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听到日本人喊"花妞妞"
◎马大妈82岁王皮胡同
我今年八十二岁了。我还记得原来我们家对面老门牌3号是一家妓院，叫仙成会馆，具体怎么写我不知道，因为我不认识字。我十七岁的时候结的婚，那时候家里有三十多口人呢。当时我们家主要是以给唱戏的做靴子为生，当时这边唱戏的不是很多吗？我们就靠着这个吃饭。
一般都是到戏班去领料，然后回家做，我们家解放前一直都是做这个的。解放后，就剩哥俩儿，我们家老头和他兄弟，他兄弟就是唱戏的那个马长礼，现在在香港，也经常回来。
我们老头死了都二十四年了。我嫁过来的时候正是闹日本人的时候，那时候家里孩子多，所以我也就没做什么事，平常的日子就是照顾两个儿子三个闺女。为什么解放后我也没落着一个正式工作呢？也是因为家里孩子多的原因。我婆婆当时也是封建思想，不让我出去做事。今年我大闺女都快六十岁了。
我嫁过来的时候是孩子的爷爷当家，我就是一个小媳妇。我们家弟弟马长礼也因为家里做戏靴，所以就到当时的荣春社去学唱戏。荣春社就是现在的北京京剧团的前身。他入科的时候才六岁。其实这事不用想都知道，当时富裕的人家，谁会把孩子送去唱戏啊？
原来有这么一句老话，打戏子打戏子的。那时候学戏的孩子都睡草席，多苦啊。他十三岁出科就唱红了。他是科班出身啊。当时个头也不高，唱《四郎探母》的时候，都得让人给抱到椅子上。我们家弟弟哪儿都去，先在西单那边唱，后来到珠市口的广和唱，几乎有戏楼的地方都唱过，现在这些地方也都拆没了。我记得很清楚，他是唱《四郎探母》的时候红的，解放后唱刁德一就更红了。现在他也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这附近老人喜欢听戏的，一般都听他唱过。
日本人占领时期，我家也没受什么影响，整个家庭就是靠着我们老头和他弟弟唱戏。当时日本人去西边的妓院喝花酒都要从我们家门口过啊。想想那些人都喝了酒，我就非常害怕，也不敢出去，家里关着门，就整天在家里洗衣裳什么的，干点家务。当然我们家里也没钱，更没有佣人，所有的活儿就我一人做了。
当时日本人管妓院叫什么"乐呼"（音译），整天可以听到他们在外边喊"花妞妞，花妞妞"，这个时候我更是不敢出声了。反正他们说的什么我也不懂啊，能听懂的也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