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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3)

第二十章 (3)

“我能给你生命,我主宰了你的生死荣辱。”********只能用强横的口吻争取上风:“你的利用价值相当高。”

“你只能给我无法忍受的屈辱,只能给我无尽的羞耻……”

“掌她的嘴,好好整治她。”********愤怒地挥手示意:“让她知道该如何尊敬与服从主宰她的人。”

“遵命。”美丽少女欠身应喏。

********哼了一声,转身出房。

美丽少女与三位同伴,狼群似的攫住了她,粉拳玉掌齐飞,打得她不知人间何世。

她痛得天昏地黑,心中在狂叫:季王,救……我……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汉府的人不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李季玉是地头神都城隍,可能知道她的处境。

这些人要她说服李季玉,她还有希望,不会无缘无故整死她。

一般情况是:城外的城狐社鼠,很少进城为非作歹。

李季玉是江东门的豪少,江东门仍算是城外,情势演变把他逼上新崛起的龙蛇地位,开始亡命混世,应该算是城外的狐鼠,但还没有定名落实,所以他经常在京城内走动,城内城外大小通吃。

在城内骚扰锦衣卫官兵的眷属,痛打镇抚司人员的亲友,就表示他豁出去胆大包天,打破城外不犯城内的禁己心,难免引起城内一些狐鼠的反感,认为他飞象过河,不上道侵犯地盘,虽然他并没有做出争权谋利的事。

七狗八彪,是京城内龙蛇的代表性权势人物。

七狗排名第一的,是哮天犬裴浩,现任吏部左侍郎裴诚的次子,从小就是京都的不良少年。

京城内的龙蛇,十之八九有权势人士撑腰,与城外的江湖龙蛇身分完全不同,称雄道霸的对象也完全不同,平时互相勾结,也互相仇视,通常还能保持相安局面,谁也不愿侵犯对方的势力范围,避免公开冲突,也没有冲突的必要。

一旦有了利害冲突翻脸,城外蛇鼠注定是输家,官府会出面干预,城外蛇鼠只有一条路可走:跑路。

要不,就是进牢房听候命运安排。

再就是走极端报复,用命换命同归于尽。

这一招具有强烈的潜在威胁,让城内的龙蛇不敢做得太绝。

其实这一招成功的机会不大,很难抓住拚个同归于尽的机会。

但威胁仍是威胁,双方都不想发生这种局面。

而且真正不要命的人并不多,跑路逃灾避祸,是最佳的选择,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总之,任何一个称豪道霸的人,都不希望其他豪霸在自己的地盘内走动,不容许外人进出势力范围内耀武扬威,一旦有所发现,就会严加提防,以免权利受损,或者对方打并吞的主意。

当李季玉出现在小东门大街时,哮天犬的爪牙颇感紧张。李季玉与各方龙蛇搭线的事,早就引起各方龙蛇的密切注意。

这是发现的第一步骤,先套上交情,下一步便是择肥而噬,远交近攻逐步壮大。

小东门指钟阜门。

京师的城池不是四四方方的,外型如瓮,北(上)小南(下)阔,钟阜门就在瓮口的侧方,因此是门向东开的,向东直行便是金川门,因此俗称小东门,与城东的朝阳门正阳门不一样,虽然都是门向东开。

李季玉昨天在石城门外市街,半公开地与几位朋友盘桓小聚,并不知道欧阳慧失踪的事,更不知道欧阳慧找他半途被人诱擒弄走的。

他并没留心那两乘小轿的来龙去脉,离开时仅交代同伴留心注意,事后小轿并没前往石城门,而从江东门原路撤走了。

天黑城门关闭之前,他从清凉门入城,行动极为隐秘,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处。

次日午后不久,他在小东门大街露面,立即受到哮天犬的爪牙监视,他成了注目的目标。

他这个新崛起的小豪霸,野心勃勃胆大包天,公然与锦衣卫镇抚司叫阵周旋,早已成为众所注目的亡命英雄,不但城内的七狗八彪深怀戒心,连城内城外的各路特权人士也留意他的动静。

纵横裨阖,各展神通。

他的出现,有如一头刚成长的豹子,闯入另一头豹子的猎食地盘。

任何人皆可在街市行走,他当然也不例外。

如果因此而引起特殊的反应,他概不负责。

四名大汉突然从他身后接近,先头两人从左右超越,一左一右挟住了他。两人身材高大像门神,架住了他的双臂,像金刚挟住了小鬼。

“借一步说话。”右面的门神冷冷地说,脚下略为加快。

“咱们认识吗?”他无意挣脱,脸上甚至涌起怪怪的笑意。

他穿了宽大的粗灰布长衫,布裹住的剑藏在衣内,外表不易看出,平民百生在京城内佩剑,相当犯忌极为危险,随时皆可能被治安人员逮捕法办。

“这岂不是认识了吗?”大汉的话带有浓浓的江湖味:“识相些,彼此心知肚明。你小 霸王那点点不成气候的能耐,识相些就彼此省了不少麻烦。”

“哦!诸位是……”

“不久自知。”

“很好,很好。”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来路,不想点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无伏虎的能耐,岂不白白做了老虎的食物?这种情势是他意料中必定发生的事。

折入一条小街,高广宏丽的裴家大宅在望。

这里是三品大员裴大人裴侍郎的家宅,不是官舍,所以大院门外没有丁勇把守,只有一名护院在门外张望,留意往来的行人,防止陌生人闯门。

院门开处,出来四名打手,将四名大汉迎入,四双怪眼凶狠地打量神色泰然的李季玉,嘴角有不屑的表情。

他实在没有霸王的气势,更没有三头六臂让人看了害怕。

身材中等修长,比四大汉的身材差了一截,一比一他也应付不了,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豪霸。

这三年中,他只是一个少有人知,默默无闻的小豪少,认识他的人聊聊无几。

城内的人对他更是陌生,谁也不知道他是老几,与镇抚司周旋,这才一鸣惊人,受到各方龙蛇的注意,认识他的人逐渐增加。

哮天大有一大群打手爪牙,也只有几个人见过他。

这几个人显然没把他看在眼下,神色上等于说小霸王如此而已,浪得虚名。

偏院的小厅相当广阔,是招待次要宾客的地方,堂上设主客座,堂下两侧也各有两副附茶几的座位。

堂上主客座高坐着主人哮天犬裴浩,身材中等,尖耳突腮其貌不扬,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官的少爷,倒像一个在街头鬼混的瘪三,穿的花缎子长衫显得更为可笑。

另一位是七狗排名第三,地盘在西面凤仪门的四眼狗于钧,眉毛生得特殊,眉头的毛成圆形特别长,远看神似另一双眼,与一般俗称四眼狗的家犬有点相像,这就是绰号的由来。

京都七狗八彪都不是好东西,是市民诅咒的坏胚子,也都是大官的儿子,权贵人物的不肖子孙,在京都横行霸道巧取一豪夺,保镖打手进出成群结队,地盘内的蛇鼠都是他们的爪牙。

当下的左右廊,也有八名雄纠纠气昂昂,高大健壮神态不可一世的打手,随时皆可保护堂上的主人。

进了厅,四打手和四大汉,先前保持的两分客气消失了,脸一沉四面一围,立即缴了他的剑,和佩在腰间的小匕首。

他神色从容,没加反抗。

八个人把他围在中间,两廊的八打手也跃然欲动。

两狗所摆出的阵仗,显示出强大的实力。

“人带到了。”先前和他打交道的大汉,欠身大声向堂上禀告。

“你就是江东门的小霸王李季玉?”哮天犬坐在大环椅内,怪眼在他身上乱转:“少见少见,不怎么样嘛!能算小霸王?”

“不错,我就是小霸王李季玉。你裴二少爷少见过我,我却见了你许多许多次。”他毫 不紧张,在八个高手的挟持下神色从容:“小霸王的绰号,是最近才获得的,以往我在江东门……”

“我知道,你是江东门的豪少,盛昌梭的小东主,船场那些吃水饭的人,认为你的水性很不错,给你取绰号为闹海夜叉。你有了几个绰号,小霸王的绰号最令人难以忍受,可以称为混蛋绰号。”

“裴二少爷,你不喜欢?”他笑吟吟语带嘲弄味:“他娘的,其实我喜欢称我闹海夜叉,或者都城隍。称小霸王实在不怎么妙,铁定冲犯了某些心里有称霸独尊念头的人,处境相当危险,肯定会成为被打倒的对象。你要打倒我吗?”

“混蛋!”哮天犬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嗓门提高了一倍,还真有点像犬吠:“打倒你?我随时都可以宰掉你。问题是有人不肯,要找你办事。该死的混蛋!你到我小东门,像大爷般逛来逛去,你在转甚么混蛋念头?想在我这里称霸王?去你娘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真的,还轮不到你宰我。如果我肯替那些打算要我办事的人报效,你不但不敢动我一根汗毛,而且得晨暮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求老天爷诸天神佛保佑,保佑我不找你,求神佛不要让我把你裴家一门老少,送上两花台刑场下地狱。喂!你派人绑架我来,有何用意,可否三言两语说清楚?”

“你不要死鸭子得张嘴硬。”哮天犬气势急剧沉落,色厉内荏恨恨地说。

“是吗?抛开你顾忌的话不谈,凭你哮天犬这些打手爪牙,也吓不倒我。我小霸王如果没有三分颜色,岂敢开染坊?把绑架我的理由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找出原谅你的理由,好吗?”

他反而提出威胁,抢先把对方咬定套牢。

汉府、镇抚司、苏州来的平江土地,都在争取他投效。不管他投入任何一方,京城内外的龙蛇狐鼠,都不敢在他面前充人样。

镇抚司的王千户、天地双杀星、白无常……城内外的龙蛇猎鼠,谁也不敢在他们面前充人样,除非活得不耐烦不要命了。

“我要郑重警告你。”哮天犬仍然嘴硬。

“警告我甚么?”他却一脸轻松。

“休想把你的地盘,扩展到城里来。”四眼狗看出哮天犬已落在下风,赶忙帮腔提高气势:“你已经把城外的牛鬼蛇神,用合作的手段诱使他们就范,连外埠的龙蛇,也被你着手入网进罗。你今天在这附近看风色,入城扩展的意图昭然若揭。你说吧!你愿意安份地在城外鬼混,从此不在城内活动吗?”

“如果我拒绝呢?”

“趁早在你羽翼未丰之前,毫不留情埋葬你。”哮天犬厉声说:“剁碎了埋在后花园做肥料,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

“算了吧!你们迫不及待绑架我,再三说这些恐吓威胁性的话,我不想计较,姑且认为是情绪性信口说的大话,不能当真,可以原谅。”

“没有人敢不把我的话当真。”

“正许吧!你裴二少爷谁不怕呀!我郑重告诉你,我来小东门找朋友,与你无关,我绝不会夺你的地盘,也无意打倒你取代你的权势地位,我不配,也不想,你可以安心了吧?我要走了,告辞。”

“把他拖至地牢剥了他。”哮天犬终于暴怒得从大环椅内跳起来:“这种不知死活的小泼皮,居然能受到各方的重视,实在奇怪,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

在哮天犬开始咆哮时,左右两大汉已手急眼快同时动手,扭臂搭肩牢牢地把李季玉擒住压低上身,毫无反抗解脱的机会。

名家身手非同小可,手一动便将有效地制住了。

“二少爷,不会认错人,就是他,咱们的眼线认识他,不会走眼。”右面的大汉肯定地说:“他已经承认了,错不了。”

“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很可能是汉王府故意放出来的媒子,制造敌对的假象,进行某一种阴谋。”哮天犬并不暴躁,暴躁只是摆威风的表面假象,骨子里却精明阴狠:“给我澈底盘出其中秘辛,弄清了再送他上路。”

“请放心,铁打的人进了地牢,也将溶化毁灭,一定可以把他的底细盘出。”大汉向同伴用眼色示意,押着李季玉往后堂走。

有后花园的巨宅,必定房舍众多,加建地牢不会建山止在主宅地底,偏院深处发生任何罪恶事故,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