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月馨宫,艾唯依心里的感觉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摆设、这装饰、还算是她喜欢的,只不过,这里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家,即使她要在这里度过她漫长的岁月。抬脚,进入寝殿,古香古味的床,木梁上还挂着几个香包,味道挺清新的,再环看一眼四周,还好。艾唯依坐在床沿边,忽然想得入神。
往后的日子里,希望能过得安稳平淡些,如此,便心满意足了。这是艾唯依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祈祷。
“小姐,大王对你还挺上心的。连宫殿的摆设都和府里的差不多,都是小姐喜欢的呢。”小玉走进来,乐滋滋的说着。她刚吩咐好月馨宫里的活儿就喜呵呵跑来艾唯依面前报喜了。
“那又如何?”艾唯依用着无所谓的语气,随后淡然一笑。这又能说明什么?艾唯依的心里满是讽刺。这后宫,她本就无意踏进一步。
“额,难道小姐你不喜欢大王吗?大王可是大秦最优秀的男子,天下女子都爱慕的男子。”小玉一脸娇羞的想着秦王政的英伟面孔。
“即便如此,不喜欢也不行么?难道我的世界一定要围着他转?”艾唯依无奈的戳了戳小玉的脑门。古人啊,在这些事情上思想都是腐朽不堪。艾唯依感叹着。
“小姐,这话可不要乱说,就算是,自己藏在心里就好了。”小玉替艾唯依捏了一把冷汗。小姐说的话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这次你变聪明了呢,呵呵。”艾唯依笑了笑,身上尽是风华之姿。这样美的女子,连神仙都要逊色几分,而她的一生也注定不平凡。
“小姐,不要老是取笑小玉,讨厌。”小玉跺了跺脚,好气又好笑的瞪着艾唯依。
门外,嬴政听完两人间的这番对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阴晴不定。转身,离开。刚过来的时候,他示意所有奴才不用跪拜,想给艾唯依一个惊喜,却不想听到了这些话,真真算是大收获了。嬴政大步迈出月馨宫,往咸阳宫走去。
赵高心里暗叫不妙。这个三小姐呀,说话太口无遮拦了,可是也不能全怪她,任谁也不会想到大王竟站在门外吧。
艾唯依突然一阵恍惚,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有点不安的感觉罢了。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心却飘到了某个未知的方向。
在回去咸阳宫的路上,嬴政心里一直想着艾唯依与小玉的对话,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起带上了恼怒。
“大王,那今晚要宣谁侍寝呢?”赵高小心翼翼的问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出半分差错。如果大王是直接发怒了还好,可大王偏偏就是沉着气压在心头,这下可把赵高吓坏了,他服侍大王那么久,说不了解大王是假的,大王有怒不言的样子往往是最恐怖最让人胆寒的。
“青貂儿。”秦王政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女人,她也算是比较特别的,不同于其他女人。
“是。”赵高捏了一把冷汗,虚惊一场。对于秦王政宣青貂儿侍寝的事也没有多大的讶异,往日也多半是青貂儿侍寝,能让大王记住名字的女人除了赵太后也就只有青貂儿和月馨宫那位了。
秦王政闷声不吭地回到咸阳宫,喝着闷酒。
赵高这边已经把青貂儿领去承欢殿,等着秦王政。
这个青貂儿原是赵太后身边的小宫女,一次与秦王政偶然遇上,只一眼秦王政便让她侍寝,长得倒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可两年来嬴政并没有封她位份,却也依旧让她侍寝,或许在秦王政眼里,她是比较特别的。
“大王怎么还不过来啊?”青貂儿在承欢殿等了许久也不见秦王政的身影,气呼呼地冲赵高嚷嚷着。
“青娘娘还是多等一会吧,奴才这就去请大王过来。”其实赵高不去看也知道秦王政一定在咸阳宫喝酒,只是他找借口开溜而已,他倒是挺怕青貂儿发脾气的,虽说青貂儿还没有位份,可也不见得大王会对她没有一丝情意。
“还啰嗦个屁啊,还不快去!”青貂儿不耐烦地吼着。
赵高走出承欢殿后,不屑地呸了一声,心里骂着。让你得意得意一段时日,等过些日子,艾府的三小姐被宠幸了,你这女人也许不会再有一席之地,给你面子才喊你一声青娘娘,要是换做她人,连喊你一声侍人都懒得用力。
咸阳宫中的秦王政喝得醉醺醺的,可脑子里却清晰地印着艾唯依的脸蛋,一直在他脑海里晃着。
赵高屁颠颠地跑来,在门外喊,“大王,青娘娘在承欢殿等了许久,想请大王过去。”赵高对着门喊,这年头,得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让她自个儿睡去,寡人要去月馨宫,摆驾。”嬴政把那些酒坛子酒杯都推倒在地上,顿时地面一片狼藉。
“是是是。”赵高急忙吩咐下去,让人摆驾月馨宫,今晚也够折腾人的了,不过承欢殿那位青娘娘可就不好受了。其实有些人也不见得有多特别,赵高心里嘀咕着。
艾唯依刚睡下没多久,听到宫里有动静,马上起床。来到宫里的第一个晚上,难免会浅眠。没几秒一声“大王到”传进她的耳朵。
由小玉帮着穿好衣服,头发长长的随意披到腰上,这就是艾唯依,她的世界不会围绕着任何一个人转。
“妾身拜见大王。”艾唯依也只是对着醉醺醺的秦王政弯了弯腰身,并没有下跪行大礼。一屋子的酒气,让艾唯依有些厌恶。
小玉跟在艾唯依的身后也闻到了那酒气,不自觉地皱皱眉头。小姐最讨厌喝酒的人了,这大半夜的,大王喝得酩酊大醉还跑过来,真是让人费解。
“今晚由你侍寝。”就算喝得再多,嬴政的头脑也还是有点意识的,起码能自己走路,能认出人。走过去抱起艾唯依就往寝殿去。
“啊。”艾唯依一声惊呼,生怕自己会摔得稀巴烂,这摇摇晃晃的感觉真让人害怕。
嬴政抱着艾唯依走回寝殿,小玉和赵高也识相地退了出去,连带关上了门。
艾唯依被嬴政放在榻上,心提到了心眼上。这侍寝,她知道是避免不了的,可艾唯依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这个状况,说实话,嬴政那身酒气真让艾唯依受不了,若不是顾忌到嬴政的身份,恐怕此时此刻艾唯依早已把嬴政踹下床去,又或者是轰出门外了。
“你很美,美到寡人的心窝里去了。”嬴政嘀咕了两声,便埋在艾唯依胸前的柔软处睡着了。
这情节让艾唯依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闭上眼睛睡去,任由嬴政枕在她的胸前,还以为今晚就此失身了呢,艾唯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夜,静悄悄地流走。
夜半时分,承欢殿中的青貂儿可把眉头拧得一上一下的,气呼呼地瞪着月馨宫的方向。“好一个艾三小姐,真真是狐媚女子,胆大妄为,一进宫就敢和我青貂儿抢大王。”青貂儿站在窗前,一脸愤恨,她能呆在大王身边,几年而不被遗忘,自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青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青貂儿的贴身婢女壮着胆子走进来,生怕青貂儿拿她当出气筒。
“得了,你下去吧。”青貂儿走向床榻,扫了一眼承欢殿,心里很不是滋味。大王宣她来承欢殿侍寝,却让她独守空房,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明天得去会会那狐媚女子,青貂儿闷闷不乐地躺下。
“是。”婢女小静弱弱地退出去,关上门。
天刚蒙蒙亮,才有一丝鱼肚白,依稀有个声音传入寝殿中。“大王,是时候上早朝了。”赵高在门外提醒着,今天的大王似乎起的有些晚了,往常大王都是四更起来,现在都五更天了,还未见大王起床洗漱。
艾唯依的眼睫毛闪了闪,睡意全无,清醒过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愣是没有睁开眼看嬴政,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嬴政伸了伸手臂,却发现自己还枕在艾唯依的柔软处,动作特意放小了些,轻声起床,生怕吵醒艾唯依,不知道为什么,望着艾唯依那姣好的睡颜,就是不忍心吵醒她,即使他知道艾唯依此时已经醒了。
穿戴完毕后,嬴政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装睡的人儿,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大步走出月馨宫,嬴政还吩咐侍婢让艾唯依多睡一会,别叫醒她,连摆驾的规矩都省了。
一切都归于安静后,艾唯依睁开双眸,盯着床顶发呆,“这个暴君似乎不太像历史书上写的那样。”艾唯依良久才吐出这句话,只是随后又在心里加了句,“就是残忍绝情了些。”喊来小玉,准备洗漱,昨晚的一切又抛诸于脑后。这日子,恐怕天天都要这般重复了。
“小姐,今天开始要梳云鬓了呢。”小玉梳着艾唯依那头青丝,说着。
“没人的时候都叫你不要老是小姐小姐地喊了,提醒多少次了,真学不聪明。”艾唯依顿时无语,都说了那么多遍了,这丫头怎得就那样不识趣呢。
“是,小、姐姐。”小玉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姐姐昨晚已经侍寝了,就要开始梳云鬓,着宫装了。”小玉一边说一边开始梳发鬓。
“随便了。”艾唯依对这些什么云鬓宫装什么的都不感兴趣,也就由着小玉忙这忙那的,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把这头长发随意披在肩上,那多方便啊,哪像现在这样。
一切收拾完毕之后,活脱脱的美人快要打瞌睡了。“姐姐,满意吗?”小玉自豪地问,咱家小姐真是倾国倾城呢,今生能遇上这样一个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嗯,满意。”艾唯依压根没去注意自己此刻的形象,应了两声,便让人去传早膳了。有时候辛辛苦苦打扮一番也无人欣赏,何必呢?况且他可不想让某人欣赏。
小玉嘟着嘴,有些不满意艾唯依的回答。花费了个把时辰,也换不来小姐的一丝笑容,都白忙活了。“原以为姐姐看到自己更美了会开心呢!”小玉呢喃着。
艾唯依听到小玉的呢喃才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调戏话,却没料到不速之客上门了。
青貂儿带了个侍女,自顾自地走进门,连招呼也没打,坐在殿中的主位上。一个小侍女走来向艾唯依禀报。
艾唯依与小玉对视一眼,艾唯依无奈地耸耸肩,看来想要过平淡的日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不用想也知道这青娘娘是来干啥的。
艾唯依不慌不忙地走出寝殿,这所谓的青娘娘也只不过和自己一样,没有位份,她倒是大摇大摆地走进这月馨宫坐在主位上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小玉,上菜。”艾唯依坐在另一边的主位上,倒是先吩咐小玉上菜,没有先开口和青貂儿说话。
“三小姐是吧,长得倒还挺漂亮的。”青貂儿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着,瞄着艾唯依的那双眼却真是不太友善。妒忌吧,那样美的容颜。
“再漂亮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艾唯依倒是挺诚实地回答她。
“那你可得好好享受这副皮囊给你带来的荣宠了,过不了几日,你这月馨宫只怕大王几个月也不见得踏进一次。”青貂儿似乎有些不满意艾唯依的回答,吊高了嗓子,讽刺道。和我青貂儿抢男人,简直是异想天开,她在心里一脸鄙夷。
“一定一定,谢谢提醒。”艾唯依从容一笑,心里倒希望真是如此。
“你,哼,臭婊子。”青貂儿推倒茶杯,气呼呼地起身离开。
“慢走不送。”艾唯依对着那抹让她厌恶的背影道。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站在一旁的小玉被青貂儿的举动气得不轻,却又不敢说些什么,生怕艾唯依会受到更多的委屈,深宫高墙,还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好了,何必计较这些。”艾唯依看着小玉那有怒不敢言的模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嗯。”小玉努力挤出一副没事的模样,她不想看到艾唯依不开心的样子。
“用早膳吧。”艾唯依看了小玉一眼,心里有点暖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