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绍兴名人传略
7432500000009

第9章 文种(1)

文种,一说名会,字禽、子禽,楚之郢(今湖北江陵西北)人,生卒年不可考,春秋末期著名的谋略家。曾出任楚南阳太宰,越王允常闻其贤,聘为客卿。文种足智多谋,善于外交。公元前494年,勾践败于夫椒,使文种议和,成。勾践入质吴国,文种一面挑起守国重任,使四境百姓耕战足备,一面奔走于吴越之间,终于使越王提前返国。为报仇雪耻,文种又献伐吴“九术”(《史记》作“七术”),越王仅用三术,吴国就灭亡了。灭吴后,越国另一谋士范蠡功成身退,曾致书文种,文种不听,后为勾践所杀,葬卧龙山,故此山也叫种山。现绍兴市区府山公园望海亭东侧有文种墓。

文种名声虽在范蠡之下,但范蠡的入仕则全由文种的举荐。

范蠡字少伯,春秋末期楚国宛(今河南省南阳县)人,先秦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和谋略家。他晓天文,识地理,善机变,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位列越大夫后又擢为右将军、相国。

虽说范蠡年轻时就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而且聪敏睿智,胸藏韬略,有圣人之资,然而不为世人所识。他便愤世嫉俗,装疯卖傻,佯狂癫痴,浪迹江湖,也不为乡人所识。

文种到南阳就任宛令时,一方面勤政爱民,把宛县治理得井然有序,另一方面又礼贤下士,遍访贤人,为国家所用。当他听到了范蠡的情况后心中诧异,便派了一名小吏前去看他,小吏回来报告说:“范蠡是狂人,生来就有此病。”文种笑着说:“我听说,一个贤俊饱学的能人,肯定会被俗人讥笑为狂人。因为他对世事有独到的见解,智慧超人,非寻常人所能及,所以才被毁谤,这是你们一般人所不懂的。”于是,文种亲自驾车前去拜访。

范蠡不知文种有否诚意,据说便这样试探了他一回:当文种来时,范蠡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从墙边狗洞伸出头来,冲着文种汪汪大叫。随从的官员看不过去,上去用宽大的袖子遮挡范蠡。文种说:“不要遮盖,我听说狗之所以叫,是因为人来了。我今天到此,发现有圣人气,一路求访,才来到这里。况且他是人身,却冲我汪汪叫,意思是说我是人呢。”于是下车恭敬地朝范蠡作揖,而范蠡却不予理睬。

传闻的可信度并不高,但文种连续拜访了几次,都被范蠡避开了却是事实。最后,范蠡看到文种不见到他绝不罢休,为这种求贤若渴的诚心所动,便对他的兄嫂说:“近日有客人来,请借我一套衣服、一顶帽子,我准备见客。”

不久,文种又扣门拜访,两人一见如故,拊掌而谈,纵论天下大事,谈说富国强兵之道,见解超凡,周围的乡邻和文种手下的官员都听呆了。

与范蠡的结交,也使文种在政治走向上发生了重大转折。文种早年就很有抱负,但当时楚国政治紊乱,贵族当道,楚王昏庸,眼看自己的国家一方面被吴威胁,另一方面又遭秦入侵,只做了小小宛令的他能有多大的作为呢?于是也常为此深感怀才不遇。特别是听了范蠡“三王是三皇的后代,五伯是五帝的子孙。天机命运千年轮回一次,如今我观天象,霸王之气已见于东南方。楚国良将伍子胥已挟长弓持锐箭投奔了吴王。我们干吗在这楚国碌碌无为”的话,想想自己只做了个小县令,也无大补于楚;而如果帮助越国迅速强盛,能有效地牵制和削弱吴的势力,使吴无力再进攻楚国,不大益于楚吗?这样一想,更是把范蠡当作了知己。于是,两个不安分的年轻人开始设计自己的人生道路。

当时的多事之地在吴越。那时列国纷立,相互争霸兼并,晋、楚、齐、秦等大国为了牵制和打击各自的主要对手,纷纷“伐谋”、“伐交”,力图使争霸敌手陷于两线作战的被动局面。晋国曾积极扶植和支持吴国对付楚国,派人为吴人制作兵器,教吴人车战,使其从侧后骚扰进攻楚国,遏制楚国北上争霸的势头,以减轻自己的压力。这一招很奏效,搞得楚国焦头烂额。而楚国为了摆脱这种被动局面,也利用越与吴争夺江湖河泽之利、各自拓展疆域的矛盾,鼓动越国从侧后威胁和打击吴国,以减轻吴国对楚的压力。而越国也正需要有楚这样的大国支持,双方一拍即合,出于各自的利益而联合起来,构成相对稳定的战略同盟。

面对这样错综复杂的三角国际关系,文种和范蠡本来商议去吴国,但考虑伍子胥已经在吴国,且声名显赫,如日中天,怕被他压制住了,于是跋山涉水来到越国,而越国也正需要人才,“越王允常闻其贤,聘为客卿”。可惜不久允常却一病不起,命归黄泉。

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趁越王允常新丧,新王根基不稳,带兵攻打越国,与勾践在槜李(浙江嘉兴附近)大战。两军对阵,勾践派敢死队出战,但伤亡惨重。后勾践又派一些犯了死罪的囚犯到阵前挑战,这些死士冲到吴军阵前大声呼喊:“吴越二君在此治军,我等无知,触犯军令,在军队的行列中动作不敏。我等不敢逃刑,愿以死抵罪。”说完纷纷挥剑自刎。这一切,把吴军都看傻眼了,个个心惊胆战。越军则趁机从侧面偷袭过去,原本强大的吴军竟溃不成军,被打得一败涂地,阖闾本人也中箭不治身亡。

勾践初次出战就取得了这样的胜利,便开始骄傲起来。他以为“阖闾既没,吴不足惧”,越国从此太平。因此戒备松懈,失去警惕,“出则禽荒,入则酒荒”(《国语·越语下》),沉湎于宴饮狩猎,几乎不问政事,又有石买这个佞臣诋毁,使前来投奔的文种、范蠡两人也不得重用,范蠡不得不“游于楚越之间”,文种虽然留下来了,但也仅限于与越王坐而论道而已。文种没走,一是因为自己已弃楚奔越,本想借助越来牵制吴国的精力,以达到助楚的目的,如果一走计划将泡汤。二则文种为人忠诚,自己已弃楚一次,再弃越,天下豪杰会怎样看待自己!所以隐忍着留下来了,等待时机。两人被重用则在夫椒之战,勾践退守会稽之时。

而战败后的阖闾至死都咽不下这口气,遗命儿子夫差一定要为他报仇。从此,吴国和越国便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杀父世仇。

夫差做了吴王以后,命人在他每天进出宫门时冲他大叫:“夫差,你忘记父仇了吗? ”夫差大声回答:“不敢忘!”以此来提醒自己,每天加紧操练水陆两军,准备战败越国。

勾践三年(公元前494年),越王勾践听说吴国在夫差带领下,昼夜操练军队,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大举进犯越国,勾践为此焦急不安。勾践想:与其坐等吴人来打,莫如先发制人,趁吴国准备得不够充分,胜负之数尚难明了,就又想用上次先发制人的办法,于是召集群臣商议破吴之策。文种不同意勾践的做法,范蠡也认为吴军复仇心切,士气高昂,此时贸然出击,不会有好的结果,便规劝道:“国家的生存发展,应当保持盈满,安定倾危,节制事情。圣人应当见机行事,天时未到,就不能人为地发动进攻;人事没有起,就不要先动起来。现在君王你国未富裕而要肆意横行,功业未成就先骄傲起来,没有勤劳而自夸有功。如此一意孤行,将有害于国家,也有损于你自己。”但年轻气盛的越王哪里能听进去。范蠡只好又接着说:“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残酷的战争是违背道德的,而争强好胜不过是事情的末节,现今违背道德,动用凶器,却又是用在了事情的末节上,这是上天所禁止的,此行不会有利。”然而勾践主意已决,调动精兵三万人,北上攻吴。吴王夫差也出动所有精兵与越国大战于夫椒(今江苏吴县西南太湖中心洞庭西山,一说今浙江绍兴北)。果然不出范蠡所料,越军大败,勾践只剩下五千残兵,退守会稽山(今浙江中部,主峰在绍兴嵊州西北),又被吴军团团围住。

在这国难当头,勾践只好再来请教各位大臣,并答应:只要能助他打退吴国,他愿与他们共同掌管越国的大事。众大臣对勾践的一意孤行还是非常气愤,大夫文种也怒气冲冲地指责道:“今君王既栖于会稽之上,然后乃求谋臣,无乃后乎?”(《国语·越语上》)也就是说: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我们这些谋臣了?他运用商人的事例,说商人夏天时准备冬天的皮货,冬天时准备夏天的葛布,干旱时准备船只,发水时准备车子。这样,等到缺乏时就有用了。作为国君,即使没有四方之忧,但谋臣与武士不能不养着、备着。就如同蓑笠,到下雨时到处去找,不太晚了吗?

勾践知道文种心里有气,但事已至此,不便发作,就强作笑脸说:“能够听到大夫你这样的话,怎么会晚呢!”还亲切地拉住了文种的手。众大夫看到勾践的这一态度,气也消了大半,于是大家一同谋划。

其实文种早已盘算过,吴国当时有精兵十万,且都是每日操练、训练有素的将士,更有伍子胥这样的良将,再加上吴王誓死报仇,所以全军将士团结一致,士气高昂,从太湖一直打到会稽,势如破竹;越国自三年前槜李之战后,几乎从不练兵,又让石买这种佞臣为将,他治军无方,独专其权,斩杀无辜,士卒恐惧,军心动摇。仅以五千人退守会稽的形势下,当务之急是议和图存。当然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一谋略的实施,无论在越国还是吴国都有极大的障碍。夫差每日操练,不就为了有朝一日报复,不达目的,他肯罢休?况吴国现已攻占越都,消灭越国已如囊中探物,易如反掌,让他答应议和,能行吗?勾践虽说已被困会稽,消极待命:“吾终于此乎?”(《国语·越语上》)但要让他一国之君忍辱事敌,卑事夫差,他能答应吗?但如果不求和,吴越力量悬殊,越国无力再战,灭亡是早晚之事。既然如此,不管越王会怎样想,文种还是斗胆进言:“吴与越,是上天所授的两个国家。君王你只能用计取胜,而不用花大力去打硬仗。现在伍子胥训练出来的吴国士兵,锐不可当,未尝有所挫败。像吴国这样既有善用兵的将领,又有众多勇于战斗的士兵,越国要想取胜是不可能的。计谋一定要有成功的把握,而后才去实行,不可以玩弄命运。现在君王你不如设兵自守,用卑词厚礼去向吴国求和,吴的军民必喜,而吴王的好胜心也会膨胀起来。到时我们再借机复仇。”勾践还在犹豫,范蠡也说:“为今之计,只有卑词厚礼,贿赂吴国君臣;倘若不许,也只有委屈大王屈身以事吴王,以徐图转机,这是不得已之计啊!”勾践无奈,派文种前往吴军大营请求议和。

文种到了吴营,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吴王夫差,他对吴王说:“寡君勾践派遣下臣种,不敢贸然赠币行礼,只敢私告于足下:前一次越国灾祸临头,得罪了先王(阖闾)。现在大王带兵攻越,越国已兵败国破,实属罪有应得。只是臣斗胆一言,越国本来就是向大王贡献物品的小邑,君王只需用鞭子抽打役使即可,不必烦劳大军像对待敌寇那样来命令敝邑。故寡君特派我前来求和,他愿献上珍宝,并向大王称臣为奴,而他妻子也愿做您的贱妾。”大将伍子胥却阻止说:“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机不可失,千万不要答应。”

勾践闻报,痛不欲生,想要杀妻毁室,然后与吴王决一死战。范蠡、文种赶紧劝阻了他。文种于是又献上一计:“权臣太宰伯嚭贪财好色,忌功嫉能,与伍子胥同朝,但志趣不合。夫差畏惧子胥,亲昵伯嚭。如果现在私下去拜见伯嚭,讨他欢心,定行成之约,夫差一定信从,到时伍员(即伍子胥,名员,字子胥)想谏阻也来不及了。”伯嚭原是晋国人,因祖父伯宗“好直言”被当时横行霸道、窃取晋国政权的卻氏所杀。其子伯州犁逃奔楚国,也因为人正直,被楚灵公所害。其子伯嚭逃往吴国,因博闻强记,“目达耳通,诸事无所不知”(《越绝书·外传纪策考》),深得夫差信任,任为太宰。但他已完全改变了祖辈的正直品行,且贪利好色,善于钻营,因此文种决定拉他下水,与越合作。

勾践也对伯嚭的好色略有所闻,于是道:“卿见伯嚭,拿什么贿赂他?”

文种道:“军中缺乏的是美女,倘得美女数名,事必成矣。”

于是,勾践连夜遣使回都城,命夫人选宫中美女八个、白璧二十双,黄金千镒,让文种悄悄带去诣见伯嚭。

两军交战,作为臣子的都不能私下接见敌国使者。然而文种不但受到了伯嚭的接见,甚至还能将八个美女及众多珠宝赠上,可见文种的外交才能。

文种进见,长跪道:“寡君年幼无知,与大国执仇,以致获罪遭殃。今已悔恨无及,愿举国为吴臣,恐王见罪不答应。知太宰巍巍功德,外率吴之千军,内为王之心腹,故寡君特命下臣文种来求救于大臣,仗您一言,收寡君于宇下。今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此后当源源而来,回报太宰恩德。”随即将礼单呈上。

伯嚭作色道:“越早晚为吴所破,诸物将尽归吴所有。今以区区赂我,我岂能为你说话?速速将去,毋多言。”

文种道:“越兵虽败,尚有五千,与吴相争尚有时日。一旦失败,越人必先焚掉自己的库藏,岂能让敌国得到?即使被吴所灭,得到越国珍藏,也大多归于宫中,太宰能得到的不过一二。如能促成议和,寡君必时时感念太宰恩德,虽委身于吴王,心却归向于太宰,春秋所贡,未入王宫,先入府邸,孰利孰弊望太宰三思。”

一番话说得伯嚭面露喜色,文种又趁机说道:“这八名女子,均出自越宫,若有时日去民间搜寻,必有更绝色的送上,以谢太宰恩德。”

伯嚭起身说道:“君子有成人之美,越王既以臣服,明日我当为你引见。”伯嚭收受了贿赂后,第二天就带文种去见吴王。

有了上一次和吴王的交谈,文种对吴王的个性已是谙熟在心。他知道吴王雄心勃勃,攻打越国只不过想报父仇。现越国已败,来恳求议和,报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追穷寇、非置人于死地不可呢?人说夫差有“妇人之仁”也许就在这里。另外,夫差更想成为中原霸主,这从他的原话中可以看出,他说:“孤将有大志于齐。”灭越,无助于成为中原霸主。所以说夫差内心实想“许越成”,“若越既改,吾又何求”?(《国语·越语下》)。其次,文种还了解到夫差好大喜功。上次使吴时曾对夫差说:“今天王既封植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国语·吴语》),就是说您想当霸主,就得有宽容的胸怀,这样天下的诸侯才会臣服于您。当时要不是伍子胥反对的话,吴王差点就应允了。所以这次一定要好好利用夫差的这一弱点。

因此,文种一见到吴王,就向吴王陈述利弊:“大王如能赦免勾践,越国情愿尽献珍宝,举国上下降为臣民,‘带甲百万’尽归大王指挥。倘若不许,勾践将尽杀妻子,毁尽宝器。然后率领五千名士兵和大王决一死战,真的厮杀起来难免使大王蒙受损失。杀掉一个勾践,怎能比得上获得整个越国呢?望大王三思。”文种不愧为一个出色的外交家,他那利害得失的分析令人折服,他的刚柔并济的态度也使人惊心,再加上谗臣伯嚭也在一旁帮腔说:“越国已经降服为臣民,若能赦免越王,的确对吴国有大利。”吴王夫差心有所动,便要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