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宇中鹤眼见宇牧云露了这一手功夫,不禁又惊又喜,想道:“想不到才数月不见,云儿的武功又精进了,这一声狮子吼,就算是我,只怕也不能使得如此出色。”心中挂念天狼郡主手中之物,却也不及多想,向天狼郡主道:“你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狼郡主微微一笑,复又把手中那物收入怀中,道:“宇宫主难道想在这里听我道破隐秘不成?颖哥哥,小妹想借你方寸之地与宇宫主密谈,不知可否?”
段颖道:“那就到别恨轩中去吧!那里地方僻静,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段威明刚想阻止,宇中鹤已经重重哼了一声,道:“好,就到什么别恨轩去!这儿是段家庄的地盘,老夫手里又有林雨做为人质,不怕你耍什么花样!”回眼向守宫剑一扫,道:“耿青,你带人看守林雨,若天狼郡主稍有异动,立即便把林雨杀了!”耿青道:“是。”
司马铁镜道:“老夫能不能先替林雨姑娘瞧瞧内伤?”
宇中鹤不理,道:“段二侠,别恨轩在什么地方,还请在前带路。”段颖应了一声,与傅吟双率先带路。
天狼郡主知道宇中鹤不肯走在前面,淡淡一笑,翻身下马,跟在段颖身后。殷龙亭、北小苏几人自是随后跟来,宇牧云心中惊疑不定,扶了傅澜就跟在殷龙亭、北小苏他们身后,宇中鹤对天狼郡主深具戒心,率众走在最末。
司马铁镜随后追来,叫道:“喂,到底老夫能不能先替林雨姑娘治伤啊?林雨肩头这一刀被砍得不轻,被宇宫主你这一掌打得更重,如果不及时救治,让她真的废了手臂,那你们这仇可就真的结下了!”
耿青道:“司马先生何必大嚷大叫,我们宫主又没有说不许你为林雨治伤。咱们先到里面再说罢。”
司马铁镜大喜,笑道:“你这小伙子不错,不象宇中鹤那么翻脸无情。呃,你叫什么名字,叫耿青么?那个什么‘寒光映铁衣’,说的是不是就是你?”
耿青微微苦笑,心不在焉地与他随口应付,命人押了林雨,陪着司马铁镜跟段威明夫妇走入庄里。安化王世子和金陵玉都是心中另有算盘,都落在了后面。
段颖听得天狼郡主要借地方与宇中鹤谈话,想也不想便说出别恨轩来,但直走到别恨轩面前,抬眼见到轩里轩外尽是红绸彩带,大红喜字贴得铺天盖地,方才猛然想起别恨轩已经被父亲当作自己的新房来布置,心中甚是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严冰和金无渡先便抢入轩内,驱开了轩内仆婢,带人将轩里轩外四处细细搜了一遍,确定别恨轩里外再无可疑之处方才退出,率领守宫剑将轩外团团围住,自宇中鹤以后的诸人谁都不再放入。北小苏一行尽皆冷笑,谁都不语。
天狼郡主重回故地,见昔日属于自己的别恨轩已经成为了他人新房,心里虽然感慨,却也不似段颖想象中的会甚是震怒,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墙上挂的那幅由段颖所书的《定风波》揭了下来,道:“但听穿林打雨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首词的意境与新婚大不相符,颖哥哥何必挂在这里。”
段颖见她表情冷淡,知道她此次赶到段家庄只怕并不是为阻止自己的亲事而来,心中失望,不禁略微有了一些凉意。
傅吟双冷眼旁观,面上隐见喜色,道:“既然进来了,大家就别再站着了,坐下说话罢!”扶了母亲先坐了下来。
宇中鹤重重哼了一声,道:“天狼郡主,此地再无不相干的人,你有什么话,现在总可以说了罢?”
天狼郡主转头向宇牧云望去,见宇牧云扭头旁视,目光低垂,显是不想多看自己一眼,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那物,道:“这件东西其实只不过是一封书信,信乃萧铁心,即当年的宇飞之所书,至于内容真假,宇宫主请自辩!”
傅吟双又惊又喜,道:“是我爹爹的书信吗?”傅澜更是一叠声地叫道:“拿来我看!飞之的笔迹我是认得的,谁也别想骗我!”傅吟双接过书信递到母亲面前。
傅澜抽出信纸,一见之下,头脑中便是一阵眩晕,颤声道:“是他,是他,真是飞之笔迹,我认得的!”
宇中鹤道:“你凭什么断定这确是宇飞之笔迹而并非他人伪造?”
傅澜道:“我是他的妻子,他的笔迹我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有心要看丈夫写的什么,但心中喜极,眼中尽是泪水,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纸上所写,只得将信递给女儿,道:“双儿,你念给娘听。”
傅吟双接过信来,应声念道:“宇宫主台鉴:余即当年宇飞之,虽然曾与宫主颇有旧怨,所书之言,宫主未必信服,但今日既知事关重大,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是以特书此信,信中所言不敢曰是或非,但直书所见,唯求宫主明鉴而已。”
宇中鹤哼了一声,道:“既不敢曰是或非,那又何必多言!”
傅澜道:“你先把飞之的信听完再说!”宇中鹤道:“好,傅姑娘,你接着念!”
傅吟双接着念道:“余自被萧贞娘率人掳入乌蒙山以来,深陷魔道,无计脱身,喜之缈缈,悲若汤汤,爱恨憎恶,皆是令人感伤,若非念念难忘弱妻幼子,岂敢苟且于世?然既便如此,余在乌蒙,亦如行尸走肉,年华虚渡,至今已二十有三年矣!”
傅澜听他信中所书字字悲苦,句句断肠,想象丈夫这二十三年来在乌蒙山中所过生不如死的日子,心中一痛,眼中不禁潸然泪下。
傅吟双道:“近日乌蒙山突生巨变,虽与飞之无干,然视之亦不免惊惶,是以不觉牢记心间,每每念及,无不深感悚然耳。巨变之始,于今年六月二十七日。初时,萧贞娘回山,曾与萧恒密议,未几,令举山同庆,言贺忠魂门俯首称降,亦预贺涉羽宫大难将至,宇牧云即将来附,宇中鹤身首异处之期其时未远也。”
宇中鹤大感逆耳,不禁重重哼了一声。
宇牧云心中微觉怦然:六月二十七日,那是忠魂门被灭之后,他离开湖州刚刚才回到涉羽宫的日子,也几乎就是在同一天,他与傅吟双兄妹相逢,天狼郡主也化身雪地飞鸿亲赴涉羽宫,与他们在蟠龙殿密谈,她不但把自己的反乾机密倾囊相告,还欲与涉羽宫共商对付乾坤教的大计,而他选择相信她,从此倾心相待于她,甚至决定为她逃婚,也是自那天而始,萧铁心在信中说乌蒙山突生巨变,也是始于六月二十七日,嘿,一切关键的大事都在这一天之中发生,这也未免太巧了一些,只是不知他信中所说的乌蒙山之突生巨变,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巨变!
傅吟双接着道:“今日武林,乃乾坤教、涉羽宫与秦岭连环十八宫三足鼎立之势,乾坤、涉羽之争,更是二十余年未分胜负,萧氏突然肆然而言,道涉羽宫将覆,教中众人无不惊疑惶惑。余深知萧氏绝非妄言之辈,如此旦旦,料其必有谋定之策,心中亦是惧疑不定,深为犬子欲归乾坤教之说忡忡忧患,然既便辗转反侧,亦无可奈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