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冷剑飞鹰系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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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

第六章 (1)

鹦鹉洲是一座十里长的大洲,地近汉阳府。中间隔了一条汊流,称里河,河岸就是城根。

这里,是洞庭上江来的木排集散地,临江一面与里河,泊有上千上万的木排,每一长排上皆建了木屋。

那些三湘上江的伐木人就住在排上。

由于人数多,三湘子弟也好武成风,伐木人全是必须与苗蛮猛兽玩命的山野狂夫,不但团结,而且好勇斗狠,因此有人称他们为排帮。

像青龙帮、太极堂等等江湖黑道帮派,也不敢招惹这些三湘子弟。

洲上有两座小村落。

每村有三二十户人家。

弥衡庙在洲心的小村西首,站在洲上可以看到对岸的汉阳城。

向东南望,隔江的武昌府城历历在目,龟山蛇山隔江对峙,扼住滚滚洪流向东狂泻的大江。

午初,小小的弥衡庙附近。已经涌集了好几百人。

有一半是闻风而来看风色的武林豪客江湖好汉,有一半是好奇前来看热闹的三湘子弟——排帮的人。

晁凌风到底是何来路?

这是所有的人,最感兴趣的话题,所有的人都向那些自称消息灵通的人打听。

午正前一刻,一条小舟泊上了洲东下游的滩岸。

晁凌风跳上岸。接着下来了七个垂头丧气的人,气色一个比一个差,真像斗败了的公鸡,更像一群被牵上法场的死囚。

“跟我来。”晁凌风向七个俘虏沉声说:“诸位如果打主意逃走,认为一哄而散定可脱身,不妨试试看。也许你们可以逃掉三两个,但逃掉并不等于是幸运。”

“你尽管说大话吧!”一名中年俘虏咬牙说。

“晁某从不说大话唬人。”晁凌风冷冷一笑:“武当的点穴术内家拳剑独步武林,紫霄散仙玄真,是武当紫霄宫三老之一。但他如果能解得了在下所施的禁制,在下也不会与他直接打交道了。闲话交代清楚,走吧!”

距小村足有四里地,没有路,全是芦苇与及腰的荒草,往里走里余,才看到广阔的及膝野草地。

刚进入草地二十余步,对面草丛中连续升起九个高大的劝装人影。

晁凌风的记性极佳,过目不忘,首先便认出一个人:葛天龙。

另一位年轻人脸色苍黄,似有病容,但五官端立,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一点也不像个病鬼,留了八字胡,眉毛似乎特别粗而带苍褐的不健康色泽,佩了一把狭锋刀,是唯一没穿劲装的人。

他的外袄内似乎隐藏着贴身暗带的短兵刃,气色与蕴藏的骠悍气势完全不同。

另七人一色黑劲装,一式长剑,同样的黑巾包头。

七个人身材、外形、穿章打扮,几乎完全相同。像是化身,不同的是相貌而已,年岁皆在三十上下,阴森的神情与阴森冷厉的眼神相当慑人。

九个人弧形排开列阵。迎面挡住去路。

“是你呀?”晁凌风泰然自若止步:“一定又在打算玩弄阴谋诡计,我看透你了,你耍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还是免了的好。”

“用不着玩弄阴谋了,阁下。”葛天龙狞笑。

“真的呀?”

“半点不假。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救出被你掳走劫持的朋友,尽快杀掉你,你不知道你已经是神憎鬼厌,侠义道的公敌吗?”

“唔!说得好,公敌!”晁凌风鼓掌三下表示高兴:“看来,我想否认也不可能了。”

“你否认也没有用。”

“我知道,一点用也没有。所以,我不打算再和你们这些人多说半句理。现在,有什么门道,你就摆出来吧!有人肯亮名号吗?”

“无此必要,阁下。”

“我知道你们不敢亮名号,怕在下日后指名报复。你瞧你那位同伴,连易容都用上了,他这张病鬼面孔,易得毫不传神,一看就知道是假面孔。”

“搬开武林公义不谈,在私人恩怨方面,在下也有找你决算的正当理由。”葛天龙一面将左手的爪套戴上.一面向前接近:“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高明,不介意咱们倚多为胜吧?”

“你他娘的有屁的武林公义。”晁凌风笑骂;“北校场你们三十二个人,在下也不介意.你何必臭美?至少你倒还像个人样,敢公然承认自己武功差劲,所以我对你颇有好感,当然不介意你们九个人众打群殴啦!”

“那你就认命吧!阁下。”

一声剑吟,长剑出鞘,剑向前一挥,七名剑手几乎同时向前疾掠。

脚下步伐如一,半途拔剑的速度与手法如一,七个人的外露神情如一。

那位化了装易了容的人,则与葛天龙分向左右超越、绕走,刀出捎脚下奇快,原来是要抄后路形成合围。

半弧形的剑阵乍合,蓦地风吼雷鸣,剑光激射,七支剑向中间一点聚合。

这瞬间,六个人的左手,闪电似的搭在左邻的同伴右肩上。最左首的人,左手则搭在自己的剑把上,有如双手运剑。

剑光的亮度倍增,风吼雷鸣声倍增。

晁凌风一声长啸,人化轻烟,突然在剑尖汇聚的前一刹那消失了,是从中间的人头顶上空飞跃而过的。

太快了,七名剑手即使看到了,也无法变相袭击。

他先前站立处,野草折断、飞散,八尺方圆内,凌厉无匹的剑气发出可伯的劲流,把狂风也无法吹折的野草,绞碎成细屑向四方飘散。

剑阵再神奥,也奈何不了逸走的人。

他远出四丈外,朗然飘落疾转回身,看到了七剑汇聚的可怕景象,感到心中暗惊。幸好自己不逞强,不向后退而向上方走避。七人聚剑气一击,他真禁受不起。

“好!”他脱口叫:“比武当的天罡剑阵更具威力,你们的导劲聚力术委实炉火纯青,但缺乏天罡剑阵的神奥,无奈我何。”

“哈哈!至少,一照面咱们就把人救到手了。”葛天龙得意地狂笑。

“诸位!还不快走?”化装易容的人向七名俘虏挥手高叫。

“要是能走,咱们早就走了。”那位先前与晁凌风打交道的人苦笑,没有走的意思:“你们如果把晁小辈看成笨蛋,那你们一定是笨蛋中的笨蛋。”

“你是说……”

“咱们被制了经脉,气海无法汇聚先天真气。”

“何穴被制?”

“不是制穴,是制脉。”

“别怕,紫霄散仙、景大侠、游僧几位前辈,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晁小辈早就知道了。”

“别听他唬人的大话,快走,咱们掩护你们。”

“好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七名俘虏撒腿便跑,基本功夫仍在。

“好走!诸位。”远处的晁凌风大声送客,一面徐徐后退,避免陷入向他迈进的剑阵内:“你们已经选择了死路,后会无期,哈哈……”

长笑声中,冲上的七支剑再次攻击落空,他已远出剑阵右侧五六丈外,徐徐绕走。

葛天龙与那位化装易容的人,也截错了相反的方向,不敢从剑阵中穿越。改从外侧兜截,相当辛苦而收效有限,无法跟上晁凌风绕走的速度。

七支剑不敢分散,根本不可能行动一致,剑阵变换不够灵活。再神奇的阵势,也奈何不了不入阵的人。

“你们怎么这样愚蠢?”绕走中的晁凌风语声震耳欲聋:“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围住我?我可怜你们。”

七支剑反而被引诱得乱了阵脚,加快的移动,也加快消耗体力。

葛天龙两个人在阵外堵截,也白费心机。

“我明白了。”晃凌风脚下逐渐加快:“你们想缠住我,不让我赴约,真是妙想天开愚不可及。时候不早,少陪。”

人影似逸电流光,贴草梢向西冉冉飞腾而逝。

—接近洲中心,便有树丛生长,人一进入里面,便形影俱消。

九个人全力狂追,追过旷野,追入树林。

葛天龙的轻功最高明,但不敢放胆狂迫,明知武功比晁凌风相差远甚,怎敢远超在前面冒险?

在晁凌风朦胧的身影隐入树林之后,葛天龙发出一声长啸。

晁凌风当然也听得到啸声,甚至知道啸声是葛天龙所发,知道啸声的含义。

他刚向右一折,隐伏在一堆灌木丛下,西面己传出穿枝拔草的簌簌声响,虽然无法看到,听声息便知有人现身窜走,而且人数不少。

终于,他看到从四五丈外急速窜过的一个人影,看不清面貌,乍隐乍现,一瞥即逝,身法极为灵活快速。

“这些人情急,要不顾一切截击了。”他想。

他用不着从这一面接近弥衡庙,犯不着和这些人死缠不休。

葛天龙九个人,距最近的树丛还有二三十步,树丛一线已先后窜出十一个人。

“咦!你们没把人拦住?”葛天龙身形加快,掠近向出现的人急问。

“没看到有人呀?”一位年约花甲的老人不胜惊讶:“葛贤侄,你发信号要咱们急速拦截,咱们应声现身,并没看到有人选过来呀。”

“糟!这小辈身法太快,神乎其神,一定窜走了。”葛天龙顿足懊丧不已;“咱们失败了,赶快到弥衡庙布伏,不除掉他,将是心腹大患。”

共有二十人之多,实力空前雄厚,不再在原地逗留.匆匆向西急走。

走了百余步,合而又分。

葛天龙与那位化装易容的人,带了七名剑手向南面的小径绕走。

小径是通向另一座小村的道路,两侧长满了茂草与灌木丛,在这种地方。没有列阵回旋的空间。

“晁小狗愈来愈精明,咱们实在对付不了他。”葛天龙向化装易容的人发牢骚:“把希望寄托在咱们这些人身上,注定了失败的命运,他们老一辈的人,真该挺身而出群策群力除掉他的。”

“葛兄。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化装易容的人苦笑:“老一辈的人诸多顾忌。时机未臻成熟,他们不便出面。以这次的事来说,如果晁小狗不中圈套激起公愤,景大侠那些老一辈的人,还不愿出头呢!”

“老一辈的人锐气已尽,真该让年轻的新秀闯出十番事业的。但他们又不肯放弃声望恋栈不去,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怎么一回事。刀头面血出生入死,没有冲劲勇气是不行的呀。他们上了年纪,冲劲和勇气都日渐消沉,办起事来畏首畏尾,实在让人泄气。像晁小辈的事,只要景大侠抓住任何一点理由出面问罪,晁小辈必定成为众手所指的败类,哪有他容身之地?”

“景大侠不是已经出头了吗?”

“哼!目下言之过早。”

“我认为已成定局。”

“咱们走着瞧,希望不要让我不幸而言中。”葛天龙悻悻地说:“我准备在火上添油,促成其事。”

“你有何打算?”

“随机应变呀!毕竟我是年轻新秀中,颇具份量的人,至少我的话就比晁小辈够份量。”

后面鱼贯而行的七剑手,一直就闷声不响埋头赶路,似乎也没留意葛天龙两人的谈话内容。

走在最后的人忽略了身后,即使留意了也毫无用处,后面跟来的晁凌风真像个无质有形的鬼魂,无声无息地到了那人身后。

经过了多次受到众打群殴之后,晁凌风已经不把这些所谓侠义门人当作英雄看待。

英雄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天大的事一身当。

而这些人……简直就是毫无道义,毫无英雄气慨的下三滥混混,他当然不愿用光明正大的英雄气概与这些人打交道。

他伸手指轻触那人的右耳轮,那人本能地急速扭头回顾,反应出乎本能,不需要经过大脑思索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