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侍卫
春困尚未解乏,就迎来了夏暑。
夏日炎炎,芙邀宫内外也被这热气围绕。太监从宫中冰窖搬来一桶桶解暑的冰块,放在殷含的绣房里,但很快就融化了。不过相比外面,绣房的温度稍微凉快些。
“依芙,叫大家都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殷含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慢慢绣着前几天新画的蝶儿样本。
她偶然一抬头,看到外室的几个小宫女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不时悄悄用绣帕擦擦额头和脸上止不住的汗珠儿。
于是,随身服侍的依芙把外面的宫女也唤进来了。
笑笑一进来就觉得一阵凉气扑来,不禁大吸一口气。“凉凉的,好舒服耶。”
“笑笑,这样没规矩。”依芙板起脸,轻声骂着。这丫头真是难以调教,怎么说都不能像别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太让人操心了。
“算了,依芙,笑笑还小嘛,随着她吧。”殷含抬起头,看着笑笑咬着唇委屈的样子,温柔地笑了。笑笑眼里的单纯很能打动人心,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儿,殷含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这个小女孩。
“娘娘,笑笑就知道你最好了,能在你身边实在太好了,笑笑这辈子都会好好侍候你的。”笑笑立马挨近殷含半跪着,一脸不胜感激的表情,逗笑了屋子里的大伙儿。
依芙见状也笑了,“娘娘,你就是对我们太好,会把奴婢们惯坏的。”
“依芙,说多少次了,我从来都没把你们当婢女,在芙邀宫里,我们大家都是好姐妹呀。”
殷含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被人呵护着、伺候着,所以在自己寝宫对她们视如姐妹。只不过这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在外面还是要作出主子的样子,不然被责罚的还是奴才们。
半年前先皇驾崩,四皇子萧烨德才兼备登上皇位。殷含也作为王妃从王府进宫,封为含妃。
以前在王府,她一切就简,也不惯摆什么主子架子,对下人们平和友善一点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进了后宫就不同以往了,再也不能由着性子来,毕竟当初的四皇子已经是当今天子,地位非同以往,自然不能有不合礼节的逾规之举。
况且,还有人虎视眈眈觊觎皇位。
殷含想到这,不自觉皱了眉。她想到这段时间芙邀宫里里外外日渐增加的侍卫。
“依芙,宫里最近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将要发生什么事呢。殷含还是有种隐约的不安。
虽然对那天晚上的小意外,皇上轻松地带过,可她总觉得不像密探送回情报那么简单。
若是密探送军情,大可悄悄地传递信函,怎么会弄出此等举动,不显得无礼犯上吗?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最近宫里调进了白岚将军的三百白家军,而且太后、皇上和娘娘的宫殿都加强了守卫。”依芙回道。
“如果没什么事,皇上怎么会把白家军调进宫呢?”这样不明不白,弄得宫里人心惶惶的。
“回娘娘,奴婢听说是要抓飞贼呢,最近宫里好多娘娘都不见了东西。”另一个小宫女说到,这是她前几日从别宫的婢女听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飞贼?”这可奇怪了,这皇宫里怎么也闹起飞贼,如果是真的,那这贼也太大胆了,居然偷到皇宫里了。
依芙看到殷含一脸担忧的神色,于是安慰她说:“娘娘,你也别太忧心了,外面有那么多侍卫,相信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殷含心不在焉地应着,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如果只是飞贼的话,损失的都是些身外物。如果是她心中猜测的那样,让她担心的人是皇上。
“对了,娘娘,皇上派李公公来传话,最近国事繁忙,今晚就不来芙邀宫进膳了。”依芙在一边提醒道。
殷含闻言,反而更担心了。不行,她得去看一下皇上,不然怎么放心得下。
“依芙,准备一下,我们去剑阁。”殷含吩咐。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是在剑阁练剑的。
剑阁,是萧烨以前在王府的收集兵器和练功之地,其中各式名剑最多,所以以剑阁为名,现在已经迁移到宫里一处偏僻的宫殿。每日午后,皇上都会在剑阁练剑一个时辰。
此时,皇上确实在剑阁,不过,不同以往的独自一人,新侍卫季悦泽也在。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卫统领,宫里很多人议论纷纷,更有大臣建议要彻底调查季悦泽的身家背景。毕竟皇家侍卫身份特殊,如果混进图谋不轨之人,危及皇上安全不说,更有可能导致政变,****社稷。
萧烨面对众多异议,只以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来堵住他们的口。
任职的第一天,季悦泽就由这个尊贵的“新主子”言简意赅的说明中,知道了皇上遇刺的大概情况。
事由起于近年来的皇位之争。
自从太子病逝后,各大亲王和皇子纷纷打起皇位的主意,当中野心势力最具优势的是二皇子萧越。
但先皇最为宠爱的是皇后所生的四皇子萧烨,群臣对四皇子的才能和仁德也十分赞赏。最终先皇驾崩后,丞相宣布遗诏,由四皇子继承皇位。
皇上初登皇位,局势未稳。二皇子虽然已经封为闾王爷,三个月前携同家眷前往封地,可他对皇位仍是不死心,表面顺从,暗地阴谋不断。
皇上登基半年来,已经遇刺两回。
虽然萧烨知道是二皇子的暗招,但苦于没有证据,难以定罪。而且他新继皇位,国事繁忙,也就由着二皇子乱来,只是通过不断加强宫中的守卫来预防万一。
半月前,白岚将军送回密报。二皇子竟然买通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红月”来密谋第三次行刺。
江湖最神秘的暗杀组织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影门,听说它门下只有十大杀手,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各有各的特殊本领。
江湖上有言,只要有钱,没有暗影门杀不了的人。江湖三个月前传言,暗影门的门主被门下弟子合谋暗杀,之后暗影门九大杀手不知所踪。只有“红月”继续干着暗杀的买卖,专为位高权重之人排除异己。
“红月”原本在暗影门排位第二,武功虽高,但更擅长用毒,用毒于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声无息。
白岚因为深知“红月”的厉害,请愿调派三百白家军的精良士兵入宫协助皇家侍卫巡查,不过为了避免引起皇宫的恐慌,所以是“捉拿飞贼”的名义进宫的。
在萧烨的特许下,三百白家军已经进驻皇宫,编插在皇家侍卫队之中。
白家军进宫不久,侍卫统领季悦泽仿佛从天而降,除了皇上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萧烨不得不苦笑,其实他对季悦泽了解有限,只深知季悦泽武功厉害,便要他每天陪着练剑,谁知道这个季悦泽总是对他爱理不理的,无论他怎么挑衅,季悦泽都采取躲避,从不还手。
“没用。”季悦泽轻易躲开皇上刺向肩部的利剑,突然说了一句。
萧烨闻言,停下。“你说朕没用?”这个季悦泽可真够大胆的。
“不是。”季悦泽冷冷回了句。
“那你何出此言?”萧烨问。
“把千军万马调进宫也没用,对红月构不成实际的威胁。”破解不了红月布下的毒阵,再多再厉害的白家军也是死路一条。
“听说红月善于用毒,可有解毒方法?”萧烨开始正视这件事,毕竟这不再是他个人的生死,关系到整个皇宫的安危。
“红月之毒专用于杀人,大多无药可解,不过可以避免中毒。”
红月手段之狠,在于不留活口,而且杀人不见血,在目标处所布下毒阵,长则七日,短则三天,男女老少皆亡。他接下买卖,不管要杀一个人还是两个,最终都是满门灭绝的,所以他收的酬金也不是一般人付得起的,只有权贵之人请得动他。
看来这次闾国王爷为谋刺皇上付出的财物也够惊人的了。只是不知道红月要杀的是皇上一人,还是紫辰殿的人,又或者是整个皇宫的人。
“避免中毒?”
“皇上最好派人搜查最近宫里有没有多出一些花草,特别是那些看起来越不起眼的花草。”暗影门多的是红月培植的毒花毒草,品种层出不穷。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朕命你即刻调派人马去搜查御花园和各处宫殿,特别是太后和含妃的宫殿。”
“臣领旨。”说完,季悦泽转身步出剑阁。
殷含一到剑阁,就看到守在门外的李公公。
“奴婢参见含妃娘娘,娘娘安好。”
“公公免礼。”
殷含不等李公公通报,径直走进去了,剑阁一向不准外人进入的,连李公公不获准许都只能守在门外,只有她是特例。
“哎呀!”殷含低头留意着过长的裙摆,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一时站不稳,她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烨哥哥……”她下意识叫出声,因为这里一向只有萧烨。
她抬头一看,望进了一双冷峻的黑眸。不是烨哥哥,她马上意识过来。
好熟悉的眼,好浓好厚的伤痛。
殷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心里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像被针扎到一样。
“很痛吗?”她像是在问那个人,又像是喃喃自语。
季悦泽被撞到的一瞬间就知道是她,“烨哥哥”他听见她脱口而出的称呼,心里有点不舒服,曾经她也这样叫过他“泽哥哥”。
他及时扶住她,让她轻轻挨靠着,怀里感受到她的温热,呼吸间尽是她淡淡的香气。
“很痛吗?”他听见她问,心里震了一下,又马上收回心神。
“属下冒犯了,请含妃娘娘恕罪。”说这话的同时,他收回环抱她腰上的手。
殷含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立即红了脸后退一小步,眼睛不敢再看向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只好逃难似地快速走进剑阁。
“怎么了?”萧烨看到殷含急匆匆地走进来,脸色通红,神色奇怪。
殷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自己对那个人的反应有点过大了。只好轻轻摇头,“没事,天气太热了。”
萧烨点点头,不再探问,把剑插回剑架,拿起一旁的湿帕巾插手。
殷含走过去,递上手里的小绣包。“皇上,这是我新做的薄荷叶香囊,随身带着有解暑之效。”
萧烨接过来闻闻,果真呼吸到一股清凉的气息,顿时觉得浑身热气消失不少。
“小含儿真是心灵手巧。”他转过身点点殷含的鼻尖,又接着说,“忘了,咱俩说好的,私下无人,还是叫我烨哥哥。”
殷含展开一笑,撒娇地抱着萧烨的手臂,“好,烨哥哥,我知道烨哥哥最疼含儿了,那你是不是不该瞒着我一些事呢?”
“呵呵,哥哥瞒你什么了?”萧烨装傻。
殷含嘟着嘴,“没事?那白家军是怎么回事呀,真是捉飞贼那么简单?”
“这个……”萧烨还真是有点答不上,这个妹子既单纯可人,有时又聪慧伶俐。
“不会有那么笨的飞贼吧?偷东西偷到宫里来?”殷含不依不饶,又追着问。
“是闾王爷?”她说出自己的猜测。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丫头。”
“那就是我猜得没错了。”得到肯定的回答,殷含皱着眉头,担忧地望着萧烨。
“别太担心了,朕已经做好防范,不会让他得逞的。”萧烨拍拍她的小脸,“你就安心呆在芙邀宫,快快乐乐地做你的妃子,做无忧无虑的小含儿。”
“烨哥哥,这次恐怕没前两次那么好应付吧?”不然就不会调进白家军,而且最近皇家侍卫已经安排整队整队彻夜巡逻。可见,这次的行刺危险极大。
“确实不简单,闾王爷买通了江湖的杀手红月,此人武功高强,而且善于用毒。恐怕到时候不止朕的性命不保,也会造成宫里其他人的伤亡。”萧烨为了让她提高警惕,把一切据实相告。
“朕已经安排季侍卫在皇宫彻底搜查,找寻红月布下的有毒花草。最近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到御花园去了,免得遭遇意外。”
“季侍卫?”难道是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殷含想到他,心里又生出异样的感觉。
“他是朕新封的第一侍卫,武功极高。有他在,对付红月就更有把握了。”萧烨刻意隐瞒了季悦泽与红月的关系。
“原来这样,可是,烨哥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萧烨更加疑惑,看含儿的反应,似乎不认识季悦泽,看来季悦泽入宫的原因还要下更大的功夫才有望查清,不过他确信季悦泽不会伤害含儿。
“知道,知道。朕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朕可得保住这条小命,保护你和母后。”
“烨哥哥,你的生命不止是你的,你的存在也不止是为了我和母后,还关系到江山社稷。”可能也关系到一个人,一个他想好好爱护的人。
殷含想到这,偷笑了一下,可能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只是他还没自觉。
说话间,萧烨已经整理好着装,准备到御书房接见大臣了。殷含也准备回芙邀宫。
皇上和含妃的车驾临近分道时,殷含掀起帘子,还是忍不住问了:“烨哥哥,季侍卫他……”她顿了顿,“他叫什么名字?”
萧烨愣了一下,看着殷含羞意难掩、慢慢变红的脸,似有所悟,他忍不住大笑,回了一句:
“季悦泽。”
他看着殷含立即放下的帘子,心里无限感慨:吾家有妹初长成,小女孩情窦初开了。
莫非,季悦泽就是上天安排给含儿的有缘人?
萧烨笑笑,这下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他开始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了。
临夜,芙邀宫依旧守卫森严。
殷含早早就寝,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在想着白天的那个人,他的眼。
季悦泽。
殷含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脸上又开始发热。
季悦泽,季悦泽,季悦泽。
她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特别当她望进他的眼里。
他的眼神,看似冷漠,但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深藏的恨和伤,那一瞬间,她心里也痛了,为着他。所以才会冒昧地把心里的话问出口:“很痛吗?”
应该很痛的。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什么事,会让他眼里出现那样的痛苦和恨意,殷含心里无端生出怜惜,这一晚,殷含辗转难眠,脑子想的都是他,直至天将亮才睡去。
睡不着的夜,醒不来的晨。
殷含是第二天的晌午才悠悠醒来,她一睡醒就感觉外面强烈的阳光,吃了一惊。
“娘娘,您总算醒了。奴婢们正商议着要不要去请太医。”守在床边的依芙总算松了一口气,娘娘从来没睡过这么迟,今早她等着伺候娘娘起床梳妆,可一直等也不见她醒。
“请太医?”殷含还没完全清醒,睡眼朦胧地望着依芙。
“娘娘,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的?”依芙看她脸色不太好,真是有点担心。
殷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昨晚睡得不好,所以才起迟了。”
“那就好,奴婢就放心了。奴婢去给娘娘准备梳洗。早膳和午膳都送来了,娘娘想吃什么再吩咐。”
“嗯。”殷含点点头。
依芙于是退了出去,安排宫女们张罗一切事宜。
看着依芙出去,殷含又趴在了床上,她真的是很困呀。她揉着有点红肿的眼睛,傻傻笑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失眠一夜。
这件事如果被人知晓,可不羞死人了。
随后她又想到,这似乎于礼不合。一个后宫妃子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虽然她只是皇上名义上的妃子,可是女子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
殷含拍拍自己的脸,在心里告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自寻困扰了。
这样想了之后,殷含果然心情轻松不少,自昨天碰见季悦泽以来的纠结解开了。
至少,她是以为自己放下了。
殷含不知道的是,季悦泽自昨天偶然一遇后,心里也是思绪百转。
其实,季悦泽在近几个月来,多次潜入宫中,确认她安好无恙。
很多次他默默看着她白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直到夜晚芙邀宫窗门关闭,灯火熄灭,才悄悄离开。
他知道她深受皇上宠爱。
他也看得出来,那个贵为天子的男人是真心对她好,所以他才会选择出现在他面前,以帮他对付红月交换留在宫里的权利。
季悦泽这么做,只是为了实现当初对她的承诺,就近保护她。顺便保护那个可以给她幸福的皇帝。
剑阁偶遇,她不小心撞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稳住身子。
那一刻他冰冷的心顿时有了暖意,不由得轻轻伸出手,又在即将拥着她的瞬间快速收回手。
她抬起头,眼里还有一丝惊慌,但是随即望着他的眼失神了,他看到她的清澈的眼睛开始漫出一些疼惜。
“很痛吗?”她问。
季悦泽心里一震。很多年前,那个小女孩也是这样充满关心怜惜的眼神。
多年后,尽管她不记得他,但是,她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样,足以让他下定决心,要一辈子竭尽全力保护她。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全力对付红月,保证皇上的安全,以免她为那个男人担忧。
自得知闾王爷买通红月谋刺皇上,到白家军进驻皇宫,如今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经过半个多月的严密戒备,皇家侍卫队的精神紧张到极致,但丝毫不敢松懈。
对于白家军,大臣纷纷上书,严明军队进宫于礼于法不合,要求白岚撤军。
此时的御书房,皇上正在为此事召见白岚将军。
“白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
“皇上,如今宫里加强守备,红月再厉害也是孤身一人,这对他实在不利。臣以为,红月迟迟不动手,就是想让我们慢慢松懈,然后找一个最适当的时机。如果我们现在撤军,不就正中计了吗?”
白岚说到这,想起最近的传言。
“臣敢问,皇上是否信得过白岚?”如果皇上对她也有疑心,那么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无用之功。
“白将军何出此言?”
“皇上,白家军进宫,朝中各位大臣已经众多猜测,皇上不怕臣趁机对皇上不利?”
白岚的姑姑是当今的太妃,而太妃又是九王爷的生母,九王爷今年才七岁,因为年幼获得皇上恩准尚未远赴封地,如今留在宫里由太妃抚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红月一事,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白家军进宫也是以着捉贼的借口,实在有点勉强,难怪外人有所怀疑。
而且,红月行刺的密报也是由白家的密探在收集军情的时候无意捕获的,白岚当初也是经过仔细分析考虑,才最后决定上报皇上。
只是,经过这么久,红月依然毫无动静,加上越来越多针对白岚的传言,此事就变得有点复杂了。
皇上听到白岚的话,微微一笑,猜到她的为难之处。
“白将军,不必多虑。朕一向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难道朕还怕你谋权篡位吗?朝中大臣诸多猜疑也是忧在社稷,还请白将军多多担待。”
萧烨有时也对朝中那帮元老很无奈,他们对社稷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但思想老旧顽固也是让人不可理解的。最近因为季悦泽和白岚的事,他们那帮老人家对他有很多意见。
萧烨体恤他们,总是以极高的礼节相待,但他们似乎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白岚闻言,跪拜:“皇上相信臣,臣当万死莫辞。”
皇上连忙从座位起身,走过去扶起白岚,“白将军,咱们君臣之间实在不必多礼。”
“白将军,朕有一个人,可以助你此事。”他吩咐一侧的太监,“把季侍卫宣进殿。”
不一会,季悦泽进来了,他向皇上行过礼就默默站在一旁。
“白将军,这是朕的第一侍卫,与红月有点渊源,以后就让他统领宫里的白家军,这样就不怕别人猜疑白将军的忠心了。白将军认为如何?”
“皇上英明。白岚谢皇上体恤之情。”
“那好,季侍卫,白将军,红月之事就全权交给你们。朕还要接见谢大人,你们先退下。”
“臣等告退。”
季悦泽、白岚退出御书房。
白岚把季悦泽细细打量一番,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
“季侍卫不像是拘束于皇宫的人,怎么甘于做一个侍卫呢?”
皇家侍卫官属武三品,他又是皇上的第一侍卫,官位武二品,只比她的武一品低一级,算得上不错的。但她看出,他不是追求功名的那种人,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似甘于俯首于人。
“白将军身为女子,又为何舍弃安逸,苦战沙场?”季悦泽反问。
“家族使命,不得不为。”白岚无奈一笑,这个问题也不是他一个人问过。女子为将,本就不多见。白家却比较特殊,一门三女将,战功显赫,被世人传为奇事。
白岚对他的不卑不亢很是欣赏。
“白将军是个有担当的人。”这样的女子不多见。
不知道何故,季悦泽看着白岚,想起了另一张倔强的脸,虽然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女子,身上都有让他敬佩的东西。
“季侍卫过奖。”
白岚自袖中掏出一个令牌,“季侍卫,这是白家军专用的军令,以后宫里的白家军就由你派遣。”
“白将军这么轻易交出军令,不怕皇上趁机收回你的军权?”季悦泽看着手上的令牌,暗自诧异她的洒脱。
“季侍卫说笑了,白家军虽然姓白,可它始终是皇上的军队,皇上要收回随时都可以。”况且,这位新皇,不像那种忌讳军权、猜忌将领的昏庸君主。
“白将军放心,军令,季某定会善用。”季悦泽接过令牌。
“那红月之事就劳烦季侍卫多加费心了。”
两个人在类似于客套的对话中,不知不觉地生出对彼此的欣赏,一种惺惺相惜的友情在慢慢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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