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3)
“老天爷!咱们到底碰上什么人了?”上首那位面目阴沉,留了花白山羊胡的人,语气中有恐惧:“竟然会以气御剑,仓卒间竞然把咱们在屋顶的人击毙。”
“都是你误事啦!事先不盘问清楚,冒冒失失就下令动手,栽得真冤。”那位又娇又媚,隆胸细腰身材喷火,脸蛋又美又艳的年轻少妇型女人,用埋怨的口吻说:“那杂毛老道的飞剑,是以我为目标的,如果不是我机警,死的将不是夜枭鲁老兄而是我了。孙兄,你真够精明老练呢!糊糊涂涂就断送了一位朋友,最后连对方是何来路也毫无所知。”
下首的粗眉大眼中年人,将两枚打造得并不怎么精致,份量也不重的三棱针,往桌上一放。
“也许可从暗器中,查出一些线索。”中年人将针向左右的人分递:“黑夜中仓卒间,居然能射中右环跳穴,用意是活擒,不然咱们将多死两个人。”
针长仅四寸,粗如竹筷,一头重一头轻,前后开锋对角开三棱,这表示定向非常稳定,不须用丝穗定向,构造简单,打磨容易,不属于精巧的暗器,通常使用人须戴手套护革,因为是两头开锋,而且锋开对角,发射时极易割伤掌指。
“屁的线索。”另一位中年人瞥了手中针一跟,顺手递给身旁的另一位妖媚女人:“既无特殊外型,也无任何标记,品质差,本来就是随用随丢的便宜货,任何铁器店皆可打造,怎么查?向天下数十万家大小铁器店查?那有用吗?”
“明天白昼去盘道。”妖媚女人将针递交给美丽的女同伴;“我离魂姥女只要用些 心机,一定可以把他们的根底挖掘出来。”
“算了吧!可别误了正事。”粗眉大眼中年人断然反对:“再闹下去,咱们就白来了,妙手灵官那混蛋一定在这附近建有秘窟,一走了之,咱们今后再找他另建的秘窟,可就难似大海里捞针了。”
“你们只知道摆出强盗面孔,稍不顺意就打打杀杀,正事没有着落,倒霉的事却层出不穷,难道就不想改变策略?孙老,你得拿定主意,你是主事人。”美丽的女人的口气仍有埋怨:“那牛鼻子老道,既然一眼便看出百毒桃花瘴的底细,我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如何防范?我要倒霉了,真霉气。”
“三娘子,你不要一股劲埋怨好不好?”孙老急躁地拍桌子:“咱们暗中踩查,那姓江的小狗却公然大张旗鼓放风声,把他们赶走,咱们哪有找出妙手灵官那混蛋的希望?”
“你必须改变策略。”桃花三娘子坚决地说。
“你又有何妙策?”
“盯牢姓江的小狗,准备浑水摸鱼捡便宜。”
“这……”
“看气势,江小狗对妙手灵官,并没有多少敌意,说不定真可以把妙手灵官诱出来,届时,咱们……”
“说不定他们双方联手,结果咱们两面受敌。”
“孙老,你又有何良策?”桃花三娘子冷笑。
“这……”
“也许只有这条路好走,孙老。当机立断,以免失去机会后悔无及,咱们对付不了以气御剑的高手,想赶他们走毫无希望。”另一个女人替桃花三娘子助势;“躲在他们后面等机会,成功的希望甚浓,值得一试,不要三心两意了。”
“好吧!恐怕只有这条路好走了。”孙老只好让步采纳:“那姓江的小狗,一定要查出他们的根底来,绝不饶他,哼!”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也不会饶了我们。”一直不曾开口的年轻大汉冷冷一笑:“我们向他们挑衅,以为吃定他们了。他们有十几个人,一个老道就把我们吓跑了。三娘于在客店用桃花瘴,被老道看出底细,如果误杀了旅客,他们很可能协助官府追凶。我敢打赌,他们图谋我们的心念更切,孙老不饶他们,他们来必肯放过我们呢!大家留神防备吧!而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你在泼冷水吗?”
“你想听好听的,是吗?好,那就说些好听的,让你高兴高兴。放心啦!他们其实心中害怕,除了哪位老道之外,都怕桃花瘴,所以我们有时间撤走。下次一见面,三娘子就施放……”
“你给我闭嘴。”桃花三娘子脸一沉,杏眼睁圆:“你的意思,是要我面对妖道的飞剑?”
“我的意思,是请你分一些桃花瘴给咱们使用,每个人都可用桃花瘴攻击……”
“你在痴人说梦。”三娘子打断对方的话:“你以为百毒桃花瘴是用水制造的?可以任意取用?真没知识,找挨骂。”
一声厉叫划空而至,所有的人惊得跳起来。
那是警卫被杀的厉叫声,强敌已到了农舍外围。
四家农舍都是独立的,很容易被孤立起来。但如想登堂入室,天知道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农舍有不少房屋,有些零星房舍散处屋前屋后,夜间容易藏匿,似乎处处有不测。
警卫虽然被杀,但已尽了责任,入侵的人无法悄然登堂入室,不敢强行进入。
外面的人不敢进,里面的人不敢出。
双方都概略知道对方的能耐,确也不敢妄动。
里面的人会用毒,屋内使用桃花瘴毒威力倍增。
外面的人善用暗器,夜间暗器的威力也倍增。
双方也没有不惜代价的决心,所以形成僵局,等候天亮对自己有利,才会发动攻击。
天亮,对里面的人不利,必须在天亮之前打破僵局,以免失去地利被困死在内。
十几个人,包围一家有六七座房舍的农宅,事实上有困难,人分得太散也没有作用。
因此人分为四方伺伏,每一方仅三至四人,不敢分散,监视着一方,用信号联络,随时可将人手集中应付情况。
西面的一组有四个人,两男两女,藏身在数株桃树下,二十步外是农宅的牲口栏。
午夜届临,栏内的两头小驴大吼大叫,引起刺耳的噪音,打破午夜的沉寂,听觉受到扰乱,而夜间警戒,最可靠的却是听觉。
黑影俏然到达四人身后,无声无息像幽灵,即使没有驴子的大吼大叫,四人也无法察觉有人接近。
有心计算无心,结局已经决定了。
打击之快,有如迅雷疾风,掩近身后双手齐动,耳门轻轻一击,便陷入昏迷境界。
四个人几乎在同一刹那倒下,根本不知道自已是如何倒下的。
将一个人扛上肩,黑影循原路悄然退走。
佩了长剑的中年人,被摆平在一株大树下,顶门有一只“大手轻抚,头部的几条经脉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禁制,耳中同时听到低沉怪异的声浪侵袭。
片刻,这人口中发出伊伊晤晤的声音,表示已脱离昏迷的境界,至少可以发出声音,不是死人。
“你们为何要找妙手灵官黄升平。”问口供的黑影是黄自然,问话的口音死板板地。
“我……我也不清楚。”中年人也用死板板的嗓音回答:“只知道少爷要找这个江湖最神秘的游侠,希望证明一些事。我们放出的话是求见,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都感到好奇,谁也不想招惹这个侠名动江湖的游侠。”
“你们少爷找他,一定有找他的原因理由。”
“我真的不知道原因理由,少爷也没向我们说明,而且告诫我们所有的人,遇上这个人绝不可冒失得罪他。”
中年人有问必答,不知道的事也据实回复。
“晤?很怪。你们少爷的身份,说来听听,姓江,江什么?”
“四少爷叫江雷,最近才在江湖走动,听说武功拳剑十分了得。”
“他是你们的四少爷,怎么听说他的武功拳剑十分了得?怎么听说的?”
“大爷到底有几个少爷,知道的人并不多。我的衣食场在淮安徐州一带,甚至很少与大爷见面,奉大爷派来信使的面渝,协助少爷寻找妙手灵官的下落。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位四少爷的事,只是听说而已。”
“哦?原来你是淮泗城隍朱世标,本地区江湖朋友的仁义大爷。你尊奉尚义门的旗号。你口中所称的大爷,是往昔的尚义门门主,江湖朋友称之为江湖之王,但以号令黑道朋友为主,名震大江大河的四海狂鹰江万里。”
“对,就是他。”
“你一个老江湖,本地区的地头神,居然带着四少爷乱搞。妙手灵官黄升平根本不在淮安,你应该知道呀!你是愈混愈回去了。”
“那有什么办法?少爷只听他几个亲信的话,一口咬定得到正确的消息,硬指妙手灵官藏匿在淮安。我费尽口舌指证妙手灵官不在本地区,少爷就是不信.逼着我作徒劳的搜寻,我又能怎样?妙手灵官在江湖行侠十余年,声誉口碑都不错,就算他在本地区隐身,我也不会留意他,他对咱们守规矩的江湖朋友没有威胁。”
“去你的!你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其实你并不怎么守规矩。你睡吧!做个好梦,你根本不知道你遭遇了些什么事。我弹指两声,你就浑然入梦了。”
在预定的时间内不发出平安的信号,便引起主事人的疑心。
前来查看的是江少爷,带了三名同伴。
“你们怎么全睡着了?不像话。”把四个人弄醒,江少爷冒火地责备:“四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不要责备他们,少爷。”救醒淮泗城隍的中年人,神色紧张不安:“他们受到袭击,不可能睡着了,怪的是人都完整无缺,袭击的人手下留情。少爷,咱们碰上超凡入圣的高手,受到戏弄了。”
“是里面的人?”江少爷讶然指指农舍;
“不可能。”中年人肯定地说:“如果是,他们四人早就死了。朱世标,你们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不知道呀!”淮泅城隍一头雾水:“我……我们怎么啦?”
“你们全躺在这里睡着了。”
“哎呀!”淮泅城隍跳起来:“这……这怎么可能?我……唔!我确是睡着了,梦见……”
“梦见你平生得意事。”
“是呀!我……”
“别说了。”中年人制止淮泗城隍说梦:“少爷,这可能是警告,不许咱们生事,很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是妙手灵官来了。”中年人打一冷颤:“没弄清咱们的来意,他手下留情,如果处理不当,激怒了他可就麻烦了。咱们走吧!在他的隐身处打打杀杀,天知道他能忍耐多久?咱们回客店去等;他很可能到客店找我们。”
“可是……”
“这些妖孽既然也来找妙手灵官。”中年人指指农舍:“就让他们去找吧!我几乎可以肯定,妙手灵官已经注意他们了。妖孽们找妙手灵官,那会有好事?咱们暂且袖手旁观,尽量不要介入。”
“好吧!我们走。”少爷从善如流,留在这里也的确有危险。
老实说,他们还真没有铲除妖孽的把握,双方人数相差无几,他们没有几个人能避免受到桃花瘴的伤害,所付出的代价将相当惨重、与对方决战确是不智,对任务的达成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久,四野已无人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