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老人的心却平静不下来了。她想起了一个人,想给他打个电话,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且还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光知道他现在住在北京。
就这一件事,弄得她心神不定,睡不好,吃不好。儿孙们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没什么,可心里越发想跟那个他说点儿什么了。
老人要找的他,跟她曾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小名叫拴柱。那年他家搬到省城的时候,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儿。后来,他跟着父母回过一次石头村,那是他考上了大学、要去北京念书之前的事儿。再后来,听说他毕业后留在了北京,这时候她的儿子已经两岁多了。从此,便断了音讯。
想起他,老人的眼前又浮现出一件件儿时快乐的往事。这时,老人嘴角便禁不住漾起幸福的笑意。
那一天,老人偶然惊喜地得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她好几次想拿起话筒,赶紧拨动那组连接北京的数字,可她一直没有动手。
九月的一天,儿孙干活去了,老人独自呆在家里。电话铃响起,老人过去拿起话筒,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说是找赵秀花。她问他是谁,那个她这些日子里一直默默念叨的名字报过来,她的心猛地一颤——啊,真的是他?
“我是拴柱啊,你是——”
“我是丫蛋儿。”说出自己几乎被人淡忘的小名,她的眼泪便簌簌地滚落下来。
那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拴柱啊”,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丫蛋儿”,两个人便陷入无法抑制的激动中,彼此紧紧攥着话筒,再没说一句话,只让心底翻涌的波澜,默默地沿着电话线传递到远方……
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拥有一个情感的后花园,让心灵穿过世俗的尘嚣,自由地品味那份独有的美丽和神奇。
呵护好情感的后花园
细雨菲菲的午后,我在半路上被告知原计划的外出采访取消了,便掉头回家送随身携带的行囊。推门而进时,颇感意外的先生似乎刚刚收起了什么东西,脸上有一缕掩饰不住慌乱和惊诧:“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我开玩笑道:“回来检查检查,怕你在家里犯错误啊。”
“知夫莫过妻了,我还能犯什么错误?”先生忙接过我手里的包,神色中的那一抹不自然,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交待,在家里想谁了?”我装作认真地板起脸来。
“除了想老婆,还能想谁?”他过来亲热地揽住我的腰。
“别口是心非了,你准是在想趁我外出的机会跟哪个情人幽会了。”我无中生有地旁敲侧击。
“你那么漂亮、贤惠又能干,我怎么会对别的女人动心思呢?再说了,你看得又这么紧,我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先生恭维得我心里舒舒服服的。
“其实你喜欢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喜欢你都很正常,谁让我老公这么优秀呢?这么优秀的男人,我也不能一个人垄断了呀。”我大度道。
“可我心甘情愿被你垄断啊。”先生拥着我,把幸福传递过来。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先生的一位大学女同学途经本市,要约他出去见一面。
“老同学见老同学,可一定要好好地叙叙旧情啊,别急着回来啊。”我目光暧昧地逗他。
“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去吧?”先生有点儿言不由衷。
“我才不会做那讨人嫌弃的电灯泡呢。”我帮着他打扮利索,看着他兴冲冲地下楼了。
望着墙上那艳丽的婚纱照,不觉心头一颤——哦,七年之痒,我们正好结婚七年了,却没有丝毫“痒”的感觉,两个人齐心协力把一份简单而充实的日子,经营得甜甜蜜蜜,叫人羡慕不已。
快开始新闻联播时,好友小丽来了,一进门便向我哭诉满腹的委屈——原来,她偶然发现丈夫办公室有个抽屉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她几次好奇地询问,丈夫都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她要他打开给她看看,他却坚持不肯。她便总是放心不下那个抽屉了,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她偷偷撬开了那个让她不安心的抽屉,结果里面只有几封昔日女同学写给丈夫的信和几件微不足道的小礼物。丈夫知晓她撬开了抽屉,很生气地说她不尊重他,俩人便开始争吵,争吵逐步升级,便互不相让地要分手……
“他也真是的,早点儿给我打开那抽屉看看,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小丽满怀的困惑不解。
“其实这很正常,许多人都喜欢在内心深处保留一份只属于自己的领地,在那里存放着自己不愿也无需向别人倾诉的秘密,那是属于个人的心灵圣地,即使最紧密的人,也拒绝探访。”我想起了曾经采访过的一个类似的故事,把那位著名教授的感慨告诉了小丽。
送走了小丽,我开始思绪翩然——即使最紧密无间的爱人之间,也绝对不是彼此坦露无遗的。谁都可以拥有一份只属于自己的情感秘密,如果保守秘密的当事人不说,任何人(包括最知心的爱人)都无权过问,只有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默默地帮着他(她)守着那个秘密,那是对他人的信任和尊重,在爱人之间,便是爱的默契与智慧。
思路一开,灵感骤至,我忙打开电脑,噼噼啪啪地一通猛敲,一篇情思并茂的生活随笔转瞬即成。欣然打开抽屉,我要找软盘拷贝下来,不经意间,我碰翻了先生堆在桌前的一摞样刊,一封署名“内详”的来信滑落出来。
信封上的日期标明是两个月前写来,那娟秀的笔迹肯定出自某位可爱女性之手。先生没有把它与别的信件放到一起,足见其特殊了。我立刻敏感地联想到了我下午回来时,先生那紧张的神色,莫非那会儿他正重新翻阅这封非同寻常的来信,怕被我撞见,在慌乱中把它塞到了这里……这样一猜想,我更想知道那信的内容了。然而,一瞬间,我又放弃了看信的念头,我把那摞杂志按原样摆好,把信它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刚刚开导完小丽,又写了文章准备教诲别人,怎么转身自己却……况且,那是先生个人信件,我们一向恪守“不经允许,绝不翻阅对方信件”的家庭守则。
纵然那是一封情思绵绵的情书,也且将它放在那里好了,我相信我和先生的爱情会坚如磐石的,别人即使想渗透进来怕也没那么容易的。那封“情书”权且当做先生还有魅力的证据吧,让先生留着它调剂一个好心情,多写些作品,多挣一点儿钱,把我们的幸福生活建设得更好,岂不美哉?如此看来,我倒要感谢这样的“情书”了,我为自己聪明的逻辑暗暗击掌欢呼。
午夜十分,先生回来了,看到我躺在沙发上假睡,给我身上披了条毛巾被,便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里闷头抽烟,心中似有无限的惆怅。偷偷看着他那难过的样子,我不忍再跟他开玩笑了,似突然被惊醒了,问他几点了,看到我起身,他慌乱地拭去盈在眼眶里的泪珠。
“同学聚会有什么新闻要发布吗?”先生与朋友聚会回来,常常会给我带回一些有意思的话题。
“没什么新闻,就是一个同学有点儿不幸,得了肝癌,已是晚期。”先生不想再往下说了。
“那就早点儿休息吧!”我温柔地拥住了先生,感觉他的心跳动得异常激烈,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波涛澎湃,却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样子,撒娇地搂着他,他也生怕我被别人抢走似的紧紧搂住我。
一个月后的一天傍晚,先生不无悲伤地告诉我——那天他见到的那个患肝癌的女同学去世了,年仅30岁,她曾是他们年级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孩。
我跟他一起慨叹了一番命运的无常,说了一些“今后要好好爱惜身体”之类的彼此鼓励的话。突然,他问我:“你不想知道我和那个女同学的故事吗?”
“曾经很想知道,但现在不想了。”我满眼的真诚。
“为什么?因为她不在了吗?”他有些惊奇。
“有些秘密,也许还是一个人知道的好,那个故事应该是你情感后花园里的一株美丽的小花,它只为你而开放,你可以在想欣赏的时候,随时地去欣赏。而别人无需知晓,只需深深羡慕并真诚地去祝福。”我握住了先生激动的手。
“情感的后花园?这个比喻用得好。”先生由衷地夸赞我的通达。
“谁让我嫁给了一个作家呢?我再不思想进步,人家还不笑话你呀?”我一脸阳光灿烂地嗔怪道。
“真是三生有幸啊,上苍竟赐我如此优秀的夫人!”先生不无得意。
后来,先生主动打开了他的情感后花园,引我欣赏到了其中一角的旖旎风景。当然,我也激动地向他倾诉了埋藏多年的些许青春的秘密。末了,我们都劝阻对方——别都坦露干净了,有些美好的东西,还是各自收藏起来吧,独有的美丽和神奇……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拥有一个情感的后花园,让心灵穿过世俗的尘嚣,自由地品味那份独有的美丽和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