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刃贼首 (2)
李玉将大汉推至火焰旁,笑道:"那是假的。重伤的人,脸色决不会红润。分明是假的,追之何益?""那……""人仍在仓内,只在这位仁兄身上。""来不及了,不久大批高手赶到……""等他们赶来,已晚了一步啦!"蓦地,号角声划空而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凄厉刺耳。
"咦!这是……"姑娘讶然叫。
"是官兵到了。不好。"李玉神色凝重地说。
果然不错,战鼓声震耳欲聋。接着杀声震天,显然张府已被官兵所包围。
李玉将大汉的脑袋向火焰推,徐徐移近,沉声问:"说!老道藏在何处?""我……"李玉手上一紧,火焰一闪,大汉的胡子着火。
“我……我说!在……在后面屋角的粮……粮堆中。”
李玉一掌将大汉拍昏,急奔后屋角粮堆。粮袋堆积如山,几近横梁。他一跃而上,发觉内侧是空的。
“道行观主,你还不上来?”他向下叫。
下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怎敢冒失地下去?
姑娘也一跃而上,说:“放一颗火弹下去,不怕他不上来。”
不等她使用火弹,下面火光一闪,有人用火折子点亮了一盏油计。
下面是丈二见方的空隙,安放了一张床,一张几,只见床上倚坐着七真观主,床前还站了一个青衣劲装中年人,手持宝剑,冷然向上望。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人间。
“报应神。”李玉沉声答。
床上的七真观主脸色苍白,沉静地说:“你就是镇边牧场的吴用,混入观中行刺贫道的人,是么?”
“正是区区。”
“为何要向贫道下毒手?”
“你,赵疯子,奉天征讨副元师怀忠,不错吧?”
“你到底是谁?”
“一个受响马贼荼毒的人,家破人亡,天涯亡命,就为了向你们这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恶贼讨血债。”
“你知道赵某何以造反么?俗语说:一将功名万骨枯。既然举兵打天下。死伤岂能不掺?想当年朱皇帝打江山,死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常将军遇春,也曾经杀人三千为粮,他能吃人疗饥我为何不能?又有谁向常将军报仇?你想怎样?”
“你阁下因保全妻子而投贼,替刘六刘七卖命,三兄弟起兵河间,聚众五百号称五百子弟兵,并不是官迫民反不得不反,没错吧?开国元勋常将军骨已枯,墓木已拱,他的功过自有上苍决裁,而在下家破人亡,天涯亡命,全出于你们这些贼首之赐。血债血偿,你难逃公道。”李玉悲愤地大叫。
老道吁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会认识我?”
“在阳信与海丰之间的泊头镇……”
“哦!你就是那位从碉楼飞跃而下,以飞刀行刺赵某的少年人?”
“正是区区,可惜阁下马失前蹄,飞刀落空,被你逃脱狗命。”
老道仰天狂笑,笑完说:“天亡我也,夫复何言?俗语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怪赵某不才,兵败罗田,帝业成空。灰埠两年经营,仍成画饼,心劳日拙,赵某年事已高,想东山再起已力不从心了。将头给你。”说完,拔出床头佩剑。
“大统领。不可行此拙见,咱们仍有可为,尚可一拼。”中年人大叫,伸手夺剑。
“他们在上面放火……”
“咱们闯,小弟为前驱。”中年人愤然叫,飞纵而上,舞剑开道护住顶门。
李玉取出小剑奋力下掷。
中年人挥剑拍击小剑,上升之势未变。
“咋”一声轻响,长剑拍中小剑,立即中断,小剑破空疾降,贯入中年人的顶门。中年人仍上升了三尺左右,方向下飞坠,“蓬”一声大震,跌落床上,把老道震落床下。尸体向上弹起三尺高,重行跌在床上。
李玉向下跃落,绿衣姑娘也跟踪而下。老道刚爬起,便被李玉一脚踹飞长剑,右拳疾飞,“砰”一声将老道击倒在地。
老道刚探手人抽取暗器,却被姑娘用剑抵住了,晚道:"你的打穴珠少献宝,不许动。”
李玉拔回小剑,咬牙切齿地问:“被押至京师王法的僧人真安,他是什么人?”
老道凄厉地狂笑,说:“咱们这些重要人物,谁没三两个替身?当年来洪武与汉王大战鄱阳,如无牙将韩成替死,今日的江山是汉不是明了。”
“令弟赵播赵镐目下何在?”
“阁下,你好贪得无厌。除了要我的命,你什么也得不到的。”
绿衣姑娘催促道:“官兵将至,必须赶快离开了。”说完,先行跃上粮难顶端等候。李 玉还想追问刘家兄弟的下落,姑娘在上面叫:“有脚步声,大批贼人来了。”
李玉一咬牙,一脚踹中老道的****,同时一剑插入老道的天灵盖,厉叫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张府外围,从府城、平度州,昌邑、主密四地赶来的八百名骑军,已将张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派人通知张五,任何人皆不许走动,天明后再逐个查问,违者格杀勿论。领兵的主将,赫然是孙镇抚和岳琳。
张五爷知道大事去矣!明知官兵搜查时决难幸免,被押赴京师难免一死,狗急跳墙,他横定了心孤注一掷,动员了所有的人手,准备和官兵决一死战。
孙镇抚在奉命前来查探时,已有了周详的准备,自己带了四名手下,并请岳琳三个江湖好手相助,先入虎穴探虚实,行文至州县秘密调集官兵,与都督府派来的一百二十骑甲主任主力,秘密赶来会台。
可惜他轻估了张五的实力,更不知暗中主持的人是赵疯子,凭血气之勇轻人虎穴,不但几乎送掉性命,碰上了宁王的使者和卢中官在场,英雄无用武之地。要不是机缘巧合,碰上了李玉和一群至张府闹事救人的江湖客,哪里还有命在?
八个人死了两个,孙镇抚总算是个好汉,职责他关,他必须尽自己的职责。如果张五不将他们擒住,他还抓不住张五的把柄,这样一来,他可不用担心了,根据密报,他有把握搜出张五聚众谋叛的确证来。
逃出张府,他立即断然下令派人催请正秘密起来的官兵,克期抵达灰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午夜包围了张府,严阵以待。
张五聚众反抗,拒绝官兵进入,孙镇抚不但不感到意外,而且心中狂喜。这足以证明宁王的使者已经离开了,卢中官当然也溜走了!不然,张五怎不请这些皇上面前的红人出来发威?同时也等于是给他便宜行事的借口,攻打张府名正言顺了。他也知道张府各处皆设有机关埋伏,夜间攻打死伤必惨,而且贼人也容易突围逃脱,便听从岳琳的劝告,八百铁骑将张府团团围住,准备天明时大举进攻。他带了百名兵勇坐镇北面.岳琳则在南面。岳琳认为南面地势复杂,荒僻隐蔽,贼人如果突围,必定从南面脱身,窝藏在内的疑犯艾文慈,八成也从南面溜走,所以亲自带入把守南面,并不时四处走动察看动静。
绿衣女郎与李玉急急离开仓房。躲开了赶至各处列阵的大批贼人。
“姑娘意欲往何处脱身?”他问。
“往南,南面是丘陵古林密布的荒野,可至牧场并出平度州,任何人也休想拦住我们。”姑娘肯定地说。
李玉不同意说:“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官兵是孙镇抚带来的,他当然也知道南面容易突围脱走,兵力布置的重心自然也在南面,因此南面最不安全。”
“依你之见……”
“咱们从北面走,只须冲过与市镇毗邻的三二十丈空他,进入街坊便安全了。”
“有道理,这就走。”
“且慢,我要走一趟凤来阁。”
“你”
“在下制了二小姐的睡穴,岂不害了她?再说。她是一个值得帮助的好姑娘,在下希望助她脱险,以免玉石俱焚。”
“哦!你对她……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多情人……”
姑娘请别多心,在下是一个天涯亡命客,****与我无缘。”
绿衣女郎幽幽一叹,放缓脚程说:“人,总该有个归宿,亡命者也有爱情……”
“姑娘,告诉你,亡命者如果真动了感情,那就是他的末日到了是经验之谈,信不信由你。”他也抢着说。
“如果H小姐对你倾心,你会以铁石心肠对待她么?”
“那是为她好。”
“那么,你在冷魔府上不辞而行,也是为了东方姑娘好么?”
李玉吃了一惊,屏息着问:“你……你怎么知道冷魔的事?"“我与东方姐姐是手帕交。”
李玉心中一震,悄然后退。
“等一下,我并无恶意。”绿衣女郎低叫。
他站在两丈外,冷冷地说:“凝雪飞霜,隐红逸绿;在下还不知凝雪与逸绿是知交呢!”
逸绿深怕他又一走了之,不敢迫近,苦笑道:“李兄,你能说出不辞而别的原因么?”
“在下不愿多说。”他固执地说。
“请略加说明,好么?”
“没有什么可说的。东方老前辈近况可好?”
“老爷子不但腿已复原,而且修为精纯了许多,他目下正与东方姐姐奔走天涯四海流浪。”
“老前辈侠名满天下,冷面慈心,一旦腿疾已除,不甘寂寞重出江湖行侠仗义,在下深感欣慰。”
“你猜错了。”逸绿幽幽地说。
“在下从不想猜他人的事,说说而已。姑娘是有意追踪在下来的么?”
“不错,在京师我探出赵疯子已在此地重建秘窟,猜想你也许会前来投奔他入伙,因此赶来探动静,潜伏了近半个月啦。”
“那么,姑娘确是为了赏格而来的。”
“你怎么老是疑神疑鬼?难道说,民间没有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么?”
“有是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
‘我们在谈正题,你是不是为避开东方姐姐才不辞而别的?”
“在下不愿谈。”
“请信任我。东方姐姐行使江湖,江湖佳子弟可说多如恒河沙数,但她从不对任何人动情,只有对你……""她虽不对一千赏金动情,但却想在我身上动替天行道的念头。”
“我的天!逸绿叹息着叫,摇螓首说:“原来如此,你把东方姐姐看成恩将仇报的人啦,天下间竟有你这种怪人。”
“哼!就算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至少也不屑与一个逃犯打交道。”
“谁认为你是一个逃犯来了?”
“你怎知在下要来投靠赵疯子?不是她告诉你有关我的底细么?”
“不错,她确是派人上京探访有关你的底细,知道你确是艾文慈“所以你……”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想……”
“想赶我走或者为世除害。”
“正相反,她知道你是****江彬要捉的人……”
“但你……”
“我认为事情不简单,可能你贼性不改,所以要亲自前来查明。但发觉你混入的计谋超乎常情之外,所以猜出其中必有隐情,果然被我料中了。”
“姑娘冰雪聪明,在下佩服。”
“谢谢夸奖。李兄,回江南去吧。”
“为什么?”
“东方姐姐目下在江南,可能已到了江西,她在找你,她的心碎了,你……”
。。“请替我代为致意,艾文慈是个不值得爱的人。我救东方老前辈只是尽郎中的本份而已。感恩图报不需动真感情的。
这逸绿沉吟片刻,笑道:"好我们不谈这些,先脱身再说,走!"但她心中却想:"你休想扔脱我,我会将你带给凝雪姐的。"两人避开了不少伏桩,直奔凤来阁,她们到得正是时候,张五爷刚派人前来传信,要二小姐召集能动兵刃的待女,速至内宅防守。
传信的人正在阁门向两位待女传话,两人突起发难,悄然扑出,逸绿用飞蝗石击昏了两位待女,李玉用掌劈昏了传信的人。
二小姐尚未醒来,一个时辰的期限未到。
逸绿拉开罗帐,向李玉笑道:“暖玉温香,我见犹怜。李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认为你很傻。”
他也一笑,说:“如果我真傻,恐怕昨晚就被你把脑袋捻走啦!"“昨晚你的反应确是惊人,那一拿几乎被你击实哩!"“你比我更快,不愧称武林后起之秀逸绿姑娘。"他一面说,一面解了二小姐的穴道。
二小姐突然清醒,一惊而起,讶然叫道:“你……你们两人……”
李玉转过身躯,急急地说:"赶快穿好衣裙,快!”
“你”
官兵已包围尊府,令尊已放弃突围的打算,居然欲负隅顽抗,作玉石棋焚的傻事,在下带作突围……”
“我不走。”二小姐坚决地说,一面火速穿上衣裙跳下床来。
“你不走?”逸绿讶然问。
“我要与爹共生死,别无他念。”
“又是一个愚蠢的人。”逸绿叹息着说。
“你真不走?”李玉问。
"张家的子孙,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弃亲而逃,何以为人?”
李玉转过身来,沉声问:“休想到后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