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铤而走险
开始的时候我相当紧张，感觉就像是考场上给人替考，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心悬在喉咙里，生怕被老师认出来。不过，现在可比考试要严重的多，考试被抓了无非就是作弊，处分再重也不过是留校察看，可现在迥然不同，一旦被人发现，我估计被坐实畏罪潜逃的罪名吧？那之前的事不是我做的，可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但我不得不铤而走险。这是洗清冤屈的唯一机会了，我必须抓住。
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我是被单独关押，这间石牢外有一条漆黑的，长长的甬道，走进去的时候如同踏入了一个泥沼，那种黑暗是深入内心的，我不由瑟缩了一下。而在我前面走着的洛公主却仿佛对此没有丝毫的畏惧，她的步履平稳，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她的白披风，在我的眼前如同劈入黑暗的一道光明。
将将走完那条甬道的时候，外面有了光亮，我的一口气还未松下来，突然，有人拦在了前面。
洛公主显然是吃惊不小，看来她没能预料在这里还能见到人。那个人一身校尉的制服，看起来应该是看守这里的兵士。那个人有点戒备地问，“什么人？”
洛公主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在这个眼神中看出了她的用意，二话不说，直接从她的身边闪过，一个箭步上前，手从披风中惊鸿一般探出，狠狠地扼住了那个人的喉咙。他拼命地挣扎，手劲不小，看起来也是有功夫傍身的，要不是我被抢了先机，恐怕我想要在弹指间制住他，还不是易事。
那个兵士的擒拿手已经使了出来，近身格斗如果没有武器我怕是难以取胜，再加上这里地方狭窄如此逼仄，索性在他发难之前看准了时机，单手劈在他的颈后，那人还未来得及施展其他，身体就已经软了下去。
我松开手，将他拖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这个过程中，洛公主始终在一旁看着，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待我处理完了那个兵士，直起身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她才悠悠开口，“沈侍才的武功不减当年，这些人真是大意，在牢里面其实就应该将你的手脚用铁链锁起来。”
我不知道她这是挖苦还是讽刺，不过我不想与她在这个问题上针锋相对，只是将刚才在打斗中滑落的兜帽重新罩在头上，重新退回她的身后。
走出天牢的剩下的路都十分顺利，尽管有人上来盘问，都被洛公主小心地应对过去，我跟在她身后，将脸隐在兜帽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尽量低着，不说话，看起来像个跟班。
出了天牢之后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种腐朽的味道在身后远去，我抬起头看了一下身周，这里是皇城根下，鲜有百姓住户，但街上总有一盏两盏的红灯笼，提醒我现在是新年。
是啊，我恍然想起，如果不是“红花”这件事，昨天，正好是初一，该是普天同庆共贺新春的日子，谁知道，竟然被有些人利用而搅得鸡犬不宁。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外表朴素毫不张扬，洛公主首先进了车厢，然后望着我。我有点犹豫，虽然知道她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碍于礼法，我实在不应该和她同乘。
洛公主的眼神明灭了几次，道，“事急从权，你不必顾忌什么了，先进来换一换衣服。”
她这么说我也没什么理由反驳，因为她确实站在了我的立场上为我做了这一切，我从善如流地钻进了马车，洛公主正坐在一侧，我在她对面坐下，手边有一套内监的宫服。
洛公主避开了视线，“委屈你了。”
我反而不好意思，“公主哪里话，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解开披风，我将那套宫服利索地穿在身上，这期间无人开口，静的难受，我为了避免尴尬，随意找着话题，“敢问公主，为何冒险救我？”
洛公主下意识地回头，正碰上我在整理襟口，脸一红，顿时转回去，“我送了纸条进去，你没看到？”
“看到了。但我不明白。”我指的是那一句——念君旧情。
“不明白就算了，”洛公主的语气让人难以琢磨起来，“也许你忘了，但是我一直记得，现在，咱们两清了，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这话让人越听越糊涂，可她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愿多做解释，我也不好再问下去，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公主……”
“嘘！别出声！”洛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打断了我，她凝神听着车外的动静。
有一队脚步声停下来，为首的一个开口，“已经宵禁了，何人在此停留？”
车外有人回答，“这是洛公主的车驾，公主要进宫。”
“进宫？这么晚了……”那人似乎有点犹豫，“左相大人吩咐，近来正值年关，一定加强值守，宵禁之后禁止任何人行走。”
不好！我的心揪紧了，不安在心底蔓延着。
洛公主制止了我的冲动，她一把按住我的手，然后将身体探出了车门，“也包括本宫在内？”
那些巡城卫顿时齐齐跪了一地，“参见公主！”
洛公主道，“本宫今夜受昭，要尽快进宫面圣！耽搁了陛下如果怪罪，你们哪个来承担后果？”
我不得不说，她这一番话说的色厉内荏，不过相当奏效。
为首的巡城卫的声音都在颤抖，“属下不敢！但是，左相大人的吩咐……”
“左相？帝京的城防，什么时候也要左相大人躬亲了？本宫不想再浪费时间，若有任何事，左相那里，自有本宫担待。”洛公主一把甩下了车帘，马车不顾巡城卫的拦阻，径直向前开动。
我坐在里面看着她，由衷感叹，“公主真是好架势。”
洛公主白了我一眼，“你最好记着，从现在开始，是你欠我了。”
我耸耸肩，为这暂时的轻松下来的气氛。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我听到了宫门开启的声音，有人过来盘查，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公主原本就是住在宫内，所谓深夜受昭的借口，如果细想，就知道漏洞百出。”
“是啊，”洛公主面无表情，“所以我舅父手下很多都是废物！”
表面上我不置可否，但我心里是非常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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