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作歹(姬小珍)
第一章 为妃
春日的午后,阳光暖暖催人眠。
芙邀宫内也是一番暖洋洋的春困,宫女们相互依偎坐在偏殿里打起小瞌睡。
寝宫的隔室是含妃的绣花房,皇上知道她喜欢刺绣裁剪,特地命人按照宫中琉纱局的规制设计的。
此时此刻,殷含坐在绣花房靠窗的椅子,翻看桌上的一沓画纸,良久,只见她轻皱眉头。
在一旁的依芙看了,“娘娘,怎么了,找不到合适的吗?”
殷含放下画纸,叹了口气,“可不是吗?看来看去都找不到适合丽妃的样式,既要高贵典雅,又要清丽可人,还真是难办呢。”
“娘娘,那就算了吧。丽妃也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帮她做出席中秋晚宴的宫裙,妃嫔们的衣物可是宫里丝务局负责的的事,何必劳你大驾呀。”
说起这件事,依芙就来气。丽妃是皇上登基后新纳的妃子,进宫三个月来很是嚣张,仗着自己是将军之妹,在后宫任性妄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依芙向来看不惯她,要是她这样对别人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连含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前几日来访芙邀宫“请求含妃赐蝶裙一件”,含妃也不多想就应承下来了。
依芙看着殷含苦恼的样子,“娘娘,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才会让丽妃得寸进尺,你没感觉到她对你越来越放肆了吗?”
“有吗?”殷含偏头想了一下,“其实丽妃也没对我怎么样嘛。她家世显赫,脾性难免任性些罢了。要是我出生在将军府,恐怕我也是这样的。”
“娘娘,你呀!”依芙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好了,娘娘心思永远这么单纯。
其实,宫里众所周知,后宫佳丽虽多,最受宠的人却是非含妃莫属。
先不说皇上每三天要到芙邀宫与含妃共用晚膳这样莫大的殊荣。连静心修佛的太后也是对含妃宠爱有加,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召见皇上和含妃二人一起食斋。而其他人除了重大国典祭事,平时几乎是见不到太后的。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只是看在丰将军的面上才会对丽妃百般容忍。丽妃进宫三个月,皇上只到过怡音宫两次。
殷含虽然受尽万千恩宠,却不恃宠而骄。而且她为人和善,太监宫女对这位由王妃晋升妃子的娘娘也是尊敬外更多一份喜爱。
殷含唯一的乐趣就是女红,尤其擅长绣蝶,出自她手的衣裙绣帕无不精美绝伦。
她除了出席宴会穿宫装外,其它时间都是穿自己裁制的衣裙,式样简单大方,特别是裙摆上各式各样的蝴蝶绣得栩栩如生,人走动的时候,蝶儿也好像在随风飞舞一样,别有一番风情。
所以含妃在宫中又被称为“蝶妃”,更有人说含妃之所以让皇上宠爱是因为这特别的蝶裙。
很多嫔妃因此送来珍贵的珠宝首饰,只为求得含妃的一袭蝶裙,进而获得皇上的注意。殷含从来不收她们的礼物,衣裙却为她们精心制作。
也有可能丽妃是听到宫中的这些传闻才会向含妃提出裁制蝶裙的要求。
不过,制作的衣裙多了,刺绣上去的蝴蝶花样便不能重复了,这是殷含最为苦恼的地方。因此她才会要皇上为她寻找前朝画师所绘的《百蝶图》,作为她刺绣的参考。
皇上前前后后派了几批人马出宫明寻暗找,可是几个月了,还是毫无结果。
“要是有《百蝶图》就好了。”殷含无精打采,双手托腮望着窗外。
“那也没办法呀,连皇上都找不到的东西,难道要找人重新画吗?”
“重新画?”殷含恍然大悟,惊喜地看着依芙,“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百蝶图》也是人画出来的,我也可以自己画的嘛。”
“娘娘要自己画?”依芙愣着了,“找宫中的画师就好了吧,何必自己亲自做?”
“不一样的,自己画的,以后绣起来就顺心顺手点。”
说话间,殷含已经兴致勃勃地换上了外出的衣裙,依芙也帮着整理要带去的纸笔研墨之类的物品。
片刻,殷含就带着依芙和两个小太监到了御花园的小亭。
春光明媚,暖风和煦,百花争艳,蜂蝶纷飞。御花园的景色绝佳,让人心旷神怡。
“好多蝴蝶呀。”殷含笑颜绽开,提着裙摆在花丛中追逐漫天飞舞的彩蝶。
依芙在一边看着,笑着提醒,“娘娘小心点。”
娘娘才十七岁,心性纯真无邪,有时候还像个小孩。
玩了一会,殷含也许是累了,脸颊红扑扑的,额头微微有些细汗。她一边用手绢擦汗,一边走回凉亭。
“娘娘坐一会吧。”依芙及时递上一杯温茶。
然而,殷含坐下,满心喜悦地观赏御花园的春景,没多久,宫里就想起了晚膳的钟声。
只好让依芙收拾一下准备回芙邀宫。
“依芙,我们明天早点来吧。”
“好的,娘娘。”
自从殷含决定自己重新画一册百蝶图,她总是每天一大早就去御花园赏花观蝶,心里有了大概的印象,再细细把蝶儿飞舞的千姿百态画下来,几天来就画了十多幅图。
殷含对观蝶画蝶乐此不疲,常常在御花园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连午膳时间到了都不想回去。
皇上得知此事,特地命人在亭子周围挂上了珠纱帘,中午放下来可以遮挡一些热气。还在亭子放上一张软塌,可以让殷含在画蝶之余休息。还命御膳房直接把午膳送到亭子,方便殷含用餐。
此事在后宫传开,无人不惊奇含妃的万千受宠,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殷含自然是不知道宫里对她的种种传言,知道了也不会去理会,她已经沉浸在画蝶的极大乐趣中。
这天午后,又是御花园,她遣退了其他人,只让了依芙陪在一旁。
殷含刚刚画好一副双飞蝶的彩图,在等颜料干透。
她揉揉酸痛的颈脖,突然瞪大双眼,望着一处。
“娘娘,怎么了?”依芙问,担心她是不是扭伤了脖子。
“嘘,依芙,呆在这不要出声哦,也不要走动。”殷含小声吩咐,然后轻手轻脚地向亭子外慢慢挪步。
依芙看着,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殷含因何故有此举动,她还是乖乖听话站在亭子里不敢乱动。
殷含轻轻走到一丛开得正艳的牡丹,一只紫蓝色的金边蝴蝶正停在一朵花上。她静静靠近它,弯下腰,想要把它看得更清楚时,一阵微风吹来,紫金蝶展翅飞了。
殷含一急,往蝴蝶悠悠飞的方向快步追着,离开亭子也有一大段距离了,渐渐远离了依芙的视线。
她一边跟着蝴蝶小跑,一边抬头目不转睛盯着蝴蝶看,越看越着迷,紫金蝶的花纹怪异、翅膀扑闪扑闪时又显得繁乱多变。
殷含一心只顾盯着上方飞舞的蝴蝶,没留心脚下的路,更没发现她已经在慢慢靠近湖边,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跌下水里。
殷含一时惊慌,根本反应不过来,忘了要喊人过来救命,水不断往口鼻灌进,她很难受,脑子也越来越迷糊。
她在水中挣扎,却沉得更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手牵住了自己,一把她拉入怀中。昏昏沉沉中,她只看到急切的眼和模糊的面容,接着就晕了过去。
殷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芙邀宫的床上。
“娘娘,你醒啦。”依芙端药进来,一看见床上坐起来的殷含连忙迎上去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叫太医来看看?”
“我……”殷含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变得很奇怪。
“鼻子好难受。”殷含委屈地皱皱眉,接着说:“应该没事的,不用叫太医了吧。”
依芙看她又委屈又难受的表情,心疼死了,不禁又念叨起来:“娘娘,你被水呛到了,难受是难免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玩起来就忘了会有危险。跌下水还不喊救命,要不是我怕你走太远跟过去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呢。”
殷含满面无奈的听着依芙的叨叨念,心里很是感动。不过为了不让依芙继续念下去,她乖乖地挨近依芙,抱着她手臂摇来摇去的,撒娇地说:“我知道错了,依芙姐姐,我下次不会了。”
依芙被她这样来一下软的,还真是对她没辙了。于是只好把药凑近她,“那好吧,那你可要乖乖喝药。”
“好,依芙姐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殷含把苦苦的一碗药喝完,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喝完就把药碗递给依芙,自己缩进床的角落。
看着依芙把药碗端去远远的,殷含放松了。
“对了,救我的那个人是谁?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依芙听她问起,也觉得很奇怪。
“我没看到,我到湖边的时候就看到娘娘一个人躺在草地上。而且皇上已经下旨要好好赏赐救你的人,可是都没有人前去领赏。”
殷含听了这话,心里有一阵莫名的失落。想起朦胧中见到的那双眼睛,给她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所幸,殷含落水并无大碍,休养两天也就没事了,皇上这两天因政事繁忙未能前来探望。今天一有空闲就遣李公公来传旨,今晚要来芙邀宫用膳。
夜幕刚刚降临,芙邀宫的小宫女已经把里里外外的灯笼烛台点亮,御膳房也早早送来晚膳。
新来的小宫女笑笑不时往宫门张望,不停地问身边张罗糕点的依芙,“怎么皇上还没来呀?”
依芙无奈地皱皱眉,“你这小丫头,都问多少遍了,皇上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你着急也没用呀?”
“能不急吗?是皇上耶,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可以见到皇上的。”她进宫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幸得见龙颜呢。
“你可小心点,待会可不要在皇上面前失态。”依芙看着笑笑一脸未经世事的单纯,不禁为她担心。
虽然因为含妃娘娘颇受皇上的宠爱,芙邀宫的宫女太监比起别宫的奴才所有的待遇会好一点,不过奴才毕竟是奴才,该守的礼节还是不可轻忽,冒犯主子还是难免获罪的。
“不敢不敢,奴婢哪有那个胆在皇上面前乱来,不怕他砍我头吗?”笑笑作出一脸惊恐的样子。
“知道就好。丽妃的那几鞭子可要牢牢记得,别好了伤疤忘了痛。在宫里一定要慎言慎行,出了错,我们娘娘也未必再救得了你。”
笑笑本是罪臣之女,沦为官婢不久,本来归属丽妃的怡音宫,前几天不小心弄坏了丽妃的绣花帕子,被娇蛮的丽妃狠狠抽了几鞭,最后还要被送去宫里专门处罚犯错宫女太监的刑责房。
正好含妃来访看见,及时把笑笑救下,并向丽妃把笑笑要到了自己的芙邀宫。
至于一向骄纵的丽妃为什么突然那么好说话,当然是因为立后一事有求于含妃。
含妃是太后和皇上的宠儿。虽然太后有谕旨在先,含妃因不能孕育皇室子嗣不得立后,可是明眼人都能预见,即使皇上将来立后,含妃的势力恐怕也在皇后之上。
既然含妃本人不能立后,那么想做皇后的人,如果能拉拢这样一位太后皇上的宠儿帮忙说话,那立后之事就更有胜算了。
这就是最近为什么妃嫔们都来巴结含妃的原因了,而对后位最有野心的丽妃,当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为一个小宫女得罪含妃。所以笑笑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不过这丫头好像天生健忘似的,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没多久又嘻嘻哈哈的了。
依芙也不知道笑笑单纯如斯在宫中是好是坏,不禁为她多操一份心。
芙邀宫,内室。
殷含正在细细地绣着一个莲花枕,依芙陪在一旁。
“皇上还没到吗?”
“还没到,娘娘饿了的话,可以先吃些点心。”依芙回道。
“不了,还是再等等他吧,他呀,可能又在跟佩豫姐姐闹着玩了,早把我给忘了。”想想地位至尊的烨哥哥被佩豫姐姐制得死死的,殷含忍不住笑了出来。
结果一偏手,不小心让针刺到了指尖。“哎呀!好痛!”
窗外树桠上,一个人影轻微地震了一下,随之消失,没人发现他的来踪,也没人发现他的离去。
芙邀宫,一片安详。
窗前的桌面多了一个锦巾包裹,静静的在等待有人发现……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皇上总算珊珊来迟。
萧烨一踏进芙邀宫大厅就看见殷含和一帮宫女太监齐齐围着一张方桌,连他进来站了好一会都没发现。随后跟进来的李公公“咳咳”地提示了一声,他们还是没有反应。
见此,李公公大声喝道:“大胆奴才,皇上到了还不快快接驾。”
依芙等人这才发觉皇上就站在他们身后,连忙跪下连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萧烨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
殷含朝着皇上微微福了福身当是行礼,眼睛又忍不住向那方桌瞧去。
萧烨见她那神情,也好奇地走向那张桌子,看到一本翻开的画册。
“让朕也看看,是什么宝贝把小含儿的魂都勾去了,连朕来了都没发觉。”
殷含一笑,也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把画册一页页翻给他看,“皇上,你看,是《百蝶图》。”
“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百蝶图》?”萧烨望着一脸兴奋的她,“含儿,你是怎么找到的?朕派人在宫外寻了一年多都找不到。”
这本《百蝶图》可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小含儿十分乖巧,善解人意,让他忍不住疼爱万分,总想把最好的都给她,但她又不爱珠宝玉石之类的玩意。
一年多前,含儿请他帮忙寻找一本画册,本来他以为小事一件,没想到却怎么也找不着,令他这个当今天子汗颜不已,居然连她一个小小愿望无法满足。
如今,这《百蝶图》小含儿是怎么得来的?他还真是有点好奇呢。
“依芙在绣花房的窗前发现的,就在刚才。”
对于今天傍晚突如其来的《百蝶图》,殷含高兴之余仍然觉得十分古怪。
“皇上,是不是你找到了《百蝶图》故弄玄虚的?”她还是想不到,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找到这本据说已经失传的画册。
萧烨笑笑,“这我可不敢居功,朕派出去寻找画册的人至今还不敢回来复命呢。”看来他可以召回那帮办事不力的人了。
“真的不是皇上吗?”殷含更奇怪了。
“那会是谁呢?”她喃喃自语。
萧烨把她拉到桌前,“别想了,可能是上天感受到你爱蝶成痴的心意,特地赐给你的。来,先用膳吧,你也等得饿了吧。”
殷含听闻此言,嘟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还说呢,皇上有了佩豫姐姐就把我给忘了,以后你不想来就别来了嘛,我去给太后说,叫她撤了这道让你陪我进膳的谕旨。”
殷含想起太后,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感动。
想到太后为了保护她所做的一切,殷含心里弥漫着丝丝温暖,不自觉就红了眼眶。
萧烨看到,以为殷含真的在生气,于是不顾形象,一拍自己的大腿,摇头晃脑地大叫:“哎呀,朕的爱妃呀,朕的小含儿,朕对你的真心苍天可证,日月可表。绝对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舍下你的。”
“皇上,你……”殷含睁大眼睛,被他夸张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觉得实在是好笑,真的被他逗笑了。
笑笑在一旁伺候着,看到如此情景,心里也乐呵呵的,心里默默说,希望心地善良的娘娘和皇上永远都这么恩爱。
用完晚膳,殷含拿出刚刚绣好的莲花枕,递给萧烨看。
“皇上,太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你说我送这个给她老人家好吗?”
太后自先皇驾崩之后一直潜心修佛,早已言明不必为她的寿辰大费周章。但皇上还是安排了斋宴。只是宴请来往亲密的皇室宗亲,后宫能出席的就只有最受宠的含妃和贤良淑德的玉妃。
殷含深知太后生性素朴,修佛后更是清心寡欲,对身外之物也不太在意了。但她还是绣了这个莲花枕,以尽儿女的一份心意。
“莲花寓意脱俗,又有祥和安康之意。而且还是含儿你亲自做的,母后一定会喜欢的。”
萧烨细细观赏了一会,大为赞叹。
“看来含儿的绣工越来越精致了,比得上琉纱局的绣娘了。”
“皇上说笑了,琉纱局的绣娘可是在各地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哪里是我比得上的。”她也是经常去琉纱局请教绣娘们不同绣法的技艺,受益良多,所以最近绣工才进步不少。
就在说话间,“嗖”的一下,一支暗箭钉在萧烨身边的柱子上。
众人一惊,“皇上。”大家围了上去,侍卫也摆出了护驾的阵势。
萧烨面不改色,叫退侍卫。他扯下箭上的纸条,只见简略的十二个字:“红月将至,移身他处,免伤无辜。”
萧烨皱皱眉,免伤无辜?看字面上的意思是善意的提醒。他看着殷含才想到,这时候留在芙邀宫确实不妥,若是因他让含儿有所损伤是他不愿发生的。
萧烨把纸捏成一团,心下已有主张。
殷含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她紧张地拉着萧烨的手臂,“皇上,是不是二皇子又……”他还不死心吗?难道又是他派来的刺客?
萧烨拍拍他的手,笑了一下,“含儿,放心吧,没事的。是朕安排在边关的密探送回了一些军事情报,朕这就去处理。”
“真的吗?”殷含还是不安心。
“真的,朕走了,你早点休息吧,不要熬夜刺绣,弄坏了眼睛可不好。”
萧烨又安抚了一会,殷含心情才放松下来。
萧烨离去前,趁殷含不注意,留下一小队侍卫加强芙邀宫的防卫。
皇上的御车在一大队侍卫的簇拥下向紫辰殿去了。
实际上,萧烨在御车远离芙邀宫之后才从侧门走出来,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他并非走回紫辰殿,而是信步走到御花园的一处凉亭。他停下来,仿佛在赏夜景,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萧烨站了片刻,果然不出所料,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两个侍卫后知后觉地大惊,才想到要上前护驾。
“退下。”萧烨对两个侍卫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无奈地呵斥。这个人在三个人的眼皮底下像个幽灵出现,武功之高,要杀他轻而易举,哪是他们两个应付得了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况且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感觉到黑衣人的杀意。
萧烨打量着他,此人虽是身着黑衣,但并没有蒙面,神情冷峻地任萧烨打量,也在冷静地看着萧烨,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当今皇上,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就是这种胆识,萧烨就对黑衣人生出一阵赞赏,此人非凡,若能收为己用定是一得力之将。
两人对望良久,都不说话。
过了一小会,萧烨似乎有所明了地点点头,终于打破沉默,他扬扬仍然握在手上的纸条。“你指的‘无辜’应该是朕的含妃吧。”
他直觉眼前这个神秘男人和含妃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黑衣人不回答,眼里倒是流露出肯定,要不是刚才他在芙邀宫外发现红月的踪迹,他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发暗器提醒他。
“你对红月之事知道几分?”
黑衣人不作声。
“《百蝶图》也是你找来的?”
黑衣人仍旧不作声。
“朕没猜错的话,上次含妃失足落水也是你救的?”
黑衣人还是不作声。
萧烨对他的沉默似乎并不在意,朝他走近一步, “莫非是含妃与你……”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继续说:“这后宫****的罪名可不轻,就算含妃再受宠,惹上这等事,就算朕不追究,理法也不能轻饶。”
萧烨下了这一剂猛药,果不其然看到黑衣人变了脸色。
他冷冷蹦出一句,“我与含妃素昧平生,没有任何牵连。”
萧烨很满意自己终于让这个人回话了。
“是吗?那你是何人?暗暗潜伏在皇宫有何目的?你不会是二皇子派来的杀手红月吧?”
“不是。”
“那你究竟是谁?”萧烨对他的“不畏权势”很是无奈,要是别人哪敢在皇上面前这么回话。
“红月是我师弟。”
“这么说,你是他同伙?”如果是这样,萧烨那真是无法理解他刚才“善意”的提醒。
“暗影门从来各人行各事,从来不相互牵连。”
“那你……”萧烨皱眉,实在猜不到黑衣人的目的。
“我能对付他。”黑衣人说道。
“你是说,你要帮我对付红月?”萧烨有点意外,“条件呢?”
“我要留在宫中,以正当的身份。”
萧烨本来就想收揽这个人,还以为要用一番功夫说服他,没想法他“自动请缨”,所以萧烨假装思量片刻,就爽快地道:“好,以后你就是朕的第一侍卫,兼任侍卫队统领,皇宫内外可以自由出入。”
萧烨倒不是真的怕对付不了红月,实在是这个黑衣人引起了他的好奇。或许把他留下,以后总有机会知道他要留在皇宫的原因。
黑衣人似乎对萧烨爽快很意外:“你不怕养虎为患?”
萧烨一笑:“即使你是虎,也是为我所用的虎。要是怕虎咬,我还不如养只猫。”
萧烨举起手,“现在,朕可以知道自己的第一侍卫叫什么名字了吧。”
黑衣人也举起手,和他合掌相握。
“季悦泽。”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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