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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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再次扑空 (4)

第十二章  再次扑空 (4)

“小兄弟,你的话当真?”

“在下用不着骗你。”

“你说罗龙文在劳家渡?”

“此处至劳家渡不足五里地,不信你可前往问问。”

“你呢?”

“在下有一位女伴落在罗贼手中,正要到穷家渡救人。”

“咱们结伴,如何?”

“不,在下要在此地歇歇脚,光天化日之下前去救人,我可不上当。”

“你准备……”

“今晚动手,三更天摸清地势,四更未五更初警卫松懈时救人。”

“好,咱们也在此地歇脚。”百毒瘴魔怪笑着说。

“悉从尊便。”柴哲淡笑着说,入屋在大汉身上取回铁翎箭,命另两名俘虏挟着受伤的人,示意闵子建将他们押送出村南。

闵子建沉下脸,赶着三贼向南走。

八魔叫开右首一座草屋的大门,一拥而人,派了毒蝎三娘监视着柴哲这一家草屋。

岷江墨蛟踏入厅堂,大笑道:“柴老弟,你这一手真绝。”

金钱豹派了四个人,将恨地无环的子女媳三个人,囚禁在内房中。看管的闻警出外探视,恰好看到八魔和柴哲打交道,吓了个胆裂魂飞,丢下俘虏从后门溜走。其实,柴哲已发觉监视的贼人出来探视,故意纵走不愿追究,让贼人进劳家渡报信。

恨地无环的子女媳三人,只练了些防身的技艺,没见过世面,幸得柴哲相救,不由感激万分,喜悦地向众人道谢。柴哲吩咐他们准备启程,出村后抄小径返回刘家市。但三人却不肯就道,说是乃父必定率领村中的子弟赶来援救,要在此地相候,如果来了,也许可助柴哲一行之力。

他们在等待,等待夜色光临。

这期间,南湖营并到了三十艘运兵船。对面的九江府风声鹤唳,一千名官军和上百名便装兵勇出现在府城各处。另一支大军昼伏夜行,沿南康南下大道,向南昌追赶。

运兵船午间到达南湖营,共有四百名官兵和便衣人员。率领这批官兵的人,是徽州府推官栗祈。

九江府的统军来头大,是大名鼎鼎的铁面御使林润。林大人来自京师,等于是钦差大臣。

由陆路秘密赶赴南昌的统军,是袁州府的推官郭谏臣。郭推官任职袁州,严世藩的府第也在府城内,楼阁连云,名列五府,仆奴数百,养着无数刺客亡命,声势浩大,哪将一个小推官放在眼下?去年,严府大兴土木,千余工人进行构工,郭推官因公经过严府门外,被一群家奴痛打羞辱,几乎送掉老命。郭推官一气之下,派人将密函呈送林御史,直指严府的工人大部份是逃军盗匪。林御史立即收集资料。那时,林御史奉旨巡视江南,要找罪证那还不容易?派人上疏奏变,决定了严家父子的命运。

南湖营的兵船来自安庆府,到达后立即整装待发,便衣人员先行,向南悄然追赶。

从柴哲歇脚的小村至劳家渡,不足五里地,在武林朋友来说,不消片刻便可到达,不需提早出发。但在申牌初,柴哲便下令束装准备上路。他将一枝花安顿在另一家农舍中,拜托恨地无环的儿子就近照料,带了金钱豹,踏出了大门。

接着,邻舍里出来了八魔,见面哈哈一笑,心照不宣,跟在后面十来丈,大踏步奔向劳家渡。

宫亭湖在这一带,向东伸出一条触角,深入五六里,形成一座相当广阔的湖汊。湖汊的最东端,有两条小河汇入。如果不从劳家渡乘渡船渡过南岸,那就得东绕而过,远了十五六里。那时,湖中一座小泥洲,靠近北岸,北岸便是劳家村,有一条小木桥伸至小泥洲,泥洲以南,须靠渡船往来。春夏水涨,木桥便不能通行,全程皆需渡船维持两岸的交通。

穷家渡是一座相当富裕的村庄,居民有一半兼营打渔,共有近百户人家。村北,是村中的富豪住地,大部份是土瓦屋,间有五六座高楼耸立其中,那是全村的精华地带。村北中心是劳家祠堂,祠堂有三十余栋建筑,清明祭祖期间,内部可摆设三四百桌酒席,足以容纳全村的子弟。

大道绕村西而过,南面直下渡口,北面十里便是湖口县城,村人进城买卖,往返只需一个时辰,相当方便。

南岸渡头有一座无名小村,只有七户人家。冬日水浅,渡船只到北岸的小洲,旅客须从小洲经过小木桥到劳家村,两艘渡船不断往来送客。

南岸无名小材的西南角,有一座树林茂密的小山,山坡向东伸展,伸至小村市面,成了一座高坡,小径越坡而过,站在坡顶,可以看清对岸劳家渡的形势。

柴哲在坡顶止步。向对岸眺望片刻说:“天色尚早,咱们歇歇脚。子建兄,把金钱豹送入鬼门关,以免带着碍手碍脚。”

说完,在路旁的树根下落座,向闵子建冷冷一笑。

闵子建脸色一变说:“人既然带来了,把他点了昏穴岂不甚好?”

柴哲嘿嘿笑说:“这种狠贼如果留在世间,还不知他要造多少孽呢!”

“闵兄弟,你知道铁骨冰心的死状是如何痛苦吗?经脉爆裂,骨散肉离,惨不忍睹。如果在刘家市以前将他杀了,他便免去了无边痛苦的折磨,等于是成全他。由于你坚持要带他走,反而害得他临死还饱受折磨,何苦来哉?你如果不杀金钱豹!我来代劳好了。”岷江墨蛟笑嘻嘻地说。

闵子建一怔,讶然问:“铁骨冰心死了吗?他……谁看见了?”

“没有人看见,但他只能活到申牌左右。目下是申牌初正之间,正是他挣命的时候,世间没有人可以救他的命。”

“噢!是罗大侠在他身上弄的手脚吗?”

“是我。”柴哲冷冷地答。

“老弟用何种手法?也许有人能解呢。”

“这是秘密,恕难见告。你杀不杀这位姓范的恶贼?”

后面八魔到了,毒蛊魔娘问:“你们要杀什么人?”

“罗龙文的一个爪牙。”柴哲指着脸无人色的金钱豹说。

“咦!好极了,送给我好不好?”

“有何不可。”柴哲大方地说。

百毒瘴魔说声谢谢,大踏步上前提人。

闵子建晃身拦住喝道:“不许动他,这人我们还要。”

柴哲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闵子建,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你老兄近来似乎心肠变软了,似乎忘了你在船上含笑杀人的英风豪气,到底你……”

闵子建堆下笑,抢着说:“兄弟不是有意和你作对,如果姓范的落在八魔手中,那还得了?”

“你有何打算?”

“杀了他好了,免得他死前痛苦。”

百毒瘴魔怪眼一翻,虎尾杖一指,怒叫道:“好小子,因这狗东西不是存心和我百毒瘴魔穷开心吗?柴老弟已经答应将人送给我,你却强出头阻拦。你给我滚远些,不然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岷江墨蛟突然抓住金钱豹的双脚,奋力掷出大笑道:“不可伤了和气,送给你们拷问口供吧!”

闵子建想阻止已晚了一步,金钱豹被毒蝎三娘接住了。

柴哲冷笑一声,举步往下走,一面说:“咱们到渡口看看,最好在黄昏前渡过对岸。”

从对岸驶来的渡船刚离开小洲的码头,这一面开出的渡船已到了湖中,要等船靠岸方能 过去,因此八魔并不急于跟踪,就在山坡上开始拷问口供,金钱豹的凄厉叫号声刺耳难听。

柴哲无动于衷,大踏步向渡头走。

小村内似乎相当安静。鸡犬不惊。从村口的小港转出码头,便看到候船的竹棚中站着三个人,两个是村夫打扮的壮汉,一个是头系方帕,手挽洗衣篮的村姑,青帕包得低低的,站在棚角向水际凝望。

有客人来到,棚中的三个人皆本能地转头眺望,村姑突然举步迎上喜悦地叫:“是哥哥和柴爷吗?”

柴哲先是一怔,接着惑然忖道:“如果师父的话可信,这又奇了。这鬼女人既然是闵子建的妻子,会主的长媳,岂敢再次前来送死?”

村姑赫然是闵子康,她已不再易钗而弁,换上了村姑装,显得俏丽而活泼,曲线玲珑,浑身焕发着青春的气息,成熟少妇的风韵极为醉人。

他却不知,缥缈神龙并未跟随会主从水路到劳家渡,派去禀报会主的人和欧坛主九个人,皆被藏身在林中的五位神秘客所制住,消息根本未曾传到会主手中。

接着,他心中暗懔,见女人敢于出现,必定怀有更凶险可怕的阴谋,极可能是附近巳布下埋伏,他已坠入埋伏中了。

他立即运动戒备,但不动声色,欣然迎上说:“咦!闵姑娘,你怎么在此地的?”

闵子建抢出,亲热的挽住闵子康的手,激动地说:“谢谢天!妹妹,你怎样脱险的?柴姑娘呢?她……”

“一言难尽。”闵子康黯然地说,叹口气又追:“在乱葬冈被迷香所熏倒,真算是一场恶梦。”

柴哲向西一指道:“此非说话之所,走,半里外的竹林十分隐蔽,到那儿再详谈,在下有事向闵姑娘请教。”

余老大领先便走,一面大笑道:“呵呵!想不到闵老弟好福气,居然有一位出落得花朵般美丽的妹妹。哈哈!可借咱们已届不惑。老罗,咱们先走。让他们年轻人亲热亲热。”

这番话相当不礼貌,而且语气轻佻,跟在后面的闵子建脸色登时涌现不悦,却又不敢发作。

这一带没有路,必须沿湖岸转折而行,荒草没径,枯苇籁籁作响。众人排开荒草枯苇而行,不久便进入密密麻麻的湖旁竹林。

柴哲沿途留心,但并无任何发现。他选择湖岸的隐蔽处商谈,用意是摆脱八魔,和故意给棚内候船的两个可疑村夫有机会过湖报信,因为他已看出那两个村夫是武林人,很可能是闵子康带来的狗党。再就是他必须找出埋伏的线索,以免予人可乘之机。他的水性不弱,万一有变,下湖脱身谅无困难,有岷江墨蛟这位水性天下第一的高手在旁,从水中脱身可说安全极了。

沿途并无发现,他折山竹林的西北角,在一片近水处的竹丛止步,坐下说:“咱们先歇息片刻。闵姑娘可有舍妹的消息么?”

闵子康盘膝坐下,苦笑道:“在乱葬冈贱妾被迷香熏倒,醒来不知身在何处,身上软穴被制,不分昼夜有人在旁监视,两个艺业不等闲的中年女人,寸步不离,态度恶劣。这期间,先后经过五次拷问,有两次曾与令妹对质……”

“他们问些什么?”柴哲追问。“问你的下落,与你的学艺经过,我根本一无所知。其中最可恶的是罗龙文,粗暴冷酷委实令人痛恨。之后是一连串的追、逃、躲,马不停蹄。在紫莲庄起火时,贼人带了令妹从另一条路突围,此后便不再见面。今早在南面的小村中打尖,贼人们忙于进食,我便乘机挣断双手的牛筋索,逃出他们的魔手。途中打听出罗龙文到了劳家渡,住在劳家祠堂北面的劳六爷家中。我想你们也许会赶来相救,所以化装为村姑在渡头等候。不久前,有两个狂鹰的党羽从前面来,在渡头商量引诱你的事。”

“他们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跑了一面汕港村?”她反问。

“不错。你是不是也在汕港村?”柴哲饱含深意的问。

“我还不知汕港村的方向呢,我是一早便逃脱魔掌的。”

“哦!那么,汕港村作为诱饵的人,不是你而是舍妹了。也就是说,舍妹在狂鹰手中,而不在罗龙文的控制下。”

“这个……据我深得的消息,令妹被囚在劳家渡劳六爷家中,而不在狂鹰之手。目下严年奴才与罗龙文,皆在劳大爷家中候船赶返袁州。”

“狂鹰呢?”

“也在劳家渡。”

柴哲往地下一躺,冷笑道:“好,咱们晚间到劳六爷府上走走,见一个杀一个。目下天色尚早,三更过去还来得及。”

闵子建站起抖掉衣上的枯枝落叶说:“咱们就在此地等候,我去找些食物充饥。”

余老大在怀中掏出一口大布包,笑道:“不必了,在下已带来不少食物。你再到处乱跑,要是引来了大批强敌,咱们可吃不消。”说完,将食物丢给柴哲。

柴哲扭头向坐在左侧不远处的闵子康说:“闵姑娘,你见过狂鹰,可知道他的来历吗?”

“不知道。柴爷,你似乎并不太关心今妹的安全哩!”闵子康巧妙地岔开话题。

柴哲淡淡一笑,用手作枕抬起脑袋,无可奈何地说:“咱们江湖人号称亡命,生死等闲,不能说我不关心她,而是我正在为她尽力,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冲动焦急无济于事,我必须冷静地应付一切凶险危难。”

坐在右方的岷江墨蛟附掌大笑道:“对,这才是应付困境的至理名言,咱们今晚将有艰苦凶险的恶斗,这时必须尽量放松情绪,将生死置之度外,方能应付瞬息万变的危局。哈哈!谁知道能不能活得过今夜,再要是穷紧张那还了得?恐怕等不到天黑,咱们已被忧虑、恐惧、担心等情绪拖垮了。咱们来说些轻松的事。闵姑娘,恕在下鲁莽,请教姑娘青春几 何?”

闵子康一怔,粉脸涌上红霞,迟迟地说。“贱妾虚度二十载光阴。”

“姑娘绮年玉貌,玉骨冰肌,不知可有婆家?不知道哪一位郎君有福了。”柴哲突然反常地说,脸上涌起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