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觅侣逢蛟 (2)
紫袍魔君已知柴哲了得,却未料到柴哲不上当,反而引接反击,一袖的心血白费了,心中一惊,百忙中旋身收招,反袖便佛向柴哲行将攻到的手掌。
柴哲倏地收掌,扭身出腿,捷逾电光石人,“砰”一声响,一脚扫在紫袍魔君的右膝上方。紫袍魔君算定柴哲必定重施放技,毁他的大袖,因此准备硬拼一记,力聚袖桩,以为柴哲的内力修为,决没有他深厚,硬拼稳操胜算,优胜劣败,谅柴哲决难在他的雷霆一击下侥幸,不死也得毁掉接袖的手。岂知柴哲早已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机,犯不着和他作愚蠢的硬拼,不接袖反而用脚反击,一击即中,快得令旁观的人骇然一震,大出意料。
“哎……”紫袍魔君骇然叫,缩着腿连退五六步,几乎失足躺倒,身形止住,仍然无法站稳。
柴哲如影附形跟到,伸手便抓。
九幽鬼王吃了一惊,大叫道:“不可大意……”
叫声刚出,紫袍魔君双手伸出袖口,向抓来的手急绞。
“哈哈!”柴哲大笑,手骤然停止,紫袍魔君一绞落空,下面的脚已再次及体。
“砰”一言暴响,柴哲的靴尖踢中紫袍魔君的小腹,力道如山,重有千斤。
紫袍魔君感到如被万斤重锤所击,护体气功几乎被踢散,只感到气血翻腾,眼前发黑,痛入骨髓,再也支持不住,“哎”一声厉叫,飞退丈外,扭身栽倒。
“哈哈哈哈!阴沟里翻船,妙极了。”九幽鬼王怪笑着叫。
所有的人,全都脸上变色,做梦也未料到,大名鼎鼎,与武林十二名人齐名的紫袍魔君,竟然被一个无名小辈放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惊叹声乍起,群雄骇然。
混江虎鲨大惊失色,暗叫“走眼”不止,脱口喃喃地叹息着说:“好惨!紫袍魔君算是完了,一世英名尽付流水,谁也没料到他会栽得这样惨。”
紫袍魔君翻身跃起,脸色死灰,眼中凶光暴射,咬牙切齿,浑身的肌肉团激怒而发僵,额内抽搐,颤抖着的手搭落在剑把上,要拔剑拼命了。
他的三名手下,从两侧欺上戒备,准备接应。
柴哲的手也徐徐落在剑把上,冷静地说:“如果你想动剑找死,柴某成全你,保证你不会失望,上吧!”
紫祖魔君倏然拔剑,狂风似的挺剑疾攻而上,剑如长虹,身剑合一奋勇进击。
柴哲身形一闪,从递来的剑侧一闪而过,双方易位。
这瞬间,紫袍魔君的一名手下以闪电似的奇速,挺剑从柴哲的右后侧冲到,剑攻背心,悄然下手偷袭。
双方相距不足文五六,偷袭的人奇快绝伦,旁观的人根本来不及发声警告,双方已经近身。
“哎呀……”有人惊叫。
姑娘发觉险生不测,刚想抢出,却被子康一把拉住,喝道:“不可插手”
在旁观的人惊叫声中,人影倏分。
姑娘心中一懈,扭头向子康不悦地问:“鬼女人,你帮谁?”
子康脸色很难看,沉声道:“自然是帮令兄。”
“你为何拉住我?”
“你如果加入,岂不分了令兄的神?再说,令兄是英雄人物,也不愿你加入以二打一。”
“见你的大头鬼,你没看见那可恶的狗东西偷袭么?他们才是以二打一。”
“我是好意,真是狗咬吕洞宾,令兄不是好好的么?”子康悻悻地说。
柴哲确是好好地,不理会先前偷袭的大汉,举剑向紫袍魔君走去,剑尖前端血光耀目。
偷袭的大汉则斜冲出丈外,倏然转身,剑尖斜举,作势再次扑击。可是,并无扑击的迹象,左胸下方近心坎处,鲜血缓缓沁出,站在那儿不言不动,怪眼中凶光暴射。能看清柴哲如何脱险、如何伤人的旁观者,少之又少,只有站在大汉前方的人,方能看清大汉胸前的血迹。其他的人大惑不解,为何柴哲不再理会大汉的态度?大汉为何停步不前,坐失良机?
柴哲的剑尖遥指紫袍魔君,冷笑道:“约束你的爪子,免得他们枉送性命。”
先前偷袭的大汉,突然直挺挺地向前栽,“蓬”一声仆倒在地,开始发出微弱的痉挛,至死仍死抓住长剑不放。
紫袍魔君大吃一惊,脸色大变。旁观的人,再次发出惊讶的叫声。
“你这厮胆敢行凶杀人,存心拆邹舵主的台么?你好大的狗胆,心目中哪有咱们予会群雄在?”紫袍魔君怒叫,意在激起众奴
他的毒计果然生效,四周的人立即议论纷纷。
混江虎鲨脸色一沉,举步上前大叫道:“这小辈可能是伊王或严贼派来的好细,居心叵测,咱们擒住他好好逼供。”
柴哲脸色一沉、朗声道:“今天在场的人,确有两方的奸细在内,但决不是区区在下。”
“不许他说。”紫袍魔君大叫。
荣哲冷笑一声,从容地说:“不许在下说话的人,他就是不可靠的人。在下是一番好意,听与不听,那是诸位的事,反正诸位心中明白。刚才那位张兄的意见,确是重要。咱们平心静气想想看,为了这批金宝,谁都想不惜代价获取,姑不论落在谁的手中,未到手的人决不肯就此罢手。因此,有见识有魄力有远见的人,决不会冒失地抢先动手。”
混江虎鲨不以为然地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要是大家都抱有这种念头,那么,这批金宝便不会有人动手了。”
“那又不然,至少严贼的人决不会甘心坐观其变。”
“那…”
“各方的实力相当,谁先动手谁倒霉。”
“依你之见,咱们难道应该袖手旁观不成?”
“不是袖手旁观,而是等候机会,让鹬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等严贼的人与伊王的爪牙拼个两败俱伤之后,你们再一鼓作气将金宝夺来,保证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唾手可得。”“咱们江湖人可没有你阁下那么怕死畏事,你把咱们这些成名人物看成什么了?可恶!”紫袍魔君怒叫。
“阁下,你如果怕死畏事,没有人请你参加。”混江虎鲨也不客气地说。
九幽鬼王哈哈狂笑,向柴哲说:“哥儿,你看清这些人的嘴脸了吧?”
柴哲点点头,叹息着说:“看清了,想不到这许多经验丰富的所谓高手名宿,竟然都是些浪得虚名的愚昧之徒。咱们走,犯不着费神劝醒这些甘心送死的好汉。”说完,收剑入鞘便待退走。
混江虎鲨闪身相拦,叱道:“站住!阁下。”
“有何见教?”柴哲冷然地问。
“阁下语中带刺……”
“也许。”
“说清楚再走。”
“没有人要听又何必浪费唇舌。”
“在下的意思是要你解释那些带刺的话。”
“舵主是不是尚有疑问?”
“疑问倒没有,在下只说阁下骂苦了咱们这些人。”
闵子建站在远处,突然接口道:“你们这些家伙愚蠢得像猪,难道还不该骂?”
混江虎鲨勃然大怒,被激怒得像一头疯虎,踏进两步,戟指便点向柴哲的左期门。
柴哲已看出危机,不愿冒险格架,扭身横飘八尺,九幽鬼王的喝声同时传到。
“闪!小心他的一气指。”
“嗤”一声轻响,凶猛的一气指力破风而至,擦过柴哲的身侧,贴衣而过,胁衣登时出现一道裂痕,肌肤感到火辣辣地如被火灼。
柴哲吃了一惊,心中一懔,这家伙的指力,委实骇人听闻,足以在丈内洞穿胸腹,如被击中那还了得?要避开指力的袭击,谈何容易?万不可令对方近身,不然后果可怕,如果接近至立内,连闪避也不可能。
他大喝一声,反手扔出一枚铁翎箭。
混江虎鲨正凶猛地扑来,右手一伸,一气指力再发。
可是,铁翎箭已破空而至,快得令人肉眼难辨。
柴哲仰面便倒,奋身侧滚。“嗤”一声厉啸,指劲堪堪从胸腹上空划空而过,危极险极。
混江虎鲨却直冲出三丈外,脚下大乱,发出一声惊叫,身体扭曲着打旋。左胁下,铁翎箭入体四寸。
“走!”柴哲跃起低喝,急急撤走。
刚赶到的九幽鬼王闻声暴退,溜之大吉。
姑娘见柴哲躺倒急滚,以为他受了伤,赶上伸手搀扶,关心地问:“哲哥,怎样了?你……”
“我没受伤,快退走。”他低叫。
闵子建兄妹随后急撤,由九幽鬼王负责断后,五人掠人先前藏身的矮林中匆匆溜走。
身后,群雄呐喊如雷,随后狂追。
五人脚下用了全劲,去势如电射星飞。
后追的人以紫袍魔君为首,但追了两里地,愈追愈远,不久便失去了五人的踪迹。
摆脱了追逐的人,九幽鬼王将四人领到一座小山下休息。他拍拍柴哲的肩膀,苦笑道:“哥儿,真亏你那一箭,不然,咱们要脱身恐怕不易。你能机警地避过那水贼的两指,委实侥天之幸。哥儿,你射倒了混江虎鲨,不管他是死是活……”
“他死不了,小可并未存心要他的命,因此没射要害。”
“他如果不死,这辈子也休想称雄道霸了。他做梦也没料到,今天居然会栽在你这位默默无闻的小辈手中。看样子。你的大名将会轰动武林,威镇江湖了。”
“混江虎鲨的名号,难道比一僧一道更响亮么?”柴哲问。
“名号并不能代表他的真才实学。一僧一道敢作敢为,所以天下闻名,他们在江湖中遍历三山五岳,自然天下知名。而混江虎鲨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鄱阳一隅,外地的人,谁会理会一个水寇?名号自然不够响亮。但论真才实学,水贼的一气指为武林一绝,丈外可以伤人,防不胜防,浑身刀枪不入,手下无十招的对手,即使没有一僧一道了得。相差也极有限,真要动起手来,不知鹿死谁手哩!他年纪不大,敢挺身而出以盟主自居,八魔三怪这群目中无人的魔头怪物,也肯听任他摆布,可知他必有过人之能了。你那一箭居然伤了他,可知你的气功必定比他高明,不然休想伤他一毫一发。哥儿,今后武林中将有你一席地,保证你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顶尖儿风云人物,消息将会传遍江湖。”
“小可对武林名位毫不感兴趣。老前辈,咱们目下该如何打算?”
“你真要打金宝的主意?”
“不错,到手后转赠给各地善堂与卑田院。”
“但……咱们的力量单薄……”
“小可已有打算。”
“说说看。”
“既然他们要不顾一切,一意孤行,那知,死伤必将十分惨重,咱们从中取利,岂不甚好?”
“这……”
“咱们五个人,足矣够矣!”
“要不要去找一憎一道?”九幽鬼王沉吟着问。
“不必了,再找只有自计没趣。运金船既然明午方能经过大孤山,咱们迎上跟踪,强似在此鬼混。”
“好!妙哉!咱们去找船。”九幽鬼王鼓掌称善兴奋地叫。
“大哥,你还没问闵家兄妹愿不愿意呢?”姑娘说。
“在下岂不有愿意之理?”子建笑答。
“那就走。”九幽鬼王站起说。
“急也不在一时,晚辈须返回三市口处理一起繁琐事。这样吧,咱们约期约地会合,半个时辰后出发!”
“不成,要走就走,哪有这许多麻烦事?你们不走,咱们可不能等,等群雄找上头来。想走也走不了啦!”九幽鬼王断然地说。
子建兄妹一迟疑,子康说:“好吧,这就走。”
于建似乎不打算走,说:“咱们抢先往迎运金船,岂不错过了群雄在湖口一拼的机会么?”
“群雄不会在湖口一拼了。”九幽鬼王冷冷地说。
“为什么?”
“你以为群雄都是死人笨猪不成?其中比老夫消息更灵通的人多的是。混江虎鲨是鄱阳之霸,眼线遍处每一角落,伊王府的人怎瞒得了他?湖中往来的任何一条船,其中所载运的 人货,无不了如掌指,五万两黄金他会走眼?他之所以在湖口召集群雄加盟,其用心极为可怕,意在引群雄抢劫装了石头的驿船,他的贼子贼孙便可从中取利。他虽聪明绝顶,但此举动近乎掩耳盗铃。纸包不住火,经柴哥儿一闹,群雄必将一哄而散,各行其是,各自打算。走吧!咱们再滔滔不绝地辩论,别人就赶在前面下手啦!”
县南五里地,有一座位于湖畔的老鸦矶,也就是后来改为凤凰矶的地方。矶南湖滨有一座小渔村,要找船必须到村中设法。
当他们到达村东向湖滨观看时,发觉所有的系船码头皆空荡荡地,哪有半条船影。
“混江虎鲨已控制了湖两岸的船只.咱们毫无获得船只的希望。”九幽鬼王说。
“我知道有地方可以弄到船。”柴哲沉静地接口。
“在何处?”闵子建问。
“紫袍魔君在乱葬冈藏有船。”
“你是说……”
“咱们去抢船。”
“这就走么?”
“不!要晚间方可。白天即使将船抢到手,也无法在湖中航行,那会被混江虎鳖的手下水贼围攻。”
九幽鬼王思量片刻,断然地说:“好,只有这样办了,咱们先找地方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抢船。”
闵子建第一个赞成,说:“就在此地歇息好了,我去弄些食物来。”
九幽鬼王向东面一指说:“咱们躲本那面的竹材中藏身。找食物要走远些,到竹林会合,大家分开走。”
闵子建留下乃妹子康,遥自奔向东北的远处村落中找食物去了。
傍晚时分,五个人启程奔向乱葬冈,到达一别亭附近,天色已经尽黑了,天宇中阴霆密布,江风劲烈,星月无光,大地黑沉沉。远处村落中闪烁着三两星灯光,湖面上点缀着疏落的渔火。
五人鱼贯而行,由柴哲领先,警觉地疾走。
绕过一座荒坟,前面的柴哲突然一声低叱,侧身滚倒,伏在左侧的荆棘丛中,荆棘内发出一阵急剧的响动声。
后面的人闻声知警,纷向两侧伏倒。
黑暗中看不清景物,只听到暗器破风之声传自上空。
同一瞬间,“啊”一声惨叫,发自右侧不远处,荆棘丛中有物蹦起,接着倒地翻滚,把近丈方圆的半枯荆棘压得七零八落,呻吟之声刺耳。柴哲在伏倒时所发的一箭,真准。
九幽鬼王走在最后,突然一闪不见,身法之快,几若鬼魅幻形。
叫号声与呻吟声倏然沉寂,四周寂静如死。
柴哲像一头伺鼠的猫,无声无息地退至姑娘身旁,低声说:“怪事,不仅是伏桩。”
“那……”姑娘惑然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