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铲除异己
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手里的碗,觉得又是一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
可是来了就得好好招呼,不管她是黄鼠狼还是大灰狼,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炉汤,对小丁道,“撤了吧,请公主在前殿用茶,我马上就去。”
一桌子基本上都没动过筷的精致膳食被端了下去,小丁伺候着我漱口,给我整好身上穿的衣裳。
当我走进前殿的时候,洛公主正坐在窗前品茶,那个位置是我平日最喜欢坐的,支起窗户的时候能够看到院中的那棵合欢花树。
我立马呵斥一旁侍立的小侍,“怎么能让公主坐在那里呢?天这样冷,冻坏了玉体怎么办?”
小侍马上跪下,连连磕头说着恕罪。
洛公主端着茶盏走过来,“是本宫要坐在这里的,与他无干,沈侍君何必动怒?”她这次没有蒙上面幕,戴的亦是当日晚宴时戴的那一套珍珠的首饰,衬着她的冰肌雪骨,十分炫目。
“既然公主为你说话,今次就不罚你了,下去吧。”我坐在上首,对洛公主点头,“公主请坐!”
洛公主坐下后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手中的茶盏轻声道,“本宫记得沈侍君是偏好君山银针的,怎么现在待客反而用的是杭白菊花茶呢?”
“人么,总是会变的,口味也随之不同了。”我慢悠悠地说着,暗地里打量着她的神色。
不知道阿焱是不是已经在朝堂上宣布了要送洛公主出家的事,相信不少人会大吃一惊的,他们会以为,既然皇帝与公主不睦,将公主和亲南蛮为后,应该是一种铲除异己的好手段,所以孟太后和洛公主那一系的势力应该会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十拿九稳,但估计他们想也不会想到,偏偏是我,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让他们的春秋大梦白白化作泡影。
洛公主既然这个时候来,就绝不会是探病这么简简单单。
洛公主点点头,说了一句,“其实菊花茶也不错。”
我当你就是赞这茶不错的好了。
其实我最近偏爱菊花茶是有原因的,人淡如菊,如果阿焱不是嫣朝的女帝,她大概,将会是一个这样的女子吧。可惜,宿命将她推上了权利的巅峰,从此,与淡泊二字无缘。
而这样的她,也不得不面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一时失神,我发现,但凡能跟阿焱联系起来的东西,都能让我忘乎所以。
洛公主的一句话惊醒了我,“沈侍君可知我冒昧前来,所为何事?”
我耸耸肩,笑道,“不是来探我的病么?”说完我不给她答话的时间,接着道,“多谢公主关心,我已经无碍了。”
洛公主像是经过我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来她此行的托辞,不过她没让脸上流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来,只是拍拍手,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女官上前,将一只巴掌大的锦盒放在手边的小几上。
她亲手打开亮给我看,“这颗明珠是璇玑海的特产,研磨成粉,有意想不到的功效,世上仅存数十颗,沈侍君请笑纳。”
明珠?我诧异,“公主,臣得的只是普通的风寒,当不起这样贵重的药。”表面推辞客套,我在心里闷闷地想,我又不是女人,还用得着珍珠研粉,是拿来护肤还是养颜不成?
真不知道她是诚心的,还是另有所图。
洛公主不理会我的话,只是道,“听闻侍君染病,陛下都亲赐了至宝血玉碗,我这一点点心意,侍君不见笑就好了,何谈贵重呢?”
她这么说我反倒不好意思,只得道谢,“如此,多谢公主美意,臣愧领了。”我对小丁点点头,小丁躬身上前,将那只锦盒收起。
接着喝茶,直至一杯茶将尽,洛公主也没再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来到底目的何在,不好揣测,更不好率先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犹如棋盘上对峙的两军。
其实,她也只有十六岁,正是青春韶华,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权力有着如此的贪恋,或许正如阿焱所说,凡是她所有的,褚洛都要抢过来。
像是一场豪赌一场博弈,赢了将获得所有,输了,将是万劫不复。
以天下为争夺的赌注,不知道她赌的起,是不是也输的起。
“侍君倒是一副自得的模样,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洛公主蓦然开口。
“急?我何急之有?”我是真的不明白她此话怎讲,该着急的应该是你吧。
“沈侍君大概还不知道,皇上今日早朝,向殿内群臣宣布,要为我修建道观,并赐了我道号‘清洛’,命我出家为嫣朝祈福。”她说的相当平静,我从她的眸子中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心里没底,不知道该怎么表态,说好么?显得有点幸灾乐祸;说不好么?我又并不跟她同一战线,怎么看都有点假惺惺。
似乎——怎么说都不妥。
所以我干脆顺着她之前的话题说下去,“这个……哈哈,好像看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因此着急。臣与公主并无深交,公主的归宿,臣不好评判的。”
“并无深交?”她的眼神终于变了,像是极端的愤怒,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像锥子一样扎的我无处藏身。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句话触动了什么吗?让她有如此异样的反应。
我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尖利的长指甲应该是刺入了掌心,可她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痛的表情来,她的嘴也抿得紧紧的,贝齿突出咬住了下唇。
“公主?公主?”我不由出言,她的反应越来越让人心惊,胸口也在不停地起伏,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洛公主——你,还好吧?”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平复下来,唇畔噙起了一丝冷笑,几乎是咬着牙回答,“多谢沈侍君了,本宫好的很。”
好才怪,你这样子,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你很好。
“侍君当然应该着急——因为左相上书,这件事,应该是出自沈侍君的手笔吧?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侍君胆敢公然触犯宫规,以后的日子么,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了。”
呃——我惊住,怎么会?那一夜明明只有我和阿焱两个人在,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公诸于众,我甚至还被左相参了一本?
顿时冷汗涔涔,不过没有出在明面上,而是在背上细密的一层,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蜿蜒爬过——我没想到这宫中处处隔墙有耳,是不是那一夜我们说的所有话都已经被人听去了,不独这一着?
所以我只得坦诚以对,有的时候这比掩饰要更有用的多,“那臣先谢过公主了,公主肯直言相告,臣心底有数了,若是哪日见了陛下的诏书,想来也就不会太吃惊了。”
也许是对我的大无畏有些讶然,洛公主看我的眼神真是令我琢磨不透,半晌,她冷冷道,“侍君真是达观,想来也是知道,皇上不会拿你怎么样吧?也许她现在正为如何替你开脱而焦头烂额,”随后她起身,“沈侍君,有些话我不妨挑明了说,与我为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直接,刚才的这番话已经有了恫吓的意味了,我若是有心人,一定会用此大做文章。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是主动的那一方,她说过,她手里……
果然,还未等我做出反应,她已经旧话重提,“沈侍君不要忘了,本宫的手中,握着一个能够让你身败名裂的把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能容忍你,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侍君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刚极易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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