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许攸二人听后是大喜过望啊,早前他们不止一次的觐见过何进,奈何大将军以黄巾未除等事纠结万般,想不到今日居然想开了,两人听了纷纷礼贺,一时间争先恐后的出谋划策起来。
许攸更是欢喜道:“大将军眼光高远,自古就是攘外必先安内,黄巾势小,宦官之祸是大;如今大将军决心已定,以大将军之威名,身集皇家威望、手握兵权、龙行虎步、为所欲为。将军您只需以雷霆万钧之势振臂高呼,一声令下,那么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肃清朝纲只是弹指之间,大功一成,大将军名垂千古也。”
“下官赞同子远(许攸的字)所言,还请大将军早作打算。”陈琳亦是劝进道。
何进听后甚为大喜,突然一想,此事又干涉甚大,顿时犹豫起来。何进是万人景仰的大将军没错,可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心里所想的就不再是以前那些:一天该杀几头猪,猪肉卖多少钱,等等此类庸俗的问题了。何家如今是势力突飞猛进,何进本人也是皇帝的舅舅,大汉的国舅;因此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不顾自家的体面跟皇家的威望。
权势,是每个人都想要拥有的东西。以前何进对那些微词是查的滴水不漏,因为大汉天下,如今是姓何的说了算,就连汉灵帝的母亲董太后也只是因为跟何皇后吵了一架,就被何进一怒之下赐鸠酒毒死;随后董太后的弟弟董重以车骑将号令亲信想要为董太后报仇,也被何进设计谋杀,落了个身首异处。
这样的事情虽然彰显了何进的威风,可也让何氏落了个大失民心的下场,为此,何进考虑了一番,面对十常侍的时候,只是知道应该打压,却不知道这个火候该如何拿捏了。
“你们二人的建议,咱家知晓了。此事干系重大,容本将军考量一番。”
“大将军,时不我待,做大事者,切不可战战兢兢、错失良机啊。前番大将军思考了数日,朝廷内部宦官阉党已有所察觉,倘若再难以定夺,恐事有大变呐。将军慧眼如炬,不可耽搁。”陈琳露出无奈之色,双膝跪地,言语甚是恳切。
何进虎眉一皱,烦躁的喝道:“本将军前几日已派特使前去西凉,旨让西凉卫董卓入京勤王,想来不日即到;此外还有四处藩王、各地尚书纷纷前来与本将军汇合,这等盛况,那些阉贼宦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反制咱家?恐怕眼下张让、赵忠那些阉贼早就洗干净脖子,嗷嗷待捕了吧。”何进言语激烈,想到自己计划的如此宏伟,就连自己都沉浸在不日的辉煌当中。哪里再瞧一眼下方的陈琳跟许攸,只是大手一摆,面露厌烦之色,道:“二位贤达,咱家计划已定,你们只管回去静候佳音便是,退下吧。”
许攸、陈琳面露尴尬,只得苦闷拜退。两人走出厅外,被何进副将带到后花园。陈琳唏嘘不已,叹道:“大汉将亡矣。赵忠乃大长秋、车骑将军,皇室太仆。身份势力是何等的关键,何大将军却是充耳不闻,小瞧此辈;这般下去,何将军大忧也。”
许攸低头沉思,随即摇头,两人坐在园内,再不相聊。
不多时,一位郎将快步进入厅内,俨然一副军礼落毕,汇报到:“禀告大将军,冀州尚书袁绍携校尉曹操,已在厅外等候。”
何进舒展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他坐下身子将几案上的灯盏移近身前,随即传到:“快让他们进来。”
军校走出厅外,吩咐一声。袁绍、曹操二人徐徐跨入,对视一眼后,双双跪拜在地,道:“拜见大将军。”
“起来吧,在本将府中,不必这些庸俗礼节,你们可知道这一次咱家叫你们来是为何事?”何进站起身,虎背熊腰。
曹操低头不语,袁绍抬眼偷窥了一下何进,立即笑道:“大将军召下官来,定然是所有行动,除****、清君侧喽。”
“本将军看好你们二人,不过,如今何太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帮那些阉党说话,咱家想来想去,一时间也不好定夺该不该除贼了,今天咱家叫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小心谨慎,没有咱家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何进刚说完,袁绍就道:“大将军,下官认为太后是奸人蒙蔽,同时这也是阉党们使用的拖延之策,倘若耽搁太久,恐非好事啊;下官认为将军务必提早行事,以大将军的神威,眼下便可联络皇庭武侯,径直杀入两宫,让那些太监都去见阎王,一个不剩。”
何进听了是摇头无奈啊,虽然他身为大将军,嘴上说着十常侍是神志不清的异类,可他打心眼里还是不敢小觑那些太监的,现在最主要的是自家妹妹何太后偏向宦官,倘若他真的攻入皇宫,那可就是逼宫的罪名;这个罪名以他一个人的能力还是很难消化的。
“本初(袁绍字)说的也真是咱家此时的心情,早在灵帝在位时期,那些阉党就横行无忌,总是憋足了劲想害人的性命,党锢之祸就是这些小人的伎俩,咱家恨不得统统把他们全杀光。”何进眸中杀机盛起,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厅中,扫了一眼两人,而后问道:“孟德(曹操字)何意啊?”
曹操欠了欠身,喉结滚动了几下,急忙迎上何进的目光,看似恳切的说道:“启禀将军,孟德以为,党锢之祸由来已久,阉党势力根深蒂固、错综复杂,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引起宫中动荡,皇权不稳。”
“孟德是持反对意见啦?”何进的目光灼热起来,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势。
曹操急忙抱拳俯身道:“将军待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定然是为将军排忧解难;这一次将军想要干一番大事,孟德也是期待万分。只是十常侍的势力实在是牵连甚广,我们应该先团结大多数,然后向少数的阉党贼首们开刀,这样即便到了最坏关头,将军仍然可以再作进退啊。”
何进转过身,思考着袁绍跟曹操的方案,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一个人觉得应该尽快斩草除根,另外一人觉得应该联合阉党外围,分化瓦解其实力。平心而论,曹操的方法确实保妥一些,可何进是大将军,早已习惯了用刀枪剑戟最为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因此在他看来,曹操的方法就是穷酸文人的做派,他倒是喜欢袁绍痛下杀手的观点。不过,何进很快对袁绍的方法也予以否定。
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只要等到外镇诸侯董卓一到,他就可以内外联合,快刀斩乱麻,杀死那些为祸朝纲的太监阉党,从而高枕无忧。在他的认识中,武力才是衡量优劣势的基本存在。
司马门前,一支飞骑队伍奔驰而过,半晌的功夫就到了大将军的府前,这支队伍只有六人,依序站定。后面的五人身穿红袍短甲、鹿皮战靴、浑身短打充满了斗气,这些士兵一个个孔武有力却显得沉重无声,寻常的士兵若是见了,定能感觉到他们眼神中透出的浓浓寒意;他们的身手跟打扮,任谁都能知道他们的来历:金吾卫。
金吾卫是羽林军的仪仗营序列下的士兵,是从羽林军中比较知书达理、长相俊美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的,主要负责皇室出行的欢迎、咨询等事。
汉朝初期,羽林军分为两大分支机构,其一是君王的贴身保镖,称为‘虎贲’军,虎贲营的随便一个士兵都可以说是王朝精锐之中的精锐。其二,是负责拱卫朝廷的御用军队,称为‘羽林’军,羽林营的士兵都是有实战经验的资深战士,其战斗力远远高出地区武装跟宫外各省军队的战斗力。
到了东汉时期,羽林军跟虎贲军就几乎成了一个概念,他们兼具了帝王保镖跟皇宫守卫的重任,因而都改称为‘虎贲’,不过也有很多旧臣还是习惯性的称之为‘羽林’。
所以金吾卫是从羽林军中的一个特例,他们的战斗力要比羽林营的士兵稍逊三分。纵然如此,金吾卫的士兵也不失为汉朝皇庭的精锐,一个金吾卫成员,单兵战斗力跟三到五名正规士兵相当,可见这样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此时五名金吾卫出现在何进府前,为首的一人则是个太监,面目苍白,嘴唇通润,三角眼在那一对鹰钩眉毛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狡诈。
太监到了府前,毫不停留,也不顾将军府武士的拦住,一手举着金吾卫大将军赵忠的令牌,快步踏入府中。
人一进门,太监便报道:“奉太后懿旨,请大将军宫中议事。”
何进横眉冷对,沉声道:“本将军领旨了,有劳公公去大堂中等候。”
支走了太监,何进心混乱起来,一想到去,这是必须的。这一次一定要跟自家的妹妹挑明关系,说明太监们不是好东西。
“嗯,咱家这便入宫奏请太后,孟德啊,你跟本初是咱家的左膀右臂,这就随咱家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