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松林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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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芷禾

被锁进牵无塔的红翳,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动这牵无塔分毫。却在她停了动作的时候,从外面传了低唤声进来。

“师傅!师傅!”

“芷禾?”红翳不可置信地自语道,“芷禾是你吗?”

“师傅是我,徒儿来陪你了!原来栖芜叔叔没有骗我,真有唤作栖芜的山。师傅你怎么会在里面?”

“你就不要管我了,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父母亲呢?”

“栖芜叔叔教了我修仙法术。爹爹和娘亲,都死了,都死了……他们死得好惨。他们把自己绑在火里,烧死了。还有奶奶,还有村里好多人。他们说,这样可以早登极乐!”

“芷禾你别哭,师傅在里面!栖芜叔叔是谁?”

“栖芜叔叔就是栖芜叔叔,他一直对芷禾很好。还教芷禾法术,没有他,芷禾说不定也被烧死了!可是现在他不理我了,他又新收了好多徒弟。那些徒弟,都没有我聪明!为什么他不理我了。我经常听到栖芜叔叔梦里叫着栖芜山,后来我从栖芜叔叔的衣服上,看到栖芜山的地图,所以我就偷偷跑这里来了。可是这里一点儿都不美,为何栖芜叔叔说栖芜山是仙山呢?难道因为我是凡人,看不到栖芜山的美吗?”

“芷禾?”

“师傅有何吩咐?”

“你知道钟山吗?”

“知道,栖芜叔叔说,师傅和山神住在钟山上?可是师傅怎么会在这里?”

“你找得到钟山吗?”

“找不到,栖芜叔叔没给我看过钟山图。不过我可以凭借旁人描述,画出钟山图!这个技能,是我自创的,不是师傅也不是栖芜叔叔教的!”

“那好,师傅告诉你,你画!钟山位于海外极北之地,山上多松,终年积雪……画好了么?”

“师傅画好了!芷禾现在都可以想象到钟山全貌了。不知为何,凡是芷禾画过的图,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接下来芷禾要做什么呢?刚才我看到那个哥哥把师傅锁到塔里,那个哥哥是谁?是不是妖怪?”

“你先不要管那么多!你速去钟山,找山神烛阴,让他切莫到栖芜山来!”

“可是师傅,不是应该请山神来救师傅么?”

“你不要对任何人,或者神仙,说师傅在栖芜山!切记!”

“师傅……”

“去吧!师傅不会有事!要记住师傅的话,要用尽一切手段,阻止烛阴前来!”

“是,师傅……”

芷禾好不容易来到栖芜山,结果看到的是荒无人烟,狂沙漫卷的栖芜山,顿时失望连连。在看到师傅的时候,她几乎是喜出望外。然而没说几句话,便要舍师傅而去,心里恨起那个将师傅锁进塔里的哥哥。

便嘟着嘴,摸出栖芜叔叔的飞行法器。已经没有了初时的不适应,竟然飞速前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凡人。这一得意忘形,便径直撞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顶上。这山因为她这一撞,不禁陡了几下,芷禾心一惊,以为是妖魔出世,顿时稳住身形严阵以待。就在这时,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自己的身子吸了过去。

落下地面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形似蛇,脸孔是人的赤色庞然大物,当下惊得后退连连惊呼道:

“不要过来,我只是路过!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山的!”

“能将我的章尾山撞得抖三抖的,可没有几个?说,你是何方妖孽!”

“神尊,实在是抱歉得紧!小女子只是要去钟山,不小心迷了路,还请神尊不要怪罪!”

“你去钟山作甚?”

“这个……”芷禾眼睛滴溜溜一转,假笑连连,只想趁对面的怪物不注意便开溜。不料那怪物大步向前,手臂一伸,将她提了起来,恶狠狠道:

“不说?”

芷禾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说,本神尊就将你丢下山!”说着就要松开手。就在这时,一个女声传了来。

“烛龙,你何苦吓唬一个凡人!”

芷禾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白衣翩翩,长发如丝,周身仙气环绕的美人。

“神仙姐姐!我见到神仙姐姐了!”芷禾惊奇地大叫出声,全然忘了自己还被面前的怪物提着。那美人便是新婚不久的婵媱。

婵媱使了一个术法,将芷禾解开了禁锢,亲切道:

“这孩子神识清明,若是得高人指点,定能羽化登仙!你叫什么名字?”

“芷禾。”芷禾回道。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章尾山来了?”

“我只是迷路了,我是要去钟山的!”

“钟山?去钟山做什么?”

“去……”

“你不说,我们可只需掐指一算,就可知道,别忘了,我们是神仙!所以你还是乖乖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芷禾听婵媱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师傅的嘱咐实属多余,神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兴许告诉他们,就可以顺利到达钟山。况且有他们的帮助,说不定可以阻止山神去栖芜山。

“师傅被困在栖芜山的牵无塔里了,师傅让我去钟山阻止山神烛阴前往栖芜山!”

烛龙听了这话神色正经起来,道:

“你师傅是谁?”

“师傅是宋宣之啊!”

“宋宣之是谁?”

“对了,听闻瓶中仙红翳轮回人间道的时候,就叫的这名!”烛龙似是恍然大悟道。

“不曾想,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难怪昨日天帝突然颁来御旨,让本神尊密切注意章尾山!还有章尾山最近冤魂四散,咒怨不断。看来得本神尊亲自走一趟了!”

“什么,冤魂?原来我迷路迷到鬼山来了!”芷禾突然大叫着跺起脚来。

婵媱笑道:

“红翳遣这么一个孩子去给烛阴通风报信,真是……烛龙你还是快快前去钟山瞧瞧仔细,这芷禾一个凡人,去了也只会徒增事端。就留在章尾山陪伴于我,你可愿意?”婵媱盯着芷禾道。

“这万万不可以!师傅待我恩重于山,若是不能完成使命,芷禾何面目见师傅?万万使不得!虽然我只是个凡人,但是我是会法术的。况且正因为我小,才不招人注意,是最适合通风报信的。就像神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到哪都显眼!”

“你再乱说话,我可是保不了你了!”婵媱笑不可抑地望着一脸怒气的烛龙道。

烛龙长臂一捞,将芷禾整个丢到婵媱怀里,便一卷红袍,不见了踪迹。

“就这么不见了?我要是练到这境界,该有多好!”芷禾感叹道。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不对,他要带我去钟山才对,怎么一个人去了!”

“他可不是一个人?”

“嗯?”

“他是一尊神!”

烛龙一路上,隐着身形,观察到冤魂不只遍及章尾山各处,而是遍及四海八荒。皆是****导致的殒身。若不是他运起仙障护体,那些密密麻麻的魂体,都要令他窒息了。

难道人界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他加快速度,赶到钟山。

只见到钟山枯松倒挂,怪石裸露,寒风刺骨,比起章尾山的惨况来,是有过之无不及。山脚下死尸堆积如山,半山腰还有正在攀爬的冤魂。他一阵风将那些死尸冤魂卷得无影无踪。

赶到生林府的时候,只看到烛阴愁眉紧锁,形容枯槁,面容如同死物一般。他以前是见过他这模样的。

三千年前,瓶中仙的血玉瓶崩裂之时,他倾尽神力补修血玉瓶之时就是这模样。第二次是红翳身浸苦海之时,第三次则是瓶中仙将自己锁在血玉瓶里的时候。

而现如今,又是因为红翳。这样的神力损耗,能经得起几次。他近身拍了烛阴的背轻唤道:

“阿阴,你可好?”

烛阴察觉到他的到来,直起了身子,唤萱支上了茶,挤出笑道:

“你怎跑来了?”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又打算作出伤害自己的事儿来?”

“以前,都可以在钟山上完成。现如今,我若是离开了钟山,那些白骨,便会蔓延到钟山上来!我知道,红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呢?那牵无塔,凡人入得其中,不消三日便是蚀骨蚀肉;神体入得其中,初之时只会周身火热,红翳本生于火,这也无妨。可是第二层是水,当水浸到塔顶,便是腐身噬体。第三层便是冰,直到将心血冻结,塔身才会自然崩裂,然而那时,神识寂灭,即便是地心之火也难融化那心血内的冰!”

“可我若是离开,这钟山,现如今是唯一没有被冤魂侵占的地界。等到凡间冤魂一体,活物难寻之时,便是生生不离衣遮天蔽日,天上人间倒换之时!生林府地宫里,现如今住着我前时从人界截获的活体。人畜飞禽走兽,各类生灵。若不是我倾力维护,将地宫大门封锁,那些人受催生咒牵引,定要下山****!如今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瓶中仙遣了一个唤作芷禾的凡人,本欲来钟山将红翳之事告知与你。不料她误打误撞到了我的山头。我这才赶来钟山瞧你。不巧就看到这般情境。前时我还不信,天帝颁来御旨,被我束之高阁。若不是亲身来此,定不知人界已然沦为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