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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存钱不如存朋友

宋江是郓城县押司,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公务员,手上无权且武艺平平,却能在江湖上声名远播、一呼百应,靠的是什么?无非是两大法宝:一是重义气,二是仗义疏财。在梁山众多好汉中,最有钱的肯定不是宋江,但出手最大方的非他莫属。

宋江杀了二奶阎婆惜,被迫远走他乡,投奔柴进。在柴进庄上,他遇到了生病落魄的武松,两人一见如故。当武松要回清河县看望哥哥武大郎时,宋江不仅亲自送出十余里,还拿出十两银子相赠。武松明知宋江在逃难,是正需用钱之际,哪好意思收他的银子,所以极力推辞。宋江道:“贤弟不必多虑,你若推却,我便不认你做兄弟。”情真意切,武松只好收下。

你不要他的钱,人家还跟你急,不认你做兄弟,何况人家并非有求于你。患难时刻方见真情,能结识这样的好兄弟,武松能不肝脑涂地、两肋插刀?宋江重情重义,从不计较金钱得失,因此人缘极好,像这样的例子太多。

宋江被发配江州后,得到戴宗照顾,并在酒楼遇到李逵。初次见面,李逵开口就向他借钱,宋江问也不多问,立即拿出十两银子交给李逵。一旁的戴宗来不及阻拦,便埋怨宋江不该借钱给他,说:“这个李逵贪酒好赌,肯定是骗你的银子赌博了。赢了还好,如果赌输了,就别指望他还钱了。”哪知宋江微微笑道:“量这些银两何足挂齿,由他去赌输了罢。若要用时,再送些与他使。”借钱是名,送钱为实,戴宗显然小看了宋江。

十两银子,在当时是什么概念呢?《醒世恒言》中有个故事叫卖油郎独占花魁,讲的是南宋初年的事,与宋江所处的时代相差无几。花魁娘子是杭州名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的王孙贵族趋之若鹜,“每一晚白银十两,兀自你争我夺”,就连卖油的秦小官也动了心思,为了一夜风流,他每天挑着油担,走街串巷,足足辛苦了一年多,省吃俭用才攒下十几两银子,终于美梦成真。

再具体点。晁盖等人密谋抢劫生辰纲,但人手不够。吴用自告奋勇,亲往石碣村,凭三寸不烂之舌,拉阮氏三兄弟入伙。当晚的酒菜全归吴用买单,吴用拿了一两银子给阮小七,买了一大瓮酒、二十斤牛肉和两大只鸡。吴用是有求而来,凭他的心机,此时出手不可能太小气,所以这一两银子只会多不会少。如果以现在的价格计算,光二十斤牛肉就不下四百元,再加上酒和鸡,这顿饭少说也要花五百元。也就是说,当时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至少相当于现在五百元人民币。

十两银子,就是五千元人民币!这只是见面礼而已,难怪会让戴宗出乎意料。“及时雨”并非浪得虚名,宋江果然挥金如土。李逵虽然头脑简单,但不傻,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这个人情肯定是欠下了。宋江更不傻,钱乃身外之物,留着也不会下蛋,与其存钱不如存朋友。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

宋江在浔阳楼上贪杯误事,糊里糊涂题了反诗,被黄文炳告发,当即被押入死牢。戴宗要去东京送信,临走前吩咐李逵照顾宋江。但李逵是个酒鬼,戴宗怕他贪酒误事,有些放心不下。李逵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哥哥,你自放心去。若是这等疑忌时,兄弟从今日就断了酒,待你回来却开。”李逵果然说到做到,滴酒不沾,早晚在牢里服侍宋江,寸步不离。

戴宗在去东京的半路上,遇到梁山好汉。军师吴用设计想救宋江,却不小心出了个馊主意,叫人造了封假书,让戴宗带回江州复命,不料被当场识破,人没救出来,反把戴宗又搭进去了。梁山好汉星夜赶到江州,准备劫法场。众人还未动手,一个黑大汉最先跳了出来,手握两把板斧,奋不顾身,带头杀出一条血路。此人正是黑旋风李逵。

李逵那时还不是梁山的人,晁盖也不认识他。耐人寻味的是,梁山好汉为了救宋江,虽然做了充分准备,也来了一百多号人,但到了真刀真枪动起手来时,冲在最前面、最卖力的,却是孤身上阵的李逵。此时,最感欣慰的当属宋江了,铁牛这个兄弟确实没白交!

宋江几次大难不死,无不是靠各路朋友舍命相救,才得以化险为夷。而他之所以名满江湖、朋友遍天下,很重要的一点,是他挥金如土的豪爽性格。假如宋江是个吝啬鬼,有谁愿意结交呢?宋江很有钱,但不守财,把朋友看得比银子重要。事实也证明了他的远见。如果没有那么多好汉真心拥戴,凭宋江一人之力,即便他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无法开创辉煌的梁山事业。

金钱不是朋友,但朋友绝对是一笔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