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面之缘
丫环着急慌忙地闯进屋,把地上的梁韵亭不客气地拎了起来,口中斥道,
“哪里的贼人?竟敢闯入小姐的闺房,不要命了吗?”
衣领勒得梁韵亭喘不过气,张嘴吐舌,但还不忘为自己辩驳,
“是……你扔我进……来的……”
惠儿见状,忙道,
“香坠儿,快……放了梁公子,这样会把他勒坏的。”
香坠儿诧异地回过头看着惠儿,
“小姐,莫非……你们认得?”
惠儿点了点头,
“你忘了吗?上个月的诗文大会上的梁公子。”
香坠儿如梦方醒地“哦”了一声,
“哈,原来是你呀,我说怎么瞅着面熟呢。”说着手一松,梁韵亭的身体又“啪”地落到地上。
梁韵亭揉着磕痛的脑门儿,咬着嘴唇斜了一眼突然松手的大丫环,强忍住一句痛哼。没想到自己在千想万盼的惠儿小姐面前,如此大失风仪。
惠儿明眸慢转,对香坠儿嗔怪道,
“怎么这般毛手毛脚?还不快些将梁公子搀扶起来?”
香坠儿听了小姐命,向梁韵亭憨憨地吐了吐舌头,麻利地蹲下身要去扶梁韵亭起来。梁韵亭忍着疼摆了摆手,盘腿儿坐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吐了一口气。
梁韵亭悄悄把清亮如水的目光瞥向惠儿,莞尔一笑。
惠儿凝雪般的脸颊瞬时浮上一层红晕,窘得说不出话。
梁韵亭的眼珠像是长在惠儿的身上,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走过去,近在咫尺,吐气如兰。
惠儿见梁韵亭如此大胆地站得这般近,脸色愈加窘得绯红,紧闭了嘴巴,甚至收敛了呼吸,因呼出的气息会和梁韵亭融在一起。
梁韵亭的眼珠痴痴不动,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喃喃道,
“惠儿,我一直想着见你,真是苍天有眼,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话音未落,香坠儿挥起一记重拳,重重地打在梁韵亭的太阳穴上,刚刚站起的梁韵亭又趴到地上。
惠儿一声惊呼,捂着嘴,惊恐地看向突然发飙的香坠儿。
梁韵亭翻了翻白眼儿,手一耷拉,晕了过去。
惠儿扑过去,蹲在梁韵亭的身边,眼神惊慌地在梁韵亭的身上脸上游移着,
“梁公子!梁公子!你怎样了?”
香坠儿拍了拍手,大咧咧地道,
“不用叫了,他两个时辰内醒不了。”
惠儿生气地向香坠儿怒目而视,
“你为何突然下这么重的手?”
“这怪他自己,谁叫他对小姐不尊重?”香坠儿不以为然地向上挑了挑眼睛。
“我……”惠儿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负气地回过头,关切地看着梁韵亭惨白的脸色。
“他……不要出事才好,快些把他抬到床上吧,你这个婢子可不许再造次,你可知他是谁?他可是梁王的胞弟,你打坏了他,可小心梁王怪罪。”
“啊?梁……梁王?就是那个被人称为神魔惧的梁……梁王?”香坠儿变了脸色。
惠儿点头,
“正是,看你今天是不是惹了祸事?”
未等惠儿把话说完,香坠儿猫腰就扛起地上的梁韵亭,“腾腾”两三步来到床边,把梁韵亭麻利地拽下肩,放躺在惠儿的玉床上。
惠儿无奈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紧合双目的梁韵亭,埋怨地睨一眼站在旁边的香坠儿,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拿些水来。”
香坠儿低下头嘟囔道,
“他晕过去了,就是拿水来,他也喝不下。”
惠儿气恼地盯着执拗的香坠儿,脸儿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真奇怪父亲怎么偏偏相中她来当自己的贴身侍女,脾气有时比她这个小姐还要大。
但惠儿知道,香坠儿认准的事情,是说服不了她的,索性不再多说,站起身自己到桌边去拿水。
香坠儿嘟着嘴,斜眼儿看着惠儿去拿水,也不去帮忙。惠儿无可奈何地扫了她一眼,口中嘀咕道,
“真是奴大欺主,我真服了这个香坠儿。”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明白香坠儿忠心护主的心。
惠儿用小勺儿,把水喂给梁韵亭喝,虽然洒在外面的多,但惠儿依旧不停地喂,手里的一块手帕都擦得湿漉漉的。
树梢挑着月儿,从破碎的窗棂上,向屋内偷窥着,风吹树梢,似是月儿发出的笑声。
一朵浮云从天上條然而过,踏过这方院落时,忽地停了下来。云层上渐渐露出两张脸,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向院内偷看着。
黑脸儿的敲敲白脸儿的头,粗声粗气地问,
“你不赶紧行路,在这里偷看什么?”
白脸儿的摇摇小脑袋,嘻笑道,
“有趣有趣,看这一对男女要做甚?”
这一黑一白不是别人,正是矮东神与巡鬼官黑浮。他二人受了至量菩萨的点拨,这些日子以来,一心寻找纯美爱情所生的善婴,但终究是无果。后来黑浮提议,他二人这样寻找下去,定是大海捞针,不如去求送子观音,天下婴孩儿都是送子娘娘所赠,想她定是知道这善婴的降生之处。
矮东神觉得有理,就随黑浮一路驾云往东海而去。行到中途,矮东神忽低头看到梁韵亭摔进闺房这一幕,觉得有趣,就停下云头瞧起了热闹。
矮东神拽了一把黑浮的衣袖,笑道,
“这一对儿有趣得很,看看他二人如何相处才好。”
黑浮向下瞥了一眼,有些不耐地道,
“时间紧急,哪有这等闲心,快随我东海而去!”扯起矮东神,大袖一挥,那朵祥云如风而去。
惠儿站起身,用薄被将梁韵亭盖起,看着梁韵亭紧闭的眉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埋怨地斜了一眼香坠儿。
香坠儿看着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嘴唇撅得大老高,真是不理解小姐怎么变得这般胆小,不就是梁王的弟弟嘛,怕他做甚?想到此,却又不免伸手摸了摸后脖颈。
正在这时,院外忽传来“咚咚”山响的敲门声。二人一惊,这深更半夜是何人如此大声地敲门?门外传来二姨娘惊慌失措的声音,
“惠儿!快给姨娘开门。”
惠儿惊慌地看向香坠儿,如果让姨娘看到她的床上有个大男人,她就不用再活了。
香坠儿也是一惊,眉睫一凛,忽地上前不管不顾地拽起梁韵亭,就把他塞到床下。然后把床幔垂好,恰可以遮住床下的情景。
惠儿抹了一把瞬时额上浸出的冷汗,示意香坠儿去开门。
惠儿自幼丧母,从小是由这个二姨娘带大。二姨娘肩负着这一“皇差”,在老爷面前也就有几分面子,所以看护惠儿也算尽心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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