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齐月有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她称着尹竞然上班的时候,偷偷取了些平日穿的衣服,还有儿子的玩具什么的,就这么搬进了店里住。
可是让她莫名其妙郁闷的是,尹竞然居然也没来找过她,一个星期,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叫什么事儿啊?
尹齐月坐在店里,送走了两个客人之后,突然就郁闷得想要摔东西,然后手里盯了几天的手机就被她甩了出去,温凛天小娃子,正好目睹妈妈暴走前期,他迈着小短腿儿,眨着长长的凤眼儿,朝着即将爆怒的妈妈叫了一声,“妈妈,小凛饿了。”
尹齐月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儿子正一脸天真期盼的看着自己,童稚的眼底还有几分害怕,她懊恼了一下,居然在孩子面前摔东西发火,实在是有够差劲的了。
当下,抱起儿子,“走,妈领你走饭去。”管他呢,要不她也不是躲着他吗?他们之间——可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吧?
尹齐月——从来没有想过尹竞然究竟为什么在那天晚上偏偏要那么做——
尹齐月带着儿子吃饭的时候,是坐在靠着马路的落地玻璃前,所以,当梁至琛路过时,一眼就看到的她,本来上前打招呼,可是当看到她若有所思的侧脸时,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那脸上的表情——
复杂,烦恼,忧郁,还有——淡淡的忧伤——
这种文艺范儿的表情从来没有在尹齐月脸上看到过,她永远都是一副女汉子的强悍模样,什么时候露出这种表情过?
梁至琛不由深思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烦恼?会是因为他吗?
想到前些日子的摊牌,她拒绝自己时的坚定,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她认定的事可不会这么犹豫呢。
“琛,怎么了?”站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子,有些奇怪地看他。
“……没事。”他摇摇头,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尹齐月,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不去打扰她了。
可是就在他即将收回目光时,尹齐月却突然抬起了头,两人视线对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胶着,然后尹齐月先露出了一抹笑容,朝着他招了招手。
梁至琛无奈,只得和女子进了快餐厅,两人一个月后再次见面,梁至琛略显几分尴尬。
“嗨,好久不见,最近好吗?”最终还是尹齐月打破尴尬,把儿子抱起了,让梁至琛与身边的女子坐下。
梁至琛直觉地为她介绍身边的女子,“这位是我的新合作伙伴,叶子小姐。”
“你好,叶小姐,我是尹齐月。”尹齐月朝着叶子伸出友谊之手,叶子是个看起来精明干练女人,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掌权者的气势。
叶子伸出手,握住尹齐月的,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尹小姐,你好。”
“呃……我没打扰你们谈事情吧?”想到自己刚才只看到了梁至琛,直接就把他叫了进来,结果人家还有个伴,还是合作伙伴。
“没什么,工作的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只是到中午了顺便请叶小姐出来吃个午餐。”梁至琛看着她,发现一个月不见,她居然瘦了,于是视线不由得变得担忧。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尹齐月闻言,眼光闪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没事儿啊?就是这小子一天太淘了,弄得我一天都不得闲,就怕他惹出什么祸来。”
笑容太勉强,嘴角扯得太夸张,梁至琛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刚想再问,却听她说道:“我就不打扰你和叶小姐吃饭了,我们吃完了,先走了,有空打电话。”
尹齐月一边说,一边抱起儿子,朝着叶子说了再见,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她跑了,梁至琛却没办法追,只好目送出去,叶子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不由笑了,“只闻梁总裁花名在外,是出了名的强势男人,倒是意外,今天遇到另外一在的你,真是幸运。”
梁至琛收回目光,笑容变得深沉几分,“呵呵……谢谢叶小姐谬赞了。”
看着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叶子,也不想再继续探讨别人的私事,于是,两人又开始了在办公室还没谈妥的合作案。
尹齐月带着儿子回到店里的时候,门口停了一辆车,那辆车她熟悉得很,扯着儿子就要转头,车上的人却已经下来,叫住了她,“站住。”
尹齐月的身形顿了一下,怒想:你让我站我就站,那我还有面子吗?
于是,继续走,但下一秒她就被人连儿子带自己扯进了怀里,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她浑身一阵轻颤。
“浑蛋,放手。”她抱着儿子想要挣脱那只有如钢钳一般的手,可是她那个不急气的儿子却朝着后面的人投怀送抱,“爸爸。”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货?看长相认爹?真TM出息。
“你已经离家出走一个星期了,气也该消了吧?”身后的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钳住她的腰,语调带着无奈与宠溺,那声音真TM性感到了极点。
她在想什么啊?
尹齐月用力地晃晃脑袋,却不愿意回身瞅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是扭捏的女人,如果那天换成别的男人,或许她会潇洒地当成一晚情,可是这个人是尹竞然,和她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以姐弟身份相称了二十几年的人,她没法淡定了。
“我在等你搬走。”她的声音冷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呵呵……你觉得可能吗?如果不是你急于捅破那层窗户纸,或许我们还可以当一段时间的姐弟,但是……姐,你太急了,如今想要后悔可是不行的哦。”轻飘飘的,带着热气的风吹拂着尹齐月的耳朵,震得她身体再一次一阵轻颤,那感觉,好像有电流穿过身体,她讨厌这种感觉。
“浑蛋,你以为你是谁?”没办法再装淡定了,尹齐月一抬后肘,想要用后肘撞他的腹部,可是他的长臂却绕过她的身体,抓住了她的手,笑声从耳边传来,“姐,你的套路我可都知道哦,为了可以好好抱着你,不被你揍,我可是十分努力的”
“尹竞然……”尹齐月深呼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这是一种接近于无奈的口气。
“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我以为那天晚上我表达得已经足够了,呵呵……看来我得再努力表达表达了……”说着,当着对面的大街,他的唇落在了她露出来的颈项上头,温凉湿润的感觉,让尹齐月一瞬间汗毛直立,身体开始挣扎。
“你疯了吗?我是你姐,你……”
“别再让我说第二次,从那天晚上起,你就已经不是我姐,而是我的女人,明白吗?”前一段话说得冷硬霸道,可是最后三个字却如轻风一样飘入耳朵,只是这风中夹着千万根细针,听得人浑身刺痛啊。
尹齐月无力,为什么她那个可爱的弟弟在一晚之间变在这样子,这还是那个可爱又温顺的弟弟吗?就算是长大了,可是这性格也变得太TM离奇了吗?
“我说,你是不是什么人借尸还魂啊?我弟哪儿去了啊?”她的身体被他拉着朝着车走了过去,她拗不动,而且儿子还乐颠颠儿地在他怀里,她只能屈服。
“呵……如假包换的尹竞然,如果不信的话,我倒是可以把咱们小时候的事情一件件说给你听。”尹竞然坐上驾驶座,锁上车门才把小娃子交到她手上,然后她不客气地拍了小娃子臀两下,暗骂,这小子小给自己争气。
“不必了。”尹齐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看着尹竞然发动车子,她没有再去挣扎,已经到了这份上,再跑,就不是她尹齐月的风格了。
“我们谈谈吧。”尹齐月回家了,晚上儿子睡着之后,她来到客厅,对着坐在那里看文件的人冷冷地说道。
尹竞然抬头,银色的眼镜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随即他摘下眼镜,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一如以前尹齐月所知的那般,“好啊。”
尹齐月坐到他对面,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突然抬起来,迎上他的视线,“就当你说得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以不算是姐弟,但是……我比你大是事实,我结过婚也是事实,而且还有个儿子……所以,就算是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不会接受你。”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尹齐朋觉得自己说得太对了。
“你想谈的就是这个?”尹竞然挑起眉尖,修长的手指放到膝上,做出弹琴的手式,突然又问道,“姐记不记得在第一次买钢琴时,我弹的那首曲子?”
“嗯?嗯,记得。”尹齐月愣了一下,点头道。
“还想再听听吗?”尹竞然笑着站了起来,朝着她伸出了手,那只手修长有力,纤长精致,一如他的人,从这样一只手里可以流淌出优美的旋律,他的音乐她听过,但却全部是CD,真人弹过的,自从他回来后似乎没有。
没来由得她对这只手着迷了,愣愣地看着,然后伸出了手,当那只看起柔软,却十分有力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时,她的心却荡了一下,没来由的。
钢琴还是那架钢琴,是放在尹竞然屋里的,因为以前那屋没人住,所以她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完全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在那只手的轻握下,迷神地盯着上温柔完美的笑容,坐到了钢琴边上,然后看着他的双手,在钢琴中轻轻一放,有如精灵一般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起来,乐符像是飘在半空中的花瓣,扬扬洒洒,带着梦幻的轻盈——
尹齐月陶醉了,多年未尝再梦到的梦境再次出现,可是这张脸却无比的清晰,那是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熟悉的五官,却不再熟悉笑容和表情。
曾经乖顺的笑,变得深沉,曾经温柔的眼睛变得温柔中带了霸道,眼前的人,让她陌生了,可是却又如此的熟悉,一个笑容就足以让她失神落魄。
尹齐月目光迷离盯着眼前的人,当音乐歇止时,她飘荡的神魂还未回来,直到,温凉的唇覆上她的唇,灵活的舌如蛇一般探入她的口时,她才恍然回神,一把推开跟前的人,这一次尹竞然吻得太失神,一下子被她推开了。
尹齐月站起来,退了一步,抹着唇瞪他,“你之前在车上答应我,不会再乱来的。”
“我是答应你了,可是没有答应在你勾引我时我不上勾啊。”尹竞然笑了,笑得居然有些无赖。
尹齐月无语问苍天,难道她之前都是瞎了狗眼了吗?
“还记得这首曲的名字吗”尹竞然突然问道。
尹齐月愣了一下,很就想了起来,“‘暗恋’吧。”她自己都惊讶,这么久了,她居然还记得这首曲子的名字,记得当时她说过,这首曲子听着有着淡淡的忧伤,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可是刚才听起来,为什么曲子忧伤中还夹杂着幸福的感觉呢?
“呵呵……没错。所以,我想告诉姐,不要试图说什么我们不可能,因为早在许多年前,有些东西已经注定了,那时弹那首暗恋时,我便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他看着她,眉眼温柔,笑容像是带着某种迷惑的妖精,那么美,那么柔,那么的迷人——
尹齐月的神经或许很粗,但却不是傻瓜,他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可是却没办法相信,她又乱了,又慌了,“那那个时候,你和楚靳扬……”突然有种自己是傻瓜的感觉。
“是姐你自己狠狠地认定了,我也没办法啊。”尹竞然笑得十分恶意,因为这种事情,把他狠狠地送往国外,她应该受到教训。
尹齐月要疯了,她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所以她又跑了,然后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二十几年来,除了爸妈突然离去之时,尹竞然出国之时,她再一次不知所措了——
尹齐月想要再离家出走,可是有儿子在,她好像走出走不哪儿去,而且在第二天清早上时,尹竞然阴笑着威胁她,如果她再想跑,那么让他找到人后,绝对会关起来,连门都没得出。
自己温顺可爱的弟弟变得这样,她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然后她就真的没跑,先说明白,她不是怕他,真的不是怕他那一刻露出的有如恶魔般的笑容,她只是懒得跑了,因为带着儿子怎么跑都会被他找到。
而就在她打算抱着儿子去店里的时候,接到了沈家父母的电话,听二老的声音都不对,她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二老却什么都没说,让她先去再说。
从十几岁起他们姐弟就和沈家走往甚密,十几年来从未断过,彼此之间早已经当彼此是亲人,没有长辈的尹齐月更是当沈家二老是自己的长辈,当下就抱着儿子冲去了沈家。
敲响门后,给她开门的是沈父,看到沈父此时的神色,她心突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叔,沈婶,发生什么事儿了?”放下小娃子,任其自己找玩的,反正这里和自己家也没什么两样,她便朝着客厅走去,然后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沈母,还有沈义辉。
沈母似乎哭过,沈义辉的左颊红肿,似乎是被打过,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头突然有什么闪过,她回头看向沈父,沈父的样子好父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无力地对她道,“齐月,你先坐。”
尹齐月坐下,不吱声,就连一向淘气的温凉天小娃子都看得气氛不对,老老实实地跑到妈妈身边,坐好,天真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齐月啊,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沈母再也控制不住情张,直接扑到了身边的尹齐月的肩上开始哭了起来,沈父这时也只是叹息。
尹齐月看向一直垂着的头的沈义辉,“沈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沈义辉的头低着,却没有说话,这时沈父把沈义辉的手机递给她,她愣愣地接过,打开,然后上面的照片让她瞪大了眼睛,却不是惊讶,而是惊恐,这事儿让沈叔沈婶知道了?
“齐月,我们你沈婶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帮我们劝劝吧,总归他还能听你几句。”沈父摇摇头,扶起了哭泣不止的沈母,然后又抱起了因为沈奶奶哭而不断给拍着背的小娃子,回了卧室。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过了好久,尹齐月才叹口气,“怎么被发现的?”
沈义辉动了动,他知道尹齐月早就知道了,可是面对她如此的冷静,他还是有些意外。
“我忘记了手机存了这张照片,今天帮我妈下载图片时,无意间被发现了……”
“楚靳扬知道吗?”尹齐月问道。
“还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就应该你们一起承担,凭什么你一个人面对沈叔沈婶的怒火?”尹齐月怒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让一个人去承担所有后果,那要另一个干什么?
面对尹齐月的怒火,沈义辉显得十分的平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问道,“齐月,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其实……很恶心?”