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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夜黑林深 (3)

第二十六章 夜黑林深 (3)

“好!前面有一处蛮寨,叫羊洞,约有二十余家蛮人草屋……”

“不行!这一带蛮人可能已被唆动,大意不得,咱们必须找平坦处造饭。”

在一处谷底台地中,人群停下了,一切安排就绪,方埋锅造饭。

沈云山猎来一头樟,几个人收集枯柴生火,洗剥了樟子,设架烤黛,由沈云山和何津照顾。

当顶的太阳热烘烘,神力天王和四海狂生坐在远处大树下,目不转瞬地看不远处一堆女娃儿生火煮食。

四海狂生的目光,始终跟着李姑娘转。

司马英和凌云燕,相偎在另一株巨树下,闭目养神,一面轻声低语。

凌云燕斜躺在他怀中,低声说:“英,你该先寻找令尊,骨肉至亲,他老人家定然会设法救治你的,他老人家知交满天下,奇人异土众多,或许可以找得到千年解毒玄参哩,哦!你何不先找令尊当年的好友?云南一地有否令尊的知交?金老爷子日下司马英烦躁地抢着说:“燕,不必多说了,家父……唉!不说也罢,我根本不知他隐身何处,家父的好友多是多,但我绝不去打搅他们,你知道,那会替他们带来横祸飞灾,何苦?”

凌云燕感情地反手轻抚他的脸颊,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奇男子,以一身傲骨默默地承受苦难,唉!但愿你能在任何的境遇中,也不要透露他们的丝毫消息。”

“当然、我不会连累他们,万千劫难,一力承当。”司马英斩钉截铁地答。

李姑娘和三名少女,选择了一个食盒,脱离了人丛,袅袅娜娜地向火势走来,金莲徐移,美好的身材款援,虽是荆效布裳,但那高贵的风华依然存在,秀脸上绽起了甜笑,风尘之色掩不了她的绝代容颜。

她走的路线,必须先经过四海狂生和神力天王所倚的大树,再经司马英身旁,方可送达火堆交与沈云山。

这些天来,她总是送食物茶水给他们六人享受,六人中,由沈云山主持饮食事务,由何津相辅。

怪的是沈云山,他已不像从前那么肮脏,手脸经常保持着洁净,露出他本来英俊的真面目,见了李姑娘,他会面红耳赤的,有时手足无措,但有时也谈笑风生。

李姑娘送食物来,会温柔地向他道辛劳。落落大方地和他聊些江湖见闻,不时向他打听司马英的琐事。

她最怕凌云燕,凌云燕的目光令她心悸,她宁可放弃和司马英问安道好的机会,也不愿接触凌云燕的目光。

她领先而行,将近四海狂生了。

四海狂生懒洋洋半躺在树干上,屈起一双腿,快靴上雕花绣如意的图案极为触目,没带马刺。

他的白驹是万中选一的神驹,用不着带马刺,腰上长剑搁在身旁,白长衫下摆掖在腰带上。

他的大眼中,异光炯炯,随李姑娘接近的距离而变动,愈近愈明亮,他的嘴角,也逐渐泛起了叵测的微笑,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渐不正常,丹田下热流上涌。

近了,他的目光,死盯着李姑娘的胸前和腰腹,身躯也逐渐坐正了。

李姑娘一触他眼中的异光,垂下了臻首。

神力天王突然用肘轻触四海狂生,用传音入密之术说:“少堡主,忍耐,这块天鹅肉早晚是你口中之食,这时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小狗正注视着……”

“去他娘的小狗,我忍够了,别管我。”四海狂生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充满火药味。

“少堡主,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宁可离开,这几天燕丫头只陪了我一次,我受够了,眼看他两人亲热,这滋味实在不好受,我要离开,宁可在旁追踪,找机会先掳走这块天鹅肉,不然到口的肉要飞走。”

说话间,李姑娘领着三名少女到了近旁,低着臻首羞答答地躬身,柔声说:两位爷辛苦了,小女子为爷们端些羹汤来佐餐。”

说完,便待举步。

四海狂生倏然站起,含笑伸手虚拦,说是虚,但他的左手却仅差半分便按上姑娘的前胸了。

在火堆旁烤樟子的沈云山,突然站起了,大眼睛神光闪闪,抓起了打狗棍。

何津一惊,扭头一看,也倏然站起,低声说:“云山兄,不可冲动,光天化日之下,他敢怎样?”

沈云山哼了一声,恨恨地说:“雷家堡父子两人,好色如命,而且功臻化境,不怕任何人敢找他们的麻烦,为了女人,任何卑鄙的事他都可以做出来的,他如果放肆,我要在泰山头上动土。”

李姑娘没看到四海狂生的嘴脸,却看到将接近胸前的大手,女孩子的胸膛,岂容男人伸手?她惊得花容变色,一抬食盒,踉跄退了两步,几乎将食盒砸了,她像个受惊的小鹿,惶 然说:“雷公子,请……请问有……有何见教?”

四海狂生含笑走近,他的笑容温柔可亲,加以人生得俊美,按理定可轻易地获得女孩子的信任和欢心,所以凡是被他盯上的女人,极少能逃出他的掌心,可是这位李姑娘很怪,竟然没被他所惑,反而不胜惊惶,可能是一个缘字作怪。

四海狂生含笑走近,欠身笑道。“见教不敢当,反正有半个时辰歇息,小生想,如果姑娘芳驾在这儿小留片刻,小生深感荣幸,愿请教姑娘今后的行止,小生或可代为筹划一二。”

李姑娘轻摇螓首,苦笑道:“家父远戌云南,朝廷有旨,全家聚移居卫所,祖孙俩孤苦伶仃,身不由己,公子爷的好意,小女子铭感五衷……”

“哈哈!朝廷的圣旨,何足道哉?小生如果没有回天手段,怎敢向姑娘信口开河?只消小生略展手段,不仅你与令祖可找到安身立命之处,令尊也可平安回原籍团聚。姑娘,食盒放下,请在树旁小惠片刻。”

李姑娘怎敢坐?她的三名同伴已经到了火堆旁,只剩下她一个人,众目睽睽之下,她怎敢与一个陌生少年同坐?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八辈子也没经过这种尴尬场面,委实教她为难。

想拒绝,对方也算是救命恩人;同意么?礼教在所不许,难怪她尴尬。

“小生是诚心相邀,请。”四海狂生再迫进请。

“只是……只是……公子爷请与我爷爷商量行止,小女子委实不便……”李姑娘惊慌地后退,慌张地拒绝。

她那惊慌羞怯的神情,更引起四海狂生的快感。

四海狂生雷江的“狂”字绰号由来,并非指他有历狂六症,而是指他狂傲,目中无人,任所欲为,在江湖中乃是尽人皆知之事。

至于他父子两人好色如命的风流韵事,更是缄炙人口,他也毫不隐瞒自己的嗜好,认为这正是英雄本色。

他看了李姑娘的神情,不由食指大动,呵呵一笑,突然跨进两步,伸手握住了她的腕臂往身前带,笑道:“李姑娘,令尊定会同意你的主见,不必担心。”

“叭啦”两声,食盒落地,李姑娘以手掩面,栽人四海狂生的怀里,惊惶的叫:“公子爷,请……请尊重,请……”

四海狂生反而挽住了她的纤腰,呵呵大笑往树下走。

沈云山一声虎吼,飞掠而至。

司马英也一蹦而起,正往这儿走,凌云燕拖住了他,急急地说:“英,不可妄动,千万不可出头,雷家堡不可得罪。”

“不!这事我焉能不管?”司马英沉声叫。

“你是否也对那丫头动了心,要占为禁有?”她横蛮地叫。

“燕,不可胡闹,咱们岂能让四海狂生沾污了江湖朋友的侠名,我得阻止。”司马英说完,挣脱了她的手,大踏步向四海狂生走去。

大树下,剑拔箭张,何津的丑脸绷得紧紧地,在沈云山身后冷然屹立,大概他也看不 过,要动手了。

沈云山在四海狂生身前屹立,拖着打狗棍,冷叱道:“老兄,放手!”

“好家伙,你在叫我?”四海狂生若无其事地问,相当狂。

移民群中议论纷纷,全向这儿注视。

沈云山出头管事,四海狂生并不感到诧异,相当狂傲地提出了质问,他不在乎。

沈云山知道如果动手,不啻以卵击石,但满腔热血在沸腾,他不能置之不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面运功护体戒备,一面气唬唬地说:“不错,在下叫你放手。阁下该听清了,要不要在下再说第三遍?”

司马英已到了近旁。

凌云燕也并肩而立。

神力天王懒洋洋地站起,他的神情莫测,令人无法摸清他要帮谁。

安俊臣与三名军士,也闻声向这儿赶。

四海狂生仰天狂笑,笑完问:“如果在下不放手呢?阁下如何打算?”

“在下要斗你雷少堡主一斗。”沈云山气冲斗牛地答。

“凭你?笑话了,好好练上十年,也许可以接下十来招。”

“在下却是不信。”

“咦!你还等什么?上啦!”四海狂生似笑非笑地答。

沈云山正欲扑上,司马英抢出叫:“贤弟,愚兄接下了。”

四海狂生傲然盯了他一眼,轻蔑地说:“你阁下绰号叫亡魂剑客,剑上艺业大概只能赶魂。如果我是你,就乘乘地……”

“阁下,用不着废话,在下只问你放是不放这位小姑娘。”司马英冷冷地抢着说。

四海狂生哈哈狂笑,说:“冲着阁下是护花使者份上,在下该让步一二,你有优先选择之权。假使阁下要,在下放手,如果不要,在下要定了。”

他的目光落向凌云燕。

他所指的“要”,大有文章。

司马英当然听得出话中之意,徐徐扬剑道:“拔剑,看着雷家堡有何惊人绝学,为维护天下第一堡的威名,你该拔剑相斗。”

“哈哈!你未免太不自量……”

“拔剑!”司马英冷叱,嘴角的嘲世者笑容显得极为刻毒。

四海狂生下不了台,因为移民中十余名老少都到了,他放了李姑娘,缓缓拔剑说:“斗你这种小人物,胜之不武,雷某真不想污手。”

司马英逐渐迫进,冷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未免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

“喂!记着招数,看你能接下多少招。”四海狂生抢着道,脸上的傲笑也委实令人受不了。

何津缓缓撤下他那把不起眼的剑,踱出说:“亡魂大哥,小弟也看不顺眼,插上一手。笨鸟儿先飞,让何某先见识见识雷家堡的绝活。”

神力天王哈哈一笑,也撤鞭踱出指着何津说:“王某对你们双方都看不顺眼,也想松松筋骨,不必抢着上,以三斗一不公平。何老弟,咱们先玩玩。”

声落,不管何津肯是不肯,一声虎吼,猛冲而至。

四海狂生也在同一瞬间,一声长啸抢出,在长啸声中,狂妄地信手点出一剑。

司马英不敢大意,对方的剑招平平无奇,剑上似乎未注真力,可能中隐杀着,怎能大意?

剑到,他身形在移,这是传统的避招身法,顺势突进,招出“银虹划空”,凶猛地连攻王剑。

四海狂生一声长笑,剑招倏变,从侧方飞起十余道电芒,冷电四射,剑上传出阵阵虎啸龙吟,可裂人肌肤的剑气,直迫五尺外。

他的剑乃是吹毛可断,削铁如泥的神物,注入了神功,普通刀剑一触即折。

剑招之神奇,也够骇人,每一道电芒,似乎有点扭曲,但绝不是振、旋二诀,不仅凶猛迅疾,而且诡异绝伦。

司马英心中一颤,剑气出奇的凶猛,电芒未到,剑气已猛迫内腑,他的剑不由自主,被无穷潜劲迫得向上飘荡,下部空门大开。而且对方的剑气,也令他气血翻腾,不由他不惊,雷家堡的绝学委实高明。

电芒一间即至,快攻抵右腰胁了。

“刷”一声,他突然从电芒的外侧闪出,再从另一面突入,快得如同鬼影幻形,神好的疯步九变用上了,抢得了空隙,拍出“鬼哭神嚎”,连“亡魂剑法”也用上啦!大敌当前,他只有排全力用绝学应付。

四海狂生一招走空,被司马英在剑尖前溜走,而且竟然神奇地展开反击,创尖从外聚合,再向外分,不知到底有多少剑攻到。

“咦!”他讶然叫,飘身疾退八尺,再一声虎吼,凶猛地冲上,身前形成一道剑墙,飞旋而出。

两人这次皆全力施展,飞腾扑击疾逾电闪,以快打快各抢空门,人影逐渐难辨,但见电芒和银虹飞射旋舞,沙石草叶激射。

另一面,何津和神力天王棋逢敌手。

霸王鞭挥舞中,罡气怒号,狂风暴雨似的攻向何津。

何津却沉着冷静,一把不起眼的长剑,在他手中如同灵蛇,身形如行云流水,在鞭影中出没无常。

怪,凶猛无比的鞭风,似乎无法飘动他的衣袂,沉重的鞭只在他身旁弄影,却无法接近他身侧径尺之内,他像在身外布了一道无形的铜墙。

如果对方的鞭不全力击到,他甚至不屑于躲闪避招。

三次照面两盘旋,他已看出神力天正要找机会击毁他的长剑,用鞭找剑的意图极为明显。

他心悬司马英的安危,猛地低叱一声,开始硬接了。

“挣”一声金铁清脆乍响,鞭剑开始第一次接触,人影乍分,接着龙吟震耳,火花激射,罡风激起漩涡,厉啸声刺耳,人影突现。

神力天王斜飘丈外,再退两步方行站稳,霸王鞭徐徐下垂,额上见汗,瞪着大环眼,讶然死盯着何津。

他确是不相信,丑小子何津竟能硬接下他一鞭。

何津只退了两步,前指的剑坚定如铸,没有丝毫晃动,脸上神色未变,用低沉的怪嗓音说:“你接下了三招,委实不错。你练有金钟罩,难怪敢奋不顾身疯狂进击。不必逞能了, 不然后海嫌迟。”

说完,向司马英激斗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