口,心彩倚在门上,脸色腊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魂牵梦萦的人竟然是他,更没有想到,曾经非礼他的人竟……竟是将她当作了她的母亲。
她捧着头,蹲在地上,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她的思索乱得翻江倒海。
“我的女儿当然像我!”惜姑挂满泪痕的脸上盛满笑容地望着心彩。
“我……曾经,失控的,差点非礼了心彩!”
赵凭老实的可以,呢呢喃喃,委委缩缩地说出这些话。
惜姑将头转向一边,没有言语,当作是那次伤害的原谅!
“是……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因为你家贫,因为禁不住家里的威逼,因为……我离开你,我背叛了我们的誓言!”
惜姑越说越激动,抓着赵凭的手指甲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肉里。
赵凭咬着嘴唇,“你们,过得还好吗?”
“呵,好?什么叫好呢?我嫁过去后,他的爹妈在一年内便去了,家里开始欠债,他们兄弟分遗产,他什么也没落到,又偏偏要男孩不要闺女,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债便一点一点地增……”
惜姑已经云淡风轻,好似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松。是啊,该承受的都已经承受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了。
心彩的缓缓地从地上起身,将门扣上,像个游魂一样走在医院的走廊。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她把自己丢到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此刻的英志麻木地开着大门的锁,失魂落魄地走进家里,把自己丢到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这个城市,有两个人,作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失魂落魄。
却……同样的,想起了对方。
“喂,我想见你!无论你想不想见我!”心彩霸道地开口,她想让他忘记她曾经说过的话,那句:我不想见你!这次没有翻电话薄,不知何时,她已经将那个号码倒背如流。
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音。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不想见你!”
英志脸上扬起欣慰的笑容。手机轻轻地从耳际滑下,窗外的阳光格外的温暖可爱。
“志,你去哪里?就要吃晚饭了!”王琴诗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端出来满满一桌的菜。
“妈我不在家吃饭了,我出去会有点事!”英志神采飞扬地欣起沙发上的外套,抛向空中,然后很帅气地接住。
“什么事呀?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王琴诗凑到英志的耳边,满脸甜蜜地笑道。
“啊?”英志这才看到桌子上摆了一个大大的蛋糕。
“祝老爸生日快乐,我一会就回来!”
“都要开始了!”
王琴诗的脸上的笑容褐了下来,像个小女生一样噘着嘴。
“志儿啊,要去哪儿,你老子的生日都不给过呀,”英力浩乐呵呵地从楼上走下来。
“老爸……我真得出去!”
“什么事情这么紧张?”英力浩突然严肃了起来。
“去见一个朋友,她现在肯定很伤心!我得去安慰安慰她……”英志假装无辜地望着王琴诗,希望能得到她的默许。
“姐,”
王琴诗正欲说什么,连美的声音便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我不喜欢你来我们家,你听不懂吗?”
看着提着一大袋东西的连美,英志的脸上闪过愤怒,食指指着王连美怒吼起来。
“志儿?”连美脸上的笑瞬间被一盆冷水泼灭。
“臭小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小姨说话?”王琴诗抓过英志的手,狠狠地向后拉扯了一下。
英志把脸别过去,她恨连美,恨连美在他三岁的时候,就从妈妈的手里把他抢过来,然后同她一起住到孤儿园,害得他从小被人叫作孤儿,害他从小没有父爱母爱,更加恨她的是,她居然叫郭默夫妇将心彩带走,从他的眼前消失,他本想,等妈妈来接他的时候,他就牵着心彩的手,要她和他一起回家,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直到永远……
“志儿,当年……”
“我不想听!我讨厌这个女人!”英志狂乱地打断着王琴诗的话。
“拍”的一声脆响。
重重的巴掌落在那张怒气的脸上。
客厅里瞬间寂静起来,只剩下英力浩发抖的双手。
英志捂着脸,他不明白,咬着发白的嘴唇盯着英力浩。
“好,我走,”
他将手放下来,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在脸上清晰可见。
他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出那个房子。
“志儿。”
“志儿……”
后面的呼唤声伴着他的眼泪一遍一遍……
他假装听不见,他让自己别听见……
不知在大街上麻木地转了多久,他想起了心彩。
桥头的风很大,倚在那里,可以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袭击他的全身。他撑着额头,微闭双眼,二十年那些零零碎碎,酸酸痛痛的往事一滴一滴的滴进他的脑海,一遍一遍地放映:
“志儿乖,跟小姨走……”
“不要,小姨,我要妈妈,我不要离开我爸爸妈妈……”
“不想离开也得走,快走!”
“不要,不要连美,不要带我的志儿走,我不舍得志儿……”
“姐,快放手,放手呀!”
“……”
三岁,小姨强行将自己抽离妈妈温暖的手心。
“周先生,小四儿这孩子乖巧聪明,希望你们往后好好待她,我替她的父母谢谢你们!”
“小姨,我叫您一声小姨,你愿意将小四儿要回来吗?不让她走好吗?”
“不行,她不可以永远是个孤儿!”
“等我妈妈来了,她就不是孤儿了,妈妈可以收她做女儿,我长大就可以娶她……小姨”
“不行!”
“小姨……”
河水吼叫着,英志把头埋在桥栏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始终没有见到心彩的影子,他深邃的眼神彻底的暗淡了下去。
“听着,我不想再见到你!”
声音似乎从汹涌的河水中涌现,英志伸手一抓,一把空气在手中,他苦笑一声:父母也许真的不是爱我的,才会愿意让小姨把我带走,心彩也许永远也不会爱上我,因为她说恨我说得那么绝决!
“儿子,对不起,回来听老爸说两句行吗?”
手机信息声淹没在河水冲击的声音里。电话一直在口袋里呼唤着,可是主人似乎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潮水里。
夜慢慢的降临。桥栏那个落莫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黑的点,淹没在夜色里。
第十七章 杀人犯的女儿
“三姐,大姐和二姐应该在天堂吧”
静静的夜,心彩转向一旁熟睡的寓灵。她想,等她睡着的时候再问吧,她听不到,便不回答,自己也不会知道,就当与自己只有几年之缘的姐姐在天堂享受生活呢。这样大家都不会悲伤。
“她们在天堂呢,在天堂看着我们呢?”
寓灵抽泣的声音传入心彩的耳际,让她的心一颤。
“大姐……她……”心彩惊讶。
“车祸!”
许久,寓灵开口。
“和你们分开后,妈妈带我们去了外婆家!在外婆家待了几个月,因为没有田地,没有收获,很快,外婆家的粮食就被我们吃光,于是妈妈就出去挣钱,在煤矿给矿工做饭,还要送到煤洞去,随时都有危险。
而且妈妈工作的地方在隔壁县的一个偏僻的村庄里,一去便几年不回,只是将工钱寄回家。
就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妈妈回来过一次,把钱全部交给了大舅,请他照看我们,可妈妈的工资只够我们俩上学,大舅妈抠门到不给我们饭吃……
而且……”
寓灵停顿了一下,泪水滑到枕头上,一滴一滴。
心彩转过身体,拥住她,拥住她不住抽泣的身体。
“不过一切只是一场恶梦,他们想要将我嫁给一个有钱人家,根本就没有经过妈妈的同意,于是我逃了出去,被他们追到后一阵乱打,我带着伤爬出了村子,刚好遇到金城,他救了我,并将我带回了这个家。
这个家的人对我都不冷,只是当我回过头来去找妈妈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出去找我了。姐姐因为我的离去,追到大路上,不幸……”
被子里的抽泣越来越剧烈……
最后变成呜呜的哭声。
“凶丫头,怎么了?”
黑暗里,金城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抽泣声,发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
“出去啦,没事!”寓灵狠狠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
门被轻轻地关上。
“姐,金城,人很好哟!”
心彩用袖子抚去寓灵眼角的泪水。戏笑着说道。
“知道呢,早跟你说过,他对我的心是真的,只是玩心太重!我们都还需要长大……”
“是啊,爱情到结果,中间是需要成长的……”
心彩在心里默默地呢喃着,黑暗中,她伸出头仰望着。房屋的顶端就是天堂吧,善良的姐姐,现在应该在天堂变成了天使吧……
想着想着,心彩的眼角不知不觉滑过泪水,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也许会好些。她躲了进去。黑黑的,没有空气的被子里,她的脑海不停盘旋,最后定格在一张脸上。
那个像影子一样的英志!
“他今天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准时出现?”心彩喃喃地说着。
“他可能有事耽误了时间,你应该多等等的,是我不好,把你急急忙忙叫回来”寓灵探出脑袋,满脸谦意地看着心彩。
“不怪你,妈妈身体不好,本来就不应该离开太久的,没事的。”
心彩拍了拍寓灵的脑袋,就像小时候一样,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只是黑暗中,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个黑黑的,安静的屏幕一动不动,她希望它亮起来,然后响起那首悠悠的《叶子》,
然后,响起她想念的声音。
看到英力浩那条信息时,英志正走在寂静的大街上。十几个未接电话让他惊诧,心彩何时打了这么多电话?他只顾着盯着河水发呆。
他怔了怔,不禁加快了步伐。
推开门,英力浩坐在客厅中央,手里握着一杯已经冷却的茶。
“爸,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英志满脸谦意地问道。
“志儿,来,坐!”
英力浩放下手中的茶,伸手一扬,示意英志坐在他旁边。
英志轻轻地走过去,那么短的距离,却走得好长,他的心情是沉重的,有不满,有谦意,复杂到让自己无法辨别。
“当初带走你并不是你小姨的执意,是我们,是我们要你小姨让你带走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用心地照顾你,不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再怨恨她,要恨,就恨我和你妈妈,当初是我们没有能力和时间照顾你……”
英力浩双手撑着额头,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英志低下头,白天的一幕幕让他的脑子翻江倒海。
“那周心彩呢?她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生活?为什么小姨要让别人将她带走?”
英志激动地盯着他的父亲,有质问、有不满!
“你是说当年那个小女孩?”英力浩抬起头,眉头却锁着更重。
“她……她的父亲是个杀人犯,连美不希望你跟她在一起,更不希望你把她带到家里来一起生活!”
“怎么可以这样?她凭什么做主?她父亲是杀人犯与她何干?”
英志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吼叫,在安静我大厅里显得格外的愤怒。
连美从楼上走了下来,披头散发,面无表情。
“你应该让我自己选择,你应该说:英志,周心彩她是个杀人犯的女儿,你决定是要跟她做朋友,还是远离她!你应该这样问我,我应该自己选择……”
英志的声音大到震耳欲聋,他盯着连美,激动的泪水滑过嘴角。
连美轻笑一声,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她的眸子里爬满忧伤和绝望,那种心如灰的神色让人不禁背脊一凉。
窗外只是一片黑色,深不见底的黑色,就像连美脸上的表情,深不见底,肝肠寸断,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她的身体,不动声色的,悄悄的,连一丝空气都没带上,便倒下,像一片一落叶,落在地坂。
“连美!”
“小姨!”
黑暗中的呼喊显得那么狼狈,那么凄凉!
“啊!”
心彩惊叫地从被子中弹起,一身冷汗。她回想起梦里那些血腥的镜头,她梦见了那个人,那个将她丢弃的父亲,正拿着一把刀狠狠地捅向一个人,一直桶……
她双手颤抖地抓着被角,不住地喘着气,她害怕,她紧张,无依无靠孤单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心彩拉开窗子,却再也无心欣赏窗外的景色,她莫名的心慌,莫名的恐惧。
陶出手机,那个号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轻轻地按下拨号键,却传来一个柔和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么依赖他了?开心,难过,害怕,孤单,甚至激动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总是他。
医院的走廊上格外的安静,也许是她来得太早,也许今天是个太平的日子,没有受伤的人!
心彩提着那一罐鸡汤走着。
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坐着个男孩,用手撑着额头,一旁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快要哭昏过去的中年妇女。
是一片悲凉的景象。
心彩停下了脚步,怔了怔。
“是英志吗?”
她微微欠了欠身,冲着英志的头顶问道。
英志抬起红肿的双眼时,心彩着实地吓了一跳。
就像一只受伤的猛兽,英志的样子狼狈至极,双眼红肿,脸色憔悴。
“请问,王连美的家属呢?病人已经脱离的危险,现在可以进来了”
英志顾不得心彩,一把将她推开便冲向病房。
心彩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愣着。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英志怎么了。
她悄悄地走到病房门口,隔着门缝,她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令眼感觉很熟悉的人,她使劲地回忆起来,希望在脑海中搜索到一点信息。
“连美院长?”
她差点惊叫出声。
“病人的精神一直以来都处于下陂,再加上这次受到很大的刺激!以后,你们时常要小心,千万不能再刺激她。”
医生冷峻的脸上,写着不满。英力浩连连点头。
“小姨,对不起,是我不好,不我该这样吼的,对不起!”
英志紧紧地握着连美苍白的双手,声音抽泣着。在他的心里,恨始终只是张表皮,她从未真正地恨过连美,只是看见她总是控制不住的生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年连美的执着,不顾他的哀求将心彩送出去吗?
“连美,你怎么这么傻呢,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想不开的?”王琴诗的泪水打在连美的手上,一滴一滴满是心痛。
“姐,你不知道,他一直在我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然而,那一幕也一直在我心底,无法抹去。我永远记得那个该死的宋亮,她将铭杀害了,从此,我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
连美的表情扔然如死灰般沉静。
“咚”的一声,手里的灌子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谁!”英志松开连美的双手,警惕地走了出去。
鞋子上,裤子上,都是鸡汤的心彩,呼吸急促满脸通红地盯着地面。
“心彩?心彩!”英志试着叫了一声。
她使劲地摇着头,一言不发。全身不停地颤抖。
“心彩?你都听到了?”英志摇晃着心彩的肩膀。
“对,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是吗?他是个杀人犯,对吧?”
心彩的泪再也止不住,像洪水般的暴发。
“连美阿姨她一直不喜欢我是有原因的,是吗?送我走,送我离开你,也是有原因的,是吗?……”她激动的、眼泪倔强地在泪眶里打着转,她想得到否定的答复,她希望是她听错了。
“心彩……”英志不知该说些什么已经被心彩推开!
她冲了进去。
“腾”的一声跪在了连美的床前。
“连美阿姨,我想知道事情的一切真相!”
她坚决的脸上满是哀求。
连美望了她一眼便将头转过去。那种冷漠让她背脊一凉,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恶,可怜,可恨!连美看到这个自己,恐怕是要恨之入骨了吧。
心彩擦了擦将要滑出来的泪水,使劲地咬紧双唇。
“你不全部告诉我,我就不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你爸爸杀人,又不是你,我们不怪你!”
王琴诗蹲下,试图将心彩扶起,却被心彩轻轻地推开!
“心彩,起来!”英志伸出双手,心彩别过脸去,没有理会他。
此刻的她,心硬如铁,双手撑着地面,任谁也拉不动。
连美微闭着双眼,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好,你要跪,我陪你一起跪!”
英志腾的一声,和心彩并排着跪在了连美的床前。
“志儿……”王琴诗看着英力浩,再看看连美,重重地叹上一口气,英力浩无声地安慰着王琴诗,两个悄悄地退出病房。
而心彩和英志就这么跪着,静静的,连美的眼睛一直未睁开过,也许在回忆那血腥的一幕,也许,在回忆那个叫小四儿的女孩……
医生护士们进来,无不惊讶地看着两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又渐渐地退回去。
心彩的脚已经麻的没有了知觉。
她头昏欲裂,眼冒金花。
直到窗名渐渐出现月亮的影子,连美才缓缓睁开双眼。她盯着心彩,那种眼神,令心彩不安的心微微有些着落。
“连美阿姨是善良的。”她在心里说道,左手悄悄地握了握自己的右手,希望能有些温暖。英志看着心彩,一把将她的双手抓过来,放在膝前。
她顿时觉得温暖很多,就连心里也暖了。她看着英志的侧脸,她爱他,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看上这个男孩,他的一言一笑,甚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足以让她沉思,让她哭让她笑。
她是这一刻让她彻底相信,帮自己取名字那个小王子就在眼前,和自己一起在榕树下想着孤单心事的小男孩就在眼前……
“起来!”
连美开口,撑起身体,和心彩面对着面,英志扶起又脚已经不能动弹的心彩。
“那年,是你到孤儿园满一年的时候,公安局那边有了你父亲的消息,在牢里,因为酒后误杀而判的刑。你父亲是找到了的,只是我们都没告诉年幼的你,郭默夫妇本不想领养你,只是因为她女儿,她的女儿成天闹着见不到你就不上学……她们也没有办法,将你当成他们的亲生女儿收留,他们是世上最好的养父母,是吧?”连美微微一笑,盯着心彩。
心彩的泪水再次顺着眼角的泪痕流下。抓着英志的双手撑着额头,泪水滑过四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我和铭是在大学时候认识的,当时我们的愿望就是办一所孤儿园,收留所有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可就在我的孤儿成立之时,铭却离我而去,凶手就是你的父亲,宋亮,他是个赌鬼,他不是个人,他成天在外赌钱喝酒,那天,他输了很多钱,喝了很多酒,看见铭牵着一个刚被父母丢弃的小女孩儿走回家,他硬要疯疯癫癫说铭拐买儿童,说铭拐买他的小四儿……在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刀一刀地将铭刺倒……”
连美说得心如刀绞,似乎那一幕刚刚才发生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心彩伏在连美的床头,无声地抽泣着。
“他,还活着吗?”
许久,她抬起泪眼,又缓缓低下头去,她发现,她突然不敢看连美充满血丝的眼睛。
连美将头转过去,看着窗外,“在牢里活着呢”
她喃喃地说,脸上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恨意。
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放不下,她是忘不了!她忘不了无辜死去的康铭。
昏黄的路灯下,一前一后的影子任由灿烂的霓虹灯照射着,却扔拂不去那份忧伤。
“学长,我父亲是因为太爱我了,太犯下错误的!”
“我知道”
“连美阿姨一定不会让你跟我交往吧?”脚步停了下来。心彩望着英志,眼神充满不舍和心痛。
“不会!”英志不假思索头也不抬地回答。
“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我交给我的养父母。”
她冷笑,泪不停地滑向嘴角。
英志扬起手,温柔地抚去她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拥她入怀!他想给她最真实的温暖,千言万语都无法诠释的爱,就用此刻的温暖拥抱来诠释。
“你看,那栋大厦多漂亮!我带你去最高层看整个世界!”
心彩抬起头,耀眼的路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英志过她冰凉的手,往那个方向走去。
楼顶真的如一个奇妙的世界。
“漂亮吗?”
“被人发现了要被抓了!”
“没关系!”
“遇到伤心的事,如果不能去最远的地方,那就去最高的地方吧!是吧?”心彩问,转头看向英志,脸上用力地挤出微笑。
英志揽过她的肩,楼上的夜空静静的。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
“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一切,走到生命的尽头吗?”英志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我多么想,一个不小心就和你白头到老!”心彩笑着,像花儿绽放一样,露出浅浅的梨窝。
“心彩,你最想去哪里?”英志望着那颗闪亮的星星突然问。
“我想去大草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人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