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屋漏更道连夜雨 (3)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狗东西目下有一脚跨两条船的阴谋,所以宁王殿下明里敷衍他,暗中已严加防范他坏事。”
“哦!原来如此。”
“所以姓岳的不敢进入江西,目下逗留在南京的安庆府附近,在未获宁王殿下允许入境之前他只敢用金银买通一些江湖走狗暗中前来活动。老弟,只要你……”
“在下目前不能接受。”他一字一吐地说。
“为什么?”秃龙李甫不胜惊异地问。
“恕难见告,目前在下不能替宁王效力。”
“什么?你……你居然不识好歹拒绝了?”秃龙不悦地问。
“不是拒绝,而是无法……”
秃龙一声怪叫,吼道:“你坚起耳朵听了,今天不由你肯是不肯,不肯也得肯。”
“笑话,你不能强迫在下入伙。”他冷然地说。
“江彬狗贼行文各府州县,克期捉拿于你,你可说等于坐在刀口上,步步荆棘,命如去 卵,朝不保夕,目下有了稳如泰山的庇护所,日后封候拜将前程似锦,却……”
“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他抢着说。
“你是决意不肯?”秃龙厉声问。
“正是此意。”
“那么,咱们捉你领赏。”
艾文慈早就有所准备.一声长笑、身形一闪,便到了窗口。
“给我躺!”秃龙怒吼,两手齐挥,两把飞刀破空而飞。
艾文慈突向下一伏,“得得”两声暴响,飞刀声中窗台,没有火星溅出,贯入墙壁三寸左右有石粉散飞,是石墙,飞刀的劲道可怕极了。
天龙与七名打手一拥而上,声势汹汹。
艾文慈奋身一跃,“蓬”一声响;飞跃上窗,猛撞窗格。
糟了,外窗格不是木制的,而是半寸粗的铁枝,窗不但不破,反而将他震得向窗下滚。
砰砰两声大震,前后门落下两座铁栅。那位魏三爷在铁栅落下的前一刹那,从后门溜出外面去了。
“让我独自擒他,看他凭什么敢在太爷面前发横”秃龙怪叫。
众人急向后退,艾文慈已挺身站稳,点手叫:“你来好了,老兄。”
魏三爷站在后栅门外,摇手高叫道:“且慢动手,李爷请勿冲动,有话好说。”
“把他弄服了再说,这小子骨头生得贱。”秃龙大声叫,但不再前冲。
“艾爷是明白人,让我说明利害好不好?”魏三爷不死心地说。
艾文慈心中冷笑,秃龙用硬的,魏三用软的,软硬兼施,一唱一和,用意极为明显。旦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好耍,冷笑道:“三爷有何高沦,在下洗耳恭听。”
魏三爷眨着鼠眼,奸笑着说:“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目下只落得天涯亡命,担惊受怕随时有性命之忧,除了沦落为黑道痞棍之外,可说毫无出头之日,往日雄风安在?往事不堪回首,成者为主,败者为寇,刘家兄弟揭竿起事,称王道霸自称元帅,曾几何时?他们不幸败亡皇天不佑,到头来,当年举事的人全成为山东响马贼,天下无处容身,如果你们事成,阁下岂不是开国的元勋?大丈夫不以失败而灰心丧志,再接再励何患谋事不成?阁下可说是天赐机缘,何妨东山再起,咱们共图富贵,岂不胜似朝不保夕的亡命生涯?”
魏健以为可凭三寸不烂之舌,打动艾文慈的心,以为对方显然意动,大喜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目下朝廷君昏臣庸,民生凋敝,四海汹汹,正是豪杰扬眉吐气之时.大丈夫求功名取富贵的良机……”
“可惜在下不是英雄豪杰,也不是大丈夫。”
“你是……”
“在下只想苟全性命,不想瓦上霜似的富贵荣华。”
“艾爷,你明白你的处境吗?”
“在下自然明白。”
“恐怕你仍然糊涂,我不得不指出你的错误,指引你一条明路。江狗官目下把持朝政,敢与他相抗的人见如凤毛鳞角,目下已行文至江西全境,出重赏必欲得你而甘心,重赏之 下,必有勇夫,谁不想捉你领赏?
宁王殿下并不知阁下的底细,只有李爷几位英雄知道你的大名,在宁王殿下面前极力推荐阁下的才能,因此宁王下谕命咱们邀请阁下入伙。
如果你答应,不但保障你的安全,并可保证你回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禁止姓岳的狗官入境,甚至可派人前往安广割取他们的人头回报。假使你不答应,眼前你就是我们的赏金,身入牢笼,推死而已,生机全绝,死路一条。你是个聪明的人,不会愚蠢得轻视荣华富贵,不投生而寻死,是吗?”
秃龙也大声接口道:“造反一次是杀头,十次也是杀头,你已造了一次反,两次又有何不可,咱们珍惜你的才干和武艺,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好意邀体人伙,你岂能如此自暴自弃,甘愿弃生就死?你难道怕再次造反不成?”
“在下不是怕再次造反,而是珍惜自己的性命。”他淡漠地说。
“珍惜性命?哼!你本来也只有一条死路好走。”
“在下如果入你们的伙,活不了六十。你们的好意,在下敬谢了。”
“什么?你………”
“在下不想多解释,放在下离开,在下欠你们一份情,容图后报。”
“废话!”
“一句话,在下恕难从命。”
“你真不想活?”
“正相反,在下想活得紧。”
“那你……”
“不能入伙。”
“小子可恶,天生践种,李某成全你,接招!”秃龙怒叫,快步抢人,‘毒龙出洞”拳攻上盘,大拳头劈胸攻到。
他向侧一闪,并未反击。
外面的魏三爷仍不死心,叫道:“且慢动手!艾爷,务请三思。”
“在下多谢好意。”他冷冷地说。
‘机会不可错过,稍纵即逝,生死两途,不可自误。”魏三仍然相劝。
“其实都是死路,在下选死得慢些的路走。”
“你这是什么话?”
“老实话。”他低声答,突然前冲,猛扑严阵以待的秃龙。
魏三爷仍想说服他,不远处的精舍房门徐开,门内白影飘动,有人低叫:“够了,你无法说服他。”
魏三爷疾起门外,向门缝恭敬地行礼道:“请示该如何处理,小的无能,主人恕罪。”
“按计行事。我已安心,你已经尽了力。”门内人低声说,门缝闭上了。
书房内,秃龙己到了生死关头。
艾文慈抓住机会突然进攻,来势似电,右拳用“毒龙出洞”进击。秃龙一声怪笑,伸手移步硬抓攻来的大拳头。
艾文慈这一记是虚招,对方一动,他便抓住了空隙,左掌发似奔雷,“噗”一声劈在秃龙的手背上,秃龙的手向下沉,他的右拳再发,“砰”一声捣在秃龙的小碗上。这一拳力道千钧,凶猛沉重如击败革。
“哎……”秃龙狂叫,身形暴退。
他奋勇跟进,一掌劈出。
秃龙翅身后退,举手急架。
他变掌为爪,五指如钩,抓住了秃龙的手一扳一扭,抢入右掌倏出,“啪”一声暴响,拍在秃龙的秃脑袋上。
秃龙抓住了机会站稳,扭身夺手。
他一咬牙,放手冷笑道:“我不信你的头是铁打的。”
随着语音,是一阵可怕的,捷逾狂风暴雨似的打击,双掌像天神的巨斧,连续下去“噗噗噗噗”一阵怪响,掌掌着肉,在秃龙的秃脑袋上开花。
秃龙在第四掌击下时,方取得回手挡架的机会,可是已晚了,接踵而至的四掌,千斤力遭空前凶猛地声声击实,封不住挡不开,秃龙巨大的身躯软了,双膝支撑不住凶猛的压力,向下蹲发出两声可怕的呻吟,半昏迷地向地下挫倒。
其他的人脸色大变,一声呐喊,一拥而上抢救秃龙。
他一把抓起尚未倒地的秃龙,扭转扶住秃龙的脑袋大喝道:“谁敢上,在下打破这家伙的秃脑袋。”
所有的人全惶然止步,不敢扑上,不知如何是好。
“升起栅门!”他向钱宏才大喊。
钱宏才绝望地摊开双手,愁眉苦脸地说:“铁栅门必须从外面开,咱们只有陪你死一条路可走。”
“叫你们的主人开栅。”他沉喝。
“没有用,敝长上不会吝惜咱们九条性命。”
“你们的主人不是魏三?”
“不是,魏三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
“那…”
“敞长上是宁王府的护卫万锐。”
“叫他来答话。”
“不可能的。”
“在下逐个宰了你们,不怕他不来。”
“你死了这条心,宁王府中像咱们这种人才,车载斗量,死掉百十个算得了什么?目下除了你改变主意入伙之外,咱们只好陪你死了。”
书房门的铁栅出现一个穿天蓝色长袍的中年人,呵呵大笑接口道:“这座书房不啻是天罗地网,任何人进入后也休想平安出来,除非答应所提的条件,不然休想。姓艾的,宁王殿下爱才若渴,千方百计求贤,雄才大略字内称尊,挥军北进指日可期,取天下易如反掌。阁下,何苦自暴自弃?咱们只要你点头答应人伙,没有任何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立即放你出困还你自由,只希望你一月之内,自行到南昌宁王府招贤馆向有丞相刘养正报到,阁下意下如何?”
艾文慈丢掉秃龙,不加理睬,向钱宏才等人喝道:“把你们的兵刃武器全部交出,谁敢私藏寸铁,艾某立即要他肝脑涂地。”
众人怎敢不遵,乖乖将兵刃暗器交出,计有六把匕首,两把牛耳刀一些镖、箭、飞刀、飞蝗石等等。
“哈哈哈……”栅外的人大笑,笑完说:“窗格与窗框是同时铸成的,不必费心机了,同时外面四处有人把守,你不会如意的。何时你回心转意。可向外招呼便可,不然,大概断你十来天水米,你不会辟谷之术,谅你也支持不到那一天,等你倒下之后,咱们再来请示, 再见。”说完,径自走了。
艾文慈心中暗暗叫苦,悔不该拒绝与中原一剑同行,如果不是存心扔脱跟踪的人,中原一剑必定在后面暗中跟来,或许可前来相救,这时一切都完了,十天半月即使不饥渴而死,也会毒发身亡,可把这件事弄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