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侵略
车飞驰前行,急速的快感模糊了车外的景色,轮廓后退。他摇下车窗,金发风扬,呼啸的风直击心房。他凝视着前方的路,绿眸深暗,思绪混乱。
他转动方向盘,朝商业区的酒吧开去。
欲念丛生的酒吧里,婀娜的女郎们在音乐的鼓噪下扭动身体,指尖挑逗。男与女的原始火花在畅饮中,暗欲迷魂。
他坐在吧台边,凝视着杯中缓慢融化的冰块,然后一饮而尽。
今晚的他太过反常了,那抹淡淡的落寞在平静的心湖里盘旋,久久不散。当她哀求他放过伊赛亚时,跃上心头的愤怒是那么的强烈,只有他知道,匆匆离开的脚步是多么的狼狈,曾经有那么一霎那他便要答应她了。
这像是侵略,一点一滴的渗透,撼动他的仇恨,似要将他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不!
他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他复仇的阻碍,无论是谁!
绿眸森寒,他握紧酒杯。
“先生一个人吗?”女郎举着酒来到雷瑞尔身边。
雷瑞尔充耳未闻,起身离开。
“别走啊,我们喝一杯吧。”女郎媚笑地拉住他,扬扬手中的酒杯。
雷瑞尔看着挡住去路的女郎,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扬首饮尽,“我可以走了吗?”
女郎一愣,妖娆的曲线紧贴强壮的身躯,玉指在他的胸前轻柔画圈,她娇声说道:“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雷瑞尔没有闪躲,没有迎合,他盯着女郎呼之欲出的胸脯,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胸大的女人。”
女郎的表情瞬间僵掉,啐骂一声“变态”后,踩着高跟鞋离开。
“你这么说太伤她了,她只是想请你喝一杯。”模样帅气的男人走到雷瑞尔面前,一脸惋惜。
“尼利?”
“真巧啊,我们在这里见面了。”尼利扬起灿烂的笑容。
巧?雷瑞尔可不这么认为。
“看你这么精神,生活一定很精彩。”尼利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至少还活着。”
尼利哈哈大笑,“听说你找到伊赛亚了?”
消息传得可真快啊。雷瑞尔冷睇一眼,“你也开始关心我们家族的事情了?”
“我是关心你,老朋友!”尼利热络地拍拍雷瑞尔的肩。
雷瑞尔挑眉,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
尼利转而严肃地提醒道:“小心!伊赛亚可不是你一个人的目标。”
“但是只有我能决定他的命运。”绿眸变幻莫测,语气冷傲。
“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信。”
“我就当它是赞美了。”
尼利耸耸肩,“不请我喝一杯吗?”
“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这杯酒吧。”
尼利爽朗一笑,“无论什么时候,不要忘记还有我这个狐朋狗友啊。”
雷瑞尔浅笑,“废话少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夜色正浓,他们喝着聊着,忘掉烦事,尼利却感觉今晚的雷瑞尔心事重重。
他始终不清楚雷瑞尔为什么这么仇恨伊赛亚,难道只是因为权位之争吗?精明的雷瑞尔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得到他想要的,然而他竟用了十年的时间等待。空洞的等待足以摧毁一切,雷瑞尔却坚持他的信念,这份偏执真令人胆颤心寒。
也许事情并不单纯吧?
雷瑞尔,我的朋友,究竟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呢?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鸟儿啼笑,一切显得那么的美好。叶迷迭躺在草坪上,舒服的伸着懒腰,烦恼远离,久违的阳光令心里一片晴朗。她起身,欣赏着四周的景色,叹为观止。
她正置身于一座历史悠久的巴洛克式古堡中,古堡墙体斑驳而坚固,它像是无畏的勇士屹立在世俗的喧嚣中,既是经过岁月的洗礼,依旧挺拔威严。
古堡被葱笼绿意环抱,古树繁茂,勃发着生机。古堡前方有着两条长长的石板路,一条连接外界,另一条通向湖泊,微风过境,湖面掀起涟漪。
神秘的古堡令她联想起一段段狼烟滚滚的战争,闭上眼静静地聆听,那些厮杀声依稀在耳边回荡,英勇的骑士挥舞着宝剑力斩荆棘,捍卫着领土。
而雷瑞尔就是那位骑士吗?
叶迷迭被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摇摇头,驱赶心中的影子。他不是骑士,他是蛊惑人心的撒旦。
好心情骤降,她余光一扫,便看见雷瑞尔正在二楼的露台上和一名男子交谈,他的神情冷漠,绿眸低垂,似乎在酝酿什么。忽然他抬起头,朝她的方向望去,绿眸闪烁一下,他不知和男子说了什么,消失在露台。
她收回视线,沿着石板路向湖泊走去,她只想静静地享受短暂的安详,如果现在手中再有一块提拉米苏,她就被别无所求了。
“这湖叫雷米勒。”
雷瑞尔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站。
叶迷迭看着他,他是要将她带回那间黑冷的房间吗?
“你可以继续享受绮丽的景色。”他似乎会读心术。
片刻后,叶迷迭轻笑出声。
“笑什么?”
“事情有些奇怪啊!”
他轻蹙眉,“奇怪?”
她点点头,“你把我幽禁在这里,威胁着我的生命,所以我们理应是对立的,但是现在却一起欣赏景色,你说不诡异吗?”
雷瑞尔沉默了,她本就无辜,但是黑曜石却将她牵扯其中,只怪她不该认识伊赛亚。
“这座城堡是你的吗?”她好奇地问。
“它属于我的家族,我们叫它克里斯特尔城堡。”他拾起一块小石子,投向湖面,溅起水花。
“你真幸福,可以住在这里。”她很羡慕。
“你认为这就是幸福?”
“至少你拥有它。”
“当拥有变成负担就不是幸福了。”雷瑞尔低沉地说道。物质的满足从来不是他所追求的,而幸福早在数年前已与他绝缘了。
“因为你的心中有恨。”
叶迷迭侧首望着他,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金色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深邃的绿眸冷酷逼人,不经意间勾起的嘴角带着邪魅的决绝。他的举止如贵族一样优雅,即使静静的沉思依旧带着威慑力。
他不是善良的天使,仇恨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他挥舞着黑亮羽翼坠入地狱,绝美的沉沦着。
“你以为你是神父吗?”话语满是轻蔑。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伊赛亚有什么样的仇恨,但是他终究是一条宝贵的生命,伤害他你也会付出代价的。”她积极地游说。
“如果生命真的宝贵还会有这么多的杀戮吗?”他嗤之以鼻,生命在贪婪的欲望面前是如此的低贱。
“但是你也在制造杀戮!”她指责道。
雷瑞尔忽然大笑,绿眸闪着狰狞的光,“杀戮?你知道在心上被尖锐的刀子一点一点割磨的感觉吗?你知道面对撕心裂肺的痛却必须压抑的滋味吗?你以为举起手中的剑就这么轻松吗?叶迷迭,你什么都不懂!”
“雷瑞尔……”
这些难言的感觉他都经历过吗?不然不会字字泣血。她的心扬起了疼,像是被针扎进指尖,小小的,细细的,却连着心。
她在心疼他吗?
惶惶地,她感觉事情脱离了掌控。
“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也请你放弃无用的游说吧,等到伊赛亚现身,我便会送你回家。”猎物已经上钩了,她这只无辜的诱饵也要退场了,剩下的将是他的战场。
“你会吗?”她无法预测雷瑞尔利用完她之后,究竟是杀她灭口,还是让她平安回家。
他低低地笑着,“原来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啊!看来我真的很失败。”
“你如何处置伊赛亚?”她再次提及,她始终挂念着他。
眸光乍寒,“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光!是你将我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她迎视着他的冰冷。
“错就错在你不应该和伊赛亚扯上联系。”
“这是我们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你还没有认清现在的处境吗?”
“这重要吗?”
他扬起手,轻抚她的面颊,声音低沉而邪魅,“很重要!”
她愤愤地挥开他的手,退后一步,保持距离。“我会安静的。”
安静的等待他的宣判。
“但愿如此。”
微暖的阳光轻拂她光滑的脸颊,折射的光是如此的纯洁,令心一阵悸动。他感到十分的懊恼。
“你该回去了。”
“好。”
走了几步,雷瑞尔忽然停下脚步,回眸,看着远处的身影,绿眸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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