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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2)

第二十章 (2)

“没错。”那人说:“从江东门跟来的,在小庙街绕出,经过细柳桥。似乎已经猜出你要到石城门,脚下奇快,街上行人被冲得七零八落,早片刻抄到此地来,显然打算在这里等你。我跟得相当辛苦,几乎露了行藏。”

“是何来路?”

“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不是镇抚司的人。”

“怨鬼的人?”

“不可能,怨鬼那些人只能扮滥货。大热天,轿门轿窗帘子深垂,看不到轿内的人。我不敢跟得太近,也不认识扮轿夫随从的六个杂碎是何方神圣,只好发信号提醒你注意,天时地利人和都对你不利。有何打算?”

“不要在对方的计算布置下冒险硬闯,我们走,让他们呆呆地等,空欢喜一场。你不要再跟了,赶到石城门等候,交代那边的人接手查底,走。”

赶到前面去等,就失去紧密接触,很容易失去猎物的踪迹,情势的变化,不可能皆在全盘掌握中。

人手不足,失控的意外增加易乱章法。

镇抚司的密探众多,又有无数蛇鼠供走,仍然掌握不住他的动态,他可以飘忽不定来去自如。两乘小轿不曾在石城门出现,失去猎物的踪迹。

早上欧阳慧追逐晓云,想得到必定白费劲。

清晨的西关,大街小巷人潮汹涌,晓云鬼精灵,身材娇小会闪会钻,哪能在大街上发疯似的追逐不休?

她知道晓云是李季玉的亲密朋友,所以看到晓云就冒火,简直到了看到影子就妒火中烧程度,把晓云看成影响她和李季玉相爱的最大威胁。

她和李季玉已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未及于乱,在她的心目中,李季玉已经是她的禁蛮,绝不容许其他的女人染指。

晓云是她最大的威胁,无法容忍晓云与李季玉继续交往的事实,阻止晓云接近李季玉,是她全力以赴的目标。

把人追丢了,她不死心,城内城外穷找。汉府的一些眼线,被她逼得叫苦连天,干脆纷纷走避,见了她就机伶地溜之大吉,她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可用了。

她已经查出,晓云并没返回济阳侯府。济阳侯府的人奈何不了她,大白天她也敢跳墙而入耀武扬威。

其实她心中有数,她也奈何不了晓云,双方交过手,她没有克制晓云的信心。

显然晓云仍在李季玉身边活动,想起来就火冒三千丈。

她和李季玉激情迷乱的情景,那种几乎让她崩溃的感觉真神妙,这情景岂能发生在晓云 身上?昨晚如果晓云和李季玉住宿在一起,那……她想起来就气得发疯,这种事绝不容许再发生。

浪费了大半天,她才猛然醒悟。找晓云不如找李季玉,李季玉的活动并不瞒人,公然四出走动,不需多费工夫打听。

回到江东门,便打听出李季玉前往石城门。她急急向石城门赶,心中暗自打算,决定无论如何,得把李季玉带回汉府,其他问题以后再解决。

她自信有强制李季玉的把握。从石城门进城,把人带入城大事定矣!

远远地,便看到前面杨林中的小轿,轿夫随从已经就位,作最后的检查整理,即将起轿动身。

她不管旁人的事,脚下速度不减。

“公子爷请留步,有事请教。”吊客眉随从突然移至路中挡住去路伸手虚拦,笑吟吟态度客气:“惊扰公子爷,恕罪恕罪。”

她虽然心中烦恼,但对方客气有礼,岂能不加理会?

“哦!有事吗?”她止步瞥了两乘小轿一眼,看不到轿内的情景。

“我们家夫人小姐,要前往大方禅院进香,这条路没走错吧?有多远?”

“我不是本地人。”

“大方禅院在三山门西关附近。”

“你到南面的大街问问好不好。”她向来路一指:“我只知道前面的大街三岔街口,右走江东门,左走三山门,还相当远呢!”

迈出一步准备离去,突然眼前发晕,脚下一软,几乎屈膝挫倒。

轿窗绣帘一掀,露出一张十分秀丽的少女面庞,冲她噗嗤一笑,显得有点轻佻,大闺女向男人卖弄风情,不像个淑女。

“这位公子爷好面善。”少女的媚笑十分动人,俏甜的嗓音悦耳动听:“我曾经见过你。”

“你是见了鬼。”她不悦地说,感到眼前又发晕了,身躯晃了两下:“我不认识你。”

“你是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女扮男装极为出色,比在山东时成熟多了。从小你就喜穿男装,和那些小伙子鬼混……”

她大吃一惊,扑向小轿,脚一动便向前一栽,只感到天旋地转。

吊客眉随从一把抓住了她,略一挣扎便失去知觉。

她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但足以有时间被药物制住。

“拖放进来。”少女推开了轿门。

随从拖小猫似的,将她塞入小轿内。

次日一早,皇城内的汉王世子府气氛紧张。

汉府的重要人员分组结队外出,追查贵宾欧阳慧的下落。

京城城内城外的蛇鼠大遭其殃,被雷霆手段整治得叫苦连天,甚至逼死了几个江东门的蛇鼠。

因为欧阳慧失踪之前,最后看到她的人是在江东门一带,可知她是在江东门左近失踪的,江东门的蛇鼠涉有重嫌。

汉府的参赞大人贺二爷贺长宏,带了四名家将长随,出现在库司坊曦园济阳侯府,脸色难看像登门讨债的债主,气势汹汹有备而来。

晓云亲自在客厅接待,只带了侍女春兰,禁止其他的人走动,避免引起冲突误会。

“贺二爷,可否冷静分析情势?”她有耐心地和对方讲理:“昨天午后,我便前往长庆寺拜谒少师,直至黄昏将临,才返家晚膳。城外所发生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不错,我和李季玉是朋友,很谈得来,也只是朋友而已。我与欧阳慧无仇无怨,甚至曾经是共过患难的人,见了面我一直就躲避她。她与李季玉的交情,我从不过问,没有任何理由暗算她伤害她。这件事极为严重,一定要加紧追查,我愿意全力四出踩探,务必在最短期间抢救。请相信我,我不是她的敌人。”

无凭无据,贺二爷真不便发作。

晓云从不与欧阳慧计较,见面走避确是实情,没有理由伤害欧阳慧。

尤其牵涉到****纠纷,除非双方皆横定了心,不然就没有拚个你死我活的必要,这方面晓云已用行动表示不加计较。

分析得合情合理,贺二爷总算不是不讲理的人。

“符小姐,你能不能找到李季玉?”贺二爷口气不再咄咄逼人:“昨天下午他离开江东门,有人看到他往石城门走,之后便失去踪迹,石城门清凉门一带的人,坚称他不曾前往走动。找到他告知欧阳小姐失踪的事,务必请他出动所有的朋友紧急追查下落。”

“我这就动身。”晓云义形于色:“我一直就在暗中侦查他真正的住处,多少有些印象。”

“最好请他来见我,劳驾你啦!”

“我会尽力,但愿还来得及。”

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失踪,严重的程度可想而知,假使落在怨鬼那些江湖妖魔鬼怪手中,令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已经过了一夜,天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欧阳慧的处境,没有想像中严重。

囚禁处是一间堂奥深处的小斗室,只有一张小床,门窄,窗小,蚊子嗡嗡叫,幸好不怎么闷热。掌灯之后,晚膳送入,饭菜倒也精致,甚至有点心,比起一般的囚粮,该算是高级享受了。

她不知身在何处,房门是开着的,一名大汉站在门外看守,她的一举一动无所遁形。需要如厕,就会有一位中年女人进来把她押出去方便。

手有铐链,脚有铁镣,而且显然被服下身躯软弱的药物,举步也感到吃力,脚下显得特别沉重。

总之,她插翅难飞。

也许是破天荒第一次被人囚禁,极感恐慌五内如焚。

虽则所见过的几个男女态度并不恶劣,她仍有见了鬼的感觉,女强人的神情完全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惊恐虚弱,听到脚步声也惊得心跳加速,死的恐惧几乎征服了她,试行逃走的念头旋起旋灭,鼓不起一试的勇气。

杂乱的脚步声渐近,她几乎要跳起来。

进来了五个男女,携来了一具明亮的五柱烛台,斗室内光度增加数倍,眼前一亮。她坐 在小床口,定下心留意这五个男女的态度。

那位面庞美丽的少女,她不算陌生。

少女年约十六七,梳了代表闺中少女的三丫髻,穿一袭翠绿连身衫裙,明眸皓齿,白天轻佻的神态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俏丽活泼的淑女形象。

为首的********看不出真实年龄,云鬓的风钗属于名门贵妇专有的饰物,普通人家是禁止佩戴的,所流露在外的贵妇风华,绝对可以冒充豪门命妇。

“没受到委屈吧?”********在唯一的方凳坐下,笑容令她心中略安:“大概你是平生第一遭,被当作囚犯监禁,无时无刻皆为生死荣辱而耽心,不知恶梦何时光临。比起官府中监狱的囚犯,你可说是非常非常幸运了。”

“你们到底是甚么人?”她硬着头皮问。

“你不需知道。我们知道你,这就够了。”

“我是汉王府的宾客……”

“你算了吧!汉王世子是你的堂叔。”

“咦!你……”

“我在山东兖州小留百日,见过你带领甲士纵鹰猎兔,走马斗鸡,所以第一次见到你,便认出你是鲁王国主的郡主朱慧如。”

“似乎你是冲我来的。”她悚然而惊。

“以往,我对你并无成见。在天下各地的龙子龙孙中,你老爹鲁王算是稍好的一个国主。在所有的金枝玉叶公主郡主中,你也不是最坏的一个。我在山东传道,建立玄女坛,却受到林寡妇唐佛母的排挤,无法立足,所以到京都来看看风色。现在,我为了本身的利益,和你商讨解决之道,也决定你的命运。”

“玄女坛,我听说过,那是去年春天的事,有人告密……”

“不谈山东的事,那是过去的不愉快陈年往事了,过去了的永不会再来。”

“你到底想干甚么?在京都建坛?那是找死,活得不耐烦了。”

“我要和你商讨公私两事。”********说出主题:“在公,你要负责说服小霸王,替咱们办事。这要办的事也对你汉府有利,办成了两蒙其利皆大欢喜,相信你会乐见其成。”

“休想。”她大叫;“他是我汉府的人……”

“你算了吧!你在自欺欺人。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千幻修罗,可能只有小霸王才有能力查出这恶魔的下落。千幻修罗曾经抢劫汉府,是你我的共同仇敌,你有能力说服小霸王,他会听你的。”

“见鬼,迄今为止,他一直就拒绝我的要求,不做汉府的参赞。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好吗?”

“那是你所用的手段错误,不知道如何对付一个征逐酒色的男人。我会教你,会教你如何使用配合的工具。在私,我要求你拜在我门下,日后返回山东重建玄女坛,你将是我传道的最佳臂膀。”

“你去死好了,我坚决拒绝你公私两个要求。”她不再恐惧死亡或恶运,两个要求她都不能答应,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没有“权衡”与“取舍”的余地。

说服李季玉,她不但无法向汉府交代,也将、水远失去所爱的人,李季玉不会原谅她,何况李季玉根本不会答应。

拜在对方门下,不但永远受到对方的控制,也与她老爹为敌,与大明皇朝为敌。

建坛传播妖教,视同逆犯。

逆犯,是造反的代名词。

“你不要不识相。”********收了贵妇面孔,站起盯着她声色俱厉:“根本不由你不答应,给你吞服两种仙丹,你会死心塌地替我办任何事。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追随我,展露你的才华。服下仙丹之后,智慧退化,逐渐丧失判断的能力,只可保住本能,顺从地依命行事,岂不白白浪费你这好人才?”

“泼妇,你在做白日梦。”她凤目怒睁,站得笔直颇见威严,恢复了郡主的气势:“你这些话,没有丝毫站服力。我堂堂皇家金枝玉叶,富贵荣华已升至颠峰。追随你,你能给我甚么更高的荣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